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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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座師,是大明參加科舉的讀書人對鄉試、會試主考官的尊稱。一些主考官會趁著主持考試的機會,將自己看好的青年才俊納入門下為徒,並且為其入仕提供方便和庇護,由此也就產生了以師徒關係為名的朋黨現象。
嶽仕宗參加會試的時間距今已經有十幾年了,所以安全部在搜集嶽仕宗的個人資料時,並未留意到當時主持會試的主考官是誰,曲勝峰也是此時才知曉還有這麽一回事。
而這條情報的來源,卻是石成武在偶然間得到的。
某位叛逃到南京的大明官員,向石成武提供了江西官場的諸多資料,其中一條有關江西左布政使趙明宇的信息,引起了石成武的關注。
這位左布政使的履曆裏,曾以翰林院學士的身份主持過崇禎二十年的會試,而當年在他手下錄取的學子中,有十多人被他收為門生,其中就有嶽仕宗的名字在內。
石成武對這個名字當然不陌生,他又做了進一步的調查,確認了這並非重名巧合,此人正是現今在杭州當大明駐海漢大使的禮部郎中嶽仕宗。
嶽仕宗與趙明宇的私交如何,石成武暫時無法得知,但他知道安全部一直在做策反嶽仕宗的工作。這層師徒關係若能加以利用,或許會對他正在策劃的行動起到一定的助力作用。
石成武已不滿足於在南京當個駐軍司令,他希望能夠主導對大明的下一輪擴張行動,並且明確要以長江流域為主要方向。而位於長江上遊的江西,便是首當其衝的目標了。
所以前些天回到杭州省親的石成武,便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剛剛從海外考察歸來的石迪文,請他在杭州這邊加緊對嶽仕宗的策反。
石迪文雖然覺得兒子的謀劃有些激進,且南京官場上的磨合尚未到位,如今並不是發起新一輪擴張行動的好時機,但此事涉及石成武的未來發展,他這個當爹的還是要盡力為兒子把路鋪好。
石迪文向曲勝峰下達命令的時候,並未詳細解釋其中原由,這也是為了避免萬一策反嶽仕宗失敗,不至於會讓石成武的計劃有泄漏出去的風險。
直到此時曲勝峰匯報的情況,表明策反嶽仕宗的特別行動僅差最後一步了,石迪文這才把其中原由告知了曲勝峰。
曲勝峰聽罷,心中暗暗感歎上司操作的棋盤之大,簡直超乎自己想象。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的部門在搜集情報時仍有疏漏,並沒有將嶽仕宗的人脈關係徹底調查清楚。
石迪文雖未就此發起責問,曲勝峰卻不能不把這當回事,好在他將嶽仕宗控製得還不錯,隻要最後能成功將其策反,也算是將功補過了。
這一夜無事發生,但嶽仕宗卻是一宿未眠,連眼睛都沒合過。他擔心逃脫了抓捕的霍景行會鋌而走險,緊張得不敢睡覺,一直熬到天色微明,眼見手下幾個武師也都疲倦得不行了,隻好讓眾人各自散去休息。
吃過早飯後,嶽仕宗本來也想著趁著白天比較太平,抓緊時間去補會覺,但沒想到上午接連來了幾撥訪客,都是到杭州來做買賣的大明商人,特地來使館拜碼頭的。
嶽仕宗本不想接見這些商人,但一看門房遞進來的拜帖,這幫人個個都有高官後台,不見還不行,隻能是讓下人給自己泡了參茶,強打精神接見訪客。
到了中午時分,嶽仕宗連吃午飯的精神都沒了。這連著兩三天一直處於精神高度緊張狀態,又沒得到足夠的休息,身體早已經吃不消了。
嶽仕宗感覺自己撐不住了,隻能再次叮囑家人不要外出,讓幾名武師看好使館各處出入口,這才回房睡下了。
這一覺醒來,他睜眼望向窗外,見外邊竟然已經天黑了。他連忙起身,卻見夫人坐在窗前,正就著燭光在繡一張絲帕。
嶽仕宗心情稍安,起身問道:“夫人,吃過晚飯了嗎?”
嶽夫人放下手中的針線活,柔聲應道:“沒呢,一家人都沒吃,就等著你醒來再說。”
嶽仕宗道:“那可讓你們餓壞了,趕緊招呼開飯吧!”
嶽夫人起身出了房間,不一會兒便聽到她在外邊喚一雙兒女的聲音:“齊兒、小環,出來吃飯了!”
嶽仕宗的一子一女分別是七歲、五歲,兒子嶽齊已經分房睡了,就住在嶽仕宗夫妻隔壁的房間。女兒嶽小環雖然還跟父母同住,但嶽仕宗在房中休息,她就被打發到嶽齊房間去了。
嶽仕宗聽到夫人喚了幾聲,卻沒有兒女回應的聲音,心中突然生出了不好的預感,快步出了房間,推開隔壁房門,卻見裏邊空無一人。
嶽夫人還沒意識到什麽,正打算去其他地方找找。嶽仕宗卻聞到房間裏有一種奇異的香味,那可不是兒女身上的味道。
嶽仕宗一眼瞥見房中桌上有一紙信箋,用女兒的牛角梳壓著,趕緊三步並作兩步過去抓起那張信箋來看,一看之下險些暈過去。
信箋上隻有短短兩行字:“若想兒女活命,隨我回國領罪”。雖無姓名落款,嶽仕宗卻已知道對方是誰。
有這等手段,又跟自己有過節的人,除了之前登門興師問罪的霍景行還能有誰?
看來霍景行脫逃之後,已經認定是被自己給賣了,所以才會悄悄潛入使館,綁走了自己的一雙兒女。
嶽仕宗還在琢磨細節之際,聽到身後撲通一聲,回頭去看,卻見夫人已經暈倒在地,顯然是也看到了信箋上的內容急火攻心了。
嶽仕宗趕緊喚來下人,一起將夫人扶到床上躺下,然後下令召集使館所有人員。
不多時使館上上下下的人都到了,但五名護院武師卻隻來了四人,嶽仕宗記得這名武師是負責看守後門,心裏暗叫不妙,趕緊帶著人去尋找,果然後門隻是虛掩著。
隨即有人在距離後門不遠的花圃裏發現了那名武師的屍體,被扭斷的脖子大概就是其死因。
這樣看來,霍景行大概是從後門闖入,順手幹掉了在此看守的武師,然後摸到兒女所在的房間灌入迷香,將其擄走從後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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