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八章邀戰(二合一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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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侍女帶著一個少年郎進來。
那少年穿著一聲獸皮輕甲,身材健壯,神采奕奕。跟侍女進來後,立刻看到坐在韋清琛左側的姬飛晨。
“師尊。”趙河跑到姬飛晨身邊行禮,稍後又對韋清琛和彤管等人見禮。
趙河便是上代蠻王殿主的轉世身,經過數世癡傻的地府懲戒後,姬飛晨終於出手將他收入門下。原本打算傳承陰冥神魔大道,可後來仔細研究發現,趙河的體質因為蠻王那一世的關係,更加適合《三十三諸天彌羅神魔經》。於是,他雖然是姬飛晨的弟子,但被姬飛晨寄養在蠻王殿,由韋清琛代為教導。
師徒二人相聚很少,可在姬飛晨的籠絡下,到底有一份師徒情誼。
看著這個弟子,姬飛晨皺起眉頭。見這小子修為進度沒太大變化,他臉色有些不高興,扭頭問韋清琛:“他怎麽還沒跨入人境?”
“噗——”韋清琛正在喝酒,突然咳嗽起來:“怎麽還沒跨入人境?你當一元之秘好過嗎?我這可是按照聖地傳人的標準來培養,你家徒兒可從沒薄待他!”
“那不應該啊?修煉《三十三天彌羅經》,他進步應該很快才對。”畢竟有一世底蘊在裏頭。當年蠻王修為之高,已觸摸天人境界,領悟三十三天演化之理。重新修行,這還不輕鬆?
“拜托,那可是一元之秘,蛻凡境界隱藏的最後一環。”韋清琛擦了擦嘴,辯解說:“咱們那個年代,修成一元大秘的又有幾人?”
當年仙魔之爭,玄門有三宮嫡傳和清泓道人,魔道門閥有四大弟子宋、鄭、姬、韋四大年輕高手。而這八人中,隻有六人參悟一元大秘。
姬飛晨滿不在乎說:“不過區區一元之秘而已。一甲子年的時候,我已經參悟一元大秘跨入人境,直接步入神相層次,煉成九龍冥河大道。”
楊飛等人神色一動,果然是一元之秘啊。
現如今眾人修行幾百年,可關於姬飛晨早些年的修行隱秘,這還是第一次得知。
日聖女沒跟姬飛晨交過手,並沒有太大實感,隻是讚歎道:“果然是參悟一元大秘?難怪師兄能跟聖地傳人抗衡。這等渾厚的根基成長起來,的確是我元門一流高手。”
韋清琛麵皮一黑:“你也是領悟一元大秘的?叛徒!”他滿心以為,魔道除卻鄭瓊和宋紹明外,自己和姬飛晨都是憑借後天努力上位。沒想到,這家夥也是修成“一元大秘”的存在。再想想玄門三宮傳人和清泓道人,這麽說當年的八人,隻有自己一個人不是?
“切——”姬飛晨一臉不屑:“一元大秘那麽簡單的東西,隻要將功法推演至圓滿,然後以最完美的狀態應付劫數即可。真不明白,這有什麽難的?”
“喂喂……這打擊麵有點廣啊。”韋清琛一看這情況,果斷拉攏身邊眾人作援:“你看看老楊,再看看你們家羅青衣,還有幾位聖女。哪個領悟一元大秘了?不過我們現在不也修成神魔不死身?”
“哦——”姬飛晨拉長語調,似笑非笑看了看在場眾人:“那可不見得,你問問你右手邊那位姑娘,看看她當初修行時有沒有看破一元大秘?”
李靜洵以仙魔雙修之法,重新分裂“太上真身”彤管加入元門。在趙河進來後,便一直打量上代蠻王的轉世身。見戰火燒到自己這邊,含笑點頭:“的確挺簡單的。一元大秘,最簡單的法子就是凝練一元之數的法力,達到‘混元如一’的狀態。”
“在玄門,這是‘身化金丹,內煉靈神’的路子。在元道,則是以一元法力純化肉身,成就神魔之體。”彤管拿鑷子又往邊上的香爐投了兩片香片,頓時蘭香彌漫大殿,她慢悠悠說:“隻要好好修煉,不急不躁,一元大秘並不難。”
李靜洵當年的九煉成仙,正是她的“一元大秘”。這位仙子道基之紮實,在同輩之中可排在第一,姬飛晨都自愧不如。
“你也是?”韋清琛心中一沉,又一個叛徒!
“天魔女當年也修成了一元大秘?”楊飛等人也是第一次聽說,但看彤管這些年玩弄玄門的手段,的確不遜色幾位聖地傳人。
“聖女大人有這份隱忍,能忍住晉升人境的欲念,的確難得。”
楊飛在邊上嗑瓜子:“當年我爹修改我煌陽一脈的七禽法門,也有一元之秘的痕跡。隻可惜,我當年急於突破,沒有修成。丫頭也因為某種緣故,最終失敗了。”
日聖女點點頭,是啊,當年煌陽魔教其實已經研究出功法,但可惜的是,每人修煉成功。
“關於一元之秘的功法很多。不過玄門講究‘悟道’,藏秘於真經,一般人若無機緣,無法領悟一元之秘。至於我們,當年除卻少數人,其他人連一部真經寶典都拿不到。”韋清琛有些感慨。當年他如果在蛻凡境的時候得到一元之秘的修行法門,或許實力會更進一步?
瞧見他的表情,姬飛晨馬上打擊道:“哪有那麽容易?別忘了,當年咱們最麻煩的一點,是濁煞之氣。”
濁氣入體擾亂神智,導致魔修“走火入魔”的幾率比玄門要高,而且還會影響靈智。間接導致很多魔修沉迷力量之中,從而追求精進之路,不求穩固道基。
“再加上當年的大環境,哪裏有時間供我們安心修行?”
魔門傾軋嚴重,可不是現在的元門可比。
楊飛等人回想當年的環境,不由感同身受。
羅青衣道:“當年我等勾心鬥角,連閉關都不敢大張旗鼓。趙河,你們這代人可夠幸福的。”
趙河雖然在蠻王殿,可終究是陰冥宗主的弟子,羅青衣這些年在蠻王殿時,對趙河多有照拂。
“羅姨,當年你們的環境真有那麽慘?還有,我在外聽聞元門風評很差,可蠻王殿的風氣不是很好嗎?”
少年有些不理解,為什麽玄門非要把自己等人當做邪魔外道。自己等人修煉的法門,似乎沒礙著旁人吧?
聞言,韋清琛等人苦笑不已:“我等未重立元門前,魔道門閥的風評並不好,我們這些人手底下殺孽眾多,和玄門有深仇大恨。也就是這些年,你師尊煉五百神魔圖,引眾古修人士加入元道,才漸漸回轉過來。但因為當年的恩怨,在我們這代人時,仇怨是改不了了。”
姬飛晨神色淡淡,拍拍自家徒兒的腦袋瓜:“你不用擔心,等我們這代人飛升或者轉劫,到你們這輩成長起來後,好好來幾次玄元之辨,自然可以扭轉風評。若你樂意,娶幾個玄門仙子,不更可以結兩家之好?”
“嗬嗬……”彤管冷笑兩聲,銳利的目光看向姬飛晨:“那不知道副教主有什麽人選?看上玄門哪位仙子?我在玄門這些年,說不定還認識呢。”
姬飛晨臉上閃過尷尬之色,隨後又鎮定下來:“也沒什麽,隻是兒孫自有兒孫福。若趙河真喜歡什麽仙子妖女,我這又沒有門戶之見,提前給他說說,免得找不到真愛。”
“對了!”姬飛晨直接岔開話題:“本以為你跟這家夥同修《諸天經》,他可以指點你。可為師卻忽略這廝就是個廢物,根本沒有收徒傳道。加上自己都沒煉成的東西,怎麽傳你?罷了,回頭為師親自指點你修行。”
“多謝師尊。”趙河頓時大喜。這些年在韋清琛這邊,韋清琛經常拉他去實戰。畢竟當年韋清琛就是這麽走過來的,他秉承的蠻王殿傳統,就是實戰殺伐之中煉真金。讓趙河每日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韋清琛坐在首座,看看彤管,再看看姬飛晨。
“我說,你們倆的關係怎麽還是那麽僵。”他衝著姬飛晨說:“這些年彤管埋伏在玄門,的確坑了你和李靜洵。但人家已經回歸玄門,你該放下是不是就放下了?”
韋清琛一直以為姬飛晨和李靜洵之間有什麽。如今聯想李靜洵回歸玄門,姬飛晨和彤管關係不好,自然誤以為他這是遷怒。
但旁邊日聖女、羅青衣雙眼放光,不少侍女也紛紛看向姬飛晨。她們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關於姬飛晨、清泓道人和李靜洵的關係,那可是仙魔猜測多少年的事,如今本人在,是不是能好好問一問?
姬飛晨感受到這些炙熱的目光,無奈攤手:“我跟李靜洵真沒有什麽,你這家夥別多想。聖女大人,你說呢?”
彤管:“我也覺得他二人間沒有發生什麽。教主你想想,以那人的心思,能喜歡一個詭計多端,擅長陰謀的邪派人士嗎?”
“那可不見得哦。”羅青衣吃吃笑道:“凡間有話,‘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加上宗主的救命之恩,李靜洵那丫頭東西也不是不可能。”
“左不過是一個玄門仙子而已,有什麽可在意的?”楊飛不以為然,繼續吃東西:“這等謠傳,沒什麽意思。”
沒意思你還跑去塗山那邊嚼舌根?
姬飛晨暗中翻白眼,然後笑眯眯說:“是啊,若真是一個品行高潔的玄門仙子,肯定看不上我這種人。也隻有那些臭味相投的人,才會把我引位知己。聖女,你說對吧?”
彤管手指動了動,但沒有吭聲。
“什麽臭味相投。”韋清琛不悅道:“我怎麽感覺你這是在說我?”
“別多想。”
“別自戀!”
姬飛晨和彤管同時回了一句,然後再度看向彼此。
二人坐在韋清琛左右兩側,中間的韋清琛明確感覺到旁邊兩人的目光。他們看著彼此,明麵上滿麵笑容。但暗裏,眼光如刀槍不知碰撞多少回合。
哪怕韋清琛這種神經大條的人,也隱約覺得不對勁,小心翼翼說:“你們倆掌元道教化,一個負責聖女法統,一個管理聖子體係。未來相處的地方多著呢,應該要好好相處。”
姬飛晨爽朗大笑道:“放心放心,我肯定跟聖女大人好好相處。這不,我正在琢磨,前些年彤管師妹混入玄門時,我暗中設了那麽多局,好幾次差點坑死她。”“師妹”二字重重一咬,讓女子心中一跳。
“所以,我心中不安,正想著如何謝罪。”
“那倒不用。前些年終究是立場不同,副教主無須在意。前塵已了,日後的日子好好過就是了。”
往事如塵埃,一切拋在腦後不追究?
“但心裏頭別扭,還是要找機會招待一下。”你那決鬥,我應了,把咱們倆的事情徹底來一個了斷。
“既然副教主這麽誠心,那也隻好應下了。”什麽時候?
“既然是宴請賠罪,肯定要鄭重,回頭我親自給聖女寫帖子。”到時候再議!
嘭——
突然有人闖進來,送來一份帖子:“教主大人,外頭有人送來戰帖,說是邀戰姬教主。”
“嗯?找我的?”姬飛晨敏感看向彤管。彤管似乎也很意外,微微搖了搖頭。她的戰帖三年前就送出去,而且隻打算私底下解決,根本沒有放在明麵上。
“戰帖,有意思。”韋清琛摸著下巴說:“趙河,你接過來。”
少年從台階走下去,姬飛晨和彤管暗中對眼色。
“真不是你?”
“不是我,我那份怎麽會傻傻送到蠻王殿?”
二人眼神交流,姬飛晨相信她不至於在這方麵說謊,但新的疑惑升起了。
如果不是李靜洵的戰帖,那麽還會有誰在這個時間點送來戰帖?這時候,玄門和元道之間不宜發生大戰啊。
少年拿過戰帖剛走上台階,突然姬飛晨臉色一變,盯著帖子的臉色變了。
看他愣愣出神的表情,彤管暗道:他知道是誰?
趙河遞上來後,姬飛晨沒有接,韋清琛滿不在乎拿過去瞧了瞧。
“咦,竟然是一個叫做真武道人的人,你們誰聽過此人?”
“真武?”楊飛、羅青衣等人紛紛搖頭。
日聖女嗤笑道:“籍籍無名之輩,想必是想要拿我元道立威的?”
“若真是為了名望,直接找教主就好。”楊飛從韋清琛手中借過來:“何必找副教主。咦,這幾個門派!”他趕緊把帖子遞給羅青衣。
“嗯,是當年我們陰冥宗的仇家。”羅青衣拿過來看了看。
這戰帖透著一股鋒銳劍氣,上麵寫明在一月之後和姬飛晨鬥法。末了落款除卻“真武道人”外,還有幾個門派。
“當年我們祖師幽微子降臨玄正洲奪取天目珠,貌似便是從其中一個門派奪的。還有另一個,似乎是當年天心靈宗踩著上位的?這些門派不是早沒了嗎?”
“借由頭找事?自稱元道散聖?還有什麽‘煉魔證道’的說法,哪裏來的家夥,這是要分我們元道氣數?”
聽到眾人的話,彤管眼眉間的從容漸漸散去。
真武道人!
這個人她當然聽說過。自家大師兄耳提麵命,人間幾個不能得罪的大人物中,他便是其中一位。
而且煉魔證道的說法,貌似隻有這蕩魔玄聖的駐世化身吧?
“這家夥,從哪裏得罪玄聖化身的?”李靜洵到底不清楚姬飛晨作為玄聖分靈的事,不了解二人之間的內幕。
她暗暗思忖:“這廝跟天母娘娘關係好,莫不是參與玄聖間的爭鬥,被遷怒了?”
而姬飛晨盯著戰帖,他本能感覺到巨大的危機正在靠近。時光長河潮水湧動,彰顯他最大的劫數。
“這是我跟本尊的最後一戰?”
投過戰帖,他自然明白這是本尊送來的東西。而憑借道君的“天人交感”,他明白冥冥之中的天數。
好吧,這是蕩魔玄聖主動通過天道告知他的事:
最後一戰,二人的決鬥。如果姬飛晨能活下來,一切抹消!
“是為應對太元開天嗎?”
太元道尊喚醒蕩魔玄聖,主要是針對姬飛晨。但蕩魔玄聖又是教主、龍王這一陣營的人。夾在雙方之間,讓玄聖行事束手束腳。
雖然太元道尊沒有強製玄聖幫自己,但畢竟是被人家喚醒,承了那麽多好處。在未來對立之前,蕩魔玄聖必須先把人情還了。不然的話,他在玄聖之間丟了臉麵,失去信用,日後對他發展不利。
如今借助一場決鬥還掉道尊的人情,日後便可以專心和教主聯手,阻撓太元道尊的開天計劃。
但是——
姬飛晨深深明白,自家這位本尊是絕對不會在這場“還人情”的決鬥中留手。
“真正意義上的大戰嗎?”姬飛晨摸著下巴:“也是時候,把一切都了結了。”將本尊的仇怨了結,拔除自己這一陣營的“定時炸彈”,大家日後才好一起合作。
“也罷,既然是找我的,那就應了吧。”
“應了?”韋清琛不屑道:“不過是幾個破落門派的犬吠,何必在意?”
“到底是打著煉魔證道的旗號,而且見一見也好。”姬飛晨心中感歎。他擔憂蕩魔玄聖插手魔道門閥,刻意穩住四方教和其他幾支道統。卻不料蕩魔玄聖另辟蹊徑,將昔年幾個古老的魔道門派拉出來。
當年陰冥、天心、白蓮三脈,全都是踩著原本的魔道門閥上位。如今蕩魔玄聖寫下三大門閥的名字,又拉出好幾個跟陰冥宗有仇的魔門支係,擺明是借這個由頭對付自己啊。
“到底是找麻煩,不答應,還以為我怕他呢。”
“那我陪你。”彤管神色凝重:“這真武道人既然敢出手,絕對有備而來。反正也帶著天心靈宗當年的老對手玉幻宮,我隨你一起出戰。”如果自己跟著的話,有太上道統的名分在,相信那位不敢太過分?
“免了吧,人家指名找我,你上去幹嘛?”姬飛晨收起戰帖,對眾人說:“行了,我先帶趙河回去,這決戰嘛……一月之後都來烏金山,去那裏決鬥!”
他率先離開,羅青衣連忙跟上去:“等等,宗主,我也回去!”
挑釁陰冥宗主,這可是整個陰冥宗的大事!
其他人見了,也紛紛告辭,暗中回去調查真武道人。
這幾百年過去,雖然大家昔年在魔門時恩怨不小,但如今歸入元門,爭鬥並不大。眼看姬飛晨被人挑釁,眾人都坐不住了。
彤管想了想,也起身離開,在姬飛晨一行人即將走出蠻王殿時叫住他。
“等等——”
姬飛晨三人扭頭,彤管上前幾步:“你我單獨談談。”
“沒什麽可說的,這事我抗了。玉幻宮,無非是真武道人的由頭。頂天了找幾個修士修煉一下他改良後的法門,不用在意。”
彤管眉頭緊鎖,深深望著麵前男子。最後,她歎了口氣:“別忘了,你還欠我一頓賠罪宴。”
跟我交手之前,可別死在其他人手中。
聽出她話中含義,姬飛晨含笑點頭。突然,他袖中一沉,似乎多了點什麽。抬頭看向彤管,此刻魔女頭也不回的離開。
姬飛晨摸著衣袖中的物什,神色一動,這莫非是……
等他回到陰冥宗查看時,手中多了一卷青色旗幡。(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