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祈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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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在京城溜達,親身感受京城的氣溫。
伴隨著旱情加劇,京城氣溫直線攀高。
再看看上空那團籠罩都城,且凡人無法看到的火雲,塗山嘀咕道:“是陳娘娘出手?姬飛晨那家夥把娘娘都驚動了?”
旱魃一出,赤地千裏。陳娘娘僅僅略顯手段,便讓京城遭逢旱災。而且大公主修改京城水道,令京城所有水井的水位下降,且京城上空無法降雨。
龍神和旱神的配合,讓京城半個月來,沒有一滴雨水落下。城中人心惶惶,有人傳言是“皇帝獲罪於天”,有人傳言是“廢黜太子引發的天怒”,也有人說是“妖孽橫出,象征國家將亡”。
總之,各式各樣的傳言鬧得京城紛紛擾擾,加上溫度上升,旱情加重,人心浮躁之下各種衝突隨之爆發。
塗山在城中轉悠,已經看到好幾處有閑人在打架,然後一個個蔫了吧唧的官差過來勸架。
白狐搖搖頭,溜入一位書生家中,躲到他所攜帶的畫卷中。
這畫描繪的是一副湖心亭之景,亭子裏坐著一位女子。
明池縣主被塗山抓來後,幾次想要突破這處畫卷。然而除卻她所在的湖心亭外,附近湖麵是一種奇特的虛無,茫茫白霧在水麵升騰,看不清方向。每當她想要離開湖心亭,就會被湖水吞沒,醒來後重新出現在湖心亭。
白狐歸來,看到湖心波瀾乍起的水麵,便明白幾分,對明池縣主說:“xiǎo jiě姐,你就別跑了。我跟你師父談好條件,不日放你過去,現在你且安心待著。不然的話,就出去跟你未婚夫見見?”
“哼!”明池縣主不再說話,默默在湖心亭打坐。
沒錯,塗山所畫的《湖心觀水圖》,在半年前送給杜京華的未婚夫。讓他未婚夫上京提親的時候,通過畫卷把塗山捎帶進城。
因此,城中眾多仙魔,沒有一個人察覺塗山的蹤跡。不久之前,彭少宇幫傅姓書生根除體內的魔胎,也沒察覺塗山就在身旁。
當然,那時候塗山出門忙活,的確也不再畫卷中就是了。
說起來,彭少宇和塗山雖然彼此通過姬飛晨認識,但二人從始至終沒有見過一次麵。
……
城中大旱,雖然皇帝派修士禦水救災,但是在龍神、旱神聯手下,不過杯水車薪,難以解決根本。
李府,李飛鳴請來宇明:“先生,京城無雨,先生可有良策?”
李家和京城其他世家不同,因為宇明的關係,李家後院的水井一直沒有幹涸。而且府中有涼風徐徐,讓眾人得以安然做事。
李飛鳴見此,便求教宇明治旱良方。
宇明因為“清泓”的話,心中早有腹案。他笑道:“將軍家傳亦是修仙世家,應該知道這次大旱的緣由?”
“似乎是萬神震怒?”李飛鳴依稀知道一點。應該是皇帝前些年幹的事,終於惹來諸神天譴。
“不錯,神靈修改天數,讓這方地界無法降雨降水。我等仙人之力,隻能庇護百丈方圓,小規模扭曲法則。但如果要真正改變這種天數,唯有讓神靈撤去力量,或者以地仙高人親自出手,鑽天道的空子。為今之計,隻有皇帝祭天祈雨,才有幾分挽救的可能。”
“先生,祭天求雨的慣例我也清楚。無非是祭祀上蒼,以萬民願力感應諸神,請某位大神出麵解救。但這次災害本就來自神靈,恐怕他們不會出麵相救。”
所以,李飛鳴把目光落在仙家身上。
宇明搖搖頭:“仙神本為一體,兩脈同處一源。而且,我等神通法力,難以幹涉天數運轉,不成不成。”
“先生何必誆我?以往仙神兩脈井水不犯河水,頗有敬而遠之之感。這時候神靈降罪,失德於眾生,正是列位仙家博取美名的好機會啊。”
“仙家?神靈?”宇明嗤笑兩聲,不住搖頭。
“怎麽,難道我說錯了?仙神兩家,莫非沒有爭鬥?”
“公子雖然是修仙世家出身。但李家終究不是玄門,對我玄門的理念了解不多。所謂仙神之爭,無非是一群無聊之人的無聊說法。真正的仙家,哪裏有什麽爭鬥?”
玄門對神道並不排斥,因為兩家本來就是一體。很多仙人在自家道途無法前進時,都會轉入神道收取香火氣運助自己更進一步。
五毒神君,不就是左道散仙化作的大神嗎?
陳娘娘曾經依托旱神之名,這次的大旱便是她降下的。
人間很多廟宇供奉的真人、上仙,大多都是玄門赫赫有名的陸地真仙。
這次大鴻帝朝搗毀神廟,重立正祀,除卻神道的神靈外,很多玄門仙家在人間的廟宇神壇也被打碎。
陳娘娘順應天命,代替諸神降臨劫數,玄門之中毫無反對之意。而且,皇帝求長生的舉動,的的確確觸怒玄門的底線。這次三宮樂見其成,作壁上觀。
“仙家得凡人祭祀,這便是神仙,這就是神道。兩者同處一源,哪裏有什麽根本上的分歧?”
宇明伸出左手,將手掌攤開:“這就是神道。采集眾生香火,編織網絡覆蓋天地。捕魚撒網間,籠罩天地造化而成就無上天神之位。”
他再把手握成拳頭:“這就是仙人,合力於一點,破開天道,求天仙道果。”
“但張開是手,握拳也是手,本是一物同根生,哪裏來那麽多分歧?無非是某些人心生偏執罷了。”宇明對李飛鳴的看法很不讚同:“公子,你也是修仙世家出身,日後這種話還是少說為妙。”
李飛鳴也是一個倔人,他琢磨一番說:“我兼修武道,知道出拳和揮掌的用力不同,想必仙神之間還有分歧?”
“公子兼修武道,豈不聞剛柔相濟之理?張開手掌,合攏拳頭,一柔一剛,於天相爭,才能求出一條通天大道來。這人間的香火嘛,大多數仙家修煉道果時也會依托神道收集,好壯大道果——”
這時,宇明話語一頓:“說到這裏,我倒想起一件事。當今旱神降臨天譴,一般神靈不敢幫忙。可如果請來古神呢?上古神魔,神通廣大,我記得有一位司掌行雲布雨的雨師,他或許可以緩解旱災。”
“哦?還有這等高人?”李飛鳴趕忙詢問。
宇明趁機便把清泓的謊話說了。
所謂雨師,正是清泓假托神名,用來傳播二十四節氣,完成道果誓願的法子。
得宇明指點,李飛鳴馬上進宮上奏。
不過最近幾日,各方頻頻找來各種能人異士,說是能緩解大鴻帝朝的旱災。有不知深淺的左道旁門,有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還有一些渾水摸魚的魔門之人。
總之,就算加上李飛鳴推舉的“雨師”,也不過是在眾多名額中多填了一個罷了。
麵對數十個名額,皇帝一時間也犯愁了。
這時候,一位頗得皇帝寵信的顏大人找出來了。此人名叫顏睿,昔日和姬飛晨、李靜洵有份淵源。
他昨日被清泓托夢,這時候趁機出麵道:“陛下,既然這些人都自稱有大神通,可解救京城旱情,何不在郊外擺下祈雨壇,讓他們出麵求雨,好挽救旱災?若是招搖撞騙之人,直接在壇下斬首,正好用來祭天。”
皇帝覺得這法子不錯,加上魔妃吹耳旁風,便張貼皇榜請天下各路修士作法。
……
三日後,北郊搭建祈雨壇。
北者,玄水也。因此祈雨壇搭建在北方,有匯聚水運的效果。
然而在各方高人眼中,什麽匯聚水運,根本不存在的。
“空中旱神催動的火雲太強了。”羅青衣等人巧借身份,混在觀禮人群中。這些魔門之人一個個幸災樂禍,尤其是天心魔宗的人,巴不得旱情加重。好利用人心燥火,煉製燥君心魔供自家修行。
“奉陛下口諭,請三十三位仙師輪流上壇祈雨。如若京城降下甘霖,朝廷必有重賞。但如果爾等欺君罔上,那便請諸位往斬龍台走一遭吧!”
在祈雨壇旁,有一座斬龍台。這座斬龍台的的確確斬殺過真龍,金湖龍伯便殞命於此。
暗中大公主帶著三位龍將也在觀看帝朝祈雨。看到斬龍台,三位龍將臉色大變:“公主,不如我們待會兒趁機破了斬龍台吧!”
斬龍台暗合屠龍之意,大公主站在旁邊,便感覺到脖頸陣陣寒涼。她冷著臉,默默點頭:“一會兒,待這些江湖術士出醜後,你們便把斬龍台破了。這種東西不能留!”
噹——噹——
伴隨著鍾呂之音,第一位求雨之人上台。
這人精通玄術,是一位修煉水法的散修。
他走上祈雨壇,察覺這座祈雨壇刻畫陣法的靈異:“妙啊,這座祈雨壇上刻畫的五水滄浪陣法,足以加成任何一門水屬功法的力量。我手中的素水瓶蘊含三條大河的儲水量,加上這座祈雨台,恐怕非但能順利成功,還能減少法力的消耗。”
於是,這位修士拿出雙耳白玉瓶當眾作法。
瓶中閃爍白光,有三尺水汽衝霄而起,在空中凝聚水雲。
不遠處蘆蓬下,皇帝率百官觀禮。看到空中雲霧匯聚,有人大喜道:“陛下洪福齊天,請來八方有德之人相助,沒想到這一輪就有人成功了!”
皇帝泛起笑容,挑釁的目光往天看去:“天譴?朕隻要一聲令下,自有百靈護體,區區天譴算得了什麽?”
陳娘娘在千裏之外的寧心閣,她抬頭往京城方向看了一眼,隨手拋出一方紅色錦帕,化作綿綿赤雲籠罩在京城上空。
大公主躲在人群中,見頭頂紅光衝霄,不覺笑道:“看來,這位旱神娘娘倒是個烈性子,馬上便出手防備。”
紅雲彌漫,所謂的水雲頃刻間散去。
那散修見狀,不慌不忙催動素水瓶:“就算我發禱天祈雨,我還可以搬運素水瓶中的三河之水解救旱情。”
於是,他舉起寶瓶,裏麵的淨水噴入上空,對整個京城範圍灑下。
“豈會讓你得逞?”大公主暗中扔出一個白玉水盂,這是她從東海帶出來的寶貝,能收攝天下萬水。
對空中輕輕一撈,那三河之水紛紛落入玉盂中。
“不好,有修士暗中設法阻撓?”這位散修總算是個聰明人,他看著旁邊皇帝等人,心中明白幾分:“怕是有高人暗中尋仇,找大鴻帝朝麻煩。看來,這次的求雨功德不好拿啊!”於是,他假裝逃出另一件法寶求雨,順手拿出一道靈符,迎風揚起,化作青光溜走。
“陛下,非在下無能,是你得罪不該得罪之人,這雨水求來也降不下來!”
此人逃之夭夭,皇帝勃然大怒:“哪裏來的妖道,竟然當眾胡言亂語。來人,給朕追,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抓回來伏法!”
下方幾位國師慢吞吞站起來,他們也明白怎麽回事。
剛才這人的確是道行精通的降雨大家,怎奈何空中一方火雲帕,一口白玉盂高懸。哪怕是再高明的仙家也難以成功。
幾個國師心中暗道:看樣子,當朝皇帝果然是氣數將近。前次長生藥被血海之人抓走,而今又獲罪神道和龍族。雖然我們跟大鴻帝朝綁在一起,但也不能為了他一人害得整個帝朝覆滅。
眾人對視一眼,有三位國師出走抓人。暗中卻放走那位散修,跟他們日後在玄門仙道留下幾分餘地。不至於日後在仙道沒有立足之所。
接下來,第二位求雨者上壇。
這位求雨者不過是江湖騙子,很快便被人戳破,帶到斬龍台上伏法。
“爾等聽著,隻要你等能求來天雨淨水。朕立刻下旨尊奉為國師,享受萬民香火祭祀。大鴻帝朝諸般奇珍異寶,任他挑選三件!但要是爾等渾水摸魚,這騙子就是你們的下場!”
指著地上的無頭屍體,皇帝冷冷道:“現在,想要退出的人直接站出來。上台之前,還有一線機會。”
剩下三十一人相互看看,有幾人默默退出。這些人無非是招搖撞騙之輩,被官差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後,直接扔在郊外,算是保全一命。
剩下二十四人靜坐蘆蓬之下。這些都是有道全真,不是在外遊曆的散修,便是魔門化名的真人。甚至還有幾個連姬飛晨都看不透的家夥。
姬飛晨旁觀一陣子,心中冥冥有感,恐怕如果放任這些人上壇,還真有人能破去大公主和陳娘娘的聯手。
於是,姬飛晨暗中對宇明傳音:“你上吧,直接祭祀‘雨師’,我再暗中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