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何子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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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嚓”一聲,門忽然打開了。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舉起匕首刺了過去,卻撲了個空,因為開門的那個家夥他娘的竟然隻有一米二的身高。
這家夥帶著一張慘白的麵具,著裝十分奇特,手裏還拿著一根奇怪的棒子,酷似馬戲團的小醜。
剛才那一擊凝聚了我全身的力量,落空之後巨大的慣性帶著我往前踉蹌了兩步,那矮子靈活地往旁邊一閃,一腳踢在了我的小腿上,我直接飛了出去,重重摔進了屋,眼冒金星,鼻血橫流。
雜亂的腳步聲響起,我翻身想要爬起來,卻被一隻尖角皮靴踩在了胸膛上,我定睛一看,發現屋子裏站滿了小醜,他們身高胖瘦各異,臉上戴的麵具也有不同的塗裝,但無一例外都非常扭曲,非常滲人。
這應該是一個特殊的組織,反正自從認識老趙之後,這樣的怪人我也沒少見,算是見多不怪了。
我扭過臉去不想看他們,卻看到了更為駭人的一幕,在我身旁不遠處竟然躺著幾具屍體,他們瞪大了眼睛,一臉扭曲,死不瞑目。
那是留守在船上的隊員,最近的那具屍體離我不過二十厘米,我呼出的熱氣甚至能噴到他的臉上,吹動他的頭發。
“李墨先生,我的朋友,歡迎回來,”踩著我的那個人移開了腳,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外國口音,有些滑稽,但這個時候我是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你們是什麽人?”我坐起來,咬牙讓自己顯得鎮定,“想要幹什麽?”
“這一點你不需要知道,”矮個子小醜打了一個響指,兩個小醜把我架了起來,“請跟我們走吧。”
他們先是卸了我身上的裝備,然後拖著我來到了放裝備的地方,用我的指紋打開了密室,鬼子進村一般搜刮了一番,之後,一個胖小醜問矮子,“頭兒,這個人怎麽辦,要不要處理掉。”
他的語氣非常激動,說著還拿出了一把折疊刀,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我,就像盯著一個一個走投無路的獵物。
我打了個冷戰,一股寒意從腳後跟直衝上天靈蓋。
我X,胖子何苦為難胖子?!
我不是傻子,當然明白他口中的“處理”是什麽意思,想不到我沒有死在粽子嘴裏,卻死在了這群變態小醜手中。
我心中燃起一股無名業火,準備跟他們拚死一搏,卻聽矮子說道,“留著他,他是魚餌,可以釣到大魚。”說著用他那根魔術棒捅了捅我的腰。
“滋啦”,一股巨大的電流瞬間遊遍我的全身,我隻來得及說出一個草,就暈了過去。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好在月光很亮,能讓我看清自己的處境。
我現在是在一個帳篷裏麵,而且這帳篷裏竟然無人把守。
但是我的手被鐵鏈銬著,反綁在支撐帳篷的一根鋼管上,我扭了兩下,非常堅固,絕逃跑的可能。
“呦呦呦,醒了,”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這聲音有些冷,多少帶著點幸災樂禍的意味,“那小子,你沒事吧?”
這帳篷裏還有別人,而且是個女的?
我爬起來抬頭一看,隻見對麵的角落裏,以同樣的方式綁著一個小夥子。
這小子身穿黑色帶有深紅色火焰紋路的短款黑色皮衣,雙手繞在背後,跟我一樣被反綁著,興許是受了傷,右臂上裹著一層繃帶。
黑色的半長發在腦後隨意地紮了一個很短的馬尾,略長的劉海擋住一隻眼睛,左耳還夾了兩個黑色的耳環,膚色是那種讓人看了就很舒服的小麥色,長相倒是很清秀,聲音也有點娘,剛才我差點把他當成女的。
此刻他正嘴角上揚,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三分秀氣,三分邪氣,三分靜氣還有一份遊離身外駐於心中的痞氣。
“我沒事,”我回了一句,忽然有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艱難的走過去,想挨著他坐下來,但目光觸及了他眼神中若有若無的戒備之後,改變方向,坐在了帳篷的另一個角落。
我們兩個都不說話,時間一分一秒慢慢流逝,我並不是張三峰那種閑不下來的人,可是這種情況下我的心情異常煩躁,想找個人聊聊,發泄一下心中的鬱悶。
“兄弟,”思忱很長時間,我終於開口,“你也是被她們抓來的?”
“小胖子,你看清楚點好不好,”那家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桐爺可是妹子一枚。”
竟然是個女的?
我盯著她仔細看了一會兒,果然是女的,那張臉很秀氣,甚至是精致,不過也有點過於英姿颯爽,再加上她酷酷的笑著,自稱桐爺,要多社會有多社會。
這妹子也真是挺有意思,要換成別的妹子被當成男人,早就生氣了。
“抱歉,抱歉……”我有些不好意思,連連道歉,想伸手撓撓頭,手腕被手銬扣著,已經磨破了皮,扯動一下,疼得我齜牙咧嘴,眼淚都下來了。
看到我這狼狽的樣子,那“桐爺”嘿嘿一笑,問道,“桐爺我倒是挺好奇,你這小胖子怎麽跟這幫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扯上關係,又為什麽被他們抓住。”
“守株待兔,”我想了一會兒,說出了這麽一個成語,“話說他們究竟是什麽人啊?”
“你連什麽人都不知道就這樣稀裏糊塗給抓了?”妹子聽我這麽一說,直接樂了出來,“小胖子哎小胖,你可真是傻得可愛,怎麽說才好,就你這智商,還學人家過來尋寶。”
“尋寶?什麽寶?”我一愣,脫口而出。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別給桐爺裝傻,要不然你來這島上幹嘛,旅遊嗎?”“桐爺”冷笑道。
“不要叫我胖子,”我表情嚴肅了起來,“我叫李墨,你可以叫我小李。”
“好的小李子,”“桐爺”朝我吐了吐舌頭,“何子桐,叫我桐爺。”
一個女孩子竟然自稱“爺”,還有“小李子”聽起來也太難聽了,跟太監似的。
“子為初,桐為梧桐,桐花萬裏路,連朝不語息,子桐就是初開的桐花,亦為初生的雛鳳,真是好名字,”這是我跟小張學的,引經據典誇人家名字。
何子桐並沒有說話,而是看了看右手臂上裹著的繃帶,神情有些不自然。
“他們為什麽抓你啊,有什麽過節嗎?”我問。
“也罷,同是天涯淪落人,桐爺跟你絮叨絮叨,”何子桐警惕地掃了我一眼,然後歎了一口氣,“桐爺我在京城開了一茶館兒,前不久聽說這些人密謀找什麽寶貝,就偷偷混到他們船上,跟著過來了。”
我感覺有點好笑,一個女的,光是聽說有寶貝,就孤身一人跟著人家來到這荒無人煙的地方,想想挺神經的,果然來這島上的都不是正常人。
“笑什麽,燕雀安知鴻鵠之誌?”何子桐撇了撇嘴,“你這種凡夫俗子怎麽能理解桐爺的夢想?”
“什麽夢想,成為海賊王嗎?”我調侃道。
何子桐“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她說的這些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不管是真是假,都與我無關。
我感覺有些累,靠在支撐帳篷的鋼管上閉目養神,不多時便進入了夢鄉,這也是老趙訓練出來的,為了在任何時候都保持充沛的體能,必須要學會這種快速入睡的方法,然後,稍有動靜就立刻醒來。
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我忽然聽到一陣響動,一睜眼,就看見一張臉貼了過來。
我嚇了一跳,正要叫,一隻手卡住了我的腮幫子,使我不得出聲,我定睛一看,眼前站著的是何子桐,她衝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鬆開了手。
這家夥手勁兒真大,我下巴都快被她卡脫臼了。
“你怎麽……”我低聲問。
“桐爺把匕首藏在靴子裏,他們沒有搜到,”何子桐說著轉了轉手裏的匕首,耍出了一套令人眼花繚亂的動作,“來,小李子,讓桐爺幫你一把,然後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沒用的,”我苦笑兩聲,“我這是鐵銬子,你割不斷的。”
我有點兒想罵娘,憑什麽捆著她的是麻繩,捆著我的就得是鐵鏈子。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一輪明月高懸,何子桐抱著手臂望著我,臉上依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總覺得這笑之中隱藏著一些更為深層次的東西,但那與我無關。
片刻後何子桐聳了聳肩,“那就沒辦法了,桐爺先撤了,祝你好運吧。”說著轉身就走,她身形修長,背影幹淨利落。
“等會兒,”我叫住了她,“幫我一個小忙。”
“嗯哼,”何子桐停住了腳步。
“我襯衣內側的口袋裏有一個錦囊,幫我取出來,”那錦囊是來的路上周赧王給我的,說是讓我在身處險境的情況下拿出來,現在的我可以說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隻剩這一條路了。
何子桐蹲下來,解開了我襯衣的口子,掏出了那個錦囊。
“這時候還有人搞錦囊妙計,你那朋友是誰,諸葛孔明嗎?”何子桐一邊說著,一邊從錦囊裏掏出了一張紙團,打開來借著月光一看,表情忽然變得古怪起來。
“你那朋友是不是跟你有什麽過節,”沉默一段時間之後她問我,“或者說你們最近發生了什麽矛盾?”
“嗯?”我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問。
何子桐把紙遞到了我的眼前,我看了一眼,整個人都呆住了。
紙團上隻有一個字,卻是無比惡毒的詛咒。
死。
既然走投無路,那就死吧!
我們在蟒山放他出來,他報答我們,這於情於理都不矛盾。
但我們唯獨忽略了一點。
任何人在那種情況下活個十天半月,都會變成徹頭徹尾的瘋子,而周赧王,卻這樣活了兩千多年。
從一開始我們就錯了,錯到不應該用人的思維去衡量他。
閉上眼睛,我似乎看到周赧王站在我的麵前,嘴角掛著和煦的笑意,一字一句的對我說,長生是我們姬家的秘密,任何試圖窺探它的人……
都!
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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