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娘認真仔細的琢磨著，劉娥一個打鼓女都能當皇後，當太後，自己這個楊家的閨女，為什麽不能當太子妃呢？！

    論出生，降將的閨女總比打鼓女強吧？

    論感情，小眼睛和自己也算是感情深厚吧？

    自己沒法再生了，劉娥還沒孩子呢，自己好歹還有小雷呢，這一項，也該自己贏吧？

    自己手中握著的牌，明明比劉娥好，為什麽自己要當鵪鶉呢？！

    八娘決定了，今晚就給小眼睛說，自己要當太子妃！

    不對，小眼睛為什麽想過讓劉娥當皇後，卻沒想過讓自己當太子妃？！

    八娘頓時醋海揚波！

    不行，今天必須得讓小眼睛給個說法！

    八娘這邊剛拿定主意，小眼睛就氣呼呼的跑進了院子，“八娘，八娘！”

    八娘院子裏的粗使婆子竟然在大街小巷大放厥詞！可惡！可惱！

    八娘就是心腸太軟了！這幫婆子竟然敢欺到八娘頭上了！一個個全發配去挖煤！不，全發配去當軍中！

    小眼睛咬牙切齒，“八娘，太不像話了！絕不能手軟！你不能攔我，攔我也沒用！”

    八娘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麽了？”

    “你院子裏的婆子太可惡了！”小眼睛三言兩語就將事情經過給八娘說了，當然動作也很神速，已經命人全給逮起來了，“明兒一早就送去前線軍營！”

    “那把我一並送去吧！”八娘送給小眼睛兩大白眼珠子，將給小眼睛準備的茶水轉身又放在桌子上了。

    “啊？！”小眼睛懵逼。

    “人是我安排的。”八娘緩緩坐下，看著小眼睛，吐詞清楚。

    “啥？！”小眼睛炸了，一下跳了起來，“你添什麽亂啊！”生氣，真的很生氣！

    “我添亂！”八娘坐著沒動，“太子妃才去世多久？屍骨未寒啊！外頭的人想幹嘛？啊！想讓你熱孝娶親麽？！！”

    “外頭的事有我啊！”小眼睛急，再跳，“我不鬆口，誰能嫁得進來啊！你這麽一鬧，這名聲可就臭大街了！”

    “楊奸妃還有名聲？”八娘橫了小眼睛一眼，“真新鮮！”

    小眼睛指著八娘，“我說小雷怎麽不講理起來氣得死人，原來像你！”趕緊跑出房門，“雙祿，雙祿！”得趕緊將婆子們放了啊！

    然後，小眼睛又跑回屋，衝穩穩坐著的八娘，指了指，沒能成功組織有力度的批評話語，隻好拂了拂袖子，哼了聲，“你是嫌我還不夠忙是吧！你倒是先和我商量商量啊！”

    “我今兒聽九娘說，有人要讓小雷去道觀，立馬就氣炸了，當我好欺負是吧？為了太子妃這個位置，拿小雷當籌碼？！問過我同意了沒？你還得守一年的孝呢，大家至於這麽著急麽？合著是讓咱們府上白布一取，立馬換紅布？！”八娘解釋了一下，“既然如此，那大家都不要痛快！”

    “我就說嘛，你要當太子妃，也得先和我說啊，”小眼睛在八娘旁邊坐了，“唉，九娘也真是多嘴！”

    “太子妃這個位置我要了，”八娘看著小眼睛，心中有些緊張，不知道小眼睛會作何反應，也不知道自己會如何應對…

    小眼睛點點頭，“交給我。”沒一絲猶豫。

    “你怎麽沒想過讓我當太子妃呢？”八娘鬆了口氣，但還是沒想過味。

    “潘氏才走，”小眼睛道，“我還沒心情想這些，官家也好，還是其他人也罷，現在也都沒直接和我提這事。”

    也就是說，大家如今還在私底下暗暗角力，要擺在台麵上來敲鑼打鼓的說，怎麽也得等小眼睛快除孝了，這點臉麵，大家還是要的。

    “那小雷的事呢？”八娘又問。

    小眼睛道：“有我呢，連小雷都護不住，我還當什麽太子。”

    八娘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我這輩子隻能有小雷一個閨女了。”

    小眼睛忙抬頭，一臉的著急，“誰胡說八道的？”

    八娘輕笑了一下，“太子妃臨終前告訴我的。”

    小眼睛罵人的話給哽在了喉嚨，逝者為大啊。

    八娘歎了口氣，“我知道讓你很為難…”

    小眼睛飛快道：“不為難。”

    八娘笑了，“為難，你也接著。”

    小眼睛跟著笑了，點頭，“對，再難，我也得把它辦好了…”

    兩人正相視傻笑呢，小雷此時也不知道從哪兒跑了過來，“阿爹！”直衝衝的撲進小眼睛的懷裏。

    “你輕點！”八娘在一旁搖頭，“都說了，你比較重，衝過來，一不小心就接不住，沒準一不留神就把你阿爹衝得仰倒！”

    “阿爹，我餓了！”小雷壓根沒搭理八娘，衝小眼睛撒著嬌。

    “馬上開飯。”小眼睛笑吟吟道，哎呀，為誰辛苦為誰忙？不就是為眼前的母女倆麽。

    八娘忙讓小熊帶人擺飯。

    “我要吃肉！”小雷噘著嘴，做出可憐相，小聲對小眼睛道。

    “你在給大娘娘守孝呢，不能吃肉。”八娘忙道，還做了個噓的手勢。

    “大娘娘才舍不得我沒肉吃呢！”小眼睛衝八娘做了個鬼臉。

    “明兒讓醜娘給小雷單獨做些，”小眼睛對八娘道，“哪戶人家，會真的讓這麽小的孩子三年不吃肉呢。”

    “窮人家！”八娘給慫了回去，小眼睛也太不像話了，怎麽能當著小雷說這些呢，小孩子嘴上可是沒把門的！

    富貴人家多半都會悄悄的給小孩子吃點葷菜，大家心照不宣，小的，家長會悄悄給安排，大的，自己背著人偷食，大家睜隻眼閉隻眼就這麽過去了。

    可說出來，那一準讓人噴死。

    所以，八娘恨恨的瞪了小眼睛一眼，不像話。

    “我們家又不是窮人。”小雷扭頭對八娘道，“阿爹都帶我去吃過烤雞了。”

    小眼睛忙捂小雷的嘴，訕訕的看著八娘。

    小雷吐了吐舌頭，對小眼睛道：“阿娘不是外人。”

    “禦史彈劾你沒關係，”八娘衝小眼睛道，“連累了小雷，看我怎麽和你算賬。”

    “我仔細著呢，”小眼睛忙解釋，“悄悄派人去買的，不是雙壽出麵的，在馬車上悄悄吃的，馬車停在偏僻的巷子裏，沒人知道。”

    “小雷，若你再大兩歲，阿爹也不會帶你去吃烤雞的，知道嘛？這是不對的。”小眼睛忙給小雷道，“咱們做錯了事，自己知道就好，別到處說，啊，給小白也不能說。”

    “小白告訴我，他吃了肉粥。”小雷扭著手指，“兔兒也吃了。”

    “我今晚就讓人告訴你九姨，讓她揍小白！”八娘直接道，小孩子之間還是不要交流這些信息的好。

    “小白話怎麽這麽多呢？”小眼睛嘀咕著，得，看小雷的架勢，肯定是小白一說，她也就坦白了。

    小雷直覺自己說錯了話，忙拉八娘，“阿娘，不要，我悄悄給小白說。”

    “告訴小白，日後不許說他吃了什麽，你也不許說。”八娘也沒堅持，小孩子雖然小，可也有他們的原則，因自己連累玩伴挨打，對於他們，可是天大的事。

    小雷忙點頭，“知道了，我們都偷偷吃肉，誰也不說。”

    “旁人問你呢？”八娘又問。

    “我吃的飯。”小雷道，“阿爹教過，隻說這四個字。”

    “小雷真聰明，”小眼睛抱起小雷，“瘦了點呢。”

    小雷忙使勁吸氣，將小肚子給收進去。

    八娘忍不住翻白眼。

    小雷吃飯很快，雖然對沒肉表示了不滿，但一聽八娘說，“明兒我把你送去城外農戶家，讓你跟著他們吃兩頓！”立馬開始扒飯，飛快的吃完，放下筷子，見小眼睛衝她點頭，“阿爹，阿娘，我吃完了，你們慢用，”

    八娘道：“才吃了飯，別跳得太厲害了。”話音剛落，小雷就一溜煙的跑了。

    小眼睛和八娘繼續慢條斯理的吃完，然後去院子裏消食，順便和小雷匯合。

    小雷拉著小眼睛的手，衝著院子裏的一盆沒有了花朵的植物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小眼睛很有耐心的不時附和著，不一會兒，又拉著小眼睛去看她挖的一個小洞，小眼睛還蹲下幫著小雷比劃了一下洞口，然後告訴小雷，洞口合適了，不用擴大了，小雷還不忘指使八娘，“阿娘，給我把小瓢遞過來…”

    “自己動手…”八娘笑著。

    小眼睛拍拍小雷：“自己去拿。”

    小雷便飛快的竄起來，跑去拿自己的工具。

    小眼睛衝八娘笑著，“我就覺得咱家小雷最乖…”

    小雷很快就跑了回來，拿著小瓢，瓢裏還裝了水，小眼睛跟著小雷將水倒在小洞裏…

    八娘在一旁看著父女倆做著無聊的遊戲，心中暖暖的，隻求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當晚，小眼睛就沒安穩…

    小眼睛還是要去前院歇息的。

    小孩子可以睜隻眼閉隻眼，大人還是要嚴格遵守的。

    小眼睛剛到前院，就被李先生攔住了，“楊氏不可為正妃！”

    宋老頭在一旁捋著胡須，“子嗣乃大事，小，則關乎一家興旺，大，則影響國之安穩…”

    小眼睛沒好氣道，“這是我家事！”

    “那就等官家聖裁吧。”李先生正色道。

    小眼睛歎了口氣，自己人若都不支持，自己還怎麽將事情辦好？當下隻好恭恭敬敬的對李先生和宋老頭道：“先生們教我良多，還請先生們幫我。”

    李先生和宋老頭懵了一下，以為態度好就能糊弄過去？沒門！

    於是，小眼睛被李先生和宋老頭拉著勸到大半夜…太子妃可是日後的中宮啊，中宮無子，後宮禍亂之源啊…巴拉巴拉…

    最後小眼睛一句話讓兩人閉了嘴，“我不納妃子了，我過繼吧…”這下宮中就清靜了吧…

    李先生和宋老頭驚得說不出來，楊側妃也厲害了吧？妲己變的？！…

    兩人終於告辭了，隻想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