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下午林玉香才回村。

    林有才和楊金玉廠裏也忙，日子到了自然得回村裏幫忙。

    有林阿婆在，受不了顛簸，也不能讓林有才開著拖拉機回村，於是陳建國便開車送把人送回村裏。

    詹亮和林玉香的婚事，雖然說她們自己謀的，但對外麵來說還是林佩蘭夫妻倆牽橋搭線的，所以作為牽線的人，陳建國也有的忙。

    再怎麽和睦的結親，也有各種問題。

    什麽婚書禮單他得幫忙寫，還得作為中間人轉達雙方要求，婚禮這種場麵就得熱鬧，什麽要求在這時候看來都不過分。

    詹家財大氣粗，就那麽一個孫子，派來主事的也不是一般人，幾乎是這邊有求必應，給足了林家麵子。

    “沒想到正經辦婚禮會這麽繁瑣。”

    大半夜陳建國還是回了鎮上。

    這幾天林玉香占著林佩蘭，他已經好幾天沒有親香小媳婦兒了。

    夜裏陳建國終於能軟玉在乎，怎麽都舍不得放手，擾的林佩蘭一點睡意全無。

    “你快睡吧！明天還得跟著去省城。”

    “這玉香纏著你，我都好幾天沒有親近你了。”

    陳建國本來挺累了，這會兒倒精神了，礙於孩子在又不能作亂，隻好摟著親親解解饞。

    聽著他有點不對勁的氣息，林佩蘭嚇得不敢睡，拚命掙脫出來。

    “這幾天你累壞了吧？”

    “累壞倒是不至於，被人占了幾天媳婦兒孤枕難眠倒是真的。”

    “瞧你說的，也就兩天而已……”林佩蘭哭笑不得，這男人又開始了。

    “這兩天對我來說已經夠久了。”陳建國順著林佩蘭的後背，心中感慨萬千，偷偷把人又撈回來。

    “親手操辦婚事，我才知道結婚的規矩那麽多。當初你嫁給我，簡單的儀式都沒有給你辦。佩蘭，你受委屈了。”

    “沒有啊！我到現在都覺得你娶了，是我占了便宜。”

    陳建國是個理智的人，很少有這樣感性的時候，林佩蘭知道他是真的覺得對自己愧疚。

    這傻男人，怕是忘了當初娶了自己，已經是給了自己最好的儀式了。

    “是嗎？”陳建國想起初次見麵的情景，小媳婦那戒備又礙於禮數氣呼呼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笑，“現在我是你的了，任你處置。”

    “你呀，最近跟大剛他們在一起久了，也學壞了。”

    “有嗎？”

    陳建國說這話那氣息灑在耳邊，暖意直往心尖上鑽。

    林佩蘭被鬧得麵紅耳赤，又不忍心拒絕他的親近，隻好握住他的手說話。

    “我們結婚雖然匆忙，但你做的事情一點都不少。你當時工作那麽忙，還不忘叫人來村裏放電影，這事到現在大家都在說呢！可給我長臉了。”

    說到這個，要感謝當初劉家的不娶之恩，否則也不會遇到陳建國這樣情深義重的人。

    “真是好容易滿足的姑娘。”陳建國是不懂浪漫，但時過境遷，現在也回不到從前了，“不要這樣懂事好不好？讓我想想怎麽補償你……”

    “不用了陳建國。能嫁給你，就是我最大的幸福。真的。”

    就著窗外的月色，林佩蘭看著陳建國，一字一頓說得鄭重其事。

    陳建國被那眼睛看得心浮氣躁，低頭親在那額頭上。

    “傻姑娘！錯了……有你，才是我的福氣。”

    陳建國前二十多年從來不知情愛滋味，隻想著找個老實省事的媳婦兒顧家就行。

    沒想到機緣巧合，上蒼眷顧，給他安排了這樣可心的妻子。

    夜色朦朧，兩人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初識，忍不住心情澎湃，最後還是陳建國怕她傷著才不情不願的放開。

    ……

    詹亮對林玉香那是真的一片赤誠，排場給的十足。

    七點不到，那長長的車隊，帶著攝像機就到了鎮上。

    夫妻倆睡得晚起得早，兩人都精神滿滿。

    陳建國和他們一同去了村裏，林佩蘭不方便去就留在鎮上，這會兒廠裏也剛剛收工，她也跟著去看看。

    兩人一走，大剛媳婦就忍不住和陳母說，難得結婚這麽多年還蜜裏調油。

    “他們倆感情好，我也高興。”陳母抱著小瑞神情愉悅，找不到半點的尖刻，“翠花，你是不知道阿姨當年也犯過糊塗。那時候我剛退休，心態沒有調整好，讓佩蘭吃了苦頭。幸好兩人感情堅定不移，沒有因為我的攪和出錯。”

    “……”居然還有這事！

    大剛媳婦從來沒有聽林佩蘭說過陳母半句不好的話。

    “佩蘭沒有提過我刁難她的事吧？”

    “咳！一家人在一起，磕磕絆絆很正常……”

    一樣被婆媽刁難過的大剛媳婦，佩服林佩蘭把陳家上下整的服服帖帖，不像自己那一家，到現在還烏煙瘴氣。

    “是呀！我以前也是偏激了，先入為主的覺得別人會貪我們家點什麽。可人家根本就看不上，迄今為止，這份家業都是佩蘭兢兢業業辛辛苦苦掙下的。”

    陳母多聰明的一個人，一看大剛媳婦的神色，就知道林佩蘭沒有和她說過自己。

    這就是林佩蘭的格局，從來不在背後說人。

    “阿姨，佩蘭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她不對你生氣，那是從頭到尾，就把你劃為自己人。”

    隻有自家人，才會無條件包容她的對與錯。

    大剛媳婦這話，一下倒出了林佩蘭當年委曲求全的全部。

    除了對兒子的愛外，剩下的就是真心實意想要加入這個家，陳母想起當初不免羞愧難當。

    “翠花，你可真是把我說醒了。當年的我是何其的糊塗啊！”

    ……

    按照村裏嫁閨女的習俗，拜過奶奶廟，再拜謝了父母恩，新娘子這才可以出門。

    省城路途太遠，開車得六個多小時，到省城也是晚上。

    幸好詹家辦事妥帖，今天是正日子接新娘子，擺酒是第二天，不至於著急忙慌的辦事失禮。

    十點不到，婚車隊就動身去省城了。

    熱鬧喧囂過後，留下一點硝煙和看熱鬧吃喜糖的鄉親們。

    林佩蘭站在自家陽台上看著婚車遠去，這一刻才真正意識到，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從此要各奔西東了。

    以後路途遙遠，要見一麵恐怕都難。

    等林佩蘭從那惆悵裏回過神來，就看見陳母抱著小瑞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自己身邊。

    破天荒，頭一次在她麵前支吾難言。

    憋了好一會兒，陳母才開口。

    “佩蘭，你和建國當初結婚，太倉促了。”

    陳母在自己身邊繞了好幾圈說這個，該不會是覺得自己會因為林玉香婚事的排場，翻舊賬吧？

    林佩蘭連忙解釋。

    “媽，我和建國並不在意這些形式。更何況此一時彼一時，我們那時候都流行簡單辦婚事。”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做事妥帖周到。”

    陳母這聲好孩子，不僅讓林佩蘭受寵若驚，完全不知道怎麽接話。

    幸好陳母也沒想讓她接話，說完抱著孩子就下樓去了，留下一臉茫然的林佩蘭想破頭也搞不懂陳母今天這話什麽意思。

    接下來她那無處不在的關心，更是讓她茫然。

    要說因為懷孕突然關懷，她都懷孕七個月才來示好，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林佩蘭怎麽也想不到，是因為大剛媳婦一句話點醒了陳母，她想要補償林佩蘭，又不好意思說，隻能換著法的對她好。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

    林美英作為伴娘，林沛鴻和林沛峰兩個作為小舅子送嫁，跟著去了省城，不好第三天跟著新娘子一起回門，第二天陳建國連夜趕回來的。

    畢竟第一次去省城，林沛峰和林沛鴻回來一直處於興奮狀態說個不停。

    和林佩蘭說起婚禮的事，還不忘誇詹亮會辦事，雖然高門大戶，卻絲毫沒有讓人慢待他們這些娘家人。

    說到底還是詹老爺子聰明，小日子是夫妻倆過得，做長輩的撐場麵就行，指手畫腳也不像話。

    “他知道對我姐好就行。要不然省城我也打得去。”

    臨了林沛鴻還不忘放狠話，惹得大家心裏惆悵不已。

    誰知道第二天兩人回門，昨天還敢對詹亮亮爪，到了今天已經是一家人，那叫一個和睦有愛了。

    “沛鴻這小家夥和你一樣，猴精猴精的。這和昨天摩拳擦掌要去揍詹亮的完全不是一個人啊！”

    “那是他姐夫，打壞了還得我去伺候。還是別打了。”

    “哎呀！不知道說上次還說要弄他，今天居然維護上了。果然女人的嘴不可信。”

    “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弱不禁風的，恐怕我都打得過，還是省省力氣吧！”

    作為新嫁娘的林玉香，聽到林佩蘭的調侃也不羞澀，反而維護起詹亮來。

    把林佩蘭給稀奇的，懷疑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果然要吃了同一鍋飯，鑽了一個被窩，才叫自家人。

    眼看著樓下喊吃飯，林佩蘭也不好再調侃林玉香了。

    詹家給臉，林大伯自然也不能讓女婿沒麵子，回門宴也擺了五桌。

    幾乎是他們的車子一到村裏，那邊就開席。

    吃了早午飯，兩人還得匆匆忙忙啟程回省城。

    這邊風俗是回門不能在娘家過夜，晚邊她們還得趕回去，這一天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