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58章 、倒路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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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又暗了幾分,老三定了定神,麻著膽子過去,兩隻眼睛不住地往旁邊掃,一旦有風吹草動,好立馬撒丫子跑。雖說丟了令符,朝不保夕,不是還沒到撒手人寰那一刻嘛,生命誠可貴!好死不如賴活!

    他小心翼翼拔開搖曳的茅草,看清了,這個身著藍色運動服的女人,就是宋文韻!她萎靡不振地坐靠在一棵樹邊,一頭烏黑的長發遮住了半邊臉。難怪那麽嚇人!

    “宋老師,宋老師。”老三貓腰過去,輕輕喊,“宋老師,你怎麽了?”

    “我……迷……路了。”宋文韻疲憊地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說。

    老三急忙從背包側邊的小袋裏掏出水壺,擰開蓋子喂她喝水。

    宋文韻的神智有些恍惚,喝了幾口水後,慢慢清醒。老三將背包墊在她背後,讓她舒服些,再喂她慢慢吃了半塊壓縮餅幹。

    吃了東西,宋文韻的臉色漸漸有了血色,但仍是很疲憊。老三從包裏找出風油精,抹了點在她鼻子下,然後問:“感覺怎樣了?”

    “好多了。”宋文韻聲音柔弱地,“你怎麽來了!”

    “我路過。”老三胡說。

    宋文韻清醒多了,膽怯也減輕不少,“哦。”

    老三看著已經浮上來的夜色,“先不說這些。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裏。你能走嗎?”

    宋文韻挪了挪身體要站起來,老三忙攙扶她一把。她站起來動了動,感覺還能走動,“我們能出去嗎?”

    老三將另半塊壓縮餅幹遞給她,“慢慢吃。”攥著她的胳膊帶她走。

    宋文韻在林子裏困了小半天,隻喝了一瓶礦泉水。剛才吃的壓縮餅幹是她一生中最好吃的美味了。她還想吃,但不好意思開口。吃了點東西,補充了養分,體力恢複了幾成。

    天就要黑了,老三隻想快點出山,夜裏,山林的野獸蛇蟲都要出來,氣溫也低,要困在山裏,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老三就扶著宋文韻出了林子,到了溪穀邊。隻要順溪穀原路返回就能離開險境。暮靄裏,宋文韻一身藍色運動裝,空穀幽蘭般與山光水色融為一體。

    峽穀蜿蜒曲折,亂石橫陳,雜樹間生,有幾截不成氣候的細水流淌。幾十米的溝壑,眼見就走到頭了。老三拽著宋文韻一路攀登,饒是如此,她亦累得氣喘籲籲,香汗淋漓。

    天完全黑了,老三拿出了手電筒。山穀涼颼颼的,那種死寂的靜他暗暗著急,他牽了宋文韻的手加快步伐。她的手細嫩柔滑,冷冰冰的。

    走了十來分鍾,眼看到了拐彎處,孰料,手電筒照去,沒看見路。老三定定神,發現回到了起點,那棵杜鵑曆曆在目。

    一股寒意由腳底噴湧而上,老三現在不是怕,而是怕得要命。

    宋文韻也發覺了不對,顫聲道:“我們好像又回到了原地!”

    “這路有點邪門!”老三心裏生起一種不祥的感覺,似乎真有一個陣式,峽穀也是其中一部分。

    不可能!如果是陣式的話,那自己怎麽輕而易舉地進入樹林?

    “可能是倒路鬼?”老三冷靜地說。

    這種傳聞宋文韻也聽說過,但她根本不信。她嗤之以鼻,“傳說你也信?”

    話是這樣說,但宋文韻心裏卻沒有一點底。她站在一塊棱角分明的石頭上,若有所思。她從下午四點多鍾進林子就開始轉悠,老是圍著幾顆樹繞圈子,東南西北四麵都試過了,怎麽也走不出來,最後才精疲力盡倒在地上。

    在南方鄉村,流傳著有關“倒路鬼”的奇聞,說傍晚時分,你如果在山林裏趕路,好端端的會看見一條熟悉的道路,不由自主地順路一直走下去,可無論走多久,結果總在原地繞圈子,走得精疲力盡累倒在路邊。

    峽穀裏裏漂浮起霧氣。為了壯膽,老三大喊一聲,但是聲音顫抖,像瘸了一隻腿,左搖右晃。

    周邊散落著幾座荒墳,還有被刨出來的棺木。陰風陣陣,手電筒掃去,觸目之處全是高高矮矮的墳墓,顯得異常的陰森恐怖!

    時不時有幾聲貓頭鷹的怪叫傳來,聲如鬼泣。老三心底泛出陣陣涼意,下意識地抬頭,隻見天空一片昏暗,根本看不到月亮,甚至一顆星星都沒有,整個山林透著濃鬱的陰怨之氣。不時可以踩到一兩根腐朽的骨頭,更讓人心驚膽戰,仿佛這裏蘊藏著驚悚的未知,一切都顯得那麽神秘、可怕。

    宋文韻已是魂飛膽喪,盤根錯節、枝條密如蛛網的鬆林裏,濃霧像白乳般在黑暗的縫隙間慢慢流淌。陰冷的山風拂動著額角,全身每一個毛孔都繃緊開來。空氣中彌散淡淡的腐朽味道,像泥土和植物的氣息混雜在一起,又仿佛陳年的普洱茶。

    她不由緊緊地攥著老三的手臂。

    地勢高低不平,山石黝黑嶙峋,樹枝相撞的音調在他們身旁嘩嘩急響,若遇低處跌下,則訇然如雷。

    那股陰森森的涼意直往心窩裏鑽。陰陰的,總像幽靈一樣,繚繞著不願意離去。穀中的視野非常狹窄,此時連方向都分不清了,隻是看著周圍的石塊上爬滿青藤,扭扭曲曲神秘極了。

    那些石塊和墳墓密密麻麻的,有點像八卦陣。野草沙沙作響,在寂靜的穀中顯得那麽清晰,好像在人的心頭閃動一樣。

    老三從背包裏掏出指南針查看方位,指南針卻中風似地轉悠不停。

    他有多年的野外生存經驗,揣一個指南針爬山涉水,憑師傅老錢所教的雜學,從未迷過路。這次,他一個勁冒冷汗,心虛得要命。

    現在天徹底黑了,手電筒的電池剩不了多少,而且,他們又餓又累,再沒頭沒腦走下去,肯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現在......怎麽辦?”宋文韻心裏怕怕的。她到底沒有野外過夜的經曆,雖然腦子一根筋獨闖山林,天下無敵的樣子,事到如今,小心肝卻嚇得緊緊的。

    老三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僵局,每一個環節都充滿了怪異、詭奇,甚至危機。

    莫非真遇上了倒路鬼?

    師傅老錢對老三講過他的親身經曆,二十年前,他跟隨勘探隊在西南某地找礦,有次傍晚,他們從山下的鎮上采購生活用品回駐地,他們一行六人挑得的挑、扛的扛,翻過一道山坡時,一條三十來米的上坡道,來來回回爬了三次。開始沒有誰在意,直到第三次時,有個老勘探感覺異常,急忙叫停,大家這才發覺這條路已經來回走三次了,背脊骨都涼颼颼的。還是那個老勘探經驗豐富,在路邊撒了泡尿,總算帶大家走了出來。

    倒路鬼鄉下叫“鬼打牆”。這種鬼喜歡搞怪,畫一個圈圈讓你走,走來走去都回到原地。但鬼最怕陽光,雄雞唱曉的啼叫聲會讓它逃之夭夭,陣式不破自解。

    老三躲去樹叢後撒了泡尿,可是,沒有豁然開朗。黑壓壓的山穀怎麽也豁然不起來了。

    隻聽得宋文韻一聲尖呼:“血,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