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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探究對方這樣做的深意之前,季渃在努力克製自己思考一個問題。
做出這樣的事,郭佳玖的用意是什麽?
她並不覺得對方是腦袋一抽突然對一個落魄的少年一見鍾情,身為季國的尚書,她位高權重,想要討好她的人不計其數,隻要透出一點隱蔽的喜好,她想要什麽樣的男孩沒有?
雖然這樣的舉動說起來有些令人生厭,但當事人之一畢竟是官場上的紅人,有錢有勢,而趨炎附勢之人自然不會放過這樣隱秘的暗示。說不定這就是他們一步登天的台階呢?
所以雖然季渃本人厭惡強取豪奪的手段,但她並不會對這樣的事做出什麽幹涉,不能否認那些用美人獻媚的下官們和心甘情願用身體作為榮華富貴的籌碼的目光短淺型野心家的存在,而且正是有他們在,有些她不方便解決的問題才有了處理的辦法。
有些時候,這種官場的黑暗必須被容忍。
畢竟世上沒法有全然的光明,黑暗的存在在某些時候是必須的。
扯遠了,現在讓我們將話題繞回我們最初的重點,也就是郭佳玖的用意上。她必然是想要利用柳如朝的達成什麽目的,不過目的到底是什麽還有待探尋。
但不可否認的是,郭佳玖必然很早就看中了柳如朝這枚棋子。
否則她一個尚書,為何要對一個花魁這樣盡心盡力?
季渃越想越是合理,隻是郭佳玖想要利用柳如朝來做什麽,她依然不甚清晰。
但既然思路已經有了,結果所差的,也隻剩了證據。
就在她思考的時候,她服侍的大太監突然前來上報:季明和求見。
二皇女新喪夫,照理來說她最近應該正忙著籌備江桓的葬禮,哪裏來的時間來見她?難道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季渃皺了皺眉,“讓她進來。”
季明和看起來有些憔悴。
這是自然的,江桓死在她的府上,不說他的身份是她的正夫,單是她的府上出了這樣的事卻抓不到凶手,就已經很讓人質疑她的能力。而江桓死在這樣尷尬的時候,她的身份從名義上來說不過是一個吃喝玩樂的閑散皇女,毫無威懾力,這樣的她又要怎麽堵住悠悠眾口?
雖然她不在意自己的名聲和別人的看法,但是如果這件事遲遲不解決,那麽這起案件的主角江桓就會長久是大眾口中的談資。
那是一個驕傲的孩子,雖然與她合作,偽裝出了那樣的事情,又失去了站立的能力,可他的眼中依然有著盈餘的期盼,對建功立業的渴盼。
江桓的名聲不能壞。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才是決定最終結果的棋子。
季渃為著最近的事已然是焦頭爛額,如今見了當事人之一的季明和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裏去:“有事尋我?”
季明和像是聽不出季渃口中淡淡的不滿,隻是點點頭道,“是的,關於江桓的事,我想呈上一些證據。這些都是他查出的東西,隻是當時想著明哲保身,這才把它們收了起來。”
“哦?”女皇的聲音裏聽不出喜怒,若是個氣量小的皇帝,聽了這樣的話,保準會有心結,畢竟對著皇帝還隱瞞不報乃是欺君,“那你現在是想通了?”
“是的。”二皇女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悲戚,像是為江桓的死十分痛心,即便是季渃看來,也無法看出那份悲傷中的虛假。她相信她曾經寵愛一時的二皇女並不是能對誰情根深種的人,但江公子的離去能讓她出現這種表情,也看得出來她對那個孩子的在意。
季渃突然就有點心軟。
皇室中人,少有愛侶。
若是想要那個位子的,往往很難協調愛情和權利。太過熾烈的寵愛會成為太過明顯的掣肘和弱點,而一個國家的掌權者,不應該有這種東西。
就像季渃和王之硯。
就算那時候她那樣喜愛他,她也沒有想過空懸後宮,隻留他一人。
君王的獨寵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在大多數人的眼中,他那樣的人,根本消受不起這份隆恩。
而這大多數人中,自然也包括季渃。
季明歌明麵上的後宮如今隻有一個通房,正夫定了江丞相府上的公子,也就是季渃的弟弟,那日被季明和明裏暗裏嘲諷了的那位。
雖然他文韜武略相貌性情都比不上江桓,還那樣丟過臉麵,但他是江丞相的兒子。
僅僅這一點就夠了。
季明歌娶的不是正夫,而是江家的助力。
季明歌這樣的人,很難會有真心的喜愛,她狠辣無情,又有手段,所以季渃看好她,覺得她適合那個尊貴的位子。
可是季明和卻告訴她,當年的王之硯之死,明歌也有參與?
季渃沉了臉色,“你知道你在說什麽麽?”
季明和的語速依然是不緊不慢,“兒臣知道,正是因為知道,兒臣才會在這裏。兒臣所作所為無回頭之路,而兒臣隻想要一個結果。”
她深吸一口氣,“我懷疑,江桓的死,並不僅僅是因為郭佳玖這起案件,而更有可能是源於他得到了,能夠佐證當年王之硯之死的凶手的身份的重要證據。
醉歡顏之中負責照看柳如朝的那位婆子,曾是宮中護衛,後來因為王之硯的死,陛下放了一批無事的奴婢歸家,而她就是其中之一。
那時候她的心理狀態已經不太好,好在那時候她家裏人為她遞了消息,正巧家中老人有亡,讓她盡快回去。若不是這事來的及時,解釋了她的情緒,她可能那時候就暴露了,畢竟她親眼看到了當時場景的事實。”
季渃的關注很實在,“可她不過是侍衛,為何會去關注之硯?”
季明和沉吟半秒,“她暗戀您。”
季渃幾乎要被她這樣的胡說八道給氣笑,她順手就抓起案前的奏折朝著明和砸了過去,那木製的折子砸在明和的額角,發出清脆的啪嗒聲。
不消片刻,她蒼白的臉上就腫起了一塊。
“季明和,”她叫了二皇女的名字,“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麽?”
指控皇太女,指控這個國家未來的主人,如果沒有充足的證據,季渃完全可以把季明和抓起來,治她一個汙蔑的罪。
就算她曾是季渃最寵愛的女兒,她也不會姑息。
“若兒臣說了,請恕兒臣無罪。”季明和跪下,漆黑的發散下,讓她看起來愈發憔悴。
“恕你無罪。”
“那是蘭笙夫人的暗棋。為的是……是奪取先後的清白。隻是她對先後有非分之想,是以這麽久以來,她都壓住了內心。不曾出手。好等待一個完美的時機。”
“混賬!”季渃再一次拿奏折砸了季明和,“你現在連蘭夫人都要拖下水麽!”
“兒臣說過,請恕兒臣無罪。兒臣也有證據證明,當年之事,的確是蘭夫人主事。端看陛下是否有追究的心。”二皇女頭也不敢抬,說的話帶了幾分刺,“兒臣名聲在此,誌向與能力也都不在那個位子,所作所為,單單隻求為正夫討一個公正罷了。”
“你倒是專情。”季渃冷笑了一聲,她的話裏聽不出喜怒,但季明和知道,她已經成功了。
季渃把她的話放在了心上。
季明和當年的聰慧,她對江桓的寵愛,季渃對王之硯的愛與緬懷,還有她所出示的證據,這些東西已經完全足夠推翻這些年來蘭笙所裝出的乖巧。
蘭笙已經失勢了。
但要絆倒季明歌,這些東西,還遠遠不夠。
但季渃既然對柳如朝和江桓上了心,她很快就會發現那件讓她不敢置信的消息。
季明和賭的就是那一瞬間她的無法冷靜。
隻要她崩潰,隻要她做出一件和季明歌針鋒相對的事,季明和就能把季明歌拉下那個位子。
畢竟她無所求,亦無所畏懼。
*
“你說什麽?!”聽著暗衛匯報季渃的聲音裏滿是不可置信,“柳如朝是……王之硯的孩子?!”
暗衛低聲應了一聲是。
“怎麽會這樣……”季渃癱軟在椅上,任她已然做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也被這個消息衝擊到怔忡。
這就是季明和的最後一手準備。
柳如朝的身份。
原本這枚棋子要是活著,她也不至於暴露自己,親自懇求季渃去查。
但既然b區插手了,她也不介意耍點小手段。
季明和放下手裏的棋子,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意。那笑容很淺,片刻後便是消失了不見。
*
季渃的回應來的很快。
季明歌被關了禁閉。
蘭笙也被降了位子,扣在蘭亭閣中,不許他再出,朝堂上一時間風起雲湧,人人都傳皇太女已然失勢。
而三皇女就是在這個時候進入百官的眼中的。
比起太女季明歌,她的能力稍顯不足,但她的手段更溫和,為人更謙遜,更能聽取百官的意見,工作能力也並不差,不過短短幾日,大家對她的印象分都抬的很高,再加上三皇女的母妃勢力中等,無外戚的威脅,也不會讓人瞧不起,而且季明和也已經與對方談好,她送上她的支持,對方登位時,給她一個閑散王爺的位置,同還有一份賜婚,男方是江桓。
還有除了江桓在,她不許納妾的命令。
三皇女都一一應了。
在做完這些後,葉缺退出了這個世界。
她看得出三皇女的為人,而有江桓這樣的謀士在在,三皇女的智囊團足以應對季明歌。
過程或許會有些慘烈,但他們必然是能夠達成自己的目的的。
沉吟了一口氣,葉缺將這個任務壓進了心裏。
她的回歸,是因為總部的傳召。
他們讓她和顧戎立刻去往總部,有重大的事情要發布。
葉缺到的時候,顧戎已經在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依然維持著那副冷漠的表情,精致的眉眼一如多年前初見的那樣,帶著涼薄惑人的暖。
葉缺深吸了一口氣,坐在了他的身邊。
她已經不是當年喜形於色的葉缺,也不會再為這樣的人付出感情。
她內心這樣想,可她到底做不做得到這樣的事,沒人知道。
總部叫他們過來隻為了一件事:反派部門出事了。
那個部門以攻略反派和成為反派兩種做法維持時代穩定,可沒想到,因為一個意外,他們那個部門的部長就消失在了曆史長河中。
群龍無首之下,許多任務都出現了問題,而這一次總部的要求就是,讓他們中的一個人暫時成為反派部門的頭頭,解決一些滯留問題。
葉缺猶豫過後,最終應下了這個要求。
就算去了反派區,她依然能掌控著a區,而去反派區換換心情,說不定能放下對顧戎的執念。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這件事,本就是顧戎求的一個機會。
可惜他想求一個原諒,還得看葉缺願不願意。
他攻略了太多次,在一次次的手段裏反而忘記了最簡單的愛情的味道是付出,而不是占有。
而葉缺讓他重新回憶起了最初。
所以他把這個機會讓給她,權當做是感謝。
葉缺將會成為反派組新的領頭人,而反派區與a區的距離,就像是辦公室的對門與對門。
顧戎想要致歉,卻忘了反派區本就是a區分出去的一個部分。
而總部的意思是,如果葉缺能做好反派區的領頭人,那麽就取消這一次合並。同時顧戎作為葉缺的助手,協助她完成這一次任務。
所以她必須成功。
顧戎看著她堅定的表情,隻朝麵帶隱隱的不善卻眉眼溫柔的她伸出了手,露出淺笑,“合作愉快。”
歸根到底,他不是當年劇情設定裏那個羞澀的少年,她也不再是攻略的跌跌撞撞戰戰兢兢的新手。
他們都變了,可未來還在。
以後會怎麽樣,誰知道呢?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完結,接下去寫反派攻略,女主不變,歡迎大家收藏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