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柳姥姥的大本營，就在這蘭若寺旁？”

    胖子故作鎮定道。

    陳衝運起望氣之術，卻沒有發現蘭若寺什麽異常。

    雖然一股灰黑氣息籠罩在廟宇之上，連外邊諾大的樹林也籠罩其中，但並不濃烈，根本不像千年老妖應有的氣象。

    不過能在下界逃避天譴、修煉千年，這些大妖都有蒙蔽天道、逃避神罰的手段。

    既然來了，進去看看再說。陳衝壓下困惑，步入其中。

    “這裏為何起名蘭若寺？”胖子問道。

    寧采臣傲然道：“蘭若在佛家中是阿蘭若的省稱，源自天竺梵語之音，原意森林，引為寂淨無苦惱煩亂之處。叫蘭若寺的佛寺，天下並不罕見，不足為奇。”

    前院荒草滿地，牆壁上畫有幾幅釋家壁畫，隻是上邊的顏色早已經脫落於淨。

    大殿空蕩蕩的，門窗早已經不知去向，看樣子應該是被附近山民取回家了。陳衝瞥了一眼，佛像長久無人料理，上邊金漆掉盡，連軀體中間也炸開一道縫隙，上邊長出斑斑青苔來。

    見裏邊沒什麽可看的東西，陳衝扭身穿過角門，進入後邊院落。

    這裏同樣寂靜無聲，讓陳衝有些驚訝的是中間供著一尊兩三丈高的石佛，雖然大佛腦袋不知被什麽東西砍去，但依稀還能夠看出昔日的莊嚴。

    環顧四周，東西兩側應該是僧人居住的房舍，門窗同樣被摘走，空蕩蕩黑漆漆的對著陳衝，好像一個個吃人的怪物。

    大殿東北角種著一片修竹，再遠些是一汪池水，應該是從前釋家防火用的一切如常，院內同樣沒什麽奇怪的東西。

    陳衝剛要轉到大殿廟後，心中卻忽生感應，猛然抬頭。

    一個滿臉虯髯、一字橫眉的道士，頭戴鬥笠，背負飛劍，傲然站在大殿飛簷之上，俯瞰著他。

    燕赤霞。

    陳衝微微一笑。

    雖然少了一個鬼仙二轉的白素貞，但多了一個鬼仙三轉的燕赤霞！

    有了燕赤霞，且之前打下良好的關係，對付柳姥姥，就更有把握了。

    “老弟，為何姍姍來遲？”燕赤霞跳下大殿飛簷，瞪了陳衝一眼：“我已經在這裏等你十天了。你再不來，我就去除鬼了。”

    陳衝笑笑：“我這不來了麽？路上遇到了黑山老妖，除掉他花費了點時間。”

    “什麽？”燕赤霞吃了一驚，大眼珠子盯著半晌，才哈哈大笑道：“你吹牛騙人是不是？”

    “你愛信不信”陳衝淡淡一笑。

    “不可能！”燕赤霞牛眼一瞪：“你的手段我見過。對付二轉級別的鬼將，你沒問題。但黑山老妖至少是三轉境界鬼物，甚至燃燒妖丹可能短暫進入人仙之列，你能收拾這樣的老妖？別逗我！”

    陳衝微微一笑，隨手扔出黑山老妖的妖丹。

    燕赤霞一把抓住，放在眼前，狐疑地審視著：“別糊弄我啊。這，這是？”

    三紋土係妖丹！

    燕赤霞的眼珠子瞪了出來！

    這莽山之上，實力能達到三轉的土係妖怪，有幾個？

    隻有一個黑山老妖！

    燕赤霞還怕有假，拿起妖丹細細查看。

    隻是片刻，他的臉色狐疑之色一掃而光，凝重起來，一雙牛眼死死盯著陳衝，聲如怒吼道：“這黑山老妖真的死在你小子手中？”

    陳衝聳聳肩。

    燕赤霞倒吸一口冷氣，又盯著陳衝看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好！好！算你小子狠！我雖然自負，可滅殺這老妖，但也要費一番氣力！你這一手漂亮，連我也不得不服氣了。”

    驕傲如燕赤霞，在實力麵前，也不得不佩服陳衝，豎起大拇指。

    陳衝正要說話，突然寧采臣背箱中光芒一閃。

    那傳世的仕女畫作，突然卷起道道異彩，飛了起來！

    這仕女畫作，在半空中飄飄蕩蕩，直奔蘭若寺的後院，那場麵詭異中帶著一分宿命之感，令人瞠目結舌。

    燕赤霞喝道：“這是什麽鬼東西？偏生沒有鬼氣。追！”

    寧采臣大叫道：“小倩！我的好姻緣！”

    他狀若瘋狂，追了出去。

    在他前麵，陳衝早已跳起來，追著傳世畫卷，衝向後院。

    他自從進入了這蘭若寺，心中就一直有股隱隱的興奮感。

    一路行來，他對自己為何進入這空間，又為何對這畫卷產生如此觸及靈魂深處的感觸，好奇不已。

    此時，他心中砰砰直跳，仿佛一個偌大的秘密，就要在眼前揭開冰山一角。

    那仕女畫作，在前麵飄飄蕩蕩，上麵的聶小倩背影，嫋嫋婷婷，走在前麵，如同一位活色生香的古裝仕女，在前麵帶路。

    那端莊、俏麗、驚豔的倩影，走在這芳草萋萋的蘭若寺走廊中，說不出的詭異，又說不出的淒美。

    速度似慢實快，一轉身已經飄入了後院。

    “後院有什麽東西？”陳衝喝道。

    “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個雪白的牆壁！”燕赤霞大叫。

    兩人衝入了後院，那傳世畫卷也到了後院房門前。

    隻是光芒一閃，大門徐徐打開。

    那畫卷之上，聶小倩的身影，便消失在門口。

    陳衝一腳踢開房門，衝入其中。

    燕赤霞和寧采臣大呼小叫，也擠了進來。

    畫卷，消失不見了。

    “我的小倩畫作呢？”寧采臣氣急敗壞大叫著：“我的好姻緣，我的鬼妻呢？”

    “在牆上！”燕赤霞喝道：“看牆上。”

    那雪白的牆壁之上，多了一個畫中世界！

    整個白牆，都是一副畫。

    這幅畫，與那畫卷一脈相承，乃是出自一人手筆，隻是擴大了百倍。

    畫麵是傳統的水墨山水畫，近中遠三段式布局，皴擦點染，線條柔和，頗有女子的粉脂氣息，應該是出自某個大家閨秀之手筆，唯獨氣勢不凡，胸有山川，將一個世界勾勒地入木三分，簡直呼之欲出，要活過來。

    近景是一片絢爛桃花林，桃花春風，徐徐而動。幾個仕女笑鬧其中，人麵桃花相映紅。

    那聶小倩，依舊俏立桃花之中，一陣風吹來，絢麗桃花林，落英繽紛，徐徐而動，那聶小倩的裙角仿佛都要飄揚起來！

    中景是一座寺院，恍如此地蘭若寺，蘭若寺卻金碧輝煌，掩映在桃花林中，全然不是此時此地這副頹敗情景。

    遠景是三座巍峨山巒。陳衝細細觀看，這三座山巒應該分別是野山、黑山和莽山，氣象萬千。但陳衝注意到，莽山之巔，長著一棵遒勁的黑色大樹，樹木枯幹，卻遒勁無比。雖然遠在山巔，卻給人一種掌握一切之感。

    這是一副畫，一副活過來的畫。

    畫中，是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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