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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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散人去,日子又恢複如常,齊秋實和林老爺子快速的辦完手續,和縣裏的機械廠談好租金,他們是巴不得,因為已經有半年發不下工資。齊秋實和縣裏的玻璃廠也談好了合作關係,生產磨砂玻璃罩。

    齊秋實還從他所在省城廠挖來了幾個退休骨幹,說是退休,其實年齡才五十出頭,為了能當上正式工,沒法子早早的病退了。有了他們的加入,加上熟練的技工,就能開始生產了。

    林老爺子先給這隻雜牌軍進行係統地培訓、完全流水線操作,應知應會、質檢標準等等,把大家弄得眼花繚亂的。不過,齊秋實放出話來”培訓不合格的,一概不能上生產線,隻能作為輔助工種,拿最低一檔的工資。所有的人一視同仁,老爺子當兵的出身,殺伐果斷,沒人敢玩兒花花腸子。

    等到原材料,采購的機床都到了,他們七拚八湊的廠子開始運轉起來,生產出來的第一批吊扇燈,被瘦猴親自押運到羊城。

    韓誌謙把他們拆開,很精美。留下十台,剩下的全部運往,日本、美國。

    後來陸續生產出來的,齊秋實把他們以出廠價全部買給了縣委的各個衙門和後院了,以此擺平所有的關係。

    八月底小姨坐火車北上,齊秋實和老媽兩個親自送到學校,那時節考上大學國家包分配,戶口和糧食關係也轉到京城。王書記在小姨他們走之前,派人專門送來一隻‘英雄’牌金筆。

    一個月後,齊秋實他們得到了五十萬台的訂單合同,明年五月份陸續交貨,單價是70美金。

    消息傳來時,齊秋實他們簡直不敢,直到看到定金都收到了100萬美金支票,所有人激動的睡不著覺。

    鎮定下來後,齊秋實緊張道要加緊生產,可是原材料短缺,咋辦”這個時節原材料缺乏,有的也給國營廠子,像他們這種那是爹不疼娘不愛的,隻能買高價的,還未必能買的著。而那些隻利用家裏的關係,倒賣鋼材批條,緊俏物資,一年幾百萬就能到手。哎人比人死,貨比貨扔。

    “這個,你跟著我找王書記去,有了這份合同,還有再拿幾個成品去。”林老爺子和齊秋實收拾好找縣委。

    王書記熱情的接待他們,他們不但讓縣機械廠又開動起來,人員也沒鬧事,感謝還來不及呢聽明來意後,更是激動萬分,國家正需要大量外匯,政府對他們的企業是大力支持,要啥給啥,還有外匯補貼。

    有了政府支持,他們開足馬力,在保證質量的情況下那是快馬加鞭。

    齊秋實是忙忙碌碌,姥姥家給他留了間房,為了這批訂單,他是整日以廠為家。

    姥姥繼續忙活她的饅頭鋪子,縣高中又給續了兩年合約,不但要饅頭繼續送,連包子也要,煎餅攤子更是忙不。農村自從開始‘大棚菜’種植,養殖業也興旺發達,收入增加,可以看出父母們在對上學孩子們吃飯上,不在吝嗇。為此姥姥又雇了兩個工人。

    老爸還在修路,老媽繼續,還報考了函授班。

    方默南則盯著默北和她的新老師。

    雷納德現在除了別讓他示範演奏,其他的一切好談。當第一次聽到默北拉小提琴時,他眼睛睜大,不敢這是個四歲小孩兒的演奏。天賦極好,樂感極強,技巧有待加強。

    雷納德嚴肅認真地看著默北說道音樂界不乏天才,可真正站在頂級舞台上的隻有寥寥無幾。為嗎不跳字。

    “如果隻是陶冶情操,提高自身修養,那麽我隻是玩似的就教了你。”他輕鬆的說道。

    “不……不……我想向他們一樣。”默北拿出磁帶封皮,上麵印一個男人在拉小提琴,雖然她不他們有多偉大,但她努力的方向就是他們。

    雷納德看著她拿的磁帶封皮,眼神閃爍,“音樂這條路很苦,就想華夏有句俗語,‘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很苦……很苦…….有時候就是努力也未必會達到目的。”他似有所感,想起他的經曆黯然神傷,“這些苦受得了嗎不跳字。

    “為要受苦,我覺得一點也不苦啊而且很快樂。”默北歪著腦袋也體會不了他說的苦。

    “嗬嗬……我和你談這些幹?你又領悟不了。”雷納德訕笑道。他又正色道真要當我教你時,你可不能哭鼻子、叫苦不迭、半途而廢。”

    “嗯嗯”默北忙不迭地點頭道。

    “小北,告訴他,你為喜歡拉小提琴。”方默南坐在門檻上,搖晃著雙腿,聽著他們的對話插話道。

    “因為好聽啊當我第一次聽到林爺爺,拉小提琴的聲音,音符在琴弦上跳動,就被它迷住了。”默北老實說道。

    “心態決定狀態,心胸決定格局,眼界決定境界。無論藝術都是表達的工具,隻要做這一行,內行人從音樂中就聽到了你的心聲,所表達的心境,就沒辦法掩飾。就算騙也隻能騙騙外行人。中國的佛家也有三種境界,第一層,“見山隻是山,見水隻是水”,第二層,“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第三層,“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返璞歸真,去掉外在的裝飾,恢複原來的質樸狀態。才是至高的境界。”方默南接著又道大多數人不是音樂家,可他們喜歡聽音樂隻是因為好聽。這個我建議你好好看看的《道德經》。這些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雷納德低頭沉思,還特地找林老爺子借來《道德經》研究,不過他現在還是先學好中文才能體會深奧的道理。

    雷納德教默北小提琴時堪稱惡魔教練的典範,批評那是不管默北是不是個小孩,能否聽懂,有時甚至英文就蹦了出來。默北也是硬氣,一遍一遍的拉直到雷納德臉不再黑,言語不再譏諷。而默北的手和胳膊,則每天的被方默南的靈氣滋養,按摩。

    而這時,方默南在旁邊總是對他冷嘲熱諷,“一個都不敢示範的人,有資格說別人。”他教默北拉琴從來沒給示範過。看來他的心結還不淺,不知時候能解開。他們兩人總是對嘴,有事為了避開默北,直接用英語‘對罵’,其結果是默北為了能聽懂他們二人說些,默北的英語也一日千裏的進步,這到時意外的收獲。

    而雷納德,夜深人靜時,總是拿著《道德經》反複的看,愣是給背了下來。不懂的纏著林老爺子用淺顯的話語解說,仔細地琢磨。嚴師出高徒,默北的進步也是顯而易見的。

    “小提琴不敢摸,這個示範可以吧”方默南拿出二胡遞給他。

    “咦這是?”他好奇的摸來摸去,新奇的不得了。

    “這個是二胡,俺們傳統的樂器,我玩兒的,”方默南坐在小凳子上拉了一段兒蒙古的賽馬曲,非常有感染力,歡快,細膩,流暢.。

    默北來了興致,趕緊也擺開架勢,小提琴伴奏。兩個配合默契,尤其最後方默南二胡奏出馬兒的嘶鳴聲。

    雷納德仿佛感覺遼闊美麗的草原奔騰激越縱橫馳騁的駿馬,激蕩飛揚。

    “呀這是樂器。”雷納德好奇道音色好似人聲,很有感染力。”

    “你試試如何。”方默南遞給他,“你不想拉別的,這個總可以吧”“言傳身教嘛總比你比劃半天我們沒反應強。”

    “我就是好奇,傳統的樂器,試試而已。”雷納德接過二胡,在手裏看了半天,又找找音調。接著拉了一曲同樣的賽馬曲。

    行家就是行家,二胡在他手裏個性更鮮明、極富藝術感染力和民族韻味。方默南仿佛能看到草原賽馬的激烈場麵,它把草原的遼闊美麗和牧民們的喜悅心情表現得酣暢淋漓。

    雷納德一曲拉完,久久回蕩,他坐在那裏回味著,“這個不,以後我就玩兒這個了。”

    “那是我的”

    “你再買一個不得了。”雷納德無賴道。

    雷納德現在的生活過無憂無慮,白天教教默北小提琴,沒事時拉拉二胡,吃著中華美食,和方默南鬥鬥嘴,雖然有時聽不懂深奧的中文,輸的一塌糊塗,還得查字典,但還是造詣,罵人不帶髒字的造詣,那是一日千裏。

    這日子過的悠哉悠哉,隻是一點,沒有抽水馬桶,洗澡也不方便。如果這些都忽略不計,日子蠻悠閑的。

    在方默南他們忙於拉琴,姥姥他們蒸饅頭,林老爺子忙於廠裏的事物時,嚴打開始了。

    梁子和瘦猴他們這天早早的關門歇業,他們心情不好,“咦你們今天關門真早,天還沒黑呢”方默南坐在門前賣饅頭、包子,姥姥去送饅頭,家裏沒人方默南頂上。

    “你們三個了“方默南看見他們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問道。

    “沒,今天又槍斃了十來人。”梁子說道。

    “啊你們去看了。”方默南看他們的樣子問道。“有認識的。”

    “有幾個認識,曾經還跟他們打過架。”胖子嚷嚷道。“他們隻是打架鬥毆、偷雞摸狗,沒幹過殺人放火的事,就被槍斃了。”

    “死胖子,你給我閉嘴,不想活了,在大街上嚷嚷這個。”瘦猴捂著他的嘴,低聲說道,眼睛偷瞄瞄四處。

    他們做在門口的台階上,心有餘悸,看方默南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他們親身經曆過那場史無前例的大動亂。對各類批鬥會,審判會記憶猶新。許多人尤其是梁子的父親就是活活在批鬥會上鬥死的。現在他們非常慶幸及早上岸,跟著她,不然今天他們也逃不過,對她就更加佩服。

    當時社會治安惡化的主要原因是,特殊時期結束後,大批知識青年在77、78年回流城市,剛經過十年動亂的城市無法一時消化如此大量的勞動人口,於是出現了很有當時時代特色的一個名詞“待業青年”,18、20的年紀,沒有工作,遊手好閑,一長就做出很多危害治安的事情。而當時的公檢法機構在特殊時期動亂中被徹底地打破了,沒有辦法在及時用完全法律的程序處理這些事情,造成了惡性循環,到了82、83年,社會治安已很嚴峻,政府不得已才采取了重典治亂世的辦法——嚴打。

    全國嚴打當時提出的口號就是:可抓可不抓的,堅決抓;可判可不判的,堅決判;可殺可不殺的,堅決殺。“嚴打”行動的當天,各地抓人無數,很多地方的看守所人滿為患,關押不下,隻得臨時找地方關押。

    嚴打在今天可能有一定的爭議,但在當時治安已處於將近失控的邊緣,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難怪街上遊手好閑,小混混少了很多。”方默南嘀咕道。

    “南南,你這些天都忙?連這個都不。”胖子誇張道,看她向看外星人一樣。

    “她哪有閑情顧這個,整天忙不完的功課,你以為跟你一樣,看書就睡覺。”梁子對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想讓他多學點兒也不容易。

    正好姥姥送完饅頭,把方默南他們打發進去。

    “行了,別跟哪傷感了。今天你們來的正好,我有事跟瘦猴商量。”方默南說道。

    “我”瘦猴指指,一臉莫名,然後看看梁子,梁子也是一頭霧水。

    他們進屋後,方默南讓他們抬頭看房頂,她把開關打開,“哇…….這是吊扇燈,還帶著燈。真好看。”胖子叫嚷道,隻聞其名,這次終於見到了,還好奇的拉著開關,兩根繩,一亮一滅,風扇的速度也忽大忽小。

    “這是齊秋實他們生產的。”梁子又對玩兒的不亦道,“胖子,別跟個小孩子似的,關掉怪冷的。”

    “對。”方默南說道。

    “這台吊扇多少錢”瘦猴抬頭望著吊扇道。

    “市場價288元”方默南說道。

    “還行,我們看到同類產品咱們也不比他們高多少,而且這台是四個葉麵,帶三展精致暈黃地小燈,一下子就提高了檔次,貴幾十塊錢,也比買那些傻大黑粗的好。”瘦猴分析道。

    “這成本價是多少。”梁子又覺得唐突了,“還是別說了。”

    “沒不好說的,成本所有費用都算上100多。我們定的出廠價是塊200,餘88塊錢就是給銷售渠道掙的。”

    “可這和我有啥關係?”瘦猴隻著道。“等等,你的意思是讓我去銷售這個。”

    方默南點點頭,瘦猴是真的曆練出來,聞弦歌知雅意。“現在商店已經沒有那麽高的暴利,你們窩在那裏不合適了。”

    “總幹這個也不是長久的事。”方默南想到投機倒把國家也會嚴打的。

    瘦猴快速進入角色,在心裏默算了一遍,刨去運費、倉儲、商店的毛利等,應當能夠打動相當一批人的,“足夠了。”

    當年的老百姓即使最窮的時候,家裏也要存錢,手中有糧,心中不慌。而且很奇怪,都要搶著買,好像買不著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買一件商品要花光所有存款,甚至七拚八湊,也要買。

    不相符的市場上各種耐用消費品的銷售卻非常火爆,傳統的老三件自不必說了,社會上又出現了新三件的說法。這個新三件的定義從來都沒有明確過,早期似乎是電風扇、洗衣機和彩電,隨後又加入了電冰箱、空調、音響、摩托車等等。終於有一天,人們對於這種“三件”的定義已經失去了興趣,因為家裏的電器,早已是十件八件了。

    人們沒有品牌意識,隻要有的地方買,即便是次品也要帶回家,修補。那個時節男人都會,家裏的電器商品壞了,首先是拆開擺弄,實在修不好了,才會在想辦法。

    “咱們縣裏不必說,購買力還行,周圍還不行。得到大城市才行。滬海、羊城等地方。”瘦猴說道。

    “瘦猴去滬海,羊城那邊有韓誌謙他們捎帶的就幫忙了。”

    “放心吧我一定搞好銷售。”瘦猴說道。

    “瘦猴你的任務,就是要盡快在滬海站住腳,建立起中騰實業公司的滬海經銷處。未來我們的產品在滬海的銷售和售後服務就完全交給你了。”方默南拍拍他的肩膀道。

    瘦猴已經沒有原來的別扭,“售後服務?”他心裏約摸有些明了,但還是不能確定是否就是他心裏想的一樣。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