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力塔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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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兵終於有機會與力塔宏擺下擂台。兩瓶伊犁大曲,一人抱一瓶,臉上俱是一決高低的肅色。

    這家臨街的西江餐館挺幹淨,擺了四張飯桌,客人卻是不多。說起來,唐兵是太無聊了才找力塔宏喝酒。闖王劍丟了,他們三人陡生芥蒂,突然就變得陌生了。先不說劍最後交不交公,他和老顧把老三價值百萬的古董搞沒了,這賬真不好算。唐兵都不敢撥老三的電話。

    驢友三人組,該散了!

    與力塔宏對坐著,唐兵其實滿肚子破釜沉舟。他喝酒的最好成績是七兩白酒,回去高一腳低一腳楞是沒打開門鎖。

    力塔宏是個猛人,這個西北漢子為人豪爽,性情剛直,菜沒點就嚷著要幹一杯。唐兵頓時想奪門而去,不跟這廝玩了。

    “那個,力塔宏……力哥,稍安勿躁。”唐兵翻著菜譜,心想:你這是要三下五除二,速戰速決呀!

    “來個xj大盤雞,怎樣?”唐兵扭頭問。

    力塔宏點點頭,“好咧!”

    唐兵又埋頭點了了兩個菜,還要叫點心時,聽得外麵一陣喧嘩。唐兵問是怎麽回事,服務員跑去張望下回來說,好像是一個居民與賣切糕的小販在爭吵。

    “切糕?”唐兵聽了,把眼光往力塔宏臉色掃。

    “又是,又是一些賊娃子學壞,不好好做生意,坑人。”力塔宏麵帶怒色,“去過麥加的驢仍是驢!”

    唐兵安慰道:“哪裏的毒蛇不咬人?哪裏都有混蛋,但好人還是多,你就是好人!你看,我們這,還不是有做地溝油、做黑心豆腐的混蛋。”

    力塔宏的臉色這才好一點。外麵的吵鬧聲越來越大,還有人在起哄。唐兵與力塔宏相視一眼,扔下筷子,跑出去看熱鬧。

    離飯館約二十幾步遠的小巷口,幾個推三輪車的賣切糕小販,正與一個不到四十來歲的男子爭吵,旁邊圍了一群人。

    唐兵與力塔宏擠進去看,三、四名愣頭愣腦的西江小夥,不斷揮舞切糕用的尖刀,威嚇的意味相當濃厚。當事的小販二十出頭,嘴上的小胡子還沒徹底長齊,他的三輪車塗抹得花裏胡哨,非常炫目,裏麵放了一大塊切糕。

    經打聽,原來是中年男子路過時,隨口問,切糕多少錢一斤?年輕小販說二十塊。中年男子覺得不貴,要稱兩斤。

    年輕小販應聲刀一揮,切一大塊稱了,“八斤。”

    中年男子有點急了,“不要這麽多,我要兩斤。”

    年輕小販鼓著眼睛,“這切糕切下來多少就是多少。切下來就不能賣給別人了。”

    中年男子感覺被強買強賣了,“那我不管,我說了,要兩斤,切多了,是你的事。”

    “不行,切糕切下了就不能退。”年輕小販揚著尖刀,刀尖明晃晃的,令人心驚膽戰,“二八一六,一千六百塊錢。”

    中年男子以為聽錯了,“什麽,一千六?二十塊錢一斤,二八也是一百六嘛!”

    “是二十塊錢一兩。”年輕小販大著嗓門,說。

    “我明明問你多少錢一斤,你說二十塊。”中年男子急了,“你,你這是坑蒙拐騙。”

    “你說什麽?我坑誰了?我騙誰了?”年輕小販揮舞著刀子欺身過來,“我們買切糕都是按兩算錢的。”

    “我明明問你多少錢一斤......”中年男子急得七竅生煙。

    “切糕是我們家鄉的特產。”力塔宏跟唐兵數著指頭,“要手工把花生、麵粉、核桃、葡萄幹、玫瑰花、玉米飴、杏和棗反複擠壓才做出來。一分錢一分貨。”

    “我吃過那東西,味道確實不錯。”唐兵說,“就是太貴。巴掌大一塊要四、五十塊錢。”

    “切糕成本高,賣五十塊錢一斤不昧良心。”力塔宏恨鐵不成鋼地,“這些家夥真可惡,賣二十塊錢一兩!我去說說他們。我們西江人不幹這事!”

    力塔宏上去嘰裏咕嚕說方言勸說那些小販,孰料被幾個小販推到在地,並朝他身上吐口水。

    唐兵怒不可遏,拔開人群衝過去......

    唐兵牛高馬大的架勢讓那幾個小販嚇了一跳,但僅僅數秒鍾的事,當中有人喊了一句,幾個人拎著明晃晃的切糕刀將唐兵團團圍住。

    力塔宏急忙從地上爬起來,抱了唐兵死死地拖出人群。

    唐兵老不服氣地想掙脫力塔宏抱得緊緊的手臂,口裏囔囔道:“別拉我,看我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唐小哥,別惹禍上身。”力塔宏把唐兵拖出了十多米遠,指著迎麵奔來的一溜切糕車,“你看,他們好多人?”

    十幾輛切糕車浩浩蕩蕩……唐兵的酒意去了大半。

    力塔宏在人群中看到他鋪裏的夥計艾買提,那小子在裏麵呐喊助威。力塔宏進去將他一把拽出來,斥責道:“你個亂叫的麻雀,嚷什麽嚷?快回齊(去)!”

    艾買提回頭看是力塔宏,怔了怔,隨即眼裏閃出一團鄙視的怒火,甩開他的手,泥鰍一樣又鑽進人群。

    警察也趕過來了,赤手空拳隻管一個勁好言相勸,息事寧人。事情慢慢平息下來,當事人一塊去派出所評理。

    唐兵拽著唉聲歎氣的力塔宏返回餐館。力塔宏絮絮叨叨,艾買提十四歲就出來闖蕩,幫工買過羊肉串和葡萄幹,兩月前才經老鄉介紹到囊餅店做事。

    艾買提經常嘀嘀咕咕要胸懷大誌,幹大事,為家鄉爭光。囊餅店另兩個夥計,一個是力塔宏的侄子,一個是村裏的本家,都是二十郎當的年輕人,血液裏流淌奔放、懵裏懵懂的火苗,被他鼓搗得蠢蠢欲動。力塔宏又急又氣,經常嗬斥艾買提,要他少囉嗦多做事。艾買提就是不聽。

    “我來內地好多年了,我看出來了,內地發展快,隻要肯幹,衣食無憂。”力塔宏掏心掏肺地說,“我喜歡這裏,熱熱鬧鬧的,做生意好。這裏的人不排斥我們外地人,我們很自在。這些個日厭(討厭)的慫娃子,不好好做事,淨胡裏馬湯聽別個教唆。”

    “白天爬行的蛇壽命短,夜裏遊蕩的男子命不長!賊娃子!現在天下太平,正好賺錢。聽了那些不明不白的人唆使,天天講奮鬥,口口聲聲要犧牲。犧牲什麽?無用的東西便宜也算貴!我要他老老實實做事,不要胡思亂想。”力塔宏越說越惱火,“那賊娃子老跟我頂嘴,說我肥羊的命短。”

    “他要犧牲什麽?”唐兵給繞暈了。

    “這個,這個......”力塔宏支支吾吾,最後,仰天長歎,“人的命值一百匹馬,但人的良心何值一千匹馬?那賊娃子良心要壞了,讓胡大去處罰他吧!”

    力塔宏出道早,走南闖北,閱曆豐富,掙錢將老家的房子翻修了兩次,還請了匠人在房梁上彩繪了各種風景和五彩繽紛的花束花瓶,顯得富麗堂皇,在老家頗有聲望。現在他一心一意想掙錢,把家裏的老婆、孩子接出來。他實心實意喜歡在內地討生活。

    “算球!”力塔宏歎一聲隻是如此了。西江人管無奈叫算球。

    到餐館門口,唐兵一不留神,撞上一個人。對方“哎呦”一聲,坐在了地上。他點睛一看,是一個漂亮的女人。

    憑阿依蓮的手腳根本不可能被唐兵撞翻,她弱不禁風的樣子是裝出來的。她是被唐兵撞了就勢倒下的。

    唐兵暈暈乎乎不知怎麽就撞倒人了,忙彎腰去扯她,“美女,你怎麽樣?沒事吧?”

    阿依蓮不做聲,拉著唐兵的手站起來。她沒有穿黑色長袍,那裝束在城裏太驚世駭俗,

    而是換上了城裏人裝扮,黑色的長絲裙,黑色的高跟涼鞋,濃密的烏發盤在頭上,白淨的瓜子臉上秀挺的鼻梁,一雙藍色眼睛充滿夢幻的光芒,那對豐乳在衣內擠出一條深溝。渾身散發出一種奇異的美,讓人不敢逼視……

    她肌膚雪白,簡直亮瞎了唐兵的眼睛。那是長年累月不被陽光照射的白,沒有層次,白的徹底,甚至感覺有點病態。

    “你,你沒事吧?”唐兵鬆了手,問。他不說成語時表現他不那麽自信。

    “木事。”阿依蓮的話語有點生硬。

    力塔宏上前試著用方言跟她交流,兩人很快就說開了,原來是西江老鄉。這個女人叫阿依蓮,是來看親戚的,沒事出來逛逛,這不,路過這家餐館,想嚐一嚐家鄉菜大盤雞。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力塔宏熱情地邀請她一塊吃,說自己跟朋友剛開喝沒多久,出去看了會熱鬧,這會接著吃,不嫌棄的話,一塊吃……

    阿依蓮點了點頭。

    她原來在莽山追蹤那頭鬼狒狒,餐風露宿,找遍它窩藏的地方,試圖找到古劍。

    鬼狒狒動作敏捷,力大無窮,爪子可開碑裂石,絕對是森林的霸主。阿依蓮打小生活在山野之中,見過和收拾過的野獸不計其數,比鬼狒狒更凶猛的也曾見識,但從沒遇上如此有靈氣的。

    鬼狒狒跟她捉迷藏似的,忽明忽暗,一忽兒東一忽兒西,白天逛著她滿山跑,疲於奔命。到了晚上她魔力最旺盛的時候,那個龐然大物又仿佛人間蒸發一樣,再也看不到影子,連一丁點兒氣息也無從捕捉。

    如果不是網絡上沸沸揚揚傳出闖王劍的消息,她恐怕要在莽山的崇山峻嶺中踏破鐵鞋了。

    宋文韻的帖子一經發出,阿方提就得到了信息。老顧的照片拍得相當的好,努拉一眼就認出了那劍。阿方提根據帖子隱隱約約透露的信息,推測出當時的情形:怪物奪走了寶劍,隨手丟了,被幾個驢友無意中撿到。

    那就是一頭畜生!阿方提氣得破口大罵。

    努拉沒敢笑出聲,心裏嘀咕:那本來就是畜生嘛!

    查幾個驢友沒費多少勁,帖子裏雖沒指名道姓,但有圖有真相,老顧的攝影名氣擺在那,找出他,順藤摸瓜就找到了唐兵和老三。

    阿依蓮是客卿身份,是師姐叫她來幫助阿方提的。鬼狒狒不要她追了,本該回去了,阿方提考慮到發掘李自成寶藏有可能遇到稀奇古怪的事,把她留下了。

    唐兵心懷鬼胎,渾然不知這女人是衝著自己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