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柳冰月與齊嬤嬤，如今還不是解決的時候。

    鄭嬤嬤卻有所擔憂，大小姐這樣隻身前往京城，萬一出了事兒呢？

    難保不會有人真的懷疑她，倘若知曉了她的身份，對她不利？

    不過大小姐做事兒，總歸有她的道理。

    韶華也隻是覺得現如今不能處於被動，尤其是這個節骨眼兒上。

    大夫人能算計如此之久，難保不會再對其他士族動手。

    她倒是不在意這些士族有何下場，隻是她擔心的是，這背後的種種，與淩家有關。

    當年，她的生母因淩家而死，她，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沈煜的心思，她本就無法猜透，這個時候，她也隻能自己去探索了。

    鄭嬤嬤準備妥當之後，便前來了。

    “大小姐，何時動身？”

    “等父親離開之後吧。”韶華看著她道，“總歸要想一個法子。”

    “老奴擔心您突然不在，萬一這府上有人起了歹心呢？”鄭嬤嬤始終還是擔心柳氏的。

    韶華也顧慮到了這些，沉默了一會說道，“影子在何處？”

    “難道大小姐？”鄭嬤嬤知曉，影子是她最後的命脈，可是現在便用了，日後呢？

    韶華接著道，“她也該出來鍛煉鍛煉了。”

    “是。”鄭嬤嬤垂眸道。

    韶華準備好一切之後，這才去淩霄那處稟報了。

    淩霄一言不發，沉默了許久之後才開口，“你當真要去？”

    “是。”韶華低聲應道。

    淩霄明白，他終究是攔不住她的。

    這兩年來，她雖然一直在淼城，在淩家，可是終究還是放不下京城的種種。

    畢竟那個地方，承載著她太多的無奈，艱辛，酸甜苦辣，更甚至與她身後背負著的責任與仇恨。

    “入京之後，你盡管做就是了。”淩霄低聲道。

    顯然，這是給她做了保證，不論她如何，淩家絕對會堅定不移地站在她的背後，護著她。

    這比起謝昶與她說過的，更為重要。

    當初的謝昶，不論如何寵愛她，到最後，還是為了家族利益犧牲了她。

    倘若不是她的生母當初甘願赴死，淩家晚了一步，生母也不會便這樣死了。

    那是淩家最大的傷痛。

    韶華明白，故而她不會步生母的後塵。

    好在上次前往京城，這一來一回，加上這些時日所學，她的醫術也有了進步，雖然說不上神乎其神，可是基本的還是運用自如的。

    淩霄既然答應了，自然也會安排好一切。

    “讓你大哥陪你去吧。”淩霄終究還是不放心。

    “父親，還是讓女兒獨自麵對吧。”這也是最安全的。

    “好吧。”淩霄見她已然做出了決定，便點頭應道。

    韶華從淩霄那處離開，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笑道，“雲兒可是有話要與祖母說？”

    “祖母，雲兒要離開一段時日。”韶華知曉，影子即便表現的再好，可是在老夫人這處，是無法隱藏的。

    “去吧。”老夫人似是早料到了，“早些回來。”

    “是。”韶華輕聲應道。

    柳氏的身子正在漸漸地恢複中。

    柳冰月最近也不敢有所動作。

    反觀齊嬤嬤，遲早會沉不住氣。

    等淩霄離開之後，韶華緊接著也離開了。

    馬車上，她隻是靜靜地端坐著。

    此次前去，她並未女扮男裝。

    鄭嬤嬤看著她，“大小姐，如此前去，是不是太過於招搖了？”

    “不過是尋常的回京罷了。”韶華淡淡道。

    “可淩家倘若沒有召見，是不得入京的。”鄭嬤嬤道。

    韶華接著道，“我這有太後的懿旨。”

    “太後？”鄭嬤嬤疑惑道。

    “上次太後賞賜的東西，裏頭放著懿旨。”韶華發現之後，便明白，太後怕是一早便知曉她會再次回京，故而特意留給她的。

    她不知曉太後為何會對自己這般，但是她的確需要這道懿旨。

    “沈三公子離開了淼城。”鄭嬤嬤看著她道。

    “可是回京了？”韶華並不驚訝。

    “去向不明。”鄭嬤嬤道。

    韶華沉吟了片刻，“等入京再說吧。”

    “大小姐，您可是要與席家通信？”鄭嬤嬤繼續道。

    韶華知曉，在京城內，雖然有淩家的勢力，可是終究不能太過於張揚了，難保不會給淩家招致禍事。

    席家？

    也不知曉父親與大哥可是知曉她還活著？

    當初她死裏逃生，乃是太後暗中相助，故而，世上知曉她還活著的人寥寥可數。

    如今她的身份乃是淩家的小姐淩雲。

    倘若父親與大哥不知曉，那麽她貿然前去，會不會給席家招惹麻煩？

    她斟酌再三之後說道，“先不用。”

    “是。”鄭嬤嬤斂眸道。

    因著韶華特意尋了近道，比起上次入京，這次快了不少。

    等入京時，已經是一月之後了。

    淩家小姐再次入京，自然引來了不少人的議論。

    無陛下召見，淩家人私自入京，而且淩家小姐隻身前往，讓眾人不禁詫異。

    隻是淩雲當日便入宮去了。

    待她出宮之後，眾人才反應過來，她乃是奉了太後的懿旨，才回京的。

    隻不過，太後為何會召她回京呢？

    眾人暗自思忖著，一時間各懷心思。

    謝家。

    “淩雲？”大夫人挑眉道，“不是已經有人解決了嗎？”

    “辦事不利。”莫嬤嬤道。

    “好一個辦事不利。”大夫人雙眸眯起，“之前不是說一直在淩家？怎的突然在京城了？”

    “是呢，在淩家的探子傳來信，是一直在淩家。”莫嬤嬤也覺得奇怪。

    大夫人當下便反應過來了，“必定是早有防備，那淩家的是假的。”

    “可是淩小姐突然入京是為了什麽？”莫嬤嬤不解。

    她之前是見過淩雲的，那盛氣淩人的模樣，讓她不敢靠近。

    大夫人端起茶盞，靜靜地盯著茶盞中漂浮的茶葉，過了許久之後說道，“靜觀其變吧。”

    “是。”莫嬤嬤低聲應道。

    “詁兒可找到了？”大夫人低聲道。

    “沒有。”莫嬤嬤也覺得奇怪，二爺自那日遇伏之後便不知所蹤。

    “繼續派人去找。”大夫人是清楚自己兒子的，他素日瞧著混蕩不羈，一旦認真起來，她也是無法控製的。

    這謝家，她如今雖然掌控著，可是卻也不是一輩子的，隻是如今長房，謝忱與謝詁都不在，倘若這二人其中一人回來，那她就該交權了。

    她沉思了良久，接著道，“萬不能讓謝忱回來。”

    “是。”莫嬤嬤斂眸道。

    謝忱一直待在南邊，諸事纏身，即便他有心趕回來，卻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即便他回來了，可是依著大夫人與謝家其他長者的心思，也必然不會讓他掌管謝家，謝詁才是不二人選。

    隻是謝忱未料到，謝詁竟然失蹤了。

    如今連一丁點的消息也沒有。

    他這才不得不回京，可是這一路上卻是波折重重的，如今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韶華回了府，換了輕便的常服，便去了書房。

    “大小姐，謝二公子不知所蹤，謝大公子如今被阻攔在回京的路上。”鄭嬤嬤道。

    “他們，總歸要回來一個。”韶華淡淡道，“謝昶呢？”

    “謝家主昏迷不醒。”鄭嬤嬤看著她道，“貴叔已經派人暗中去瞧了，人還未死，像是被下毒了。”

    “嗯。”韶華沉吟了片刻道，“鴻鵠先生可傳來消息？”

    “夫人中了一種慢性毒藥。”鄭嬤嬤接著道，“尋常人是瞧不出來的，而且這毒下的極少，蔓延的也很緩慢，估摸著也有十五年了。”

    “可有解？”韶華似是一早便料到了。

    “沒有。”鄭嬤嬤搖頭道，“不過表小姐也中毒了。”

    “她？”韶華挑眉，“是齊嬤嬤所為？”

    “不是。”鄭嬤嬤接著道，“乃是柳家。”

    “可控製的？”韶華想來，柳家怕是擔心柳冰月一去不複返，日後心思野了，對柳家不利，故而才想要控製她。

    “這種毒藥，會定期發作。”鄭嬤嬤看著她，“乃是上次表小姐被送回柳家時，柳家偷偷下的。”

    “她是何時發現的？”韶華繼續道。

    “這幾日。”鄭嬤嬤回道。

    “派人盯著吧，莫要讓她鬧出事兒來。”韶華淡淡道。

    “是。”鄭嬤嬤輕聲應道。

    韶華盯著手中的書，許久看不進去一個字。

    這個時候，淩家接二連三地出事兒，而柳氏一早便被下了毒，看來是有人想要趁著柳氏精神不濟，暗中做些什麽？

    難道還是以為瞕目山的秘密，會放在府上？

    還是想要以此探到淩家的秘密？

    韶華覺得眼下當務之急，是盡快地解決了京城中的事情。

    深夜。

    已經過了子時，她卻毫無困意。

    一道身影閃過，她雙眸微動，接著便見那人緩步入內。

    “最近可有不少人在找你。”韶華看著眼前的人道。

    “我也該回去了。”那人斜靠在一側說道。

    “現在回去不是時候。”韶華看著他。

    “你當初派人暗中相助，難道不是等這個時候？”那人歪著頭打量著她。

    韶華抬眸看向他，“即便你現在回去，謝家也不可能徹底地掌控在你的手裏。”

    “看來你很了解謝家？”那人接著道。

    “大夫人掌控謝家也不過是暫時的，而謝家的謝家掌印，並不在大夫人的手裏。”韶華淡淡道。

    “難道你知道在何處？”眼前的人正是謝詁。

    他上次險些被伏，好在有人暗中相助。

    而這個暗中相助他的人便是現如今坐在他麵前的淩雲。

    不知為何，他始終覺得這個淩家的小姐有些眼熟，雖然她的神態舉止，帶著獨有的高傲，可是某些細微地舉動還是改變不了。

    他雙手環胸，隻是靜靜地打量著她。

    韶華並不掩飾，卻也不承認。

    反正這個時候，玩的不是你猜我猜的遊戲，而是想法子，將謝家的秘密揭開。

    當初，席老太太留給她的東西，便是謝家真正的宗譜，同時還有謝家家主掌印。

    不過這東西，謝家的幾代家主都沒有。

    現在，隻要有人拿著謝家的掌印去謝家，便能夠掌控謝家。

    倘若是原來的謝韶華，她帶著掌印前去，自然能夠名正言順地成為謝家的家主，可是當時的她，後來，直接被謝昶推了出去，她不是謝家的人。

    可是現在呢？

    韶華在猶豫，到底該不該拿出掌印來。

    她看向謝詁，是將此物交給他嗎？

    但是，席老太太卻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保管好了。

    謝詁接著道，“謝家家主掌印早丟失百年，現如今，隻有我回去，才能夠接管謝家。”

    “你不是對此並不感興趣嗎？”韶華看向謝詁道。

    “何以見得？”謝詁反問道。

    “瞧著便是。”韶華直言道。

    謝詁爽朗一笑，接著道，“今時不同往日。”

    “再過些時日吧。”韶華看著他，“難道你不想知道，你母親究竟是誰的人？”

    “有些時候，不知比知道的好。”謝詁低聲道。

    韶華以前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到最後，她才發現，刻意地忽略的，才是最致命的。

    她就是典型的例子。

    “也許吧。”

    謝詁便笑了笑，而後轉身離去。

    等離開之後，他便去了一處隱秘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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