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7|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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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二十章——同悲
音歌點了點頭,小心地將小白管放回身上收著。
千芊也由衷地替阿槑高興,笑著說:“小烤鴨要是知道自己終於能真麵目示人,也不用被迫隱形,肯定會很開心。”
“總瞎吹說自己長得可愛,我倒要看看有可愛。”雨霖婞如今情緒穩定下來,又能似往那樣隨意說笑。
師清漪才剛剛從翻湧的戾中得緩和,眼中仍有些殘留的冷,可心尖卻是熱的。
隻要找到封覺之法,並殺了古,夜就能恢複真正的自由活下。而阿槑身上的蠱也有了解的方法,等收拾了椼,雨霖婞就可從被馭的陰影中解脫了,夜還能將千芊帶入血湖治療,雖然前路艱難,但至少這幾樣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有了希望。
唯獨……
師清漪瞥眼看向洛。
一想到洛的魂墮,與那些古怪卻又強大到可怕的紅線,師清漪這一顆心頓時往下沉了沉。
“走罷。”洛借著夜光條的微光,抬手看了下表:“椼又度匿了行蹤,將尋來。”
魚淺看向雙眸緊閉的濯川,擔憂道:“椼現下沒有任何動靜,不知有何打算,我恐會對阿川不利。”
“給椼留下的時間越,能做的準備就越,濯川的處境也就越危險。”師清漪握著春雪,說:“我們必須速戰速決,早點找到。”
魚淺問道:“椼並未繼續似先前那般馭著阿川往前,阿川無法給我們指示椼的方位,我們應往哪個方向行?”
濯川往魚淺身後走了幾步,越發緊跟著。
魚淺回頭看著,輕輕一笑,伸手過,牽住了濯川的手。
濯川的手是僵冷的,手指處在伸展狀態,似乎不知道回握,但魚淺依然將攥緊了。
雨霖婞也有些頭疼,環顧周那片吞噬了光芒的黑暗,說:“這地方這麽廣闊,又黑漆漆的,光憑借這點夜光條的照明,我們也很容易選錯方向,沒有一個準確的目標,隻會在裏麵到處轉悠,耽誤更時間。”
這個問題的確很棘手,眾人一時都陷入了沉默。
長生則看著夜。
從血湖看見夜吐血之後,擔心夜不舒服,就一直待在夜的身邊。夜最通曉醫術,身體狀況怎麽樣自己最清楚,實長生知道現在也不能替夜做麽,更無法緩解夜身上的疼痛,但就是想這麽陪著夜。
“還疼麽?”長生輕向夜道。
“好了。”夜說。
“若是疼的話,我可攙扶麽?”長生之前就想扶著夜,但謹記著阿瑾和阿洛對說的話,就算喜歡,也要尊重夜,於是在夜麵前總是很守規矩。沒有得到夜的允許,都不會擅自做麽。
夜盯著長生看了看,搖頭:“我現在不怎麽疼,不需要來攙扶的。”
向來實話實說,從不欺騙長生。
隻是這句話被夜說來,聽著總有種過於直接的拒絕味道。但長生深懂夜的性子,知道並沒有那種意思,夜隻是思維方式和別人不太一樣,在表達上不懂委婉,也不知道怎麽拐彎。
簡而言之,夜太直了。
偏偏長生是個豁達的心性,剛好能容納夜的這種直接。既然說了不怎麽疼,那肯定就是好轉許,非但沒有半點被拒絕的失落,反倒十分高興,笑道:“不疼便好。”
“等我疼的時候,可過來扶著我。”夜卻又說:“我會告訴。”
“好。”長生點頭。
洛站在原地思忖片刻,朝夜看了過。
師清漪發覺洛蹙了眉,心裏一動,隱約猜到了洛所想。
但洛還是沒有動。行一向果斷,這回卻帶了幾分斟酌,遲遲沒有做決定似的。
過了一會,夜突然抬了眸,也看向洛,似乎是想到了麽。
夜沒有任何遲疑,徑自走到洛的麵前,說:“洛,過來抽取我的覺,隻有能夠做到將我的覺抽來。”
洛看著夜,沒有吭。
而師清漪聽見夜這麽說,頓時也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當時在薄膜道那裏的時候,雖然能隔著幾條薄膜道看見洛,卻沒辦法觸碰到洛,無法真正與洛會合。洛就是用紅線纏在的尾指上,說紅線會裹挾的息,帶找到自己。
洛也曾說,如果距離隔得遠,就暫時沒有辦法使用紅線盲目尋找目標,至少現在能夠使用紅線應的範圍有限,除非對方就在附近。但是如果紅線一旦通過某種方式裹挾了對方的息特征,就既能牽引著纏紅線的對方來到洛這裏,也能引導著洛前往對方的位置。
而夜和椼的覺實都是來自於古直接供養,這意味著夜身體裏的覺,實和椼身體裏的覺是一樣的。
如果洛的紅線能裹挾些許夜的覺的息,那麽就可通過紅線對於覺的應,找到椼的準確位置。
椼將會也沒有任何隱藏的機會。
夜見洛沒有言語,又說:“我們得快。”
洛這才道:“……可會影響到?”
“抽取一點點的話,不會影響我。”夜湊近了洛,回答。
“那可會疼,或有何不適?”洛沉道:“應是有的罷。畢竟覺是的命脈根本。”
“會疼。”夜如實說:“但目前也隻有這個辦法,我們沒有麽時間,必須盡快廢了椼。否則後麵會有更別的手段對付我們,甚至可能……向告密。”
長生聽了,頓時麵露憂色。
情況緊急,除了夜提的這個辦法外,的確沒有別的路可走,洛權衡之下,終於頷首道:“我會很快,盡量縮短疼的時間。”
說著,緩緩抬起了手,手指挨近了夜的額頭。
師清漪知道洛抽取覺的時候將會用上麽,目不轉睛地盯著洛的指尖看,心底幽涼。
一縷紅線緩緩地現在了洛手中,它纏繞在洛的手指上,如同鬼魅似的探了頭,在半空中悄然遊曳著,來到了夜的額頭印記處。
師清漪看著那紅線,恍惚都能覺到之前那紅線纏在尾指上的時候,那種冰冷的酥麻。
“我開始了。”洛低道。
夜點了點頭。
洛手指輕動,那紅線的一端貼著夜額頭上細紅的印記,似乎是與夜的那處印記連成了一道極細的紅色線橋,跟著紅線也動了起來,在微微地顫抖,更像在印記底下吸著麽。
洛眼中的幽藍一晃而過,立即閉上了眼睛。
師清漪根本沒有辦法看到洛眸中的色,心裏一時之間無比緊張,這種關鍵時候卻又不能打擾洛,隻得咬著下唇,在那隱忍不發。
夜正在被紅線抽取藏在印記底下的覺,也緊緊蹙著眉。
開口說話,話語還是那樣直接明了:“長生,我疼。”
長生趕緊湊到夜的邊上。
夜說:“可來扶著我了。”
長生趕緊伸手過,一手攬著夜的背,一手搭在夜的腰身上。夜的身子貼著的手,十分自然地朝長生的身上靠過,長生能覺到倚過來的些許重量,連忙將自己的身體也靠得更近了一些,便夜能更好地靠著休息。
洛抽取覺的速度很快,也隻需要些許覺即可,知到紅線從夜的印記底下吸了些微的覺,就立即將紅線收了回來,站在那不動。
將手垂在身子一側,指尖有些微微地抖,眼眸緩緩睜開來,仍然是一片幽邃的漆黑。
師清漪特地觀察了下的眼睛,見沒有麽變化,那顆繃緊了的心這才稍緩了些,走到洛身邊問:“呢,有沒有麽不舒服?”
“……沒有。”洛聽上平靜地答:“莫要擔心。”
師清漪轉頭看向夜。
夜原本是靠在長生的懷裏,等洛收回紅線後,夜隻是靠了片刻,又站直了身子,沒有讓長生繼續攙著。長生隻覺懷裏一空,驀地有些愣住。
“剛才抽取很快,我不怎麽疼了。”夜看著長生,說:“不用扶我。”
長生的手還懸空著:“……”
夜盯著長生的手,若有所思。
長生看著夜,安靜地將手放下來,貼著指腹輕輕一蹭,似乎還有些舍不得夜貼靠在身上時,那種讓恍惚的觸。
“跟我走。”洛抬手,度將吸收了些許覺的紅線放來,向眾人道。
時間不能耽擱了,眾人立即動身,跟在洛身後。師清漪則快步走到洛邊上,不動色地攥住了洛的手,現在有了紅線指引,找到椼是遲早的情,而越是這樣,師清漪反倒越覺得胸口似壓著一口,怕洛獨自迎戰椼,隻能這樣牽著洛,不敢放手。
洛回握住了。
夜光條在黑暗中泛起幽幽的冷光,紅線就在這黑暗與微光交融之中遊走。
有了紅線的指引,們不用考慮前的方向,隻要跟著紅線走就行,不需要擔心麽。漸漸的,們終於離開了這片黑暗,穿過又一道窄縫,來到了另一片們從來沒有來過的全新區域。
越往裏走,師清漪就越覺迷宮深處的風格變得統一起來。
之前那地下迷宮像是有兩種風格的融雜,一種隻是單純的機關布防陷阱,雖然也大有極大的殺傷力,更是複雜變,但是這種風格是正常的。可另外還有一種風格卻十分詭異,狠毒,甚至於讓人看了都覺得精錯亂,像毒蛇似的纏在前一種風格裏,將它汙染了。
現在走著走著,能發現深處並沒有被之前那種陰暗的風格汙染太๛地保留了它的統一與純粹。
一般這種地底下的工程,都是從深處一路往外修,越是靠裏的,就越能代表當初工程的最初風格。師清漪懷疑是之後有麽人,在一種正常風格的基礎上,對這個地下迷宮行了大量的改造,將它變成了地獄。
而一路過的那些壁畫對比,越發佐證了師清漪的推斷。
原本地底下隻要是有壁畫的地方,全都是繪製著和無常郎君有關的內容,有取頭的,也有像是之前雙層壁畫那個位置所看到的一些諸如無常郎君站在窗外,或者換頭的場景,這些壁畫無一例外,都透著一股森然可怖的覺,看了讓人不寒而栗,隻會越發恐懼無常郎君。
但從某一幅壁畫開始,壁畫的風格發生了改變。
它繪製的內容很平和,就隻是尋常的生活一幕。那壁畫上繪著一名書生打扮的男子,正在桌案上提筆畫圖。雖然畫圖的內容十分抽象,並沒有描繪來,但從他桌上的工具,機關擺設等等來看,他畫的應該是機關圖之類的。
過段時間,又看到一幅壁畫。
這副壁畫上則畫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肩膀上扛著一棵被砍斷的大樹,而他的不遠處堆了許用斧頭劈砍的木材。
接下來又是一幅。
畫著一個正在仔細打磨某種特殊石塊的人。
一幅。
是一名正在做飯的人,廚房的鍋裏冒熱,做了一大鍋的菜,用大鍋勺在鍋裏翻滾,旁邊饅頭籠屜一層一層堆得高高的。
一幅一幅的壁畫在師清漪眼前掠,每一幅壁畫都畫了一個主要的人物。這些人長相不同,身材各異,有男有,有的製作機關,有的畫機關圖,有的在修建,有的在搬運,有的在做飯,每個人都在忙碌且專注地做著自己的本職工作。
明明那些壁畫上描繪的畫麵都很尋常,師清漪越看,卻越是恍然。
“這些是不是都是參與修建這個地下迷宮的工匠們,還有幫手?”雨霖婞驚歎不已:“我看壁畫上記錄的,都像是當初修建時的生活,還有做那麽飯,肯定是在給很人準備飯菜,這麽大一個工程,修建的時候人必定少不了的。”
“……是。”師清漪輕說。
這些壁畫,幾乎是組成了一個人間。
每一個人都是那樣的鮮活。他們如同一個個最簡單卻又最質樸的符號,通過自己的智慧與汗水,將這座龐然大物似的地下迷宮搭建了起來。
千芊也覺得有意思,說:“一般這種大型的地下建築,都會留下壁畫,但是大都隻是記錄當時主持修建的統治者,負責人,或者設計者相關的一些內容,那些都是站在頂端的人。可是這裏的壁畫繪製了這麽,卻都是在背後辛苦付的參與者,連做飯的廚娘都有一副壁畫。決定壁畫到底畫麽,實並不是工匠們說了算,而是工程負責人,看來這個工程負責人對這些默默奉獻的工匠還有幫手們非常尊重,情很深,想要通過壁畫的方式紀念他們的功績。”
“他們值得被紀念。”師清漪音溫柔:“沒有他們每個人的付,這個工程造不來。”
“這真的是我下地來,一次見到這種風格的壁畫。”雨霖婞頗有些佩服那個工程負責人:“能這麽尊重工匠們的地下工程負責人,太罕見了,前都是修完了墓葬之類的,怕工匠們泄露秘密,直接用殘忍的方法全殺了,或者關在裏麵殉葬的,這個負責人居然還會這麽重視工匠們。”
“也許對這個地下工程負責人而言,那些工匠們,就是他的家人。”師清漪情緒有些低落:“我想回看看前麵離我們最近的那張無常郎君的壁畫。”
“壁畫有麽問題嗎?”雨霖婞問。
“我有一個想法,想驗證下。”師清漪說:“那地方不遠,我跑過,很快就能回來,走了這麽久了,這裏看著也很安全,們在這休息一下,等我回來。”
“我陪。”洛道。
“好。”師清漪笑了笑。
餘下的人都在原地休息,師清漪和洛兩人快步往回走。等走到那張最近的無常郎君壁畫處,這張壁畫屬於分界線,左邊過的區域,都是與無常郎君的殘忍可怖有關,而右邊,都是記錄了那些工匠們生活的壁畫。
師清漪盯著壁畫上那個無常郎君的身影看了下,用軍刀在壁畫上剝了起來,這一次速度很快,並不像是最開始在雙層壁畫那裏一樣,怕被人發覺,很快就剝下了一大塊,底下顯另外一種風格的用色來,果然也還有二層壁畫,被蓋住了。
洛也用匕首從另外一邊剝。
不時,無常郎君的壁畫剝離,底下那幅壁畫露了來。
這又是一個工匠修建的畫麵,與剛才看到的那些如一轍。
“我們看過的無常郎君的那些壁畫,應該都是雙層壁畫,有人故意將這些工匠們的壁畫隱,在上麵重新覆蓋了一層無常郎君的壁畫。”師清漪抬頭看向壁畫,五味雜陳。
“原本這座地下迷宮,全然不似現下的模樣。”洛道:“皆是有人從中作梗,故意將它變為如此。”
師清漪確認完了,和洛一起快步折返,在路上邊走邊說:“是,原本這些壁畫都很溫和,外人看到這種壁畫,並不會覺得害怕。可是覆蓋上無常郎君的壁畫之後,風格就完全變了,隻會讓人更加恐懼無常郎君,誰也想不到,這座地下工程原來是麽樣的,為它一直都是那麽讓人害怕。”
說到這,眼中有了冷意:“有人故意在散播無常郎君可怕的消息,想要掩蓋原本地下工程的風格。漸漸的,無常郎君那些駭人的傳聞就逐漸傳開了,村子裏甚至還有人將他當成邪來供奉,源頭之一應該就是這些壁畫。如果前有人誤闖來,看到那些壁畫,得逃脫回到村子後,無常郎君的種種可怖就更是一傳十,十傳百了,也就更不敢靠近。”
洛牽著的手,低與說著話。
等兩人回到了眾人的等待點,師清漪將自己的所見還有一些想法與們都說了下。
千芊分析說:“這座地下迷宮原本看著更像是一種大型防禦工程,阻止別人深入的,這應該是工程負責人的修建初衷。但是後來又來了一批人,將這個工程完全扭曲了,還養了不少怪物,活屍,後來的這些人是不是想要入侵這個工程,而這個工程原本就是為了防他們?”
“半是這樣。”雨霖婞同意:“越往深處走,這個工程就越貼近最原本的模樣,估計是那些人入侵不徹底,栽了跟頭,沒辦法繼續往深處那麽囂張了,隻能養著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外麵徘徊。”
師清漪聽著們的對話,凝眉不語。
越往裏走,看上像是心思越重。
“走罷。”洛看了師清漪一眼。
師清漪邁開步子,跟著洛往前。隊伍在紅線的指引下,繼續走,最終們來到一道峭壁旁,上麵懸著雲梯,那紅線沿著雲梯往上。
師清漪沒有任何遲疑,一個往雲梯上爬。
雲梯太高了,一直延伸到上層的無盡黑暗中,們爬了許久,等到師清漪覺到了頂,也爬不動,伸手往上推了推,發現上麵有一道壓倒的機關門。用手電筒照了照,這種機關對而言像是十分熟悉似的,輕鬆將機關拆開,最終推開了門。
在推開門的那一刹那,頭頂的天光大亮,瞬間照在了們身上。
師清漪從門裏爬來,環顧周。
這裏已經不是地下了。
而是來到了另外一個有天有地的開闊世界。
天空湛藍皎潔,地上則雜草叢生,樹木有的瘋長,有的倒臥,除了風吹拂雜草和樹葉的音,沒有別的任何響動,甚至連蟲鳴或者鳥叫也沒有。
太安靜了,像被遺棄了。
師清漪心情越發沉重,沉默地撥開野草和枝葉,往前走了一段路。入目是不少破敗的房子,這些房子都是古式的建築,三三兩兩地點綴在雜草與樹木之間,有些樹木是虯結生長的,不但有藤蔓將那些房子裹纏起來,枝幹都從門窗伸了,將這些房子襯得越發哀涼破敗。
時間將它們拋下了,被無的荒涼所吞噬。
師清漪心中酸漲,愣愣地看著。
“這好像是個荒廢了好๛年的村子啊。”雨霖婞邊砍斷些許攔路的枝幹,邊說:“這些建築風格看著有點像明朝的,當然,也可能更久。從地底下來,居然能來到這種地方,這裏看著與世隔絕,從沒有人來過似的,太奇了,修建這座地下迷宮的負責人是建造天才吧——”
雨霖婞的話音戛然而止,罵了一,像是踩到了麽晦東西,趕緊避開來。
腳下踩到了一個露在外麵的頭蓋骨,那個頭蓋骨上還插著一支箭。
雨霖婞又走了幾步,越發覺得不對勁,覺又踩到了一個東西,低頭看,又是一具人的白骨,白骨邊上還躺著一隻體型十分古怪的骨架。這骨架雖然散了,但還是能看它頭骨奇形怪狀的,像是麽大型怪物的遺骨。
千芊環顧了下,說:“這裏死了很๛怪物,像是曾經發生過大型血戰。”
死得太了,指不定哪處草叢裏又堆著一堆白骨。時間過太久,幾百年了,風早已將血腥帶走,沒有將當初那一片血流成河的腥臭腐爛留下。
師清漪目光冷銳,掃視著這一片被植被掩蓋的瘋狂與狼藉。
紅線繞過樹枝,往中一座房子裏。
洛跟著紅線,砍掉堵塞了窗戶的枝幹,將窗戶清理一個入口,å入,他人也緊隨在後。
師清漪從窗戶跳了,發現這間房裏堆了一些武器,還有工匠用的工具,蒙了厚厚一層灰,地上都冒雜草來。
而在這房子裏還擺著一口箱子。
紅線幽幽遊曳,來到那口箱子旁邊,繞著箱子打轉。
“裏頭有覺的息。”洛冷眸盯著那口箱子。
“這怎麽可能?”雨霖婞奇怪:“不是隻有椼身上才有和夜一樣覺的息嗎,那個可惡的椼總不能在箱子裏躲著吧?”
“紅線裹挾了覺,它會往有同樣覺息存在之處。”洛道:“裏頭定然有覺。”
夜似乎也有些疑惑。
師清漪走到那口箱子旁,小心翼翼地將箱蓋打開了一個口子,洛的手一動,紅線頓時遵從的心意繞在師清漪身邊,紅線頭則往箱子縫隙探,似乎是在幫師清漪警惕。
箱子裏沒有任何異動。
師清漪將箱蓋徹底打開,瞥見裏頭躺著一個男人。
這個人已經死了,身上穿著一身古代的玄衣,身材魁梧。他的雙眼緊閉,兩隻手與身體分離,肩膀處露兩個觸目驚心的血斷口,血跡早已幹透。
而那兩隻斷手,就整齊地放在他的身上。
“這難道是個古代人?”雨霖婞琢磨:“死了這麽久,他也沒有腐爛,是用了麽和某些墓裏的墓主一樣的防腐方法嗎?可是他死狀慘烈,而且屍體也像是沒怎麽被收拾過,不像是墓主的待遇,墓主都是會被人收拾幹淨的,他看上像是死了之後被人放了箱子裏。”
長生看了這男人半晌,道:“他生得有些似先前壁畫上那名扛樹的男子。”
“那他就是當初修建地下迷宮的工匠之一?”雨霖婞說:“怎麽死得這麽慘,當年到底發生麽了,到處都是遺骨,但是那邊全都化成白骨了,為麽他沒有化骨?”
洛低道:“他體內有覺的存在。”
夜伸手過,在那男人的身上搭了下,收回手:“他體內是有覺,但是非常的微小,屬於分覺。”
千芊沉下目光:“難道他是類似或者椼手底下的仆從?們是受古的覺直接供養,而和椼的仆從是受們的分覺供養。”
“不是,他和我們不一樣。”夜說:“他隻是一個凡人,身體裏的覺是死了之後才被人注入的。覺如果入屍體,能保證屍體不會腐爛。”
看向洛,接了句:“而隻有受到的覺直接供養的,才能夠為仆從提供分覺,或者將分覺灌入人的屍體。”
“這裏除了外,不是隻有椼才受到古的覺直接供養嗎?”千芊即使精明,這回也有些不太明白了:“而這個人死了很年,就算要防腐,也必須在他死後盡快注入覺,難道椼當年就在這裏,給他注入了覺,可這也不像是椼的作風,而且為麽要防腐?”
師清漪的目光落在箱中人的臉上,眸中有些哀傷:“為這個人防腐,沒有麽別的目的,對方隻是希望能保存他的屍體,舍不得他腐爛吧。”
輕呢喃:“這個箱子,就是對方為這個人所準備的棺材。對方將他入殮,算是一種安葬,還把斷手給他放來了。”
“那這副遺體對那個將他裝箱子裏的人,豈不是非常重要?”雨霖婞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而且對方還得是受到古的覺直接供養的人?”
夜說:“除了我和椼,的確還有他的人,和我們一樣。”
之前師清漪也問過這個問題,問有沒有他人受到古覺的直接供養,夜說有,但是數量非常的少,也和還有椼一樣,屬於古的直接仆從。
洛瞥見箱子裏還有一塊東西,就在那屍體邊上,伸手將它取來,見那是一塊腰牌。
腰牌上寫著一個名字:夏振。
“……他姓夏。”師清漪沒有半點意外,隻是說:“和夏沉一樣。”
一水家族墓裏最開始的那位祖宗,夏沉,當時師清漪就是從夏沉的棺材裏取了一本冊子,上麵瑣碎地記載了夏沉當年參與某個大型工程的修建相關,這座工程是他的家主,夏主受一位所托,來主持修建的。而這本冊子裏更的則是和那位有關,他將那位的一些點滴,旁觀者的身份記錄了下來。
洛看到這塊腰牌,也明白了所有,默默看向師清漪。
“我想……看看別的房間。”師清漪對洛說:“夏振會在這間房的箱子裏,是因為這就是他的房間。”
“好。”洛輕道。
到另外一間房,也有箱子和屍體。
取箱子裏腰牌,這個人叫“夏照”。
這座房子一共有間房,口箱子,裏麵的人都姓夏。
等們離開了這座房子,來到另外一座,裏麵的一間房裏同樣也有一口箱子。紅線對箱子有反應,巷子裏又有覺,師清漪這回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將箱子打開,隻見裏麵躺著一具人的屍體,沒有腐爛。
這人有些微胖,生得慈眉善目的,身上係著一條防油汙的圍裙,圍裙上布滿血跡。的胸口被麽爪子貫穿,身上也幾乎被血浸滿了。
“是壁畫上那位廚娘之一麽?”長生看到這一幕,心痛不已。
師清漪低著眉,從箱子裏取一塊腰牌。
上麵寫著:夏涼。
師清漪接下來又輾轉了一座又一座的房子,打開一口接一口的箱子,見到了不同死狀的人,他們毫無例外,全部姓夏,被人安放在箱子裏,屍體被人灌入了少許的覺,得保存至今。
夏沉在小冊子裏曾說過,他和那些參與工程修建的工匠們原本都有各自的姓,後來全都改姓夏,是因為他的家主,也就是夏主,救了他們。為了激夏主對他們的恩情,所他們跟著夏主姓,死心塌地地為夏主辦,而夏主也對他們很好,就像是家人一樣。
隨著箱子裏的屍體越看越,師清漪的心頭越似堵住了,喉頭哽著。
屍體的死狀都很駭人,可師清漪半點都不覺他們的死狀可怖,反倒覺得既可憐,又悲涼,悲到想要哭來,卻又壓抑著,難將那種哭宣泄來。
這些房子成了那些姓夏的工匠們的墳墓。
箱子葬了他們最後的遺體,每個人死狀都那麽慘烈,不敢相信死時遭受了大的痛苦,受到了麽瘋狂的攻擊。
萬籟俱寂。
整個村子似在無哀鳴。
師清漪與之同悲。
“我們看看下一個。”師清漪眼中潮濕,摸了下眼睛,顫說。
“阿瑾,怎地哭了?”長生見師清漪難過,心裏也堵得慌。
“沒。”師清漪淒涼一笑,安慰長生說。
洛的眸中也有水澤微晃,看著師清漪。
們最終來到一座比較小的房子裏,這房子隻有兩間房,但裏麵隻有一口箱子。
洛放的紅線沒有反應,道:“裏頭無覺。”
師清漪走過打開箱子,發現裏麵是空的,隻有一本記錄用的冊子躺在裏麵。這冊子看著和夏沉用來記錄的冊子差不,像是這些夏家的工匠們前用過的一款冊子,原本應該是拿來記錄工程相關的。
師清漪有些緊張,翻開這本冊子看了看,發現這本冊子非常奇怪。
它上麵寫著一些對話,而且句與句之間筆跡不一樣,顯然是自兩個人的手筆。
一種筆跡穩重,另外一種筆跡娟秀。
師清漪從一句看起來。
一句的筆跡就是穩重的,寫道:“舌頭為何被割了,是何人害,耳朵聽不見,也是為此人所害麽?”
看上像是娟秀筆跡的主人沒辦法說話,也聽不見音,所那個穩重筆跡的主人就采用這種方式來和對方交流,在冊子上與之對話。
底下是一行娟秀筆跡的回答:“恩人,我是為我未婚夫君的師妹所害。嫉恨我即將與未婚夫君成親,便暗地將我騙了,割我的舌頭,並在我耳中灌了毒藥,將我折磨得口不能言,耳不能聽,丟在這附近。謝恩人搭救,將我帶回來醫治,否則我定性命難保。大恩大德,此生必報。”
那穩重筆跡的主人寫:“這算不得麽恩情。隻是路過瞧見了,將帶回罷了。隻是我們在此修建工程,每日很是繁亂,無暇顧及,且不宜待在此處,待傷情恢複一些,我便讓人送回。家在附近村中麽,家中可有麽人?”
娟秀筆跡回道:“我家便在附近村中,家中有父母。我許久未曾歸家,他們定然心焦,待我好轉些,便會立即回,不會給恩人添麻煩。”
“喚做何名?”
“小子名喚趙聽琴。我問過看望我的那位夏沉大哥,他向我寫道他是喚為家主,我不知如何稱呼恩人才好。”
“夏沉與旁的那些人都一直跟隨於我,便喚我家主罷了。我姓夏。”
“那我往後稱夏大哥,可好?”
雖然筆跡是看不當時說話人的色的,但這穩重筆跡接下來的話卻像是十分輕鬆地開了個玩笑:“此處的男子皆姓夏,實不知稱的哪一個。”
“我便隻稱夏大哥。夏大哥可否將此冊子留給我?”
“自然可。休息,晚些時候大夫會來瞧。”
“謝夏大哥。”
師清漪看完這些,眼中黯然,默默往後翻。之後都是趙聽琴和那位夏家家主,夏大哥兩人之間的對話,趙聽琴沒辦法說話,也聽不見,在見到夏主時,就專門用這本冊子和那位夏主溝通,而且隻在冊子上稱呼夏主為夏大哥。
上麵都是一些瑣碎的對話。
諸如夏主的:“趙姑娘,今日覺可好些了麽?”
“趙姑娘,今日天寒,傷重未愈,身子虛,莫要走動,免得染了風寒。有麽需要在此寫給我,我差人給送來。”
“趙姑娘,這是我做的香瓶。裏頭的香能辟邪,且帶一瓶在身上,待回後,若是遇上麽邪物,也能避一避。”
“夏沉給我獵了隻野山雞,我讓廚娘給燉了湯,且嚐嚐。”
隨著師清漪越往下翻,越能看趙聽琴在話裏行間對夏主的眷戀與日俱增,夏主對細心溫柔,照顧有加,似乎是愛上了夏主。
有一日,夏主在冊子上寫道:“聽大夫說趙姑娘恢複得不錯,料想過不了幾日便能歸家與父母團聚了。”
趙聽琴在底下回答夏主,話語裏似有癡纏:“我想在此歇息幾日,不知夏大哥可方便?”
夏主回:“我隻是怕惦記父母,父母也著急。且工程如今快要修完,眾人皆無暇顧及了,還望趙姑娘勿怪。”
趙聽琴寫道:“我待三日,便走,可好?”
“好。”
師清漪翻到最後麵,紙張上濺了些血,趙聽琴在夏主身邊原本平靜的生活驟然發生了巨變。
最後一頁上,隻有兩句話,夏主字跡變得潦草:“有敵人來犯,我已讓夏沉從暗道離開,快隨他走!”
趙聽琴的字跡也亂得不行,還被水漬化開了,應該是趙聽琴當時邊哭邊寫,十分駭然:“的心口怎麽了,為何裏頭是空的?夏大哥,的心怎地不在了?”
趙聽琴當時在緊急情況下寫這個問題,可見當時有驚嚇。師清漪曾經看過夏沉的冊子,裏麵夏沉曾記錄了一段這樣的文字。
夏沉當時寫道:“永樂十六年,秋。我已尋到了安全之處,回想先前所曆,恨不能將那些歹人剝皮拆骨,挫骨揚灰!工共分內外圍兩處,我隻參與外圍修建,豈料外圍竟遭人突襲,對方人數眾,我方死傷慘重,待我尋到家主時,家主已渾身是血。我瞧見他心口破了一個大洞,似是被人掏開的,我也瞧不清楚,那瞬間我為家主的心髒已然不在了,我很懼怕自個怎會這般想,若家主沒有心,他又怎會站在我麵前。我哭起來,家主斥責我道:‘男子漢大丈夫,隻可流血,又怎可流淚!’他言罷,又遞給我一物,道:‘快些帶妻兒從暗道逃,我交給一樣物,若歸來,交給,切不可落入外人手中!’家主令我立誓,我強忍眼淚立下重誓,今生定會誓死謹守此諾。我與妻兒如今安穩,卻不知家主生死如何。”
從這兩本冊子交叉的記錄來看,顯然是夏主當時交待了夏沉離開,而那時候夏主已經受了重傷,胸口被掏開,他當時就是這副模樣接著找趙聽琴,安排跟著夏沉走,結果趙聽琴看到了他心口的情況,又驚又駭,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才會在那麽緊急的情況下寫字,問夏主的心是怎麽回。
但下麵並任何沒有夏主的回答了。
應該是夏主當時帶走了,要送夏沉那裏會合,沒有給任何與寫字交流的機會。
而從趙聽琴如今“心娘娘”這個可怖身份現後,師清漪就明白,趙聽琴當年肯定是沒有躲過那場浩劫,不然會正常的生病死,而不會至今還是得保持那個年輕的模樣,不人不鬼地在這地底下遊蕩。
那個瘋子說趙聽琴活了這麽久,肯定有長生之法,才會為了討歡心,用心獻祭,希望能得到長生的秘訣。但師清漪覺得趙聽琴能從明朝一路留存到如今,並不像是“活”下來的,而更像是另外一種詭異形式而存在。
比起活人,趙聽琴更像是一種……怪物。
當時雨霖婞用手機拍到了身上那個奇怪的影子,不知道是麽,像是有麽東西已經與融為一體了。或許不是趙聽琴活著,而是那東西占據了趙聽琴的身體,讓趙聽琴與它一起,成為了怪物。
眾人都跟著師清漪看完了冊子,雨霖婞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心娘娘趙聽琴當年在明朝的時候,還有這麽一段,那到底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應該是怪物了。”師清漪低說:“們記得不記得,我們一次下地下迷宮的時候,聽見了周商的手機在放音樂,那是周商之前躲在一個狹窄的通道裏,遇到了不幹淨的東西,嚇得將手機落下了,自己逃離。我們在那通道裏用手機拍了照,那通道的牆上寫了字,很瘋狂,說麽‘夏大哥救救我’之類的,這應該是趙聽琴當年也獨自躲在裏麵,絕望的情況下寫的。當年混戰,趙聽琴估計在夏……找到,讓和夏沉走之後,又與……夏分散了,陷入危境,後麵因為麽原因變成了怪物,漸漸因為想要得到活心,成為了傳聞中的心娘娘。”
在說話的時候,稱呼也悄無息地變化了。
前都是依照夏沉的說法,稱呼夏主。
現在,隻是叫夏主為:夏。
稱呼得很自然,卻又斂著無盡的悲痛,仿佛夏就是那個人的名字似的。
“怪物?”雨霖婞想起了自己拍的那段趙聽琴的視頻,忙說:“難怪了,當時在牆壁上的影子那麽不正常,這的確不像是人。”
師清漪麵色蒼白,眼圈更是紅了。
這座廢棄的夏家工匠們的村子,幾乎快要讓痛苦到窒息。
全都在當年那場混戰中死了,沒有一個人留下。就連不小心卷入的趙聽琴,也難逃厄運。
夏當年的處境想必……
“這些箱子都是夏為他的那些工匠們準備的,他對他們親如家人,在他們死後,舍不得他們遺體化骨,才會將他們葬在箱子裏,保存在他們當年住過的房間裏。”師清漪哽咽:“至於趙聽琴,他應該是沒找到趙聽琴的遺體,就隻能把和趙聽琴當年交流用的冊子放,當做趙聽琴的遺體。”
“師師,……認識那個夏主?”雨霖婞越看師清漪,越覺得狀態不太對勁。
“他……他是我的朋友。”師清漪說:“這座工程,就是我當年委托他幫忙,一起修建的。我當年……當年不方便,無法一直監工,是夏一直幫我守在這裏。”
夏為那麽工匠收斂了遺體。
最後……隻剩下他一個人孤軍奮戰。
“清漪。”洛瞥見師清漪那失魂落魄的模樣,輕輕握住了的手。
紅線穿過房子,往門外引。
洛牽著師清漪往外走,眾人見紅線動了,也緊跟過。
紅線一路遊走,在房子外麵的空地停下了,線頭朝向一棵茂盛的樹。
“來。”洛盯著那棵樹,淡道。
一個人從樹上跳了下來,額頭有抹印記,手中握著一隻紅色的笛子,目光有些怨毒:“竟然不惜用這種方法找我,代價會不會有點大呢?紅線用得越,就越難受,又是何必。”
師清漪咬牙,猛地攥緊了拳頭。
洛卻半點波瀾也無,隻是柔對師清漪道:“清漪,不必聽胡言。我無恙。”
師清漪往洛身邊又湊近了些。
雨霖婞甫一看見那人的臉,恨得牙癢,但還是暗地裏和師清漪們打了個手勢,一個人往後退,一路退到遠處,爬上了樹,端著狙.擊槍瞄準了椼。
想要開槍,可手指卻像是僵住了,怎麽都扣不下扳機。
椼看著雨霖婞所在的樹的位置,笑道:“被我馭了,我就是的主人,還敢對主人開槍?主人讓往東,能往西嗎?”
雨霖婞渾身發抖。
現在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壓製著,根本就動不了狙.擊槍,內心得要噴火,身體卻由不得自己。
“夜。”椼控住雨霖婞,自信雨霖婞沒辦法動,暫時懶得管,而是看向了夜:“我看狀態越來越不好了,主人肯定對很失望,要怎麽回給主人複命?”
夜說:“我沒有主人。”
椼臉色陡變:“大膽!在說麽?”
“沒有人能做我的主人。”夜這回說得比之前要更為決然。
“是不是瘋了!”椼用紅笛子指向:“主人絕對是不會留了!”
“我不會留。”師清漪眼中冰冷,說。
椼的目光落回師清漪身上,似有玩味:“我找到了一個很好的東西,終於拚全了,特地給準備了一份見麵大禮。”
師清漪一雙紅眸盯著。
椼吹起了笛子,魚淺臉色驟變,為又要馭濯川,但很快發現濯川沒有反應,那笛音根本不是衝著濯川來的。
笛音幽魅,傳入了層疊的樹叢中。
樹叢後窸窸窣窣的。
過了片刻,從樹叢後走了一個男人。那男人的身體和之前在地底下見到的無常郎君是一樣的,之前無常郎君和趙聽琴現在趙聽琴的祭壇,看著已經找回了更的身體殘缺部分,而這一次,無常郎君比上一次見到的他又有了變化。
現在的無常郎君,身體已經徹底完整。
因為,他現在肩膀上已經有頭了。
脖頸上能看一圈縫合的痕跡。
無常郎君的臉沒有麽血色,僵冷極了,但這掩蓋不了他原本的俊美,眉宇之間更是疏朗,仿佛有鬆風掠過。隻是雙目混沌無,像是失了焦點。
而他的額頭和夜還有椼一樣,也有一道細紅的印記。
夜瞥見無常郎君的臉,微微蹙眉。
師清漪雖然剛才在房子裏已經徹底猜到了真相,可現在看見無常郎君真正的模樣,還是雙肩顫抖起來,音更是有些哆嗦,低說:“……夏。”
夜也開口了,認了夏的臉,叫的卻是:“柙。”
仿佛這才是夏本來的真名,夏當年似乎是不方便告知自己的真名,就使用了與柙發音近似的夏,當做自己的名字。
夏沒有任何反應。
“我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馭到柙。”在椼看來,夏似乎曾經是對而言永遠都不可能控製的存在。
夏的額頭與有同樣的印記,必然也受古的覺的供養,與至少是同級別。
這樣強大的存在,居然淪為的掌中木偶,椼看著十分興奮:“如果不是他的身體被拆得分五裂,比前弱了很,我還真的沒辦法拿捏住他。給他找全那些身體的部分,花了我太精力,不過看來效果不錯,很值啊。”
“……敢馭他。”師清漪緊緊握著春雪,手抖了起來。
“前我是馭不了。”椼幸災樂禍的:“但現在他早就廢了,我為麽不能馭?”
瞥向師清漪,故意刺激師清漪:“他為了幫守著家門口的這個防禦工程,當年一人之力抵擋那麽人還有怪物,被廢成了這個樣子,連身體都被別人切成一塊一塊的,分散在各個角落,真的是人啊。”
師清漪恨不得現在就衝過,但洛卻攥住了的手,附在耳邊輕叮囑:“不急在此刻。我還有話問,問完廢。”
師清漪顧慮著洛,忍了忍,沒有吭,隻是點了點頭,血眸則死死盯著椼。
不過在看來。
椼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洛語似冷到了冰窖,對椼道:“當年,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