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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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初陽的白金光亮透過紗窗,一夜未熄的粗壯喜燭還餘有微末,新房內一片喜慶紅色。李秋水深深地埋在柔軟的被窩裏,神情疲憊又是滿足。
宋府規矩不多,而且陸瑤才是真正的主事人。因此陸瑤醒來後輕輕的為李秋水掖了被角,自己起身穿戴整齊。為了讓李秋水多休息一會,便坐在一側凳上看書,等時間差不多了,才叫人進來伺候李秋水起床。
成親了後,宋府的管家權便交給了新婦,宋母安心的做了不管閑事的婆婆。
原本新婚的第三天就是李秋水回門的日子,但是受宋府瑣事拖累,兩人晚了兩天才走。在李府待了半月有餘,就又回了臨安縣。
途徑淮陽府的時候,徐良卻找了上來。卻是當初陸瑤和燕北策、徐良合作,貢獻了許多對他來說微不足道的秘方,包括蒸餾酒、玻璃製造土方。這時都已陸陸續續的生產投入市場,賺了不少銀兩。這次徐良聽得陸瑤經過又停留了一日,便得了意思送來了陸瑤該得的份額。
既然有了過了明路的大量錢財,陸瑤便著手選址建府。
建造新宋府已經迫在眉睫!
自從陸瑤中舉,他如今居住的宅院便不符合他的身份了。
中舉後雖然立時有人送銀子、掛田、賣身過來,卻也隻是讓他薄有家底,想要光明正大額暴富建院,還得有個明路。加上當時遷居不足一年,人口又少,是以陸瑤便沒有再搬家的打算。
如今雖說在眾人眼中宋府這三進院落的宅邸已是豪宅,但是對主人們來說已經太過狹窄。
當初陸瑤中舉,眾人來投,盡管陸瑤有言在先不可隨意收仆。可是宋母還是做主收下了兩戶身世淒慘的奴仆,再加上原本的主子仆人,便有十六人。李秋水嫁過來時,又帶著兩家陪房和丫鬟等人。如今仔細一算,宋府已經有了四十餘口人,都擠在這三進的院落裏。
仔細觀察了一陣子,終於選好一塊風水尚且不錯的田地。雖然隻能算是中等中的中等,可是新崛起的家族本就忌諱風水暴漲或是暴跌,淵遠流長的格局才適合如今的宋府。
既然選好了位置,陸瑤便找到宋征商議此事。畢竟其中大半田地都屬於宋氏的族田,隻有族長才有資格買賣。
宋征聽了沉吟了一會,搖頭道:“玉侄兒,不是我不同意,實在是此事不可為之。你看好的田地都是當初秋叔外放歸家時買下送予族裏充做祭田、學田的上等良田。這次因為你的事而賣了族田,日後人人都這樣謀取私利,那還得了。此事不能開頭!”
陸瑤聽了也不惱,新府邸是勢必要建的。而且他給出的價格隻有市價的一半,宋征拒絕也是正常,畢竟他也是要顧及自己的名聲、錢財。
因此陸瑤淡然一笑,緩緩說道:“我是找人看了風水才知族中有塊田地風水正合我的命格,日後有它輔助,蒸蒸日上不是問題。
前兩日我尋了官牙為我買田,總數一千畝,不拘位置。原本是準備貢獻一百畝給族裏做學田的,如今看來是要緩緩了。”
宋征聽了目光閃動,陸瑤這是在施壓了。這田風水看似尋常,實則乃是旺田,正適合居家。他也是看好,原本預備給自己小兒子的,如今看來是得不到了。
這時陸瑤微微一頓,上前一步低聲道:“這田我可再加兩成銀兩。”
宋征聽了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這兩成是給他的,因此他朗聲一笑,道:“玉侄兒,你要的田可以給你一半,三十畝也足夠了,銀錢你給七成即可。”
最後陸瑤還是捐了一百畝田,原定的三十畝到手五十畝,又給了宋征兩成私銀。花費的銀錢總數其實已經是到手田地的四倍還多,此事原本不必如此麻煩,但是田原本就要捐的,若不想被當做一個暴富的散財童子,還是要適當表現一下自己的私心的。
田地的事解決了,兩人便又和睦的吃起了飯。喝了點米酒,宋征便主動說族裏可以包攬建府之事。
陸瑤原想拒絕,可是這事也是族裏的大事,加上肯定有族人想要借此和他親近,拒絕太過顯的生疏。因此陸瑤轉口邊答應就,隻是新府的規格必須嚴格按照自己的要求來建。
這時已經十月底,縱使宋集鎮附近綠植繁多,卻也葉敗草枯漸轉蕭索。農閑時心思靈活的農人就找到了其他的事做,賺取散錢補貼家用。鎮上活計不多,大多數人還是閑著,因此陸瑤開春要建府的消息傳開後,眾人心思微動。
既然是建造舉人的府邸,那規模自是算不得小,雕梁畫棟也是理所應當。建造府邸需要的工匠,木料,青磚等原料也是不少,許多東西都要提前準備。隻要接下這個活,基本就可以小賺一筆。
待聽得建府之事被宋族長包攬,不少人大失所望。聽聞人手不夠,需要招外姓人時,眾人都蜂蛹而至,就怕名額不夠。
在如此熱情下,年前便將大半材料準備齊全,地基都是打好了,就等來年開工。
宋集鎮隻是千千萬萬個平常小鎮的縮影,這裏一年也難得有幾次大事。因此陸瑤白日裏陪李秋水玩樂,讀書畫畫陶冶情操;傍晚時吸取燕北策送來的無主信仰之力,恢複神魂;通過神紋石和燕北策聯係,還要和徐良溝通,處理商會遇到的難題。
轉眼間又到了第二年會試時候,陸瑤原不想上京,但是架不住宋母和李秋水勸說。在宋母看來,自己的兒子本就是文曲星下凡,十四歲的年紀就能中舉,如今十六歲了,狀元豈不是易如反掌。
夏日炎炎,蟬鳴柳楊林,新繁殖的細竹尚且翠綠,帶來陣陣微絲涼意。
又到了離別之時,李秋水挺著六個月的大肚子,淚水盈盈地送別自己深愛的丈夫。雖然不舍,可是男兒本就該建功立業,更何況自己的丈夫又是才華橫溢的風流人物。
陸瑤騎著馬兒,宋橋跟在一側,宋大牛挑著行禮。雖然是去遙遠的京城,可是兩人卻麵臉喜氣,帶著憧憬。古代出行本就不易,除了秀才這種入士的讀書人,其他人出個遠門都要官府開證明,更何況是去遙遠的國都呢。
這次不管陸瑤中不中,對宋橋和大牛回說都是見過大世麵的談資。
景元十七年,八月初。
雖是此時已經傍晚,可京城南正門入城的人還是排了長長的隊伍。在靠後的位置便有一駿異非常的馬兒格外引人注目,隻見那馬兒長的壯碩又高大威猛,尤其是那馬蹄格外的寬大,更顯神異。
在往上看,便見一少年身著緊身勁裝,五官英俊棱角分明,臉上始終掛著一抹微笑,融化了不似凡人的氣質。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風塵仆仆趕來赴試的陸瑤。
在關城門前,陸瑤、朱俊、羅大誌一行七人終於入了城。
京城人煙密集,交通發達,積聚全國人氣,繁華似錦。有詩雲:“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長安大道連狹邪,青牛白馬七香車。”
眾人進的城來,便見人流如川,坊間店鋪臨街而設,熱鬧非凡,皆深深為這盛世局麵所震撼。
“宋兄,羅兄,這京城真是繁華!隻是現在天色已晚,我們該怎麽做?”
已經來過一次的羅大誌矜持一笑,道:“不必著急,我們應該先去禮部貢院報道,然後就可以申請居住舉子驛站。但是現在天色已晚,加上舉子驛站房間本就不多,估計此時已經住滿,所以我們還是先找客棧居住吧。
我三年前曾經住過的一戶店家環境不錯,老板乃是曲州郡之人,為人大方,曲州郡寒門子弟投宿還可以免費。”
眾人聽了都道好,當下便悶頭跟著羅大誌左拐右拐,最後停在一深巷小院門前。
朱俊早就心生疑惑,這時停下,便立刻問道:“羅兄,你確定是這家?這是人家私院吧!”
羅大誌這時嘴角一揚得意一笑,道:“沒錯!就是這兒。”說完便眼光示意一側書童羅成上前敲門。
不多時,便有一青年仆人開了一條門縫,見了門口站了多人。仔細望去,立刻便發現了羅大誌,於是邊打開大門迎了眾人進來,邊笑道:“原來是羅舉人,老爺前兩天還念叨你怎麽還沒來呢。”
羅大誌聽了立刻露出得意又努力矜持的笑容,道:“難為你小子還記得我是誰,諾,賞你了。”說完便扔了一枚三兩重的碎銀。
朱俊聽了不由心中發笑,羅大誌也就三年前趕考時住在了此地,平常人還真不一定能事隔三年再想起來。可是誰叫羅大誌臉型奇怪,因此得了個外號,叫大蘿卜頭,任誰見了都得映像深刻。這門房哪有資格跟在主人家身邊,但是心思靈活,說話討喜,也是個人才。
門房笑嘻嘻的接了,當下便領了眾人進院。
因著小院看著不大,似乎並沒有多少房間,朱俊隻當羅大誌在幫主人家攬生意,心中不由生出埋怨之情,卻也不好說什麽。
陸瑤見了兩人神態,不由啞然失笑。這兩人各有各的缺點,都不是完人,但都不是那種容易產生惡意之人,平時小打小鬧,鬧變扭,都很快就和和好。
進了小院,陸瑤便察覺到小院風水格局上佳,甚至布置了此方世界特有的陣法,有著聚氣驅邪、生利蘊養富貴的作用。
管家聽聞又有三個舉人過來,其中一個還是當代解元,當下親自領了眾人前來拜見主人家。
這小院主人姓盧名建,乃是景元八年的進士,姿容俊美,氣質儒雅。隻是不知是何原因,中了進士後竟是絕了仕途,反而留在京城做了半個商人。
拜見了主人,因為天色已晚,眾人又趕路兩月有餘,俱是身心疲憊。因此隻是稍談半刻,盧建便讓管家安排眾人下去休息。
跟著管家前行,下了走廊,在鵝暖石鋪就的小道盡頭卻是一月門。
這時再看,眼前天地迥然不同,原來月門之後卻是一個院子,三麵都是兩層小樓,房間裏多數有著昏暗的燭光透出,還可聽到隱約的讀書聲。
這時羅大誌搖頭晃腦,口中吟著自己以前所做的詩句,也不管應不應景,隻一臉的沉醉。
朱俊聽了調笑一番也就過了,陸瑤搖頭一笑,跟著下人去了安排給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