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在腦海中飛快回憶著聚牛的條件。
    蓉城美食頻道，是電視台。也就是西川四台。這是一個公眾性質的，目標普通市民的電視台，而且主打美食娛樂。每天都有固定的美食節目。每周更有經典餐廳推薦。在市民中有著極高的人氣。
    和聚牛食客不同，他們針對的是真正的花錢一族。消費能力更高的四五十歲群體。這個群體幾乎不會用手機點餐，都已經成家立業。他們看美食電視台，隻是為了找找好吃的。和朋友聚會的時候什麽地方經濟又實惠。或者，咬牙忍痛去享受一把。
    而吃喝玩樂論壇，針對的是一群老饕。這裏是蓉城最大的，真正的老饕的集散地。聽說有一些所謂的“美食家”混跡其中。任何好吃的餐廳，哪怕是蒼蠅館子，隻要在這裏發布且被肯定，都會引來無數人去試吃。
    這是一個經濟能力很難判斷的群體，有真土豪，更多的是有點閑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好吃嘴兒。”他們去一般點不了多少菜，而且多為拚單。
    所有人最關心的，是最後一個“未來”論壇。
    “所有在場的餐廳，哪怕沒有實體店的仙客來。價格最少都是一百一份菜品往上。neverforget，金菊，朝花，德川，一枝春，都是走的精品路線。一頓飯吃下來，單人5，600不是問題。”方勝華如數家珍地說道：“而未來論壇，可能有人還不太清楚……”
    “這是一個蓉城高精尖職業聚集的地方。很多公司的後勤部門主管都在這裏。包括全球駐紮在蓉城五百強。比如英特爾，和記黃埔，丸紅株式會，百事，可口可樂，韓國現代等等……”
    陳實明顯沒有聽說過這個論壇。目光有些迷茫，方勝華笑了笑，特意說道：“陳先生估計才加入聚牛。還不清楚為什麽未來論壇會對你們這些一流餐廳影響巨大。因為……”
    “商務餐。”秦主廚目光灼灼地接話道：“咱們華夏人談事，大多都在一頓飯上。一餐的好壞，可以決定的事情太多了。別小看一頓飯，咱們華夏人開口第一句問候往往不是‘你好。’而是‘吃了沒有。’可見一斑。”
    劉唐也明白了方勝華是對誰解釋，現場恐怕隻有這個剛踏入聚牛的新丁不明白未來論壇有多重要。他低聲對陳實解釋道：“他們願意花幾千甚至上萬吃一頓飯，這個論壇的人才是我們這樣的餐廳真正的消費群體。而且……聽說論壇群每天都有人拚命找人要推薦，問最好的餐廳。”
    “最好的餐廳？”陳實皺眉：“也就那幾家吧？”
    劉唐笑道：“老去容易生出膩味感，他們又不缺錢。談判這種東西，先讓對方有好印象，比什麽都重要。要不你以為蓉城真有那麽多土豪，這幾家餐廳每天爆滿，人都是哪裏來？又為什麽沒有大堂隻有雅間？”
    陳實深深點了點頭。這才是他要瞄準的人群！
    “聚牛有這個實力？”巴蒂斯特聲音也帶著熾熱：“我早就想上未來論壇了，但那裏注冊隻能邀請，論壇也隻有注冊用戶能看。特別是未來群……真正的推薦都在裏麵。但是聚牛好像沒這個資格進去吧？”
    裏麵都是世界五百強，你聚牛算哪根蔥？除了像金螞蟻，企鵝那種直接發錢的，其他大多數都在裏麵。憑什麽讓你進來打廣告？
    陳實都可想而知，裏麵一個位置有多金貴。
    “這你們就不用擔心了。不過，就算有人達到了。能不能進，恐怕也要別人試吃之後才行。”方勝華打了個響指，餘長生立刻拿起一個文件袋：“如果各位有意向，就簽了這份合同。詳細的，等合同公證後我會讓餘經理找時間告訴你們。”
    六份文件全都放到了麵前，所有人都對視了一眼。難怪方勝華沒有讓繼續上菜。這種東西麵前，美食和正事很難分清啊……
    陳實也拿過了一份，仔細看了起來。
    這是一份買斷合同。意思是下一年中，在座所有餐廳不得轉投其他app。而且在今年元旦之前，所有調度要聽從聚牛安排。當然，這樣做的報酬也極為優厚。十一之後大量的資源傾斜。網絡，省電視台，甚至還有直播平台。
    很薄的合約，一眼就能掃完，如果有什麽不正常的。就是最後的賠付金額不正常。
    “一旦違約，將處以現有規模300%的賠付？”大木良子深深皺起眉頭：“是不是太高了？”
    “不必擔心。”方勝華笑道：“隻要各位不泄密，我保證合約生效。該你們的一分都不會少。”
    數位主廚交換了一下眼色——當然拋棄了最小的陳實。秦主廚沉吟道：“茲事體大，我們回去要看看合約。”
    “當然可以。”方勝華不以為意：“不過一周之內，如果再沒有明確答複。諸位，聚牛將自動視為放棄這次機會。以後嘛……恐怕也很難有機會。”
    無人開口。
    他們可以在適當的範圍內和聚牛談條件，比如封鎖仙客來這種事，餘經理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在方勝華麵前，他們不敢造次。
    這位可是西南片區手握大權的實權派！真要惹惱了聚牛，他們沒好處。
    趙主廚斟酌了片刻，遲疑問道：“方總，十一到底有什麽動作？”
    他彈了彈合約：“怎麽看……十一聚牛的動作可能都是曆年最大啊。保密協議都出來了。”
    方勝華笑了笑，並不接話，對餘長生說道：“上菜吧，大家都餓了。”
    “要出大事啊……難道第二次千團大戰又要拉開了嗎？”劉唐感慨著喝了口茶，疑惑地說道：“陳先生……陳先生？你怎麽了？”
    陳實有些出神，聽到對方的呼喊這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啊……沒什麽。”
    誰也不知道，在看到合約的刹那，他的心髒就瘋狂跳動起來。
    隻有他知道。不……在場的可能還有方總和餘總知道。
    這份合約，代表著……國內遊戲巨擘，市值三千八百億美元的超級大佬，南極企鵝即將入場！
    要變天了……這尊大佬入場，根本不會再有和聚牛叫板的機會。除非達到銀華那種級別。而陳實記得很清楚，十一，聚牛市場占有率全麵反超食客。這是仙客來獲得注意的最好機會！
    “8.1建軍節活動……也是我最後的準備機會……”他暗中舒了口氣，緊迫感如影隨形。不再開口。
    一頓飯吃得深沉。料理再美味也隻能心中感慨，大家都若有所思。陳實吃了幾口之後，有些微微皺眉。
    味道不錯……但隻是不錯。
    沒有開始開花白菜那麽驚豔，後麵也有兩道菜讓他驚豔了，就是開始擺上桌子的芙蓉雞片，蔥爆海參。極其的入味，火候也很完美。
    有點小失望的感覺……不過……這樣的滿江紅，並非不可戰勝。
    “好，我先走一步，大家隨意。還要叫什麽盡管喊，記我賬上。”吃了幾口，方勝華也是隻吃了那幾道菜，站起身說道。
    “不過如此。”當門關上之後，大木良子優雅地擦了擦嘴：“開水白菜還讓我感覺，這家店難以勝過。但是其他菜品不過如此而已。”
    巴蒂斯特也接著說道：“是啊。在我們法國，任何餐廳的每一道菜都是藝術。從不會有讓人失望的菜品。料理波動太大難登大雅之堂。”
    陳實眉頭越皺越深，但什麽都沒說。
    “先走一步。”兩人幾乎是齊齊起身，不約而同地開口。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響起：“兩位稍等。”
    “是你？”巴蒂斯特轉過頭來，看向陳實的目光複雜無比。數秒後才幹巴巴地說道：“有事？”
    麵對陳實，他是恨之入骨，在華夏，非帝都，非魔都，居然在名不見經傳的蓉城被一個十七歲少年挑翻馬下，何等的奇恥大辱！
    一個米其林拒絕在外，以“菜種類太多，不成體係”為由拒絕評星的菜係，竟然能踩在他高貴的浪漫之都米其林一星餐廳主廚頭上，想起來就讓他吐血三升。
    然而，又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強敵。個中情緒之複雜，之糾結，難以一言說盡。
    “是這樣的。”陳實斟酌著措辭，展現出最純良的一麵，微笑道：“我這裏有一份冰品……”
    “陳先生，下次，我會帶來上好的和果子給你品嚐。”大木良子冷冰冰地打斷了他：“在和rb糕點交手之前，請盡量保住您冰品日銷第一的位置。”
    “我不知道華夏有多少糕點，但是在我的故鄉rb，無論是大阪抹茶，千葉的花生酥，長野的藍天果凍，蘋果麻薯，新瀉的蛋白霜餅，都是馳名海外的糕點。仙客來的料理。不客氣地說，能在蓉城占據一席之地，也要靠貴國沒有太多美食家……不，是完全沒有美食家。”
    同行相輕，說相聲的盼著死同行。在沒有外人的地方，這層遮羞布誰都懶得擋。
    “是嗎？”陳實就算再好的脾氣，此刻也動了真怒。何況本身就算不得太好。
    友善，吐槽，二缺，是對葉衝這樣的兄弟才會有的態度。
    他目光也冷了下來，朝著對方抬了抬下巴：“那……你要不要用你的和果子來試試？”
    他站了起來，直視著對方，一字一句道：“下周，我首頁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