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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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撥開真相,現實就是這麽血淋淋的。”韓誌謙平靜地訴說著一個血的事實、

    “很顯然後來蘇俄的學者們一提到原始積累這個令人聯想起血和肮髒的概念與社會主義相聯係總讓人覺得不舒服,於是布哈林在一九二二年以後便不再用‘社會主義原始積累’這個術語。然而原先為與它相對而產生的‘資本主義原始積累’一詞卻留了下來,而且為顯示資本主義的‘血和肮髒’,它被使用得更頻繁,以至於取代了馬克思用的‘所謂原始積累’一詞。”方默南道。

    “這根本是偷換概念嗎?”方媽咋舌道,“取對我有用的為我所用。”

    “這很正常啊!難道取對自己不利,謊言總要有個華麗的外表包裝一下吧!”方爸聳聳肩道。

    “蘇俄被稱為老大哥 ,我們從蘇俄那裏學習了馬克思主義,就自然而然的帶有了色彩,於是在斯密與馬克思那裏本是資本主義以前的即非資本主義性質的種種野蠻行徑,便成了資本主義中的東西。延及於今,原為市場經濟以前的即非市場經濟性質的一係列惡行,也被理解為市場經濟中至少是市場經濟的初級階段中的題中應有之義了!”方默南攤開雙手,“瞧瞧,一切順理成章,自動解讀成對你有用的了。”

    方默南給自己倒了杯茶繼續道,“總之,所謂資本主義積累就是在市場機製下把剩餘價值轉化為資本。而所謂原始積累,按馬克思的說法,則純屬一些在邏輯上與市場機製無關的搶劫行為,諸如強迫勞動、圈地運動、獵奴與海盜行為、憑權勢強占公產、搶劫黃金等。顯然,這兩種積累之別是性質之異,而非數量之差。而資本主義與‘原始積累’並無邏輯聯係,但卻有經驗的聯係:曆史上曾經發生過‘搶來本錢做買賣’,即用非資本主義的野蠻手段創造資本主義的‘史前’基礎的事。即使如此,‘做買賣’的時代也並非都從‘搶來本錢’開始,而‘搶來本錢’也並不是都去‘做買賣’,用這些本錢搞壟斷和統治更順理成章。”

    方媽道,“過去許多論述把原始積累描述為仿佛是資本主義的一個必經階段。”

    方默南搖頭道,“這在理論上與曆史上都遠非如此。馬克思明言的資本主義積累之前有一種‘原始’積累這一命題隻是一個假定。英國經驗符合這一假定,但馬克思並未因此就把它上升為規律——盡管他喜歡用這個詞是人所周知的。

    而列寧也隻是說所謂原始積累,至少在英國有過。不僅如此,一九一七年以前的列寧經常強調的一點恰恰是資本主義發展可以有兩條道路:一條是通過原始積累以強權與暴力剝奪小生產或侵占公產的普魯士道路,在一些場合列寧也稱為英國道路、意大利道路等;另一條是擺脫壓迫與強權後的自由小資產階級公平競爭、經濟分化的美國式道路。這後一條道路能使建立在資本主義基礎上的生產力在工人和農民群眾處於商品生產下一般可能的最好的境況下最迅速而自由地發展。無論這一說法在史實上能否成立,至少在理論上表明這時的列寧並不認為搶來本錢是資本主義起步的‘必然規律’。隻是到了二十年代,為了強調蘇俄當時進行的社會主義原始積累具有曆史合理性與道義正確性,‘原始積累’才被抬到了‘規律’的高度,而普列奧布拉任斯基們在大講‘社會主義原始積累規律’的同時也就把‘資本主義原始積累’,‘規律’化了。這才有了那句名言。”

    韓誌謙黑眸微閃,“我們包括現在津津樂道的亞洲四小龍在內其他新興的工業化地區的經濟起飛並不是靠的‘搶來本錢’,當然某些東亞國家的專製資本主義中權貴資本起著相當作用,這並非東亞模式的光彩之處,但這類資本雖在競爭中可占便宜,畢竟不是以暴力剝奪小私有者或竊占國庫為起點的,從這點可以看出很難原始積累說成所有市場經濟國家的必然階段。”

    方默南點點頭,方爸則若有所思。

    “香港除了他地理位置和外部環境,最重要的是獅子山精神——是一種刻苦耐勞、勤奮拚搏、開拓進取、靈活應變、自強不息的精神。是香港長盛不衰的力量之源,也是香港十分寶貴的精神財富。多少老一代的香港人身無分文,白手起家,發揮聰明才智,曆盡千辛萬苦,創造了今天的輝煌。”韓誌謙驕傲且自豪地說道。

    這裏包括他爺爺,程爺爺許許多多這樣白手起家的祖父輩們。

    “可是在文學作品中,羊吃人的圈地運動可是很恐怖的,死了上千萬的人口!”方媽不解地問道。“怎麽和你說的不一樣。”

    方默南笑眯眯地說道,“老媽,你也說是文學作品啦!水分是有啦!”

    “就是!就是!不這麽說,怎麽證明資本主義的罪惡呢!”姥姥附和道。

    方默南接著道,“如果說市場經濟之前未必要經過原始積累,那麽原始積累更不一定導向市場經濟。事實上,搶來的本錢不僅可能用來搞統製經濟,而且由於搶錢與統製都以強權為基礎,這種可能甚至比搶來本錢做買賣更自然。

    如今大家都知道前蘇聯人在從餘糧征集製、勞動軍即強製勞動、強製不等價交換所謂貢稅製、強製集體化及消滅富農運動直到古拉格生產方式的社會主義原始積累過程中付出了多少代價:僅因集體化而造成的一九三二——一九三三年大饑荒就導致約八百萬人餓死,而這兩年蘇聯為積累竟然還廉價出口了二百八十一萬噸糧食。一九二六——一九三九年僅烏克蘭一地就在和平時期淨減少了百分之十的人口!與之相比,英國的“羊吃人”是個文學上的形容,實則圈地運動固然野蠻可恥而且給英國工農造成極大苦難,但並無大規模人口損失之事。蘇聯人(當然不僅是蘇聯人)為舊體製下的原始積累付出了遠比羊吃人大得多的代價,且影響更深遠。”

    韓誌謙輕蹙著眉頭道,“笑貧不笑娼,道德淪喪、惡欲橫流現在人的確已經威脅到民族的精神活力。但造成這種危機的不是做買賣,而是搶來本錢。人文精神失落的原因與其說是市場上的等價交換淡化了終極關懷,勿寧說是原始積累中的強權原則破壞了社會公正。”

    方默南組織了一下語言到,“應該說長久以來我們不僅僅曲解了資本主義,也誤讀了社會主義。誤讀了資本主義讓今日的國人把自私貪婪當做了無可厚非的‘人性’,把踐踏原則當做了高超的商業技巧。誤讀了社會主義讓我們錯把殘酷鬥爭、無情打擊當做社會進步的必經過程,視為理所當然,把國家掠奪當做了神聖的事業。一切公字當頭同時,我們看到的確是,私權慘遭踐踏。”

    “應該拒絕這樣的原始積累。”方爸喃喃自語道。

    “咚咚……”敲門聲響起,也打斷了和室內的沉思。

    “請進。”姥姥出聲道,這幾個孩子都‘神遊天外’呢!不知道在琢磨什麽呢!

    “天朗回來了。”姥姥笑著說道,“坐下來,歇歇!”

    “我自己來。”藍天朗看著姥姥拿起茶壺,趕忙說道,順勢接過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桂大叔他們怎麽樣了。”方爸問道。

    “平安的送回去了!”藍天朗眼神閃爍,吞吞吐吐的。

    “有什麽就直說。”方爸道。

    “推辭不過,桂大叔他們給了些桂花蜜和糖桂花、桂花酒還有一包幹桂花。”藍天朗趕緊說道,“我拒絕來著,可桂大叔他們說這是給方大夫的診金,不收不行。”

    打著方默南的名義,方爸也隻好作罷,這些善良樸實的人,隻好在想辦法補償了。

    “桂花蜜,好東西。”方默南接過藍天朗從身後拿出來灰撲撲的陶罐,打開,“嗯!香氣馥鬱溫馨,清純優雅。”

    姥姥遞過來調羹,方默南舀了一點點,放進嘴裏,眼前一亮,“味道清爽鮮潔、甜而不膩、色澤淡黃,結晶細膩,口感極佳,不愧譽為‘蜜中之王’的野生桂花蜜。”

    野生的桂花蜜,多出產於深山老林,冬天開花泌蜜氣溫較低大部分是中蜂采集。

    “這是桂花村的特產,他們村裏還有一顆樹齡數百年的桂花樹,可是全村的鎮村之寶。”方爸笑道。

    “桂花蜜有清熱補中、解毒潤燥、保顏等功效,深受人們喜愛,在古代則是皇宮的貢蜜。”方默南笑眯眯地說道,“老爸有口福了。”

    “怎麽南南親自下廚啊!”方爸挑眉笑道。

    “有何不可,不過得老爸出麵借用一下廚房嘍!”方默南聳聳肩道。

    “沒問題。”

    “今兒咱們就來個桂花宴!”方默南說道。

    有方爸出麵接一下廚房完全沒有問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