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廣林用勺子嚐了一口蘿卜湯，說道，稍微的淡了一點，要不再放些鹽？

    王麗萍說，鹽就不放了，放一些椒鹽或者孜然粉吧。

    李廣林笑了笑，說，那就先不要加了，等吃的時候自己選擇著加吧。

    王麗萍把切好的香菜裝在碗裏，再倒進去一些醋和醬油，用筷子攪拌幾下。

    李廣林笑道，嗬嗬，你剛才說的燒窯，其實不管是素燒還是釉燒，我當然都會去重點關注的，這還用得著你每天都來提醒？

    王麗萍反過身笑了笑，用筷子指著他說，算你還比較識相。

    李廣林說道，不過雖然說我是電工，但是對這個電窯學會的還不多。關鍵有一個地方搞得不是太明白，就是燒出來白胚好壞的判定，我還沒有掌握好。

    王麗萍笑著說，看過來看過去，陶瓷廠裏所有的工序，我隻覺得烤花相對簡單的。隻要有一兩個電窯，一兩個貼花的工人，馬上就可以直接上手。我就在想以後自己做工廠的話，可以先從這裏入手。

    李廣林想了想，說，我看行。貼花我看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技術，隻不過是手熟練而已。至於貼花的後道，擦胎，裝窯和包裝什麽的，誰都能幹得了的。

    王麗萍還是有些擔心的說，所以說這個燒窯，你一定要多看多學，對我們自己以後有大大的好處。

    李廣林打開鍋蓋，說，好了好了，我先把蘿卜湯盛出來。你打電話給韓哥，看看他們到哪裏了，讓他們趕緊回來一起吃飯。

    兩人拿著湯碗和調料正往正屋走，小院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韓冬生兩口子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帶著帽子圈著圍巾裹得嚴嚴實實的推著自行車進來。

    王麗萍笑道，哎呦嗬，剛要給你們打電話呢，你們就回來了。趕快進屋換衣服，過來喝蘿卜排骨湯，暖和暖和身體。

    韓冬生停好車，說，你們先喝，我去把地炕先捅開。這大冬天的，騎車差點沒把我們給凍死了。

    房間裏很暖和，四個人都圍在李廣林房間的大炕上吃飯。炕桌上除了李廣林他們準備的東西，韓冬生還帶回來一盒煎好的帶雨和一盤紅燒羊肉。

    韓冬生脫了厚厚的冬衣，露出來一個大光頭。他現在唐鋼的一個冶煉廠幹爐前工，還不到四十五的年紀，看上去卻是顯得蒼老許多，和六十歲的人差不多。不過蒼老歸蒼老，人還是顯得很壯實，就是長期幹體力活的體魄。

    他一邊喝酒，一邊問道，你們兩位，現在工廠找著了嗎？

    王麗萍笑了笑，說，哪有那麽容易？看了好幾家，都不是很滿意。要麽就是人家瞧不上我們，要麽就是工廠實在差勁，我們也沒有興趣。

    李廣林和韓冬生碰了一杯，說，現在我就搞不懂，這些個工廠都寧可是停產在那裏閑著，也不願意出租，或者是他們獅子大張口要大價錢，也不知道那些小老板們心裏是怎麽想的？

    韓冬生的老婆叫趙林，年紀比她丈夫小兩歲，但是看上去比韓冬生還要顯老。他們夫妻倆原來都是遼寧老家一家大型國有企業裏集體製的員工，十多年前下崗後就一直在唐山謀生。

    趙林往湯碗裏加上一些椒鹽和香菜，邊攪拌邊說，那還不是明擺著嗎，兩個可能。一個是坐地起價，確實想要更高的出租價格。

    她說，還有一種可能，還是他們對來年的陶瓷抱有很大期望，希望這一段艱難的時期能挺過去的話，又會有大的訂單進來，到時候還能掙大錢。

    王麗萍說，這一兩年他們有這個想法夠嗆。要是我的話，肯定是先出租，把現錢先拽到手裏再說。

    韓冬生說，其實也好理解，這些工廠雖然說都不是特別的大，但也都是這些老板的心血和希望所在，不到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誰願意把工廠給兌出去的啊？

    王麗萍她倆還是覺得這樣的想法和做法不劃算，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趙林喝了一大口湯，笑道，不過找工廠你們也不要著急，依我看的話，到了十二月底這個事情可能就比較好辦一些了。

    李廣林不解的問道，嫂子這話怎麽說？

    韓冬生咪了一小口酒，笑道，是這樣。一般來說，如果工廠不是建自己的土地上，自己建的廠房的話，那他們就是租賃的土地，或者是租賃的廠房。

    他說道，這不到了年底，馬上就要開始交下一年度的租金了嘛。這樣說你們明白了嗎？

    王麗萍想了想，說，你們的意思是說，一下子交一年的租金，就會逼著他們會去重新考慮和評估，到底是繼續幹，還是徹底關門停工，或者是對外出兌？

    趙林說，對嘍，誰的錢也不是自己跑來的啊。這樣一大把的現錢出去，要是再一年下來還是沒有生意，不就是又白搭了嗎，誰不心疼啊？

    有道理啊。老韓，還是你們想的周到，我們還根本就沒往這方麵想過。李廣林拿起酒杯，和韓冬生夫妻倆一幹而淨。

    趙林笑道，那是你們不了解這邊人的想法，對他們不熟悉，以後你和他們相處久了，自然也就會知道的。其實還是那句古話，叫做不見棺材不落淚。

    她說，我天天都在陶瓷廠，今年陶瓷行情也不怎麽好，不要說那些一直在歇著的工廠了，就像是我現在幹活的有一家，也都是一直做的庫存，庫房裏都快要堆不下了。

    韓冬生說，你們看著吧，到了下個月，陶瓷廠房出兌的消息慢慢就會多起來了。你倆就可以趁機會撿漏啦。

    王麗萍問，大嫂，你現在還幹著三家陶瓷廠的活計？

    趙林歎了一口氣，顯得有些無奈，說，我們兩口子沒有辦法啊，兒子要上學，家裏還有老人呢，到處漏風，都是在等著錢要花的。咱們想著趁現在身子骨還行，還幹得動，就盡量多幹幾年吧。

    她說，隻是，到下個月其中有一家就要提前放假了。對了，大妹子，我們還想著你們早一點找好工廠，大姐還可以幫你們去幹活的呢。

    王麗萍笑了笑，說，肯定會讓大姐過來幫忙的。你刷了這麽多年的活，也算是老陶瓷了。到時候我們還想著讓您多帶幾個人過來幫忙的呢？

    趙林說，隻是你們要抓緊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趕緊找工廠。至於工人，包括熟練的工人，大姐都是可以幫助你們去找的，各種各樣的工人都會找到的，這些倒不是很大的問題。

    她說道，還有，我給你們一個建議，既然是一定會建設工廠，那麽包括開模，打樣，做模型的這些事情就可以開始有計劃的先做起來了。

    韓冬生說道，你大嫂提醒對的。這些準備工作都要花時間，是需要提前計劃做工作。

    趙林說，比如說你們現在做的腰盤，既然已經確認，並且已經大規模生產，你們就可以先去把這些產品的石膏模型做回來，讓它開始幹燥，到時候工廠一定，馬上就可以投入生產。

    王麗萍說道，你這倒是提醒我了。明天星期六，看來我們還得去一趟缸窯路找那個潮州的肖總，再說說找工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