第173章 人為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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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成回來後,張韻玲她們三個人被安排到了服裝廠不同的崗位。按照廠裏最初的想法,就是她們三人以點帶麵,讓服裝廠盡快的走上軌道。這個目的最終當然達到了,作為鼓勵和嘉獎,其中的張韻玲還擔任了縫製車間主任。

    鍾廠長那個時候還不是廠長,僅僅隻是印染廠的負責人。但那時候的他人顯得很老實,工作上很勤懇,還比較懂業務,兢兢業業,整天整月的都在廠裏幹活。加上他為人圓滑,不僅善於搞人際關係,還比較會說話,所以老板對他也是日漸信任。

    肖曉曉的爸爸因為要負責公司的所有業務,很多時間都在外麵交際。他覺得這個姓鍾的表現還不錯,所以後來服裝廠管理這塊也慢慢放手,最終整個的工廠完全委托給了鍾廠長全部管理。

    但是老板不久以後就發現,鍾廠長和張韻玲兩人在工作上矛盾重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尿不到一個壺裏去。隻不過是囿於老板的權威,他們兩人還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至少在表麵上風平浪靜,還過得去。

    肖曉曉爸爸還健在的時候,曾經有意要把印染廠和服裝廠獨立分開,由姓鍾的和這位張韻玲各管一攤,服裝廠這塊的事情就由張韻玲負責。可是人算不由天算,誰也沒想到一夜之間曉曉爸爸就中風偏癱,竟至於連話也是說不出來,這事就放下了,從此沒有人再提。

    可是別看這位張大姐盡管在技術,還有在生產管理能力上是非常的不錯,也得到了一些人的擁護。但對於搞人際關係,特別是人事鬥爭,她相比較於姓鍾的就差的遠了,也可以說根本不是姓鍾的對手。

    就在最近短短一年多,肖曉曉爸爸不能主事的這一段時間,兩人明爭暗鬥不斷,但是爭弄到最後,不僅張韻玲她自己從縫製車間被調整到了又苦又累的大燙車間,並且這兩個崗位的計件價格相差很多,所以收入上也是少了很大一截。

    小朱連連歎氣,說道,哎,這位張大姐,也是苦命。她老公以前在我們這裏附近另外一家印染廠工作,幾年下來,現在身體落下了一身的毛病不說,還得天天要吃藥。

    什麽毛病,和印染廠有關係嗎?王一元關切的問道。

    當然有關了,全都是印染廠得那些個化學藥劑惹的禍,人接觸染料也容易被汙染的。小朱說道,她老公現在雙手關節畸形突變,幹不了什麽重的活計,自身都有時候需要有人照顧。

    王一元插話,這應該可以去找廠家索賠的,勞動法裏也是有保證工人身體健康這一條說法的。

    小朱卻是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說道,他們本來是想要去找印染廠索賠,可是幾年前人家工廠就都搬遷到安徽什麽地方去了,又上哪裏去找?隻好自認倒黴了。

    小朱接著說,隻是可憐了我們張大姐,上有老下有小的。要不是這個原因,估計她早就撂挑子走人了的。她要是去蘇州,無錫那邊,憑她個人的本事,怎麽樣也是掙得要比現在多很多的。

    王一元想了想,說道,要是真是你說的這樣,看來這位張韻玲還真是我們紡織公司裏的一個人物。能屈能伸,關鍵是還能出淤泥而不染,人才難得啊?

    小朱隻是微笑,並沒有搭話,自顧自的用腳搓腳。

    王一元哈哈一笑,說道,這樣,小朱,如果你現在知無不言的把你所知道的,關於工廠的所有情況都告訴我,那明天的聚餐,我們一定找一個好地方,現在你們鎮江不正是河豚魚上市的時候嗎,到時候我肯定讓你們吃個夠,全部由我買單。怎麽樣?

    真的假的?小朱臉上漾開來笑容,笑嘻嘻的看著王一元說道,你知道嗎,那玩意兒可不便宜的?就你現在掙的幾個錢,怕是吃不了有幾隻的吧?

    君子無戲言,一口唾沫一個釘。王一元笑笑,語氣堅定的說道,小朱你先不要管我有沒有錢,或者說掙不掙錢。不管怎樣,我肯定會讓你們吃到吐為止的。這些錢我跺跺腳,一狠心還是能付得起的。

    小朱見王一元神情鎮定的模樣,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道,那你開始問吧。

    王一元說道,還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聽說工廠原來老板的女兒,都說是她接班了的啊。她怎麽會放任這些事情不管,任這個所謂的鍾廠長在裏麵興風作浪,胡作非為的呢?

    嗬嗬,老王,你小聲一點說。這些話要是讓其他人聽見了,報告給了姓鍾的,那你這個機修的學徒,都怕是要馬上滾蛋回老家了的。

    小朱輕聲的說道,還是那句老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自古以來就是這個道理。我聽說,原因主要有兩個。一是說老板突然發病,他們全家驚慌失措的那段時間,這個姓鍾的趁此機會,通過不為人知的種種手段,迅速的接手了本來由老板負責的那些業務。

    王一元說道,嗬嗬,這個姓鍾的倒是聰明的。第一步就是打蛇打七寸,手段耍到了要點上。

    小朱說道,這其中到底有什麽貓膩和手段,我不太清楚。但是我還聽說,公司的幾個大客戶不久之後就突然反水,說是隻聽這位姓鍾的,其他人,包括了新的少主,他們都是一概不認。

    王一元看著小朱,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拿過來暖瓶,又給兩人的盆裏分別加進去一些熱水,小朱笑了笑,說道,老王,你不會以後也去告我的密吧?我以前在廠裏都是夾緊尾巴,做逍遙派的,和公司各方麵的人都還相處的過去,所以才知道有這些消息的。

    少廢話,往下說。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的。王一元使勁看了小朱一眼,開玩笑的說道。

    嗬嗬,老王你要記住,我還有一個表姐夫在上海,是他介紹你進來的。小朱接下來說道,我甚至是聽說過有這樣一件事。

    他說,聽說是少主派財務去一家公司客戶對賬,對方都是直接就拒絕了的。並且這個財務一回來,姓鍾的就找理由,說她工作不力給直接炒了魷魚。從此以後公司上下對這個姓鍾的就沒人敢去招惹了。

    王一元說道,你想啊,掌握了業務,就相當於卡住了公司的財源啊。這個姓鍾的也算是明白人,厲害的。小朱,那你說的第二個原因呢?

    最主要的是,這裏麵關係錯綜複雜,水很深的。小朱頓了頓,說道,你沒看到印染車間裏,到處都是堆放著成品和半成品,特別是那些化工原料和輔助試劑?

    王一元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樣,當時自己還覺得有些奇怪的,搞得來連消防通道都堵塞了,如果萬一要是有什麽安全事故,後果不堪設想。

    這一些東西,都是大進大出的大宗原輔材料,誰知道其中又有多少貓膩?小朱放低了聲音說道,我因為信得過你,我才告訴你,這些東西,要知道又養肥了多少人的腰包和膽子?

    他說道,都是一個藤上結出來得瓜,如果要是順藤摸瓜,上上下下其實都沒有一個好人,根本沒有一個人是什麽好東西。濟公肥私,中飽私囊,說的就是他們。

    小朱說道,我的師傅,就是那個周吉安,原先也是多麽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後來在現實和生活的重重的壓迫下,現在也成了姓鍾的名下一條忠實的走狗,和他們同流合汙了。老王你想想連他都是這樣,就更不要說其他工人了。

    王一元想了想,說,一般來說工人們都很現實的,隻要有得到好處的事情,或者說誰能給到他們好處,他們就聽誰的。大部分人也都是這樣,人有時候其實就是這麽簡單的,這也許還不是什麽立場的問題。

    小朱說道,就你剛才說得那個少主小肖吧,其實她和我們家也算是有一些親戚關係的。隻是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女人,連婚都沒結,就是連男人都沒有,後麵沒有一個撐腰的,她自己又不是太懂得企業管理方麵這一些得東西,那又怎麽管得了這麽大的企業?

    好了,現在張韻玲都被踢到一邊去了,姓鍾的這個家夥就是更加肆無忌憚了。聽說他還在四處叫囂,要公司無償贈與他股份。小朱連連歎息,就這件事,現在和少主小肖也弄翻了,僵在了那裏。雖然表麵上是一團和氣,但兩人都早已心生齷齪。

    他說道,關鍵還是要想辦法降住這個姓鍾的。現在公司裏也是基本一樣,姓鍾的搞的那一套,我看現在更加變本加厲,簡單來說,就是一句話,叫做所謂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王一元沒有作聲,連盆裏的水已經變涼,他也沒有注意到。

    搞來搞去,現在這些人成了公司的相當一部分,弄得公司裏烏煙瘴氣。小朱又歎了一口氣,說道,當然也還是有另外的一部分,基本上就像張大姐,還有我這樣的中間派。

    他接著說道,關鍵還是現在經濟狀況就是這樣,外麵工作不好找的啊,要不然,我們也早走了的。老王你不也是因為工作不好找,找了我表哥才撈著這份工作的嗎?

    王一元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你這麽一說,這位張韻玲的大姐倒是勾起了我很大的興趣,下次你找機會,我想當麵再找她詳細的了解一下她現在的想法。

    這當然沒問題啊?小朱笑了笑,開玩笑道,不過你現在還隻是一個機修的學徒工,人家大小也是一個主任,她會鳥你的嗎?老王,不要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了。哦,不對,你不應該是癩蛤蟆,應該算是小白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