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8|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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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鬧你
看來濯川當是窮怕,錢袋中銀兩拮據,又接連不斷地聽到那麽多銀兩開銷,緊張的情緒頓時一層一層地壓蓋而來。
甚至還包括不少賠償。尤其是魚淺那時候去青樓找花魁學歌,花魁的花牌費高昂到駭人,的確給她留下不磨滅的印象,她一聽到什麽花牌費,一千兩之類的,以往沉穩如她,此刻都嚇出一個激靈。
但她的潛意識裏,知不能不管魚。給魚的禮物,她肯定也買下來。
那是魚喜歡的東西。
她無論多難,都給魚。
雖然這個讓濯川緊張起來的辦法有些黑心肝,但的確是如今能想到的最妥當的辦法,總比裝成壞人去綁架魚淺好上很多倍,不會造成什麽質的傷害。
尤其如果濯川選擇借錢,那麽之的每一天,濯川都背負債務,這樣一到還錢的時候,濯川就得每天都經曆這緊張,她的潛意識將會不斷被刺激。
濯川閉眼,低下去,不斷地搓揉自己的手指,似乎是考慮洛神給她的“放貸”建議。
她現是特殊的留息之體,能聽見洛神的音,也能看到洛神的模樣。洛神說借錢給她,她潛意識中自然是放心的,肯定不會像那地下黑心錢莊一樣,放什麽高利貸。
她隻是怕自己就算每天還,以也能還不起。
“你借麽?”洛神循循善誘,輕問。
濯川暫時沒有回應,搓揉手指的次數卻越發頻繁。
“若是不給那花牌費,魚淺便會被留青樓裏。雖然們也能將魚淺救出去,但她當時將花魁帶入房中,那花魁以為遇歹人,嚇暈過去,總歸是們理虧先,還是以銀錢結為好。”洛神調動濯川當記憶裏的細節,誆她:“你覺得如何?”
濯川是個規規矩矩的老人,這件事的起因的確是因為她的魚懵懂,花魁是無辜的,還被嚇一場,濯川當心中很愧疚。
“你若願意,便給你拿借據。”洛神起身離開。
這個房的雜物間裏有墨汁與毛筆,和之前那些積木一樣,應該是飯店老板的孩以前用過的,不過是十分普通的墨汁,毛筆的質量也隻是勉勉強強。
濯川如今還是古人習慣,洛神考慮到這點,用毛筆白紙上寫一張借據,將濯川的借款金額,每天需還多少,還有利息都清楚地寫上麵。
師清漪湊過去看看,利息的確非常低。
這利息完全以再高一些,這樣濯川想必會更加緊張,對於潛意識的鬆動更見效。但如果濯川一旦同意借錢,她的潛意識裏會給自己背負巨額負債,之濯川就會每天處於焦慮之中,洛神特地將利息定得低,也是不想她壓力過於大。
師清漪垂下眼,輕輕一笑。
雖然她的心上人是個十足的黑心肝,但總有獨有的溫柔,藏難以窺見的角落,開出幽幽的花來。
洛神幫濯川寫好借據,放濯川麵前,再把印泥擱一旁。
“你細看下,倘若接受,便底下寫上你的名姓,按上手印。”洛神一步步地牽引。
濯川現沒有什麽自的想法,隻能靠潛意識的引導。
魚淺站濯川身邊,將自己的手放濯川發抖的手指上,輕輕覆,配合洛神的說辭,對濯川:“阿川,是不好,闖禍。”
她的音歉然,又有些溫軟的憐。
濯川的手再度動動,一隻手從魚淺的手心中抽出來,轉而擱魚淺的手背上,僵硬地拍拍。
魚淺看到濯川這個動作,有些愕然。
那仿佛是阿川告訴自己,莫怕,有她。
濯川沒有說話,接過毛筆,提筆寫好名字,又將臉麵向印泥,用大拇指沾一些紅印,名字處留下一抹殷紅印記。
“好。”洛神對濯川:“往會每天提醒你還錢。”
師清漪:“……”
濯川似乎又慌張,撥弄起桌上散落的銅板與碎銀。
“還有一事你不必擔心,倘若你有一日還不上。”洛神氣定神閑地:“你便來為做事,以工抵債。”
師清漪:“……”
濯川看上去越發緊張,雖然臉上沒有顯的神情流露,但撥弄銅板和碎銀的速度加快。
幫濯川撬動潛意識的計劃就這麽正式製定。
為讓“放貸”更為真,師清漪和洛神去一趟高台縣,那裏買許多純金條帶回來。濯川不認現代的錢,隻認銅板銀錢,但她們現手上並沒有古代的銀,好以用金條代替。
濯川收到那一堆金條,渾身都打顫。
她這輩似乎沒見過這麽多錢。
但她並沒有看多久,很快就將這些金條全部交給魚淺,潛意識裏,她知魚淺需一千兩用作花牌費,她怕魚再拖下去,青樓的人會對她不利。
借到金條,又將金條給出去,濯川很快又變得一貧如洗,還得還債。
之的每一天,一行人的重心幾乎都是圍繞濯川打轉。夜教魚淺馭術,魚淺再以歌紋入歌,經常唱給濯川聽,洛神再每天催濯川還錢,而且她催還錢的時間還不定。
甚至經常是濯川不注意的時候,冷不丁地走到濯川身旁,低:“到還錢時辰。”
這個時候,濯川必然渾身緊繃,整個人差點從椅上彈坐起來。
然濯川條件反射似的,錢袋裏清點銅板,碎銀,交給洛神一部分。洛神仔細算下濯川錢袋裏的餘錢,每天她還的錢其非常少,這樣錢袋裏的餘錢能多支撐一段時日,濯川就能多緊張幾天。
濯川還是不會說話,也不睜眼,但整個人看上去的確比之前活泛生動一些。
魚淺臉上的笑容也多起來。
風輕盈,陽光媚,人也歡,一切似乎都往最好的方向發展。
長生的新手機到,她將手機還給洛神,改用自己的手機每天和夜聊天,經常給夜發一些軟乎乎的表情,有時候也會和夜語音或視頻通話。
阿槑買的衣服和手機也到,她試聯係她姨姨和姑姑,依然沒有任何音訊,看來她們兩還沒有信號的老家,沒有返回。不過阿槑也心大,不急回去,反正師清漪做的飯菜點心好吃,她吃得樂不蜀,沒事的時候她就癱沙發上看電視,身上穿衣服,就是肩膀之上空蕩蕩的,看怪嚇人。
有一次雨霖婞從樓上下來,看到阿槑這模樣,嚇得差點就開揍,之阿槑沒辦法,隻好給自己戴頂鴨舌帽,免得因為自己隱形,穿衣服時被人當成無常郎君。
隻有師清漪的眼睛,沒有好,仍是紅的。她有時候也會暗自低落,覺得這雙眼睛再也回不去,隻是她不敢和洛神說。
又過幾天,夜仍然到房裏給魚淺現場示範,而且一直留到晚上,也沒有帶灰白毛。
隨夜到房的次數越發頻繁,灰白毛這個幌也用不上,長生擔憂夜,說:“這會被馭者知曉你與們之間的關係。”
“周商很麻煩。想一個人過來。”夜看長生,說:“覺得這裏很好,以想來就來。”
長生隱約感覺到夜不想再受到馭者的監視幹擾,似乎正遵循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對馭者遠沒有以前那麽忌憚。
她替這樣的夜感到高興,又擔心馭者會對夜不利,或者去告夜的狀。
現這個時間沒有授課,其他人都去看電視,師清漪和洛神給她們準備夜宵,房間裏暫時就剩下魚淺,濯川,長生,夜四人。
魚淺則拿毛筆,濯川臉上心地畫什麽,長生正和夜說話,沒注意那邊的情況。
等師清漪和洛神端熱氣騰騰的餛飩推門來,師清漪看見魚淺剛畫完,魚淺左右看看,一副似乎不太滿意的樣,就放下餛飩走過去。
她這一看,差點嚇一跳。
濯川睜一雙眼睛,正看她。
等她仔細一看,才發現那雙眼睛是魚淺用毛筆畫上去的,就畫濯川眼皮上。偏偏濯川坐那沒有任何反應,任由魚淺給她畫。
“你怎麽給她畫這個?”師清漪看濯川閉眼,眼皮上頂個墨畫的假眼睛,魚淺甚至還給她畫上睫毛,看上去無比滑稽,差點沒忍住笑。
魚淺卻認真:“帶阿川出門,她閉眼,外一些人發現她閉眼卻能健步如飛,還能拿取東西,都覺得很是奇怪,經常湊過來問,怕嚇到阿川,便想給她畫一雙眼睛,這般她外出睜眼,也能騙到旁人。”
“這不是騙。”師清漪說:“這是嚇。”
這是你媳婦,魚淺你長點心吧。
魚淺慚愧:“怪沒有阿川那般丹青墨筆,畫得不好。”
“這不是畫得好不好的問題。”師清漪去端一盆水過來,遞給魚淺毛巾,笑說:“就算濯川自己來畫,也沒辦法。你給她擦擦,過來吃餛飩。”
魚淺點點,接過毛巾幫濯川擦拭起來。
她一邊擦拭,一邊覺得畫眼睛的濯川有莫名的愛,忍不住濯川臉頰上親一下。
但濯川還是沒有半點反應。
魚淺有些失望,看向夜:“她如何才有反應?”
夜正認真吃餛飩,沒有看到魚淺親濯川,回過去,說:“什麽反應?”
魚淺一向對情.事毫不遮掩,大方自然,尤其現房間裏都是她的好友,她更是沒有多少顧忌。她又當夜的麵,親濯川一下,說:“便是這般親她,她如何才會回應?”
師清漪:“……”
魚淺這樣,她是習慣。
夜卻不太白:“她沒有反應,你為什麽還親她?”
魚淺:“她是歡喜之人,想親她,即使她沒有任何回應。當然,若她有朝一日能回應,那便好。”
“喜歡,就會想親是嗎?”
“自然。”魚淺:“還會想歡好。”
師清漪正用勺舀一個餛飩往嘴裏送,這一聽,勺差點將餛飩抖下來,她趕緊用碗接住。
洛神麵無表情,也沒怎麽吃餛飩,她飲食有度,晚上很少吃東西。
“……歡好。”夜學念一遍:“為什麽喜歡,就這樣?”
她當然知歡好的意,但她不知為什麽歡好。這些事,她知是存的,這是常識,但她就是覺得難以理解,為什麽非做這事。
長生嘴裏忙吃餛飩,聽見夜旁的猶疑低喃,她耳朵有點紅,一顆心怦怦直跳。也不知為什麽,她聽魚淺說歡好之類的,就很習慣,沒有什麽,別人做這事情,她也覺得是天經地義,非常自然的一件事,唯獨當夜呢喃出歡好那個詞,她整個人的心都是酥麻的。
夜距離這樣的詞太過遙遠。
突然與這個詞挨一起,長生幾乎有些猝不及防。
魚淺也不知怎麽向夜解釋,隻是:“這是順其自然之事。待你歡喜一個人,便會忍不住如此,由不得你控製的。”
夜連餛飩都不吃,似有索。
魚淺想到什麽,又:“對,對阿川的刺激一定負麵的麽?什麽生氣,害怕,緊張,非這般?倘若和阿川歡好,能刺激她麽?”
師清漪:“……”
她差點咳嗽起來。
夜十分茫然:“歡好也算是刺激麽?不知。隻知負麵情緒對人的刺激非常大。”
“當然。”魚淺:“阿川當和歡好時,反應總是很大的。”
夜搖:“反應很大?不太懂你是什麽意。”
“便是她會緊緊抱,還會叫……”
魚淺話還沒說完,師清漪衝過去,捂住她的嘴巴。
長生越發低。
洛神瞥見長生這模樣,沒有吭,隻是看長生的紅耳朵。
魚淺一雙水澤眸滴溜溜地轉,看師清漪。
“你再不吃,餛飩就……就涼。”師清漪燥得不行,紅眼睛,低說。
她都多久沒和洛神親密,更是不知多久沒聽到洛神她耳邊叫……不,不是,是婉轉低吟,反正她聽見魚淺的話,自己受到的刺激倒是挺大的。
她難受,非常難受。
但她沒辦法,她不能碰洛神。
魚淺沒再說,乖乖坐到桌旁,低吃起餛飩。
等送走夜,長生前坪看夜遠去的背影,發好一會的愣。
師清漪見長生麵色恍惚,輕問:“舍不得夜走?”
長生她們麵前從不隱瞞,點點,不過神色看上去無比愧疚:“阿瑾,阿洛,覺得今晚的自個很是不妥當。”
“怎麽?”師清漪問她。
長生低,如:“聽夜說起歡好二字,竟……竟……對她有一些不該有的念。覺得自個的想法是褻瀆她。”
師清漪愣住。
洛神之前看見長生紅耳朵,早已猜到她當時的想法。
師清漪走到長生麵前,伸手抱住她,手輕輕拍長生的背上。但她也不知應該說些什麽,長生的想法對於長生而言,其是正常的,仿佛情竇初開,伴隨而來的就是對於某些難以言說的事情的臆想,但惜的是,夜並不懂這些。
她不會給長生回應。
長生注定這場臆想中飽受折磨,並陷入自懷疑與慚愧。
洛神走過去,揉揉長生的腦袋,低:“此乃人之常情,難以自控。但你尊重夜。”
長生白洛神的意,點點。
晚上洗完澡,師清漪腦海裏還會想之前魚淺房間裏聽到的那些話,毫無疑問,那些話不但撥動長生的心弦,也將她攪得難以成眠。
尤其當洛神躺被裏,幽香繞過來,師清漪隻覺得渾身都火燒火燎起來。
她難受許久,也忍許久,才算睡過去。
隻是不知什麽時候又醒轉過來,師清漪迷迷糊糊中伸手往旁邊一摸,發現枕旁空無一人,身旁是涼的。她這才猛地清醒過來,打開燈一看,洛神不知去哪裏。
最近經曆這麽多變故,師清漪沒來由地有些慌張,更怕洛神又魂墮發作,正躲哪裏煎熬,連忙穿好衣服,房裏找找,沒有任何洛神的響動或者痕跡。
前坪也沒有。
最師清漪繞到院,看見一個高挑的身影正坐自行車上,正試圖騎動起來。但對方顯然十分拘謹,腳搭踏板上,老半天都不動,似乎經曆什麽難以克服的心理陰影。
“洛神?”師清漪放下心來,看見洛神這大半夜不睡覺,偷偷練習學自行車,忍俊不禁。
洛神聽見她的低語,渾身似乎也緊繃一下,沒有回。
師清漪索性走過去,坐座上,雙手抱洛神的腰:“你怎麽自己動這學?上次不是喝醉逼你,你才勉為其難的麽?”
洛神:“……”
過一會,洛神:“……總是學會的。”
“你不學會也沒事。”師清漪眷戀她身的溫度,夜色下是微微的涼,將臉貼她背上:“人總有不會的東西,不需每個都會。”
院隻亮幾隻燈籠,光影幽幽的,夜風正愜意。
“那你當時還央學。”洛神悶。
“喝醉嘛。”師清漪蹭蹭她:“就是覺得你學自行車有意。”
“你喝醉更有意。”洛神話語裏隱有笑意。
師清漪:“……”
“又笑。”師清漪將她抱得更緊些。
“你怎麽不睡覺?”師清漪覺得這樣自行車麵抱她,舒服極,渾身懶散些,與她閑聊。
“睡不。”洛神。
“也睡不。”師清漪說:“今天好難才入睡。還以為自己能睡到天亮,結果沒多久就醒,發現你人都不。”
但她隱約感覺到不對勁,身頓時坐直些:“你很少失眠來。就算睡不,也會躺邊上,這次你為什麽獨自下來?”
洛神沉默。
過片刻,才:“之前不方便待你身旁。”
“不方便?”師清漪心轉得快,結合洛神此刻微有些窘迫的反應,似乎白什麽。
“……之前有些想你。”洛神垂下,:“但不能碰你,隻得下來吹風。”
“真的?”師清漪難得又聽到她的肺腑真話,還不是被逼出來的,又驚又喜。
“嗯。”洛神如。
師清漪有些心酸,卻又有矛盾的開心,再度抱住洛神,將臉貼她:“也想你,想得睡不。”
洛神輕輕一笑。
兩人坦誠說出彼此的難耐,微微燥熱之中卻又斂平靜的溫柔。
師清漪坐座,洛神前麵,似曾相識的此情此景讓她驀地想起什麽,說:“上次你還欠半截話呢。讓你告訴你為什麽怕騎自行車,你說起你阿姐,還說什麽藏書閣,說到一半就沒說,把的胃口吊那,錄音裏都記,你別想抵賴,總給補上吧。”
“你當時醉過去。”洛神:“說也是沒說一般。”
“那你現說。”師清漪反正橫豎也睡不:“不想睡,正好和你說說話,你跟仔細說說你和阿姐的事情,到底是什麽事,讓你居然會害怕自行車?這不是一個時代的事情。”
洛神沉默下來。
師清漪感覺到洛神的這緘默,抬下看過去,洛神的背有些蕭索。
“你是不是想你阿姐?”師清漪低說。
“嗯。”洛神前麵緩緩點點。
師清漪想起自己夢場裏問洛神的話。她說自己最想見姑姑,問洛神最想見誰,洛神當時沒有回答,但她是猜到的。
洛神想見她的家人。
“雖然你隻說一半,但現不想聽你說你為什麽怕自行車的時候故事。”師清漪音放輕,輕輕呢喃:“眼見為。”
洛神頓時白師清漪的意,身緊繃起來。
“們去見你阿姐吧。”師清漪溫柔的音含狡黠:“反正你也想她。就回到她造成你這個陰影的那段前時間,如果她真的那麽壞,就幫你教訓她。”
洛神:“……”
“那時候你還是少時候。”師清漪憋笑:“你當時多大?”
洛神不吭:“……”
“你說不說。”師清漪抱她搖:“隻是你欠的半個故事,現不你說完,自己看完。”
“……十二歲。”好半晌,洛神才勉強開口。
“那去你十二歲的時候,去看你,你說好不好?”師清漪笑說:“讓阿槑給你搭夢場,以夢客的身份去。也不知阿槑睡沒,不過往常這個時候,她還看手機上網衝浪來的,如果她沒睡,現就以搭,反正你也睡不,還以去打發時間。”
“……又胡鬧。”洛神低。
“還非鬧你一下。”師清漪興致上來,拿出手機給阿槑發消息:“你睡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