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他是小皇帝【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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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太監縮著身子跪在地上, 抖成篩子一樣。

    灰藍色的後擺已經濕了一小片, 他知道自己是必死無疑了。本以為會被直接杖斃在陽枝宮, 沒想到又被拖到這皇後的宮中。

    錢皇後穿著鳳袍, 板著一張臉俯視著這個小太監,又移開眼看著帶著宮人把他押來自己麵前的燕妃。

    宮裏妃子少, 能算得上受寵的更是寥寥無幾,說是受寵,也不過是能多和皇上說兩三句話。矬子裏拔高個兒, 燕妃勉強可以擠進前三甲, 本身性格又張揚,所以在這後宮之內一向跋扈。在她看來甚至張揚得有些蠢。

    這小太監是從她宮裏給出去的, 她當初也是好意,如今卻讓燕妃逮到機會叫自己難堪。

    不過是一個小太監, 但這樣明晃晃地扯來當著她的麵搜身,哪怕牽扯不到她一分一毫,心裏也十分不痛快。

    錢皇後臉色已經不大好,但還是強忍著怒氣。燕妃一個眼色,身邊的宮女就會意,上前兩步抓著小太監的前襟, 一邊陰陽怪氣地說:“讓皇後娘娘看看, 你這奴才究竟偷拿了我們陽枝宮多少東西!”

    燕妃本就是來找錢皇後的不痛快, 小太監手腳不幹淨,但偷拿的東西都不怎麽貴重,多數是宮女的首飾釵環, 但也都一件件重新塞進他懷裏,如今到了皇後麵前才都拿出來。

    小太監掙紮間,脖子上掛的紅繩被勾出衣領子外麵。上頭拴了個墜子,晃悠悠地落進在場幾人的眼中。

    宮女眼尖,一把就抓在手裏,握穩了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是個玉扳指。這東西不是她們陽枝宮的,但也絕不是一個小太監能有的。

    權貴才用得起的東西,不知又是被他從哪一處順來的。

    小太監看到被宮女拿在手裏的東西,麵色忽一變,忙拿手壓在拴著玉扳指的紅線上,一邊辯解說:“這是奴才自己的東西!不是偷的!”

    燕妃斜眼看過來,哼了一聲,慢悠悠地往小太監麵前走了兩步。宮女一用力將那紅繩連著扳指生生拽斷了,然後恭敬地放在她手裏。

    小太監埋下頭不敢造次,隻聽頭頂上燕妃娘娘幽幽說著:“到了皇後娘娘麵前,還敢說假話?這玉扳指豈是你這種賤奴才要得起的?”

    豆蔻塗紅了指端,燕妃的手生得美,勾著紅線更襯得膚白如玉。而那玉扳指色澤比她的手還要誘人,打磨得光滑瑩潤,偏偏不倫不類地嵌了一小塊白玉石,與扳指的材質色澤都不同,所以看起來突兀得很。

    錢皇後忍住扶額歎氣的衝動,這燕妃實在不知道“安分”兩字是如何寫的,真是半日都不讓自己消停。

    但她還是開口讓小太監自己解釋清楚。

    “這東西是裴大人……不,裴……”小太監滿臉為難,實在不知道該怎麽稱呼才好。

    喬嬤嬤是宮裏的老人,才聽到這個稱呼就像是回想起了什麽一樣,頓了頓,表情也有些奇怪。湊近了和錢皇後說:“應當是以前那位裴大人的東西。”她壓低了聲音,隻有錢皇後聽得真切。

    嘴上說著這些話,喬嬤嬤心裏還在想:如果當真是那位大人的所有物,倒也難怪這小太監不知如何稱呼是好。畢竟這人哪怕是死了,也依舊有罪名在身,實在算不得什麽“大人”了。

    而跪在地上的小太監現在隻恨自己貪財。當初裴慎修伏誅以後,就這手上的扳指值錢,斂屍的太監趁人不注意就私藏了,不知轉了多少個人的手最後落在他手裏。

    皇上當初顧念裴慎修以往輔佐的功勞,在他被射殺以後仍下旨讓宮人收斂屍骨,安排下葬。結果後來又不知怎麽反悔了,讓人毀碑掘墳,如今宮裏哪個還敢再提這曾經權勢滔天的裴大人一句?

    但這些事都發生在錢皇後入宮以前,所以聽了喬嬤嬤這番解釋錢皇後也還是一頭霧水。但麵上不顯疑惑,無言又目帶威壓地看著小太監驚恐瑟縮的身子,默了片刻冷聲說:“既然是個手腳不幹淨的,自然也留不得了。”

    話音一落,喬嬤嬤就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太監上前。候著的兩個太監立刻捂了小太監的嘴把他拖出院子,期間小太監掙紮不斷,院子裏的宮人都垂頭作視而不見狀,燕妃長眉一挑,也沒說話。

    錢皇後細白的手指攏著火爐,下令處死一個太監不過是嘴皮子一碰的功夫,表情始終冷凝。

    才要入秋,但她自入宮後一直體弱多病,燕妃衣著華美單薄,她卻早早換了厚衣。看著體態婀娜,眉眼妖冶的燕妃,錢皇後打心眼裏不喜。於是話一轉,又接著道:“從前在本宮的宮裏時,看著倒是個老實的,沒想到在燕妃宮裏卻犯了這等事。”

    燕妃也不知是真的蠢,還是裝作不懂她這話裏的譏諷。撫了撫袖口,慢慢說:“皇後待下寬厚,我眼裏卻揉不得沙子。”

    這話倒是叫她愣了一下,心裏冷笑。若她也是揉不得沙子的性格,早要被氣死在這後宮裏了。

    入宮前母親教導她為後要寬且忍,她都做到了,但她一點也不快樂。

    有時候她甚至希望可以和燕妃換一換,最起碼活得痛快。

    ————

    錢皇後在外不得不端著自己,維持皇後的體麵和尊嚴,但私下裏也對宮闈秘辛很好奇。等入夜快就寢時,想起喬嬤嬤白日附在耳邊說過的話,就拉著她給自己講一講裴大人的生平,這才知道,原來是個已死的罪臣。

    毀碑掘墳這事的內/幕倒比這裴大人的宦官身份更讓她腦補不停。

    “老奴也隻是聽說——都說是裴大人害死了明珠郡主。”錢皇後驚得睜大了眼睛,明珠公主她聽說過許多次,不過京中廣為流傳的版本都是鄭將軍和明珠郡主如何婚事多磨,郡主更是紅顏薄命,徒留鄭將軍這個傷心人獨活,這麽多年還舍不下未過門的妻子。

    喬嬤嬤看出她的疑惑,小聲補充說,“明珠郡主一向康健,若非發生了什麽,何至於突然身死!當年皇上下令徹查明珠郡主被害一事,查了許久,才知道這個裴大人是幕後的主使。”歎了口氣,“那時明珠郡主都要出嫁了,婚事一波三折,到底沒能嫁成。”

    錢皇後也跟著歎了口氣,她嫡妹曾因為遠遠見過鄭將軍一麵後,吵著鬧著要嫁給鄭將軍,結果被鄭家婉拒了,所以提起這個鄭將軍她心裏就有些微妙。

    皇上為了明珠郡主能那樣憤恨,鄭將軍或許……也對這個未婚妻情深非常。不然怎麽這麽多年還未娶妻呢?

    “那明珠郡主定是很得皇上寵愛吧。”雖說皇上九五至尊,自然可以不在乎這個,可畢竟已經擬旨下葬了,又將人挖了出來,怎麽說也有些損名聲。

    喬嬤嬤點點頭,“該是如此。”

    說完告罪一聲,“老奴今日多嘴了,但既然說了,還想勸娘娘,燕妃細算起來還是明珠郡主的族妹,她受寵也是借了郡主的東風,不值得您太過煩心。”喬嬤嬤心裏有自己的思量,她看著燕妃和明珠郡主眉眼間有那麽三四分的相似,但明珠公主在宮中深居簡出,其實她也並沒有見過幾次正臉。不過她是在胡太妃宮中侍奉過的,在那裏聽過一些說法。

    當年明珠郡主身死時皇上的震怒太過讓人印象深刻,她總覺得郡主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輕,甚至有幾分禁忌的意味在裏麵。

    但她自然不會和錢皇後說這些,隻壓在心底,半句不敢多提。

    明珠郡主和皇上並非一母同胞,甚至不是太後親生。隻是傅家的女兒,聽說是合了太後的眼緣,才被帶在身邊,後來收作了義女,皇上登基後才得了封號。

    皇上在位這些年裏勤政愛民,極少踏入後宮,而燕妃有這一層關係,身上還有著幾分薄寵,就這一點點寵愛,再單薄也足以橫行後宮了。

    喬嬤嬤懂些男人心思。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得不到人,找替代品也是個慰藉自己的法子。

    但她不清楚明珠郡主其實和傅家並無血緣關係,想當然地以為燕妃與明珠郡主會有些姐妹間的相像之處,才使得皇上另眼相待。

    錢皇後卻不以為然。明珠郡主身上流的既然不是皇家的血,這尊貴的名頭也就隨著人的離世而變得不值一提,又怎麽能靠這個扶起小門小戶的傅家呢。

    燕妃現在跋扈,卻不知爬得越高摔得越狠的道理。皇上對後妃的一向不怎麽上心,她自以為憑借那一星半點的厚待就能在皇上心裏占了位子,簡直是妄想。

    ————

    錢皇後小病方愈,嫡妹入宮探望。

    她這個妹妹從小被人誇到她,養得傲又嬌。沒吃過什麽苦,有什麽不痛快都擺在了臉上。

    倒不像是來探望她,而是跑來訴苦的。

    “母親叫你入宮來陪我,你這是擺的什麽臉色?反倒惹我不痛快!”錢皇後捏捏妹妹的臉,放柔了聲音說:“又誰惹到我們嬌嬌啦?”

    錢雲嬌從袖子裏拿出一個荷包來,拍在桌子上。“原來他心中早有了人!”荷包是藏藍色的布料,紋路細膩,做工用料俱是上乘。此刻收口處的係繩已經被解開,露出折得七零八落的宣紙邊角。

    能讓妹妹念念不忘的,最近也就隻有一個鄭將軍了。這個“他”是誰也就不言而喻。

    錢皇後好奇,拿起桌上的荷包,抽出裏頭的宣紙來看。宣紙薄薄的,折起來被收在荷包,打開才知道上麵畫著一副女子小像。

    落筆細致,畫中人眉眼生動。

    錢雲嬌與鄭將軍第一次相見時就撿到了他的荷包,一見鍾情,什麽女兒家的矜持都不要了,隻一門心思讓母親登門去旁敲側擊。被拒絕後,幹脆把這荷包扣了下來,不歸還。

    今日偷偷拆開來看,居然發現裏麵藏了一幅女子小像。

    這一次來也確實是和親姐倒苦水,希望親姐能吹吹枕邊風,讓皇上為鄭錢兩家賜婚。能叫她如願嫁給鄭溏。

    錢皇後看著紙上的人,目光不移,問:“這是哪家姑娘,你可認得?”

    “我哪裏認得!”錢雲嬌斜眼看過來,越看越生氣,從嫡姐手中把紙奪過來,狠狠扯了兩把。

    宣紙碎開,畫像零落。

    錢皇後急忙攔她,還是隻來得及捏住一個角,救回畫中人半個身子。

    她又看了看這畫像,總覺得畫上人的長相有些眼熟。

    而喬嬤嬤在一旁侍奉,看到畫上人,喃喃說:“這是……這是明珠郡主啊。”

    就在喬嬤嬤開口前,錢皇後心裏想的是:這畫上人看起來怎麽和燕妃有些像?她之所以能聯想得這麽快,是因為畫上人的穿衣風格與燕妃極為相像,笑起來微挑的嘴角看起來也差不多。

    送走了錢雲嬌,錢皇後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喬嬤嬤在一旁說,“鄭將軍懷念著已死的明珠郡主也是人之常情,如此看來並非是件壞事,雲嬌小姐擔心的隻是鄭將軍心係別家小姐,如今心上人都不在了,久而久之就知道憐取眼前人了!”

    錢皇後卻輕聲自語:“活人怎麽爭得過死人呢?”

    她曾意外看到皇上未畫完的半幅人像,那人像所繪之人杏眼含情,粉衣如霧,一勾一描都用足了心思。那日她還以為皇上畫的是燕妃,如今看了明珠郡主的長相才恍然,原來皇上放在心上的人是這個她從未見過的明珠郡主。

    她又震驚又覺得荒謬,第二日忙叫宮人找來了一個曾在多寶閣當值的宮女。

    問及燕妃和明珠公主的長相,“她們長得像嗎?”

    小宮女從前雖然在多寶閣當過值,但也隻遠遠見過明珠郡主一麵,早忘了明珠郡主的長相了,隻隱隱記得是生得美。燕妃在宮裏也是出了名的貌美,那背影也看著像。

    皇後的眼神像是要吃人,她有些怕,就胡亂點頭說:“像……”

    又被問有多像,小宮女都要哭出來了,瞎說道:“有……有六七分像吧。”

    錢皇後忽地一笑,從前沒往這方麵想過,現在有了一些蛛絲馬跡,就覺得處處都能聯係起來。

    “是啊,一定很像。”

    又突然憐憫燕妃,“真可憐啊。”她心裏想。自己可憐,燕妃更可憐。

    從這日起,錢皇後始終有些恍惚,難得與劉轄一同用膳也有些心不在焉。

    劉轄穿著帝王常服,挺拔英武得讓人心折不已。一向冷漠的表情錢皇後早就看習慣了,這一次等她回過神來再看到,卻格外忍受不了。

    殿中地龍燒得很暖,皇上從不是怕冷的體質,但殿中溫度常年維持在一個較高的溫度。她從前一直以為他是在照顧自己體弱,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

    她向宮女問了很多明珠郡主的習慣和往事,第一就是明珠郡主格外怕冷,這件事多寶閣當過值的都很清楚。

    劉轄早已經不複少年時的清瘦單薄,袍服緊貼著寬肩,襯出高大的身形。他也會和錢皇後說上兩句話,但是仔細回想,每天的話都差不多。

    錢皇後也不知道,和別的妃子相處時他是什麽樣子,隻知道自己與他做夫妻這麽多年,還從未見他真心笑過。

    真悲哀。她眼中一澀。

    但凡她與他再親密些,她都會開口問,他心裏是否有她這個皇後。可她不敢,剛入宮時不敢,現在依舊不敢。

    從前以為他不重女色,性格嚴正涼薄,動輒使用酷刑。見他一麵都害怕,更別說與他交心。

    現在是生怕戳到他心中隱秘的傷口,被他遷怒。

    她不敢賭,錢家需要這個皇後之位,她也需要。所以她的使命隻是當一個賢後,皇上心尖上放了誰,都不是她能置喙的。

    劉轄看著幾次欲言又止的皇後,在心裏輕歎一口氣。他立錢家女兒為後,既是看中錢家家世,也是聽說錢家女兒自幼聰穎懂事又極有才氣,堪為國母。

    但相處久了,慢慢發現皇後治理後宮還勉強能應對,就是想得太多,尤其喜歡胡思亂想。

    他信奉雨露均沾的維/穩之道,也希望皇後能與他並肩而立,幫他管理好後宮瑣事。皇後近幾年慢慢已經開始成長了,最近卻有些浮躁。

    但他本以為皇後僅僅是浮躁,沒想到是開始犯蠢。

    皇後堅信自己的推測,認為燕妃恃寵而驕的根源是她那張和明珠郡主足有六七分相像的臉。於是她讓家人從宮外搜羅來一名少女,比燕妃還像,特意留在自己宮中訓練儀態身段,想借此打壓日漸囂張的燕妃。

    於是一日夜裏,劉轄剛處理完政務,空曠的大殿內。身段嬌嬈的粉衣少女捧著托盤,代皇後為他送來點心。皓腕微露,細細的指尖扣在烏黑的木質托盤上,襯得更為晶瑩如雪。

    他合上手中的奏折,不言不語地俯視著跪在下麵的人。

    看了一會兒,少女的身子都有些發顫了,這才慢慢開口,語氣裏聽不出情緒:“把頭抬起來。”

    少女聞言,聽話地緩緩抬起臉,仍是不敢看他。眉眼鼻唇,無一不像已經去世多年的阿繁,但也僅僅是像而已。

    劉轄突然笑了。

    皇後費勁心思把人帶進宮來,調/教許久,自以為是摸準了他的心思,可他愛的又不是這張臉。

    那個人曾給過他的是年幼懵懂無知的陪伴,是少年動心而不自知的欲蓋彌彰,也是如今深夜輾轉的深切悔恨。

    獨一無二,無可替代。

    他視線停留得太久,殿中氣氛駭人。少女到底沒有真正見過什麽大場麵,怕得手腳發軟,盤子托得時間也越來越長,眼見著就托不住了。

    偏偏劉轄不出聲,她自然不敢擅動。

    很快就再也無法支撐,托盤重重落在地上,上麵的碟碗摔碎了一地。滿地殘渣。

    她立刻抽噎著跪直身子,那樣子我見猶憐。

    劉轄看著和阿繁極其相似的這張臉,卻隻覺得好笑。

    但是不得不承認,麵對與阿繁,哪怕隻有一點點相像的人,他的心也相應要軟上一些。

    於是他揚聲叫來殿外候著的太監總管,聲音淡又溫和:“殿前失儀,杖三十,還沒死就送回皇後宮裏吧。”

    太監總管心裏一歎,宮裏的三十杖可比外頭打三十下板子可怕多了,照著最脆弱的地方狠命地打。大男人都撐不過五十下,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怕是要遭啊。

    ————

    隔日劉轄召見了鄭溏。

    兩人在宮中花園裏一前一後地走著,鄭溏落後一步跟在他身後,他問了一些陣前的消息。

    當年他拖著時間,遲遲不肯把阿繁嫁給鄭溏。陰差陽錯,阿繁死後,鄭溏竟也多年沒有再議親。

    阿繁是真心要嫁去鄭家,嫁給麵前的人的,是自己有了私心,想著能留她多久就留她多久,最後害她死在了宮裏。

    他也沒有理由怪鄭溏。他明知鄭溏不到最後一刻不會與裴慎修魚死網破,還是把鄭溏逼入了死地,讓他不得不寄希望於阿繁。

    是他和鄭溏一起,間接害死了阿繁。

    阿繁死後,鄭溏在戰場上呆的時間要遠遠多於在京中停留的時間。君臣之間此刻看起來融洽,但卻都放不下當年。

    劉轄突然說:“鄭卿早到了該娶妻的年紀,可有喜歡的姑娘?”

    鄭溏聽到這話愣住了,下意思摸了一下腰側。

    摸了個空,忘記了荷包前些日子就丟了。已經養成習慣的動作一時半會兒改不了,他收回手,嘴邊泛起苦笑。

    “臣無意娶妻。”

    君臣間默了一會兒,劉轄輕輕嗯了一聲。他當然沒想過逼鄭溏娶妻,鄭溏娶不娶是他自己的事,他這話問得真是無聊透了。

    有時候他會希望鄭溏娶妻,然後忘掉阿繁。

    他嫉妒世人隻知鄭溏和阿繁,卻無人知道他心中所想。

    作者有話要說:  哎,啥也不說了

    小肥章表達歉意,附贈深夜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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