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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不能留!!”
晚膳時辰,唐逸正在喜樂的服侍下用膳,殿門突然被人拍開,劉昭瘋了一樣衝到他麵前,將他牢牢抱住,幾乎是用驚恐乃至絕望的語氣哀求著說出這句話。=樂=文=小說
“孩子?”唐逸被劉昭抱的莫名其妙,沒等細問就又是一陣胸悶惡心,他一把推開劉昭,抓起桌上帕子掩住口,“嘔——咳咳,咳……”
劉昭呆呆望著麵前之人不停震顫的單薄身軀,隻覺得這人脆弱的就要散了架一般,一股涼意從心底油然而生將劉昭打入冰窟,他整個人凍在原地。
“主子?!”一旁喜樂嚇得不輕,唐逸避開劉昭,反手把沾了血的帕子塞給他,冷聲道:“叫人都退下!”
“主子……?”喜樂遲疑,終還是在唐逸堅持的目光中吩咐眾人退下,自己也退出殿外。
寢殿裏再沒別人,唐逸拉過劉昭的手輕輕一拽,“坐下陪我一起吃吧,我想你了。”
抓來的手分外冰涼,劉昭被激了一跳,瞬間回神,他俯身凝視唐逸,聲如泣血,嘶啞道:“不甜,這一次你一定要聽我的,這孩子不能留!都是我的錯,我輕信田城的診斷,隻道你不會再次有孕才放心與你歡/好,竟是又害你……我們已經有舒兒了,不需要第二個孩子!你聽話,好不好?”
唐逸有點明白過來劉昭誤會了什麽,眼底閃過狡黠笑意,決定好好報複一下劉昭這麽多天對他的冷淡,“可我喜歡女兒,我想再同你生個小公主出來陪舒兒。”
果然這人又是任性而為!!
“不行!”劉昭一把捏起唐逸手腕,“朕絕不允許!!你恨我也罷,這個孩子必須拿掉!!我不能再冒任何失去你的風險!你想要小公主,我下旨從皇族旁枝過繼給你一個,你不用自己懷胎生子!”
唐逸吃痛抽手,驚駭於劉昭竟然反應這樣激烈,失笑道:“我是男人,怎麽能生孩子?之前那次不是說了隻是意外。何況你也讓田城給我檢查了身體,這樣還不能放心?”
劉昭:“……”
“……你,你沒懷孕?!”
唐逸點頭:“我不過中暑,怎麽,平安不聽我的,跑到你這正主兒那去‘告密’,竟是連病情都沒交代清楚嗎?”
劉昭:“……”
中,中暑……?
短短半柱香時間,劉昭覺得自己心情跌宕起伏,簡直猶如再經曆一次愛人的生死。
他一聽平安說皇後昏厥,什麽也顧不上的就趕來探望,在誤會唐逸可能有孕之後更是嚇得魂飛魄散,恨不能立刻馬上就讓田城把這孩子給打掉,杜絕一切後患,哪裏聽得進去追在身後的平安到底在說些什麽?
——幸而虛驚一場。
劉昭長長鬆了口氣,恢複平靜,坐到桌前擁住唐逸心疼道:“你好端端怎麽會中暑?”他說著揚聲對殿外道,“傳田城!”
唐逸臉色發白,他中暑是真,可中暑引發內傷舊疾,嘔血暈厥也是真,田城一五一十將唐逸的病情回稟,劉昭越聽臉色越黑。
田城退下,唐逸寬慰劉昭道:“不過吐兩口血,我的身體修養一年半載就能好的,你不用擺出一幅我快要死了的神情,多不吉利。”
劉昭道:“你答應我,一定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多活幾年,和我一起活得長長久久。我承受不起再失去你一次。”
唐逸笑:“那是自然,我好不容易才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哪裏舍得早死?何況我答應了與你一同撫養舒兒長大成人的。”
劉昭能明顯感覺到唐逸此刻笑容裏透著疲憊,輕輕將愛人抱上床,命人將冷掉的飯菜重新上過,坐到床邊喂唐逸吃飯:“多吃點,怎麽感覺你又瘦了?”
唐逸乖乖吃完才不滿道:“那還不是你老也不來看我,我思君成疾,茶飯不思。”
劉昭聞言雖然知道唐逸這是哄自己呢,心理卻依舊美滋滋的:“甜甜說謊也不打草稿,我可聽說你讓小喜子變著法兒的做新式糕點,每日都不重樣。你就是這樣思君成疾,茶飯不思的?”
唐逸認真點頭:“對呀,我想你是真,生病是真,茶不喝,飯吃得少也是真,不過……就是甜點吃的多了些而已。”
劉昭:“……”
他再忍不住,俯身輕輕吻住唐逸的唇,“難怪朕的皇後總也這麽香甜可口,真是吃什麽補什麽。”
“嗯……唔——”唐逸深情回吻劉昭。
若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那他們已經三十年沒見了,他的身體漸漸癱軟在劉昭懷裏,麵頰緋紅,眼帶雨霧,正是意亂情迷。
劉昭卻淺嚐輒止,十分克製地率先退出,“你的身體不能操勞,舒兒生辰一事我命了皇貴妃負責,我猜你也是不想成日和女人們爭寵的,給她們尋些事做,她們也能少來煩你。隻你躲著她們,不該不顧自己的身體,你這寢殿悶熱的很,好不容易身體才養好些,這一中暑又是病一場。咳血的毛病都複發了,你成心讓我心疼害怕。”
唐逸垂眼,猶豫許久道:“玄廷,我一個男人,實在不擅長爭風吃醋這種事。皇貴妃和你是少年夫妻,又是你的第一個女人,寒王和寒王妃曾經也是京城裏一段佳話,可憐她無法懷有子嗣,這才變得偏執善妒,要我對付她,我於心不忍。不如趁這機會,你順水推舟將我這為了爭寵假傳有孕的皇後打入冷宮。冷宮裏清靜,我也好養病。”
劉昭立時明白自己為何會那麽巧聽見宮女嚼舌根,說皇後懷孕,他臉色難看:“不甜,我會為你遣散後宮的,隻是如今時機不到,我剛剛登基,正是用人之際。等朝中新人慢慢上來,老臣們勢弱,五年,最多五年!”
唐逸點頭:“好,我先在冷宮住五年。”
劉昭:“……”
“你還真是從來劍走偏鋒。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唐逸正色:“你讓我把鳳印交給皇貴妃,那不如拉攏得徹底一點,將我打入冷宮。你用後宮製衡前朝用不著顧及我的感受,別真把我當女人一樣對待,旱災影響收成,之後必定饑荒,我知道你的難處。”
劉昭歎氣:“我有你這麽識大體的皇後,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心疼。”
唐逸實在有些累了,側過身子窩在劉昭膝上,喃喃道:“你可以又高興,又心疼……”
唐逸到底在生病,說著說著便昏睡了過去,竟是到了喝藥的時候劉昭也沒能叫醒他。
果然還是心疼多一些。
劉昭喂他喝完藥,又抱了人去往浴池親自給唐逸沐浴。
唐逸睡得很沉,大約隻有在愛人懷裏他才能在病痛中得以安眠,他細滑的身子軟似無骨依偎在劉昭臂彎裏,睡顏恬靜美好。
劉昭小心為他擦拭身子,絞幹頭發。
夏季酷熱難眠,長夜漫漫。
劉昭凝視著床榻上安靜沉睡的愛人,有點後悔自己這十來天冷落了對方。
他不在,他的甜甜一定都睡不好,也難怪舒兒日日回稟功課都說父後經常白天打哈欠,問他是不是晚上又找父後練功了。
大鵬這刁奴讓小太子不到六歲就見識了何為翻雲覆雨,劉舒第二天睡醒,第一個問題就是昨夜父皇和父後究竟在幹嘛,是不是打架?
唐逸哄兒子說自己和劉昭在練功,劉舒對此深信不疑,在唐逸洞房一夜大病一場之後,更是自覺擔當起了父後的小小護花使者,監督父皇不要老找父後練功,生怕身體不好的父後再生病。
想到劉舒,劉昭就有些頭疼,劉舒的模樣簡直就是唐逸小時候的翻版,粉雕玉琢漂亮極了,性子竟也是像唐逸的多些,說嬌氣吧,偏偏時常很能忍耐常人所不能忍,說堅毅呢,又實在愛哭,慣會裝可憐撒嬌。
劉昭想,自己要是將唐逸打入冷宮,兒子指不定怎樣一哭二鬧三上吊地鬧騰。
一個大的,一個小的,都不能讓他省心。
他正想著兒子,外頭就傳來劉舒的聲音:“母後生病了,孤理應侍奉湯藥,你們都讓開!”
“太子殿下,陛下有諭不得打擾皇後娘娘修養,何況娘娘已經吃過藥睡下了,殿下不要讓奴才們為難。”
劉昭皺眉:“讓太子進來。”
劉舒被放行,一溜煙小跑進來,一張臉委屈到不行,“兒臣參見父皇。”
劉舒給劉昭行禮,眼睛卻是緊緊盯著床上睡覺的唐逸,半晌道:“父皇,他們都說父後給舒兒懷了小弟弟,以後舒兒要失寵了,舒兒不怕失寵,可舒兒怕失去父後!大鵬說父後生孩子會死的,這樣弟弟不就和舒兒以前一樣可憐了?能不能……讓父後不要生弟弟……”
劉昭心裏發酸,正待解釋,一直沉睡的唐逸竟是兒子一來就醒了。
“父後!”劉舒委屈討好地依偎上去。
唐逸伸手將兒子摟進懷裏,輕輕拍哄,“父後是男人,會生下你是老天犯了個小錯,這樣的錯誤以後不會再有。倒是委屈了舒兒沒有兄弟姐妹可以一塊玩耍長大,為父時常覺得太愧對你。”
劉昭側身擁住愛人和兒子,低聲道:“不甜,十弟三年前身染惡疾離世,他的王妃誕下一對龍鳳胎之後便鬱鬱而終,承王府如今隻留年僅三歲的一雙孤兒,我早想將他們接進宮撫養,隻是一直未曾尋到合適的契機。”
唐逸道:“那不如就在舒兒的太子生辰宴上宣布,三歲正是啟蒙,接進宮來也好陪舒兒一起讀書。”
劉舒瞬間兩眼閃星星:“真的嗎?真的可以讓小典和小蕊進宮?舒兒會照顧好弟弟妹妹的!”
唐逸笑著揉兒子腦袋,“男子漢大丈夫,說話不能食言。”
劉舒重重點頭,又小聲問:“那今夜……舒兒能和父後一起睡嗎?”
唐逸點頭,往床榻裏頭挪。
劉昭卻是滿臉不樂意:“……”
又來了!每次自己和唐逸同寢兒子都要跑來插一杠。
他板起臉,擋住就要爬上床的兒子,吃味道:“不行,你父後是朕一個人的!”
劉舒登時就淚眼汪汪,直勾勾瞧向唐逸。
唐逸皺眉,“你逗他做什麽?哭了你又不哄,還讓不讓我睡覺了?”說著探身去給兒子擦眼淚。
劉昭一把提溜起劉舒就往殿外走,“你這樣溺愛他,會把他教壞的。哪裏有六歲的孩子還和父親一起睡的?”
對劉昭,劉舒始終是敬畏的,他不敢造次,隻能把眼淚憋回去,小小的一團跪在殿外,正正經經地勸諫:“父皇,母後身體抱恙,請父皇看在兒子的麵子,別與母後練功。”
劉舒其實十分早慧,對於自己有兩個父親的秘密,劉昭隻提一句他就能懂,因此人前,他從來以女人稱謂喚唐逸。
劉昭忽然覺得兒子可愛又可恨地緊,依舊板著臉道:“朕會聽太子勸諫,夜色深了,太子探望過皇後快去睡吧。”
“兒臣告退。”劉舒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劉昭回到寢殿,唐逸已經閉了眼,呼吸綿長細弱似是熟睡了,麵色在燭火下雪白一片,並不算健康,他捧起唐逸的手貼上自己的心口,呢喃道:“不甜,你總是這樣讓我心疼,我該拿你怎麽辦?”
“不甜,田城說你養的再好也至多還有二十年,那時舒兒就長大了,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單地走。”
“今日我以為你又懷了孩子,幾乎要瘋了,你不知道,當年你生下舒兒便沒了氣息……你躺在一片血色裏那樣安靜,我……我那時就想隨你而去!甚至這麽多年,我有時竟會怨恨舒兒,恨他奪走了你,我將他送進宮給父皇撫養並不是真的沒能力留他在身邊,實是無法麵對他與你過分相似的容貌。”
“看著舒兒的樣子,我總能想起我們小時候的事,那時你是大哥的伴讀,粉雕玉琢,冰雪做得一般,安安靜靜漂亮極了,卻冷淡地很,誰也不理。一開始我們兄弟都羨慕大哥,後來你時常生病,動不動就暈倒在課堂上,大家才說太子大哥眼光不好,挑了個瓷娃娃。再後來,其它嫉妒你是太子伴讀的世家子弟開始欺負你,見大哥不管,便越發囂張。你被人擠在牆角,那些人用手掐你,你也不知道喊,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就生生受著,我實在看不過去才出手替你教訓。”
“你說你除了吃藥就沒吃過什麽苦,你當我都忘了那些陳年舊事,如果我早知道自己會愛上你……”
唐逸側身,將臉貼進劉昭,貓兒一般窩在劉昭膝上。
衣衫傳來一陣濡濕,劉昭低頭輕輕吻去唐逸眼角的淚珠,“不甜,謝謝你,謝謝你還給我機會彌補遺憾!”
“你竟是真的在吃兒子的醋。”唐逸低低回應,“那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
劉昭:“什麽秘密?”
唐逸:“我其實就是從那次開始暗戀於你……”
劉昭雙眼大睜。
唐逸目若春陽:“……時至今日,此戀不改,此情不渝。唯願與子偕老,白頭不棄!”
“不甜!”劉昭狠狠吻上唐逸。
“唔——!唔——!”唐逸動情回應。
劉昭喘著粗氣探進唐逸衣裏:“你身子弱,何苦引我破功!”
唐逸麵頰緋紅,呼吸急促,“分明是你勾引我在先!”
劉昭從脖頸到下身一路吻過唐逸,“我答應舒兒今夜不和你練功,你叫我失信於兒子,我該怎麽罰你?”
唐逸順著劉昭動作勾腳盤住對方,身體後仰出極美的弧度,“你若舍得,想怎麽罰都行。”
劉昭癡戀看著身下絕美的愛人,嘴角上揚,俯身壓下,“這可是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