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位於蓉城東側。隸屬於食客陣營。他的出名，來自於身後的百年老店，出過三任國宴廚師的銀華。主廚趙一泰，乃是公認的西川國手級別廚師曹宗師的弟子。
    雖然曹宗師從來沒有正麵回應過，但是這個名字傳了出去。當年為了搶滿江紅入駐，聚牛和食客大打出手。最終花落食客。
    而滿江紅也從來不負宗師弟子的美譽，如果說食客和聚牛一起一定要選一個網銷執掌牛耳的餐廳，那一定是滿江紅。
    三年千團大戰，從一開始就屹立在日銷的頂峰。當滿江紅上線的時候，甚至引起了普通菜品售罄的風暴。而他們在網上的定價，也沒有超過300。
    此刻，滿江紅的春來廳，已經坐了四男一女。
    巴蒂斯特，金菊的瘦主廚，朝花的胖主廚，還有一位穿著一絲不苟的女性，馬臉，短發。最後一位，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看向四個人的時候，明顯帶著一絲敬畏。
    聚牛四大巨頭，neverforget，金菊，朝花，德川日料。再加上曾經挑戰過折扣推，卻被金菊加朝花聯手壓下去的新派川菜餐廳一枝春，就構成了今天的陣容。
    氣氛很沉默。沒有人開口。不知道過了多久，胖子才歎了口氣：“沒必要意氣用事。”
    “他已經用行動說明，足夠和我們站在一起了，你們還要給對方臉色，有意義嗎？”
    “哼！”巴蒂斯特冷哼了一聲，什麽叫足夠資格？是這個美食文化沒落的國家的貧民太不懂欣賞！是你們自己的人藝術鑒賞能力達不到那個地步！否則一個17歲，還站在廚房裏不恥下問的毛頭小子，憑什麽坐在這裏！
    “今後就要一起共事了，我勸你還是收斂一點脾氣好。”瘦子不鹹不淡地開口，他一直對巴蒂斯特……不，是對整個neverforget都不太感冒。
    “話不能這麽說。”一直沒有開口的女子神色平淡，就像冰塊一樣麵無表情：“我來華夏也有十幾年了。我很清楚華夏的市場，特別是冰品市場。高端人士以紅酒牛排，或者刺身壽司為優雅。上行下效，普通市民也大多以為這是浪漫，雖然這確實是……尤其是夏日市場。各位，你們可舉得出來一份看的過眼的冰品嗎？”
    巴蒂斯特眉頭舒展了一些，淡淡道：“華夏沒有冰品品牌。我不認為berthilion會輸在夏天。這可是世界排名第三，米其林認證過的藝術品。”
    胖子和瘦子都沒有開口。
    華夏餐飲市場繁盛卻混亂，大家心知肚明。偏偏……是華夏發明了奶油，卻在歐美發揚光大。再加上文化的入侵……夏天確實有些尷尬。
    小吃眾多，卻沒有真正叫得響的品牌。
    “那……”中年男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們不是輸了嗎？”
    刷刷刷！三道目光頓時刺了過來。中年男子見若未見，笑道：“隻有上過折扣推，才知道app的水有多深。我承認啊，我們一枝春技不如人。所以，我特別關注新上架的店。”
    言下之意，你們的勝負，我已經很清楚了。
    既然輸都輸了，還要擺什麽譜？
    “何も知らない。”女子冷哼了一聲，不再開口。
    就在此刻，門被緩緩推開，餘長生陪著一位比他年輕一些的男子走了過來。
    “各位，這是西南片區質量總監方總。”
    “方總好。”各位主廚微笑著點了點頭，仿佛剛才一切都沒發生過。
    “各位好。”方勝華的笑容如沐春風，和眾人握過手後，壓了壓手：“坐，都坐。各位都是聚牛的老人了。能從千團大戰一路走來，大家都不容易。沒必要生分。對了，仙客來的主廚呢。”
    “還沒到。”巴蒂斯特不鹹不淡地回答：“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讓這麽多老前輩等。”
    火藥味很濃啊……
    方勝華推了推眼鏡，微微一笑，也不接話。對著餘長生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出去叫服務員。
    就在剛推開門的時候，一位少年正抬著手，出神地站在門口。看到突然打開的門和餘長生，愕然看了看門牌：“春來廳？”
    “你是……仙客來的主廚陳先生對吧？”餘長生眼裏劃過一抹驚訝，立刻關上了門，用力握了握手：“來來來，坐坐坐，今天是你們主場。這位是西南片區質量總監方總。”
    方勝華站起來握了握手。微笑毫無瑕疵。
    “這位是neverforget的主廚巴蒂斯特先生。”
    陳實伸過去手，巴蒂斯特臉色變了好幾次。該配合演出的微笑視而不見，兩條法令紋深陷，鐵青著臉握了握手，稍觸即離。
    該死……該死！
    雖然早就知道仙客來主廚不大，親眼看到，何止是不大，明明就是個高中生！
    一個區區高中生怎麽可能調配出300的冰品，而且還售罄？
    親自看到這張臉，他就想起前天被擊敗的難以置信。恨不得一把撕爛對方臉上的假笑。
    陳實自然不會關心，因為另外兩人已經站了起來，餘長生介紹道：“這位是金菊的趙主廚。這位是朝花的秦主廚。”
    “陳先生。”兩人的臉色也不怎麽好，但是至少保持了應有的禮儀。
    “這位，是蓉城第一日料的大木良子女士。”
    rb人？
    陳實微笑著伸出手，不管怎麽說，他也是小輩，對長輩保持一定的敬意是應該的。
    然而，並沒有得到回應。
    氣氛一瞬間的安靜，方勝華目光微微一眯，所有人都挑著眉頭看著陳實的手。足足三秒，良子才站了起來，隨意地握了握。
    “陳先生。我記得……華夏並沒有您提供的冰品樣本。”她握住陳實的手平靜道：“在我印象裏，蓉城沒有這麽精致的糕點。或許您是從和果子裏得到了靈感？”
    陳實眨了眨眼睛：“良子女士……您是韓國人？”
    良子的雙目瞬間瞪圓，還不等說什麽，方勝華波瀾不興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好了。讓各位認識一下，都是聚牛的得力幹將。你們這是做什麽？”
    “嗬嗬……”良子鬆開了手，輕聲道：“陳君，這次德川供貨渠道有點問題。我特地回了一趟rb，很期待下次能和你交手。”
    “我也很期待。”陳實笑的很純良。兩人目光稍微碰撞，陳實轉過身，牙床暗暗錯了錯。目光微寒。
    “陳先生。”還不等方勝華介紹，中年男子站了起來，第一個主動伸出手：“你好，我是一枝春的主廚劉唐。初次見麵，陳先生還真是年少有為啊。”
    “幸會。”對比起巴蒂斯特和大木良子絲毫不加掩飾的敵意。陳實對這個主動接近自己的劉唐印象不錯。
    “有空，還要來仙客來討教討教。”劉唐完全沒有架子，拍著陳實的肩膀坐下：“來，坐這兒，我們好好交流交流。咦？陳先生，你這是帶的什麽東西？”
    陳實手中還提著一個方形物體，上麵用黑布罩住，完全看不出來。
    “一點小玩意兒。來不及放回去了。”陳實岔開話題，現在還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賓主落座之後，方勝華點了點頭，餘長生再次走了出去叫服務員。巴蒂斯特帶著一絲嫌棄喝了口茶水：“滿江紅……我也是第一次來，看起來也不過如此。”
    “巴蒂斯特的華夏語說得很好。不過這是什麽意思？”方勝華看起來根本不會動怒的樣子，微笑著順著話題打開話匣子，化解場中的尷尬。
    巴蒂斯特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在我們偉大的巴黎，按照滿江紅趙主廚的水平，一定可以評級。所有評級的餐廳，無論服務，陳設都是完美。這種事情哪裏需要餘先生出去叫？隻要輕輕一按鈴，就有服務員進來。”
    “服務業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良子貌似平靜地開口。但誰都捕捉到了對方隱晦極深的一抹高高在上。
    陳實的眉頭微微皺了皺，他很不喜歡這種態度。
    風平浪靜中的高高在上。
    “聽說東京是世界上米其林最多的餐廳？”方勝華笑道。
    大木良子第一次笑了：“當然。如果方先生來東京旅遊，一定要品嚐一下壽司之神的傑作。還有根藏屋的懷石料理。那是世界上最精致的料理，沒有之一。”
    “這樣啊。”方勝華微笑著，用手指輕輕敲動著桌子：“那……兩位怎麽選擇來華夏發展呢？”
    瞬間安靜。
    巴蒂斯特和大木良子如同被卡住了脖子的鵝那樣，臉色一片泛紅。
    言下之意太過明白，別忘了你們在賺誰的錢，那就對上帝態度好一點。別端起碗吃飯，放下筷子罵娘。
    “咚咚。”在這種無比尷尬的時候，門忽然響了起來。隨著方勝華的一聲進，三位服務員端著不大的托盤緩緩走進。
    “先生，您的菜。”
    “嚐嚐？”方勝華拿起筷子：“我點的可是曹宗師最拿手的開花白菜。蔥爆海參。芙蓉雞片。”
    放下菜，兩位服務員躬身離開，留下了其中一位。巴蒂斯特嘴唇動了動，小聲道：“在我們巴黎的米其林……任何一道菜都有解釋的……開花白菜和芙蓉雞片我都不知道是什麽……”
    陳實聞所未聞。
    他在盤子端上來的一刻，眼睛就死死盯著餐盤。
    這是三個極具華夏風味的托盤，呈品字形擺放。兩邊的菜他沒有注意，第一眼，就看到了中間那盤。
    六朵小巧的水白菜，雕琢成精致的花朵。擺放在雪白的瓷盆中。上麵灑落著一些金色的碎末。金，白，嫩翠三色層層疊加，極具視覺美感。
    “這……就是開水白菜？”他狠狠吞了口唾沫。就算從前，對這道國宴菜品都是隻聞其名不見其形。
    今天居然有幸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