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漿廠車間不大，卻是很規整和幹淨，靠門口的位置擺放了十來桶整整齊齊的泥漿。老板六十多歲，人顯得很和氣，雖然說話比較慢，但是說的都很通俗易懂，人看上去也比較好說話。

    這位老板顯然和肖總比較熟悉，一見麵還和肖總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肖總介紹說，我來唐山的第一筆生意，就是和這位老板成交的。

    老板笑了笑，說，壓力注漿泥的工廠一般都是趕早上和上午工作，把泥漿準備好後，下午基本就是休息，所以現在工人都不在。

    王一元問了老板一些關於製泥的問題。老板一一作了介紹，包括各種配料，入磨研磨，測顆粒，除堿，壓力濾泥，直至骨餅的每一道生產工序，都不厭其煩的配合現場，做了詳細的解說。

    老板甚至於還拿了牛骨煆燒後的骨炭給王一元他們看了看，還說出了如何去辯認其好壞的奧秘。他說，骨炭的好壞，泥漿中骨炭的含量，是和最終的骨質瓷成品緊密相關聯的。

    王一元他們三個都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這麽大塊的骨灰。這些骨灰呈乳白色，雖然形狀上看去是一塊一塊的，但是隻要稍微一用力就撚成了灰狀，飄飄揚揚灑落。

    李廣林開玩笑說道，不知道我們人的骨頭，燒成灰了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的？

    都差不多。老板笑了笑，說，隻是顏色會比這個骨炭要深一些，類似於灰色，所以才叫做骨灰。這些牛骨頭燒成骨炭後，又經過二次加工過了的，所以顏色是乳白色。

    王一元看到車間地上的大水池，感到很奇怪，便問道，挖這麽大的一水池，車間用的是地下水？

    老板笑道，我們工廠確實用的是地下水，隻不過是打的水井。唐山缺水，水井沒有三四十米深是打不上來水的。至於這個水池則另有用途。

    肖總在旁邊說道，唐山這邊原則上是不允許私自打井抽取地下水的。嗬嗬，不過為了省成本，大部分的工廠也都在這麽幹。

    老板說，因為這個骨炭的含堿量比較高，而注漿泥料要求的酸堿性必須為中性，所以我們要對骨炭進行再次加工。這個水池，就是用來骨炭除堿的，將泥料放入地井用清水進行淘洗，把骨炭洗成中性。

    說笑了一會兒，王一元從包裏拿出來一大一小倆個腰盤，問老板，像這樣一桶泥漿，如果要是生產這兩個產品，大概能生產出來多少數量，有辦法可以算得出來嗎？

    老板拿過去兩個腰盤，在一旁的天平上稱量了一下重量。他笑著說，骨質瓷各種原材料的配比，都是有嚴格數字比例，所以工廠裏這些稱重的衡器，從大磅秤到這種小天平，有很多的。

    王一元朝四周一看，確實如此，大大小小的各種衡器，四周擺了不少。

    老板拿過來一個計算器，劈裏啪啦的一陣過去，又在心裏估算了一下，他把大致的數字告訴了王一元。

    王一元笑道，從泥漿總的含量，再按照每道工序重量的消減變化來計算成品的數量，其中應該也是有什麽方法可循的吧？

    老板說道，泥漿的含水量，還有其中骨炭的含量，對骨質瓷來說，都是有嚴格要求的。至於這個成品的數量，我們可以按照成型的品率，還有每一道工序大致消耗的數字比，這樣算下來確實是有跡可循的。

    王一元又問了一桶泥漿的大概價格。這樣一來，每個腰盤的用泥的量以及所耗原料的大致價格，就基本上心中有數了。

    老板笑道，還有一種更簡便的骨質瓷產品成本算法，不知道你們知道不？

    王一元從來沒有聽說過，三個人都搖搖頭。

    肖總在一旁說道，這位老板也是從五瓷廠出來的。一直都是從事骨質瓷泥漿的生產，做了快二十年了。老江湖，什麽都懂的。

    老板笑了笑，說，隻能說是大概的算法，不是很準確。不過對於采購陶瓷的人來說，通過這樣一算，也就基本知道了每個產品的大概價格，這樣才不至於吃虧的。

    王一元說，那我們就真的得好好向您老人家學習了。

    老板笑了笑，嗬嗬，學習談不上。是這樣的，我們唐山這邊的報價，基本就是原料的成本再乘以二。至於生產成本，大概再打八折，當然也要看每個工廠的具體不同情況，低的甚至還可以做到一半一半。

    肖總對王一元說，老板說的沒錯，這其實也算是陶瓷生產工廠的一個公開的秘密，這個圈子的人都知道。

    王一元對老板說的這個報價和生產成本之間的差距感到很驚訝，脫口而出就問道，骨質瓷生產有這麽大的利潤空間嗎這就難怪唐山有這麽多的骨質瓷廠了，原來是利潤這麽豐厚。

    老板說道，這個算法，是一直以來的老算法了。這麽些年過去，報價早就下來了，另一方麵成本也比原先上去了很多。

    他接著說道，所以我剛才說的，這是很久以前的一個估算。要是放在現在，骨質瓷廠的毛利潤能達到百分之二十，就已經算是非常可以的了。

    正聊得起勁，肖總電話響了，他到車間的一角接了電話。

    打完電話，肖總走過來說，王總，今天我可能沒有辦法陪你們再看了。剛才門店打來電話，說是有一個大陶瓷廠問我們要窯具，數量比較多。我現在就得回去店麵。

    一行人告辭出來。回去的車上，肖總說，實在是不好意思，今天不能送你們回賓館了。我送你們到河北橋，從那邊你們回去賓館就比較方便了。

    王一元一再向肖總的幫助表示了感謝。他說，本來想還請你吃頓飯，表達一下我們的感謝，看來也隻有留到下一次了。

    肖總問王一元接下來在唐山的計劃。王一元說，出來了好多天，我們明天就計劃準備回去了。不過，既然已經開始在這邊的采購，唐山以後我們還會再來的，到時候我們再好好著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