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尋弑魔人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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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士符的諸多奧妙源源不斷地被支狩真汲取、領會、貫通,蘊藏的各種陰陽、五行、行氣、術數、醫卜、星相秘訣一一清晰閃過支狩真的腦海。

    

    其中,吐納、行氣、煉金、煉藥都與道門修行一脈相承,術數更是道門變化之術的源頭。

    

    這等於為支狩真打下了最紮實的道門根基。

    

    而醫卜一道,與巫族密不可分。至於符籙、星相、召神、劾鬼等等,巫族、方士、道門均有涉獵,隻是三者認知的角度不同。

    

    例如如何對待天地間的鬼神之靈:巫族擅長與鬼神之靈相通,雙方精神融合,最終臻至“神我合一”的無上境界。

    

    巫靈即由此而來。

    

    方士更喜歡與鬼神之靈做交易,從中撈取靈藥之類的好處,所以方士認為“神是神,我是我。”雙方涇渭分明,互不侵犯。

    

    至今,民間還流傳著許多方士戲耍鬼神,巧取長生不老藥的故事。

    

    道門幹脆將鬼神之靈拘役,由己代表上蒼,行使役鬼驅神的權力,所以道門講究的是“天人合一”。修士替天行道,一聲敕令,各種鬼神必須領命拜服。

    

    又比如星象,巫族將天上的星圖繪進符籙,取其最原始的奧義。方士觀星占卜,從星辰的變化預測人事的生老病死,成敗興衰。道門則將星象一道推衍成頂尖的道術,吐納星辰氣光,主攻殺伐變幻。

    

    雖然巫族、方士、道門三者“道不同”,但支狩真從方士符籽的奧理中,窺出三者的術法相互滲透,藕斷絲連,從中觸類旁通,明悟許多修煉妙理。

    

    他對劍術、祝由咒術、太上心鏡注的理解也隨之突飛猛進。

    

    識海陡然再次生變。

    

    四十八顆星辰仿佛汲取了星象之妙,開始升落起伏,旋轉互換,不停頓地交織出一幅幅繁妙的星鬥陣勢。地渦星辰受此感應,同樣明滅騰挪,生出了一絲奇異的變化。

    

    劇烈衝突的識海似乎有了好轉之勢。

    

    可惜支狩真服食的方士符籽有限,關於星象的秘訣更少,識海星空的異變隻持續了短短一刻,就逐漸勢竭,難以為繼下去。

    

    支狩真禁不住伸向前方的金枝,又摘下一串金葡萄,往嘴裏塞去。

    

    五花八門的方術大肆灌入腦海,個中一點星象之術被他吸收,重新推動識海星空的變化。唯一不妙的是他手腕上血管暴綻,血如泉湧,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

    

    “光靠你身上這點血,可遠遠不夠用啊。”老頭子遊向密結金葡萄的枝叢深處,扭頭瞧了瞧支狩真,語氣裏夾雜著一絲誘惑,“幽門喉籠裏的好東西多的是,怎麽辦呢?”

    

    “光靠我自己的血,當然不夠。不過,這裏肯定不會隻有我一個魔人吧?”支狩真目光一閃,越過重重金枝叢。燭光外還是黑壓壓的一片,望不見盡頭,也不知隱藏了多少奇景異寶。

    

    他的識海變化正值關鍵時刻,想要大量服食方士符籽,就要源源不絕的魔人血肉供應角燭。

    

    老頭子看著支狩真笑起來,笑容說不出的邪異:“你想的沒錯,其他魔人的血一樣管用。”

    

    “其他魔人在哪裏?我要看到他們。”角燭刺眼的光芒下,支狩真的臉顯得越發慘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皮膚也生出細密的皺紋。但他語聲高亢,瞳孔裏躥動著灼亮的燭光。連續不斷地失血,他精神上反而更亢奮,魔性肆無忌憚地釋放出來。

    

    “嘿嘿,我見過很多貪心的魔人,但像你這麽貪的魔人並不多。”老頭子盯著支狩真看了一眼,絕大多數魔人都注重肉身,不敢過多失血,隻有極少的亡命之徒才會像支狩真這樣瘋狂。

    

    “我越貪,你越能撈到好處,不是嗎?”支狩真拍了拍老頭子逐漸飽滿的額頭。

    

    老頭子仰頭大笑起來,隨著刺耳的笑聲,角燭的光焰轟然暴漲,像洶湧的怒潮向河岸外衝去,霎時席卷數裏,將四麵八方照得亮如白晝。

    

    亂石嶙峋的岸灘出現在遠處,岩石是暗紅色的,尖銳的棱角呈青黑色,像一塊塊連著筋骨的肌肉,偶爾還會顫動幾下。

    

    一頭巨型魔蛙猶如彈丸跳躍,一路穿過亂石堆。深藍色花紋的魔蛙六肢矯健,同樣長著人臉,頭頂一根角燭發著微弱的光焰。一個膚色漆黑的黃級魔人跨騎在魔蛙背上,不時地彎下腰,從亂石的縫隙裏挖出一團粘糊糊的綠泥,塞進嘴裏咀嚼。

    

    “從後麵慢慢靠過去,別讓他看到。”支狩真身子晃了晃,勉強扶住魚背,一陣頭暈目眩,渾身發冷。他的血被角燭吸取了一小半,整個魔軀像風幹的醃肉萎縮了一圈,皺巴巴的皮膚幾乎貼著骨架子。

    

    再找不到其他魔人的鮮血代替,他會被角燭活活吸幹。

    

    “別怕!這個小東西的燭光才那麽一丁點,根本看不到我們,也聽不到我們說話。”老頭子遊到岸邊,腹下伸出四隻長鱗的細足,靈活地爬上亂石灘,一扭一扭地逼近魔人。

    

    雙方的距離迅速拉近,魔人一點不曾察覺,仍在專心挖找石縫裏的綠泥。魔蛙的大水泡眼珠向後轉了轉,又重新眯起來。

    

    直到支狩真進入魔蛙的燭光之內,魔人才恍然驚覺,雙方的距離已不足三尺。支狩真閃電般騰身躍起,手臂如鉤,扣向魔人後頸。

    

    他失血過多,虛弱乏力,隻有速戰速決。

    

    魔人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他並不躲閃,也不退讓,反而身軀向後一撞,主動迎向支狩真襲來的利爪。

    

    他顯然具有豐富的殺戮經驗,清楚自己背對敵手,躲讓隻會令對方趁勢追擊,發動一連串猛攻,將偷襲的優勢轉為勝勢。

    

    魔人彈石般向後疾撞,與支狩真轉瞬貼近,一根尖銳的突刺“噗嗤”從魔人的脊椎骨裏鑽出,紮向支狩真心口。

    

    這一記反擊又快又狠,逼迫支狩真放棄襲殺,回防自身,不然寧可與他同歸於盡。

    

    支狩真腳尖一沉、一鉤、一蹬,下方的老頭子被他強行挑起來,擋在胸前,右爪沒有半分遲滯,插進魔人後頸,“哢嚓”擰斷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