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4章
    正如蒙賀所說，外界知道這個地方的人本就極少，更沒有多少人會關注山洞裏這些默默無聞的數據庫維護人員。
    如果石迪文沒有成為執委會的一員，或許終其一生，也不會與這些工作人員碰麵，更不會意識到他們的存在。
    但這些人並非平庸之輩，他們不僅對執委會忠心耿耿，還都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不但能寫會畫，而且通識天文地理，乃至一些超越這個時代的信息。唯有具備了這些素質，才能勝任這份特殊的差事。
    如果沒有被選中來從事這項秘密工作，以這些人的學識本事，在海漢民間當屬精英了，想要入仕做官也不是什麽難事，遠比待在這山洞裏更有前途。如此巨大的落差，的確應該是要有所補償才合理。
    石迪文也知道海南島上類似這樣的秘密單位還有不少，各個設計院、研究所裏還有很多不為外界所知的能人，隻是他這趟南下另有任務在身，在三亞停留的時間有限，也沒法一一去視察這些地方了。
    艦隊在三亞逗留的第三天，安南派來的一支人馬也趕到了三亞港會合。
    安南國王鄭柞對這次合作非常重視，雖然未能親至，但他直接委任了王子鄭根為此次行動的指揮官，並且派出了一支齊裝滿編的武裝艦隊執行任務。
    “你父王很舍得下血本啊！這支艦隊參加一次遠洋任務的花銷，估計要用掉貴國海軍今年一半的軍費預算了！”
    石迪文接見鄭根時，不由得也有些感歎。對於安南這種倒大不小的國家來說，常年維持一支海漢製式的海軍本就是極大的開銷了，想必鄭柞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也會有些肉疼。
    鄭根恭敬地應道：“父王說了，此次任務乃是協助貴國在西方大洋站穩腳跟，今後我安南國也將從中受益，再大的花費也是值得的。”
    “父王還說，難得有機會能跟在石大人身邊學習，要我拿出十二分的用心，借此良機多學一些本事。”
    石迪文知道鄭根與他父親鄭柞一樣，也是曾在三亞留學了幾年，對於海漢的風土人情，乃至官場態勢都是一清二楚，交流方麵基本不會有任何的障礙。
    也正因為如此，安南對於海漢的各種動向一直十分關注，且很能理解這些動向的意圖所在。
    石迪文並不認為安南主動協助的原因如鄭根所說的那麽單純，在他看來，安南此舉也有受其自身野心驅動的成分。
    石迪文認為，一個海岸線和主要港口都處於海漢庇護之下的藩屬國，本不需要發展出這種級別的海軍武裝。而安南現有的海軍編製，顯然已經大大超出了海岸巡防的需要，已初步具備了遠洋作戰的能力，這正是其野心的體現。
    好在安南的武器裝備和軍事人才培養都嚴重依賴於海漢，所以現階段應該還不會滋生出某些大逆不道的念頭，隻是一心盯著海外，希望效仿海漢，也能在本土之外發展出一個個的海外殖民區。
    事實上安南已經在做這方麵的嚐試，海漢已經發現，近幾年陸續有安南民眾穿過南海，到婆羅洲北岸落腳定居。從其規模來看，顯然不是民間自發的零星移民這麽簡單。
    婆羅洲的位置正好位於海漢的星島和呂宋兩個大區之間，地方雖然相當大，但因當地潮濕炎熱，且沒有太多有價值的礦藏，大部分區域的土地也比較貧瘠，海漢一直沒有花大力氣去開發當地。
    海漢在海外擴張的選址原則有二，一是地理要衝，如馬六甲海峽、霍爾木茲海峽、曼德海峽這樣的關鍵航道；二是當地有著高價值且易開采的礦藏，如星島附近的油田、錫礦，以及幾乎可以被視為一張超級礦床的南方新大陸等地。
    而婆羅洲的情況就是屬於兩頭都不沾，既不在重要航道上，近岸處也沒有多少值得開發的礦藏，更不具備傳統貿易港或者人口聚居區之類的基本條件，因而呂宋星島兩個大區寧可耗費更多的資源去開發南方新大陸，也不願在家門口的婆羅洲投入本錢。
    此外婆羅洲南部是隸屬於馬打藍國的勢力範圍，那也是海漢軍火外貿的主要金主之一，所以迄今為止不管是開發項目也好，與西班牙人在蘇拉威西島的戰鬥也好，海漢都盡量避開了那塊區域。
    海漢在婆羅洲唯一正式圈下的一塊地，是在北岸的文萊國域內，也就是大明所稱的渤泥國。
    這個小國本是臣服於馬尼拉，自從西班牙人敗退出呂宋之後，就已經改投到海漢門下。而海漢在文萊所圈的地，便正是當地油田的所在，打算待開采技術更成熟一些，再對埋藏於地下深處的油田進行開采。
    但海漢不太看得上的地方，對安南國來說卻是頗有吸引力。原因無他，南海範圍內能讓安南隨意占領的地方本就不多，婆羅洲卻有大片的無人區存在。
    這些地方雖然名義上是屬於某個蘇丹國，甚至是海漢的勢力範圍所在，但各方卻沒有在當地建立實際的官衙。這在安南看來，可不就是敞開大門的無主之地嗎？
    所以安南開始不聲不響地往當地的無人區運送移民，慢慢打造殖民點，準備待今後形成事實占領了，再公開將該地區納入本國的版圖。
    這樣做會不會得罪了海漢，或許鄭柞也拿不準，不過隻要海漢沒有叫停，那就說明這事還能接著幹。
    而南海之外的地區，那就意味著已經不是海漢的傳統勢力範圍了，如果安南出兵協助，似乎也有資格從海漢所取得的戰果中分得一杯羹。哪怕隻是在當地劃出十裏八裏的地皮分給安南，那對鄭柞所倡導的海外擴張策略來說也是巨大的收獲。
    所以鄭根所說，倒也不全是客氣話，安南國從中受益的程度，多半是得跟現階段的出力大小直接掛鉤，鄭柞將他派來執行這項任務，也是想向海漢證明，安南對待此事極為認真，並不是隻是為了來走個過場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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