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第277章 碧落黃泉,生死兩茫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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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就算你現在想見莊吉,也不可能了。”
“他現在安安靜靜的躺在昆山墳地裏,很孤獨,很冰涼。”
是許勝男的聲音。
盡管,宋詞很不想聽見這個女人的聲音,可是還是安靜的聽著。
隱約從肚子裏傳來陣陣痛楚,尖銳而聚縮,有種像要臨盆的感覺。
電話那頭,許勝男傲慢式的陳述,像是一聲晴天霹靂,直接霹頭蓋臉的打在宋詞的身上。
她感覺到耳鳴般的頭暈目眩,趕緊扶住椅子,沉沉的吸了一口氣,才有力氣問,“什麽意思?”
電話裏又傳來許勝男的聲音,“意思很簡單,莊吉死了,就算你想見到他,也隻能去昆山墳地裏看他的墳墓。”
宋詞耳朵邊,依舊是嗡嗡的響聲。
似乎,頭暈目眩得更厲害,“許勝男,你編的故事一點也不真,你是看我住院保胎,故意打擊我嗎?”
那頭的許勝男冷冷笑了,“信不信,由你,你不妨再看看我發給你的照片和短信,好好打量一下照片上的那個男人是不是莊吉。哦,對了,莊吉把你們以前租住在康橋花園的房子給買下了,他請的長期護工,應該還在那裏,你可以去看一看。”
宋詞還想追問,那頭已經掛了,隻傳來斷線的嘟嘟聲。
她想要翻出短信裏的照片,可是手在抖,抖得連手機也握不穩。
最後,終於費力翻開,眼淚已經啪啪的打在了屏幕上,淚眼模糊的她,怎麽也看不清那一張張照片。
又抹了抹淚,咬咬唇,隱忍淚水,望著照片中似乎是從棺材裏拖出來的枯瘦男子,依稀能從他的麵容上瞧出幾分莊吉的模樣來。
那個意氣風發,有著一頭濃密俊發,有著一雙如同星石般明亮眼睛的莊吉。
那個站在d市的洛湖邊上,對著湖麵大聲喊,他要成為it精英,要賺很多錢,要讓她當全職太太,要讓她給他生兒育女,給她安好,允她未來的莊吉。
真的是照片上的枯瘦男子嗎?
對了,康橋花園。
宋詞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椅上了爬起來的,跌跌撞撞的走出醫院,招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聽她慌慌張張說要去三環外的康橋花園,看她這般淒涼模樣,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忙安慰她,讓她別急。
可是,出租車司機的話,她聽不見。
外麵的車鳴聲,她依舊聽不見。
這個世界上的所有聲音,她都置若罔聞。
隻記得莊吉的某些話語,某些舉動,如海似潮的從記憶裏翻湧出來。
燕子屋短暫的那一麵,他的冰冷,他的絕情,他的嘲笑,他的挖苦,都是故意而為之。
如今想想,許勝男說他得了絕症而去,他的那些舉動,都是為了讓自己對他更死心,讓自己心安理得的和向深在一起。
還有十年前,沒有任何征兆,他悄無聲息的離開,那個時候他是發現自己得了絕症了吧。
而他走後的第二年,必定也是他故意借葉小草之口,讓自己知道他已有了新歡。那個新歡也一定隻是個謊言,是要讓她從失去他的痛苦和陰影中走出來,是嗎?
之後,她發現緣緣喜歡的人是他,他嘲笑說緣緣那樣要胸沒胸,要身材沒身材的女子,入不了他的眼。接著緣緣就哭著醉著跑來說,莊先生已經有了妻室,那個妻室也是他騙緣緣的,要緣緣遠離他。他肯定是不想她在向家為難。
原來,他做這麽多。
都是在為她的幸福之路做鋪墊。
每一步,看似絕情,卻步步艱難,他痛如剜心割肉,別人還要誤會他是個絕情的負心漢。
不用去質疑許勝男話語的真假性,她已經定奪,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她卻覺得自己隻是做了一場夢。
盡管她挺著大腹便便的肚子,而且寶寶在裏麵異常燥動,可是她似乎已經忘記自己是個準媽媽,瘋了似的從出租車上下來,去了康橋花園。
敲開門的時候,是曾叔開的門,一個看起來年約六旬,神情從悲哀轉為驚愕的老人。
曾叔臉上的驚愕,大抵是見了宋詞,一眼就認出來她是莊吉照片上的女子。
盡管時隔十餘年,她不再是婚紗照上麵那般青春,可是麵容不改,靚麗不改,她還是那麽漂亮,那麽風姿卓越,盡管她挺著個大肚子。
沒有等曾叔同意,宋詞就衝了進去,邁進門的那一瞬間,頹軟的腳步跌在門檻上,險些摔倒。
曾叔急忙去扶,她已經又跌跌撞撞闖了進去。
屋子裏是十二年前的裝修,一模一樣,唯一不一樣的是陽台上多了一把藤椅。
十二年前,她和莊吉說,她想在陽台上裝個藤椅,以後他們老了,可以坐在上麵,曬著太陽,吹著涼風,抱著相冊,翻看過去的美好時光。
莊吉,到底是把她的願望記得這般清晰,把這個藤椅給裝上了。
可是,現在,誰來坐在這上麵?
曾叔看她這個痛心疾首的模樣,也猜出她大概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可是,是誰告訴她的,莊吉隱瞞得那麽天衣無縫,向緣也不可能說,到底是誰告訴她的?
宋詞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每走一步,都似乎要暈倒。
她拖著沉沉的步伐,終於到了莊吉的臥室,床頭櫃上,是她和莊吉的婚紗照。
碧海藍天之下,她躺在沙灘上的白色婚紗大裙擺中央,莊吉陪在她身邊,和她一起仰望著遠方,似在憧憬美好的未來。
曾叔垂頭站在她身後,也許是想替莊吉解釋,不想她以為他是個負心漢。
所以,痛苦地說著,“阿莊本是希望把這張照片放進棺材的,可是他又說,你不是他的妻子,把你的照片放進去不吉利,你的路還很長。”
她的路,還很長……
所以,他才要苦心的替她安排這一切,是嗎?
如果沒有許勝男,這些秘密都將帶入棺材,她一輩子都不知道,曾有一個莊吉,愛她勝過愛自己。
她知道得太晚,太晚了。
旁邊還有一張殘缺的照片,似乎是被燒毀過的,邊角發黑。
她看了看照片上,蔚藍的大海邊,陽光穿透了那一雙緊緊牽在一起的雙手上。
男人的大掌,女人的纖纖細指,在這縷陽光中,緊緊的,緊緊的。
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她在媽媽樓下的垃圾堆燒掉的照片。
怎麽會在莊吉這裏?
那個時候,莊吉就從國外回來了嗎?
他親眼看見她燒毀那些照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