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娘在大街上轉悠了許久，一點頭緒都沒有。

    此時此刻，八娘特別的鄙視自己，還是武將家的小娘子呢，為什麽手下都沒有點能人呢？

    好吧，燕子算是能幹的，可好像也不是探子的料啊，楊家就甭提了，除了五郎，汴京的兒郎們都在上班，哪有功夫在茫茫人海中去查一個人啊，至於五郎，介於流言都散布不成功，那啥，在這方麵肯定也是沒天賦的。

    可是，八娘也覺得自己很冤，培養探子，培養查案高手，那也得有條件才行啊，自帶天賦的人哪那麽好找。

    八娘累得在路邊小茶攤坐著喝茶，琢磨著也許管家忠叔對這方麵還比較擅長？可是，理由呢？楊家的大管家可不是誰就能指派得動的，沒個像樣的理由，忠叔可是請不動的。

    如今最有效的途徑就是派人盯著皇子們，看誰置辦了外宅。

    可是，萬一被暴露了，那事情可就大了，八娘就是勇於承擔責任也沒人信，這鍋肯定得讓小眼睛背！

    還沒正式當上太子呢，就派人盯兄弟們的梢，小眼睛的人設那是分分鍾塌陷！

    那麽，隻有走內宅路線了！可最有嫌疑的陳王府，八娘根本就和人拉不上關係，陳王妃對妾室的痛恨那是沒有國界的！

    冀王府，自己倒是可以走動走動的。

    嗯，八娘邊喝茶邊拿定了主意，先從冀王府下手。

    如今可不是想和劉娥打好交道那麽簡單了，如今是要讓小眼睛能活蹦亂跳的活下去啊！哎呀，八娘覺得好犯愁啊！

    宋真宗那不靠譜的三哥究竟活了多久啊？！日後誰還說曆史專業沒用，八娘準和人急！

    小眼睛已經在急了，潘夫人走後，王妃又將小眼睛請了去，說是有事。

    然後，王妃便就加強府裏的規章製度一事和小眼睛進行了親切的交流。

    小眼睛一聽，嗯，王妃想得是周到，府裏肯定得比以往嚴些才對，邊聽邊點頭。

    最後王妃說了，府裏所有內宅人員進出必須事先報備，必須要征得自己的同意才行。

    小眼睛一下就想到了八娘，八娘今兒肯定是臨時出府的，自己事先都不知道呢，當下便好言好語道，“琪娘那邊例外，她是個有分寸的，她院子裏的人，她自會約束。”

    王妃安慰自己，沒事，等當了皇後，這種堵心的事會更多，自己必須得提前適應，當下微笑著看著小眼睛，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小眼睛被王妃看得心裏發毛，但還是堅持著自己的意見，也不啃聲，也不看王妃，就那麽幹坐著。

    王妃暗恨，誰說王爺耳根子軟的！誰說都點頭，誰說都應好，那是他懶得拿主意！真要有主意了，比牛還強！

    終於，王妃退讓了，笑著說，“就聽王爺的。”

    小眼睛長長鬆了口氣，王妃若再不啃聲，小眼睛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坐得住。

    接著，小眼睛就急了，因為王妃說了，還是將楊四郎調走吧，為了避嫌。

    “避什麽嫌？”小眼睛不淡定了，口氣也不佳。

    王妃依舊好脾氣道，今時不同往日，楊四郎在府上當著侍衛，她心裏不踏實。

    小眼睛愣了，這是怕八娘和楊四郎聯手害她？

    小眼睛氣炸了，站了起來，“老實說，二哥府上的事一出來，我頭一個想到的就是，王妃千萬不要衝八娘下毒啊！”

    王妃臉色變了，也站了起來，滿臉通紅，渾身發抖，給氣的！自己在王爺眼中就這麽不堪麽？！

    小眼睛大概覺得還不夠刺激，又來了句，“想想張氏吧！害人不成反倒連累了二哥！自己又落得什麽好下場？！本來一個寵妃是跑不掉的，結果呢，如今是屍首不全！”

    “我是這種人麽？”王妃氣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小眼睛哼了聲，幹脆利落道：“我不知道！”

    “那楊奸胖就是蓮花一朵？”王妃也氣得口不擇言，“天下最善良的人？！王爺，她心眼可不少！”

    小眼睛冷冷道：“她是心眼不少，她還自私自利！她毛病一大堆！可是，她從沒在我麵前說過你的壞話！”見王妃還要出聲，小眼睛抬手製止了，“放心，她也沒衝我假惺惺的說過你多少好話，她擺明了就是不想和你多打交道，麵子情過得去就好！可你呢？你剛剛叫她什麽？你對她究竟是有多怨啊？虧得她進府前你還裝得賢惠極了，我都替你累！”

    “要說八娘提刀殺進你院子，我信！”小眼睛瞪著王妃，“可是，要說下黑手，我覺得這是你的長項！”

    小眼睛將眼睛瞪得自己都覺得有些疼了，才又哼了聲，“管好你的份內事就好！外頭的事，不是你該摻合的！”然後甩了袖子就走，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這事我會和嶽父大人好好說道說道的！”

    小眼睛覺得肯定是潘夫人說了什麽，要不然王妃怎麽會想到這一點呢？

    小眼睛走到院子裏，還是氣不過，又轉了回去，對正伏在桌子上捂著胸口的王妃又補了一刀，“你還不是皇後呢，想攝政，早了點！”

    然後怒氣衝衝的走了，這回是真走了。

    是的，小眼睛是越想越生氣。

    自己的弱點，小眼睛知道，旁人說什麽，自己是真的都覺得不錯啊，擱在以往沒事，可如今卻不能這樣啊，一個皇帝，若大臣們說啥都好，那可就糟糕了！若隻聽一兩個大臣，得，這是培養奸臣的節奏，若聽所有大臣的，那朝廷就別辦差了，天天吵架爭辯得了！

    若聽後宮的，好吧，十之八九會再出一個武則天！

    小眼睛對於冷不丁擱在自己身上的擔子，是真心的惶恐。

    而王妃算是撞到槍口上了。

    王府侍衛本來就不是王妃該管的嘛！小眼睛很生氣，官家還在呢，潘家是不是太沉不住氣了？

    小眼睛是堅定的認為，肯定是潘夫人教唆的！誰讓潘夫人前腳剛走，後腳王妃就提這事呢！

    小眼睛深深歎了口氣，怪不得曆朝曆代都在提防著外戚做大，不是無的放矢啊！

    因此，八娘一回來，便見小眼睛在房裏惡聲惡氣道，“怎麽這麽晚？”

    這是吃槍藥了？“你怎麽在這裏？”

    汴京沒宵禁，八娘在茶攤喝完茶，又在河邊吹了好一陣的冷風，得讓腦袋清醒嘛，因此，回來時的確已經比較晚了，按理，小眼睛該去前院準備歇息了，“誰惹你了？”

    “心情不好！”小眼睛忿忿然，“你出門，好歹給我留個口信啊，讓我知道你去哪兒了啊？萬一出了事情，我也能趕過去啊！”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給你留個口信。”八娘安撫著，“被李先生訓了？”

    小眼睛悶了半天不做聲，良久才指著自己的鼻子，“我長了一幅傀儡相麽？”

    八娘默，好想讚一句，你真有自知之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