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艾已然成年，眼瞧著到了說親的年紀，上次陷害謝蘭之事不過過了數月，如今怎的會傷了自己的母親呢？

    韶華有心想要趁著這個機會除掉謝四夫人桓氏，卻也要捏住她的把柄才是。

    不過這桓氏是個心思深沉之人，她行事一向謹慎小心，倒也拿捏不住什麽錯處來。

    她看向眼前的人，接著道，“可知曉為何會傷了四夫人？”

    “聽說乃是因著一人。”巧鳳在一側回道。

    袁緋茉如今乃是雙身子，行動不便，瞧著韶華時，微微蹙眉道，“我可是要去瞧瞧？”

    “嫂嫂好好歇息，我先去看看就是了。”韶華也擔心袁緋茉前去，那處如今已經亂了，萬一有人暗中對她不利該如何？

    未免惹出事端來，她也隻能先去瞧瞧了。

    畢竟她的身份已經正名了，自然是名正言順的。

    巧鳳小心地跟著，過了一會，便說道，“少夫人，奴婢擔心這其中必有其他的緣故。”

    “這些時日，一直記掛著沈家與淩家，到底忽略了她們。”韶華淡淡道。

    鄭嬤嬤率先去打聽消息，此刻正匆忙趕了過來。

    待行至她的跟前時，微微福身道，“少夫人，十一xiǎo jiě自殺了。”

    “什麽？”韶華雙眸閃過驚訝，停頓了半晌道，“她可留下什麽話？”

    “沒有。”鄭嬤嬤搖頭。

    “那四夫人呢？”韶華沉吟片刻道。

    “四夫人還在昏迷中。”鄭嬤嬤低聲道，“老奴去瞧了，四夫人失血過多，怕是也要明兒個才能醒過來。”

    “去看看謝艾吧。”韶華淡淡道。

    “此事兒，可是要知會五xiǎo jiě？”鄭嬤嬤低聲詢問。

    “她如今已然是沈家人，即便回來，也無用處。”韶華一麵說著，一麵往前走去。

    等到了謝艾的院子，裏頭已經亂作一團。

    謝四老爺還未回來，謝艾的屍體還停在屋內。

    “大xiǎo jiě。”不遠處，便有一嬤嬤趕了過來，恭敬地行禮道。

    韶華微微點頭，接著道，“可去傳話了？”

    “老奴已經派人去請四老爺了。”那嬤嬤低聲道。

    韶華這才緩步入了屋內，行至裏間，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頭，直接越過，待到了床榻旁停下。

    她看向床榻上躺著的已經斷了氣的謝艾，稚嫩的臉龐，眼角含淚，麵色發青，顯然，她即便死了，也是心有不甘的。

    她不知曉這些年來，謝艾到底經曆了什麽，猶記得當年，她初入謝家時，謝艾也不過是個懵懂無知的少女，天真無邪。

    如今卻也是物是人非了。

    她雙眸一沉，瞧著那腕間包著的紗布，被鮮血浸濕，早已幹涸。

    她環顧了四周，到底沒有發現什麽有用的東西。

    她看向眼前的人，接著道，“十一xiǎo jiě可留下什麽話？”

    雖然她之前問過了，可還是想要問一問。

    跪在地上的丫頭們不敢啃聲，隻是一個勁兒的搖頭。

    她嘴角噙著淡淡地笑容，知曉如今不合時宜，可還是忍不住地笑了。

    她轉身徑自離開了謝艾的院子，去了袁緋茉那處。

    袁緋茉得知了謝艾自殺之事，呆愣了許久。

    對於她來說，入謝家不久，卻也未料到會接二連三的出發生這麽多的事兒。

    即便她經曆過沙場，可是對於這後宅的生生死死，卻也是看不透的。

    她躺在軟榻上，半眯著眼，顯得有些頹然。

    等韶華前來時，她猛地睜開雙眸，愣愣地看向她。

    韶華走上前，“嫂嫂，她不死，也會有人逼她死。”

    袁緋茉了然地點頭，接著道，“難道此事兒與四夫人有關？”

    “嗯。”韶華點頭。

    “她到底想要做什麽？”袁緋茉憤憤道。

    韶華也想知道，畢竟，五皇子反了，與慕容絕勢必有一鬥。

    這其中，四夫人想要毀了謝家，還是有著其他的算計？

    她緩緩地坐在一側的圈椅上，隻是靜靜思索著。

    這才剛剛開始，便已經如此了，她不知曉往後，還會發生怎樣的變數。

    雖然這些，是她早預料到的，可是卻還是有所偏差。

    她雙眸閃過一抹冷意，二人陷入了沉默中。

    過了一會，她看向一側的鄭嬤嬤道，“桓氏醒了，便來告訴我。”

    “是。”鄭嬤嬤垂眸應道。

    “mèi mèi，你不必如此。”袁緋茉倒也看明白了，抬眸看著她道，“這也是她的結束。”

    韶華抿唇不語，她倒是不覺得謝艾可惜，隻是在想著，四夫人到底有何算計？

    宮中的桓貴妃現在並未有絲毫的動靜，而五皇子，雖說要出手，卻也突然沒了消息。

    她覺得，有人似乎暗中與五皇子互通消息了。

    袁緋茉見她久久不語，隻是輕撫著隆起的小腹，過了許久之後才開口，“mèi mèi可是要在這處等消息？”

    “嗯。”韶華這才回神，看向她點頭道。

    袁緋茉接著道，“那便與我一同用飯吧。”

    “好。”韶華欣然答應。

    謝忱回來時，天色已暗，他得知消息，便急忙回來了。

    謝四老爺未料到他不過是出去了片刻，院內便發生了這樣的事兒。

    四夫人還未醒，謝四老爺便去了謝忱那處。

    謝忱如今倒也不知該如何寬慰他，隻說了幾句，謝四老爺便回去了。

    謝艾就這樣死了，依著謝家的規矩，謝艾隻能被草草地葬了，連像樣的葬禮都沒有。

    畢竟她是輕生，對於謝家來說，乃是有失顏麵的。

    謝貞得知消息時，也已經是次日了。

    她匆忙地趕回來，直奔四夫人那處。

    四夫人還未醒來，不過那眼角不自覺地滑過眼淚，讓人瞧著好不傷心。

    在四夫人的心裏，謝艾才是她最疼愛的女兒，可是未料到，到最後，卻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四夫人桓氏心存悔恨，便也不敢醒來。

    謝貞安靜地坐在床榻旁等待著。

    她看著自己的母親，算計了一輩子，到最後，卻失去了最愛的女兒。

    她想起她疼愛的mèi mèi來，卻也未料到竟然落得如此的下場。

    不知不覺，便到了晌午。

    韶華與袁緋茉一同用過午飯，她便去了四夫人那處。

    謝貞起身，看著她，也不知怎的，顯得越發地陌生了。

    她如今的身份，是不可逾越的，哪怕是她終其一生，卻也無法達到的。

    謝貞一度感慨命運的不公，試圖改變一切，可是到最後，卻也是徒勞。

    她看向眼前的謝韶華，心中即便有著許多的嫉妒，可卻也明白，哪怕是嫉妒至死，卻也無法企及。

    她微微福身，“三嫂。”

    “如今在家中，便喚我大姐就是了。”韶華淡淡道。

    謝貞斂眸，當初以為死去的人，如今卻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麵前。

    她以為早已經將謝韶華踩在腳下，卻未料到，不過是空歡喜一場。

    謝貞斂眸，溫聲道，“大姐。”

    “五mèi mèi，請節哀。”韶華淡淡道。

    謝貞暗自冷笑，節哀？

    她如今心思複雜，不知該如何麵對謝韶華。

    謝韶華卻轉眸看向還未醒來的四夫人桓氏，接著道，“四mèi mèi要回來了。”

    “嗯。”謝貞也隻是敷衍地應道。

    “五mèi mèi，四嬸想來也該醒了。”韶華接著道，“五mèi mèi可是去見了十一mèi mèi最後一麵？”

    “嗯。”謝貞強壓下湧出的眼淚，輕輕地應道。

    韶華看得出，謝貞是疼極了謝艾。

    隻不過桓氏不願意醒來，她也不能一直在這處守著。

    她也隻是寬慰了謝貞幾句，接著便離去了。

    “少夫人，您說這四夫人是不是在裝睡？”巧鳳跟在一側，低聲問道。

    “準備準備，回沈家。”韶華低聲道。

    “是。”巧鳳恭敬地應道，便去準備了。

    巧喜在一側道，“少夫人，沈家那處也亂了。”

    “先回去再說。”韶華知曉，這處並非說話的地方。

    巧喜垂眸應道，“是。”

    謝忱今兒個並未外出，得知韶華要回去，便過來尋她。

    “mèi mèi。”

    “哥哥。”韶華淺笑著開口。

    “蕭大公子那處可回信了？”謝忱看向她問道。

    “沒有。”韶華搖頭。

    即便蕭硨答應了，可是蕭家家主卻是個極為謹慎之人。

    畢竟，他一直支持的是五皇子，倘若暗中倒戈的話，也要趨避利害才是。

    謝忱也明白，此事兒記不得，隻是這五皇子突然偃旗息鼓了，反倒讓他覺得奇怪了。

    “不知曉是何人說服五皇子的？”謝忱低聲道。

    “那背後之人還未出現，如今士族與寒門可都在虎視眈眈。”韶華繼續道，“一旦陛下出手了，首當其衝的便是淩家。”

    謝忱也明白，想要動淩家，那麽第一個要除掉的便是謝家。

    雖說謝家的勢力盤根錯節，可是皇帝的謀算，終究是太深了。

    韶華反倒希望皇帝動手，如此，倒是能讓五皇子毫無顧慮地出手。

    謝忱接著道，“沈煜去了何處？”

    “他隻說要離開幾日，並未與我說他去了何處。”韶華溫聲道。

    她與沈煜成親，不過是權宜之計，她深知，沈煜心有所屬，故而並未動旁的心思。

    謝忱微微點頭，便說道，“mèi mèi早些回去吧，想來沈家那處也不安穩。”

    “好。”韶華點頭。

    “府上的事兒，隻管交給我就是了。”謝忱知曉她不放心，故而說道。

    “好。”韶華笑著應道。

    謝貞這兩日都留在了謝家，直等到韶華回沈家，四夫人也未醒來。

    沈二夫人得知她回來，便特意讓嬤嬤去將她喚了過來。

    “母親。”韶華微微福身。

    “到底是不同了。”付二夫人淡淡道。

    這話語間，頗具深意。

    韶華斂眸，權當不知。

    沈二夫人見她不言，冷笑了一聲，“不論你先前是謝家人，還是沈家人，如今也隻是沈家人。”

    “母親說的是。”韶華也隻是淡淡應道。

    “日後該喚你謝氏？”沈二夫人笑著問道。

    韶華低聲道，“理應如此。”

    她乃是謝韶華，亦是淩雲。

    隻是對於她來說，她更想做的是淩雲。

    沈二夫人隻覺得謝韶華太過於複雜了，身份複雜，人也複雜。

    想起沈煜來，沈二夫人卻也有了旁的心思。

    韶華知曉，眼下沈二夫人到底不會難為她，畢竟之前沈落可是吃了不少苦頭的。

    韶華回了自己的院子，鄭嬤嬤便傳來消息。

    “席家來人傳信了。”

    “可是父親回來了？”韶華轉眸看向鄭嬤嬤道。

    “是。”鄭嬤嬤恭敬地應道。

    “快拿來。”韶華低聲道。

    鄭嬤嬤便將書信雙手遞上。

    韶華看過之後，臉上溢滿了喜悅。

    “當真是父親回來了。”算來，韶華已經許多年不曾見過席敬了。

    這些年來，席敬一直留在南邊。

    席沅守著席家，而她後頭擔心身份暴露，便也不敢明麵上與席家來往。

    如今席敬回來了，她也能正大光明地去席家了。

    韶華準備了一番，次日便去了席家。

    待到了席敬的書房內，抬眸看去，韶華難免有些感傷。

    “女兒見過父親。”韶華恭敬地行禮。

    席敬見她已嫁為人婦，感慨不已。

    這些年來，他一直記掛著她，即便後頭知曉她去了何處，卻也不敢去見她，生怕給她招惹殺身之禍。

    如今終於歸來，他看向韶華道，“昨兒個陛下召我入宮，提及了你的事兒。”

    “陛下可曾懷疑父親？”韶華低聲問道。

    “雖心有疑惑，卻也明白，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南邊，終究是無法觸及到的。”席敬看向韶華道。

    “那便好。”韶華點頭道。

    “倒是難為你了。”席敬溫聲道。

    “父親這些年在南邊可好？”韶華抬眸看向他問道。

    席敬欣慰道，“這些年倒是沒有旁的。”

    “女兒一直擔心您的身子。”韶華接著道。

    “往後，你常來看我就是了。”席敬難得露出慈愛的相容。

    韶華出了席敬的書房，便見席沅站在回廊下等她。

    她微微一頓，抬步走了過去。

    二人相視而笑，她緩步上前，“大哥。”

    “mèi mèi。”席沅見她以為人婦，挽著的發髻，麵帶笑容道。

    “大哥可想著續弦？”韶華與他出了院子，往前走。

    “倒也沒有想過。”席沅一怔，笑著回道。

    “這府上冷冷清清的，大哥也該尋個貼心的人了。”韶華勸說道。

    席沅抿唇不語，如今正值秋日，長廊兩側，落葉繽紛，似是在訴說著這秋日的淒涼。

    他身著一襲淺藍錦袍，墨色的長發隨風而動，寬闊的長袍回旋著，他臉龐的輪廓比起往昔越發地分明，印刻著歲月的痕跡。

    這樣的席沅，俊朗沉穩，比起那癡傻的模樣，更像席家的長子。

    韶華明白，這些年來，他為何會一直佯裝癡傻的樣子，全然是為了成全自己。

    她如今能夠期盼的就是他過得很好，哪怕是有人陪著也是好的。

    二人不知不覺地已經到了垂花門處，席沅有話要與她說，可是不知為何，如今反倒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隻是這樣雙眸含笑地看著她，彼此沉默。

    清風徐來，他回過神，開口道，“mèi mèi，往後可要常回來。”

    “好。”韶華點頭。

    如今的席家，幾房都已經分家了，席沅再未續弦，席甄也漸漸地長大，跟在十皇子身旁，準備明年的科考。

    十皇子前些日子去遊學去了，席甄自是陪同前往。

    韶華離開席家，馬車內，她也隻是靜靜地坐著。

    鄭嬤嬤看向她，輕聲喚道，“大xiǎo jiě。”

    韶華抬眸看向她，“許久不曾聽嬤嬤如此喚我了。”

    這句大xiǎo jiě，讓她想起當年在席家的日子。

    她嘴角勾起淺淺地笑容，“轉眼，卻已是物是人非了。”

    是啊，老太太去了，幾位老夫人也相繼離世。

    上次入宮，鄭嬤嬤倒是偷偷地看了太後一眼，不知為何，總有些不安。

    她看向韶華時，猶豫再三之後說道，“太後鳳體抱恙。”

    韶華也明白，故而才有所擔心。

    她低頭看著眼前的賬本，繼續道，“父親也並未多說什麽。”

    “難道老爺那處還有所隱瞞？”鄭嬤嬤看向她道。

    韶華明白，皇帝終究對父親也是不信的。

    那麽，皇帝下一步該如何謀算？

    她掀開車簾一角，瞧著沿途的商鋪，接著收回視線。

    “大xiǎo jiě，小xiǎo jiě已經出府了。”鄭嬤嬤看向她道，“想來待會便到了。”

    韶華微微點頭，“看來那丫頭有消息了。”

    “難道是？”鄭嬤嬤想來，也明白，定然是蕭大公子有消息傳來。

    等到了沈家，韶華自側門入內，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蕭若蕊已經在等她，好在因著韶華的緣故，她在沈家也算是進出自如了。

    她此刻正坐在軟榻上，一側的矮幾上擺放著她素日愛吃的糕點。

    她晃蕩著小腿，咬了一口糕點，灌了一口茶，半眯著眸子，甚是愜意。

    韶華剛入屋內，便瞧見她這幅模樣。

    “給我吧。”韶華前往裏間，換了衣裳，出來後，蕭若蕊還盯著那糕點。

    蕭若蕊拿過巧燕遞過來的絲帕，擦了擦手，便從袖中抽出一封書信遞給她。

    “姐姐，大哥說，你若想通了，便在老地方見。”蕭若蕊直言道。

    韶華微微點頭，接著道，“我知道了。”

    她展信看過之後，雙眸微動，接著讓巧鳳拿過火盆，將書信燒了。

    淨手之後，便坐在了她的對麵。

    蕭若蕊咽下最後一塊糕點，這才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笑眯眯地盯著她道，“姐姐，我今兒個要待在你這。”

    “好。”韶華點頭。

    蕭若蕊見她如此好說話，笑嘻嘻地朝著她撲了過去。

    韶華伸手點著她的額頭，“我還有事兒，你若無聊，便去尋三mèi mèi。”

    “不了。”蕭若蕊擺手，想起沈落來，她還是待在院子裏頭的好。

    韶華也隻是淺淺一笑，便轉身出去了。

    鄭嬤嬤看著她道，“少夫人，可是去墨居？”

    “嗯。”韶華倒是想見見俞若寒了。

    等到了墨居，便見掌櫃的迎上前來，“少夫人請。”

    韶華打量了一眼這掌櫃的，接著道，“沒人？”

    “可是問俞城主？”掌櫃的輕聲道。

    “嗯。”

    “俞城主出遠門了。”掌櫃的恭敬地回道。

    韶華倒也沒有多問，隻是上了二樓。

    在最裏間，蕭硨已經在等她了。

    她推門入內，便見蕭硨正坐在桌前，麵前放著一疊書信。

    她愣了愣，往前走去。

    “蕭大哥。”韶華喚道。

    “這乃是這些年五皇子與家父的來往書函。”蕭硨接著道。

    “這？”韶華未料到蕭硨竟然將這些東西拿了過來。

    隻不過如此擺放著，到底有些不妥。

    蕭硨低笑了一聲，“這原本不是什麽要緊的。”

    “蕭大哥是想拿這些做文章？”韶華當下便明白了。

    蕭硨點頭道，“倘若五皇子不反，便沒有了結的一日。”

    “看來蕭大老爺也動了心思。”韶華倒是沒有想到，蕭大老爺竟然倒戈的如此快，畢竟這些年來，蕭家無疑是五皇子的後盾。

    如今看來，蕭家也不過是虛與委蛇罷了。

    蕭硨看著她道，“桓家算計太深，連蕭家也不過是他們的踏腳石罷了。”

    “蕭家掌管夕照七成財富，倘若沒有兵馬支撐，這不過是雲煙富貴罷了。”

    韶華所言，也是蕭家所顧慮的。

    故而，蕭家才會投靠五皇子作為支撐。

    隻可惜，桓家對於蕭家的尊重，太過於微乎其微了。

    而蕭家，也並非是那等隨意揉捏的，否則，不可能躋身與四大門閥之列。

    韶華卻也明白，這其中倘若沒有蕭硨的推波助瀾，怕是也不可能如此快地成事。

    “那蕭大哥可覺得這天下會落入誰的手中？”韶華接著問道。

    “皇帝總歸有年邁的一日，他如今所權衡的不過是表麵罷了。”蕭硨繼續道，“隻不過，當年皇帝所為，的確讓人寒心。”

    韶華見蕭硨如此說，接著道，“難道說，當年陛下稱帝，還有旁的緣故？”

    “嗯。”蕭硨點頭。

    韶華沉吟了片刻，想著，難道母親的死，難道蕭家是知情的？

    她看向蕭硨，“蕭大哥能否如實相告？”

    蕭硨笑了笑，“具體的我也不知，我是知曉的，想來華mèi mèi也一早便知曉了。”

    韶華繼續道，“那蕭大老爺呢？”

    “父親並未詳說，隻說，此事兒與桓家、裴家脫不了幹係。”

    “看來，這背後之人，快出現了。”韶華淡淡道。

    “華mèi mèi，你所說的背後之人，究竟是誰？”蕭硨繼續道。

    “我也在等。”韶華看著他道，“難道蕭大哥不覺得，這些年來，一直有一個人在暗中操控著這一切嗎？”

    “我也隻是猜測。”蕭硨低聲道。

    韶華從墨居出來，坐著馬車去了淩家。

    稍後，蕭硨才從墨居離去。

    “少夫人，有人見吳珵出現在邊關。”鄭嬤嬤看著她道。

    “邊關？”韶華想著吳珵終於出現了。

    “看來吳珵是要動手了。”鄭嬤嬤開口。

    韶華接著道，“可知曉他去何處了？”

    “是三爺嗎？”鄭嬤嬤小心地詢問。

    “嗯。”韶華微微點頭。

    鄭嬤嬤搖頭，“三爺行蹤神秘，貴叔派去的人，並未傳來消息。”

    “那便先等等。”

    皇宮內。

    桓貴妃見慕容晟緊蹙眉頭看著她。

    “母妃，父皇到底何意？”慕容晟不解道。

    “看來你不得不動手了。”桓貴妃沉吟了良久道。

    “兒臣反倒覺得，如今萬萬不能表現出任何要反之意。”五皇子低聲道。

    桓貴妃一雙好看的鳳眸微挑，看向慕容晟的時候，也多了幾分地深意。

    “可是有人尋你了？”桓貴妃淡淡道。

    “這……”五皇子顯然有所顧慮。

    故而便將那日那人所言如實說與桓貴妃。

    稍作停頓之後道，“母妃，父皇龍體康健，倘若沒有信服與天下的說辭，無疑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慕容晟遲遲不動手，也是在於此。

    倘若他先挑頭，豈不是便宜了慕容絕？

    慕容晟如此想著，抬眸看向桓貴妃的時候，思慮重重道，“母妃，吳珵傳來了消息，您覺得可信？”

    “吳珵所為，也不過是跳梁小醜罷了。”桓貴妃繼續道，“不足為患。”

    “母妃，現如今並非是動手的好時機。”慕容晟繼續道。

    “嗯。”桓貴妃微微點頭，顯然是被他說服了。

    謝家。

    四夫人桓氏待韶華離去之後，次日才醒來。

    她眼神有著片刻地呆滯，過了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

    “母親。”謝貞輕喚著她。

    四夫人桓氏轉眸看著她，想起失去的謝艾來，壓下心底洶湧而出的悲傷來。

    她低聲道，“我終究還是害了她。”

    “母親，mèi mèi她……”謝貞咬唇，卻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四夫人苦笑道，“這也算是我嚐到的苦果了。”

    “母親，mèi mèi到底是如何死的？”謝貞輕聲問道。

    “你mèi mèi……”四夫人雙眸無神地盯著天頂，“是我的錯。”

    “母親，父親可知道？”謝貞知曉母親終究是有著她的算計，卻也不知曉她到底在算計著什麽。

    當初，她給自己的打算，到最後卻是一場空。

    雖然沈家的四公子待她極好，可是她終究還是心有不甘。

    “淩雲便是謝韶華，如今她風頭無兩，連公主都沒有她尊貴。”謝貞繼續道。

    “那你呢？”四夫人輕聲問道。

    謝貞斂眸不語，過了許久之後，才抬眸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四夫人突然笑道，“貞兒，你放心，母親定然讓你得償所願。”

    “母親，您莫要胡思亂想。”謝貞握緊她的手，“mèi mèi走了，如今的謝家、淩家、沈家，你都是不能動的。”

    “我動不得，還有旁人。”四夫人暗暗地歎了口氣，“當初，是為娘的不對。”

    謝貞心中卻是五味雜陳，她對桓氏，有一半的怨恨，也有一半的依賴。

    隻不過在母親的心中，mèi mèi終究是最牽掛的。

    她不知該不該再去相信桓氏，如今也希望她能夠好好的。

    謝貞陪著四夫人兩日，便回沈家去了。

    吳珵出現在邊關，卻一直未動手。

    沈煜這些時日也未傳來書信，韶華派下去的人，一時半會也尋不到他的蹤跡。

    而她，似乎又回到了原點，一切變得平靜而安寧。

    隻是這樣的寧靜，讓她越發地不安。

    她合起賬本，便見蕭若蕊正雙手撐著下顎笑嘻嘻地盯著她看。

    韶華看向她道，“怎麽了？”

    “姐姐，你可是知曉現在外頭是什麽情形？”蕭若蕊低聲問道。

    “能有什麽？”韶華明白，這不過是黎明前的寧靜罷了。

    “對你是議論紛紛的。”蕭若蕊沉吟了片刻道，“我還特意去聽了那說書先生繪聲繪色的評說，當真是精彩啊。”

    韶華伸手敲著她的額頭，“你又調皮了。”

    “什麽叫我又調皮了？”蕭若蕊連忙捂著額頭，“我說的是實話。”

    “你想說什麽？”韶華靜靜地看著她。

    蕭若蕊咧嘴笑著，毫無大家閨秀的端莊。

    她小小的身子越過書案朝著她爬了過來，歪著頭盯著她看著。

    韶華挑眉，“這又是怎麽了？”

    “姐姐，你說陛下會不會對你下手？”她笑著問道。

    韶華微微點頭，“或許吧。”

    “畢竟你活著，這瞕目山的秘密便能夠找到。”蕭若蕊倒是了解這其中的深意。

    韶華盯著她看著，“你聽誰說的？”

    “難道不是嗎？”蕭若蕊歪著頭道，“你的生母難道不是因著此事兒而死的？”

    畢竟千年的淩家，擁有著顛覆夕照的財富與權利，而知曉這秘密的人，定然會被許多人盯上。

    她的母親當初便是為了這個秘密而死，而謝韶華當然成為了守護這個秘密的人。

    當年的悲劇，怕是又要重蹈覆轍了。

    隻是當年，她的母親那般聰慧厲害，到最後卻也是紅顏枯骨。

    蕭若蕊突然覺得，席華來到這個世界，走的更艱難了。

    比起上一世，她白手起家，打造了自己的商業帝國，即便沒有了鄭海生，她也能夠瀟灑自在地活著，這一世的她，的確是舉步維艱。

    她隱藏了這麽多年，如今突然爆發，也不知曉後頭該如何發展？

    蕭若蕊好奇卻又擔心。

    韶華看向她，笑了笑，“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旁人也都明白。”

    “姐姐，你可想好了應對之策？”蕭若蕊低聲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更何況還是如此巨大的利益。”

    四大門閥，還有寒門士族，哪個不覬覦？

    夕照經曆了上百年的朝堂更迭，早已經是千瘡百孔。

    那些蠢蠢欲動的士族，還有想要奮起反抗的寒門……

    想及此，蕭若蕊便覺得如芒在背，不寒而栗。

    她憂心忡忡地看著韶華，想著韶華穿越過來的第一日，怕是便過得如履薄冰了吧。

    畢竟她的身份如此特別，畢竟她所承受與背負的，是任何人都無法想象的。

    而她在穿越的那一日，便一直在陰謀的旋渦中掙紮，她能夠走到現在，幾經生死，表現的越平凡，才能好好地保護自己。

    她忍不住地心疼起韶華來，姐姐，不論是前世還是這一世，過得都不舒坦。

    上一世，鄭海生背叛了她，這一世呢？

    她不希望沈煜到最後也是那個負心漢，可是這吳珵，又是什麽鬼？

    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他到底是不是前世的鄭海生呢？

    不知為何，蕭若蕊有種直覺，翟雪也回來了，隻是不知曉她隱藏在了何處？

    蕭若蕊的擔憂，總歸是不無道理的。

    她這些時日，隨著韶華去了邊關，經曆了許多事情，漸漸地明白了，活在古代，真是勞心勞力的事兒。

    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這顯然都是家常便飯啊。

    哪裏有那些裏頭寫的那麽美好？

    蕭若蕊突然想回去了，回到那個世界，最起碼是擁有自由的。

    韶華低笑道，“你又在想什麽？”

    “姐姐，你說我能不能回去？”蕭若蕊低聲道。

    “我想是回不去了。”韶華也想回去，即便那個世界，也是冷漠的。

    隻是她已經在這個世界待的太久，而且習慣了……

    她斂眸，接著道，“你還是好好地待著吧。”

    “姐姐，我頭疼。”蕭若蕊捂著額頭，從椅子上跳了下去，直接跑了。

    啊啊啊……

    蕭若蕊回了自己的屋子，趴在床榻上，來回打滾。

    巧燕在一旁瞧著她如此，也隻是無奈地搖著頭。

    “小xiǎo jiě，這樣會驚擾府上的人。”她好心提醒道。

    “這院子這麽大，就算隔牆有耳，我也不管了。”蕭若蕊躺在床榻上，仰頭望著天頂道。

    韶華在書房內便聽到了她的嚎叫聲。

    “大xiǎo jiě，小xiǎo jiě？”鄭嬤嬤在無人的時候，都會如此喚她。

    韶華淺笑道，“隨她就是了。”

    “是。”鄭嬤嬤倒是羨慕蕭若蕊，最起碼，她還有一個地方能夠讓她依靠不是嗎？

    可是韶華呢？

    這一路走來，都是靠自己，在外rén miàn前，還要裝作處處掣肘的軟弱樣子。

    韶華盯著眼前的人，接著道，“鄭嬤嬤，四夫人那處可有消息了？”

    “沒有。”鄭嬤嬤搖頭道。

    “五皇子這些時日再未入宮？”韶華繼續道。

    “是。”鄭嬤嬤看向她道，“大xiǎo jiě，吳珵並未有進一步的舉動，南嶽、北蠻、西霖也是如此。”

    “大家都在觀望啊。”韶華淡淡道。

    “難道是在等誰先動手？”鄭嬤嬤繼續道，“可是蕭大公子留下的蕭家與五皇子的來往書信，不是已經秘密呈給陛下了嗎？”

    “即便如此，陛下也不會在此時對五皇子有所舉動。”韶華接著道。

    “倘若如此等下去，老奴擔心，陛下會先對謝家動手。”鄭嬤嬤看著她道。

    “對謝家動手是遲早的事兒。”韶華斂眸，“大哥那處要當心才是。”

    “大公子傳來書信，似乎聽到了風聲。”鄭嬤嬤如實回道。

    韶華微微點頭，“眼下，也隻能等了。”

    “大xiǎo jiě，幸好咱們早做準備了。”鄭嬤嬤繼續道。

    “西月靈如何了？”韶華想著這些時日，西霖公主一直待在行宮內，倘若她不出現，怕是已經無人問津了。

    鄭嬤嬤繼續道，“這些時日一直在行宮裏頭，前幾日聽說，動了肝火。”

    “二哥的婚期將至。”韶華接著道，“倒也不能馬虎了。”

    “大xiǎo jiě放心，老奴派人前去了。”鄭嬤嬤低聲道。

    如今沈家大夫人與二夫人也奈何不了她。

    畢竟她的身份不同，雖然是沈家的媳婦，這背後卻有謝家、淩家、袁家撐著。

    就算是要有所算計，也要掂量清楚才是。

    “如此我便放心了。”韶華低聲道。

    “適才三xiǎo jiě傳來書信，老夫人身子不大好。”鄭嬤嬤看著她道。

    韶華蹙眉，“準備馬車。”

    “是。”鄭嬤嬤連忙去準備了。

    韶華起身道，“大xiǎo jiě莫要擔心。”

    “外祖母的身子本就不太好，倘若不是二哥成親，她也該回淼城了。”

    “現如今，卻也不是動身的時候。”鄭嬤嬤隨著她出了書房說道。

    “嗯。”韶華點頭道，“讓蕊兒一同去。”

    “是。”鄭嬤嬤便讓巧鳳去請了。

    蕭若蕊正無聊呢，聽說要去淩家，便樂嗬嗬地答應了。

    沒一會，韶華與蕭若蕊便坐著馬車前往淩家。

    蕭若蕊看著她道，“姐姐，外祖母的身子如何了？”

    “風寒。”韶華斂眸道。

    “姐姐不是學了醫術，去瞧瞧吧。”蕭若蕊直言道。

    “嗯。”韶華點頭。

    蕭若蕊繼續道，“姐姐，你可是覺得？”

    韶華側眸看向她，“你這丫頭，莫要胡思亂想。”

    “哦。”蕭若蕊連忙住嘴。

    二人一同到了淩家。

    柳氏這些時日身子好了不少，連帶著氣色也紅潤了。

    她看向韶華的時候，低聲道，“雲兒，你可來了。”

    “母親。”韶華知曉，即便她如今身份變了，可在柳氏的心裏，她就是柳氏的親生女兒。

    故而柳氏待她還是如同往昔。

    等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嬤嬤已經在等她了。

    “大xiǎo jiě。”

    “外祖母可歇下了？”韶華連忙問道。

    “是。”嬤嬤垂眸應道。

    韶華入了屋內，腳步極輕地行至床榻旁。

    她緩緩地坐下，小心地給老夫人把脈，雙眸緊蹙。

    她抬眸看向柳氏道，“母親，外間說吧。”

    “嗯。”柳氏點頭。

    等到了外間，她看向柳氏道，“母親，這些時日外祖母都用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