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一座三合院內，自從加入錦衣衛南鎮撫司後，張強就一個人住在這裏。

    剛回到南鎮撫司，就接到了來自京衛指揮使司指揮使張玉明府邸的內應送來的消息，明天一早，張氏和她相好的宋小川即將收拾金銀細軟南下私奔，正好明天是陛下半月一次的上朝時間，京城內所有三品以上官員和所有貴族都要去太和門聽宣，自己的父親張玉明也不例外。

    想著這些年加入錦衣衛之後經曆的總總，張強覺得都是值得的，你們排擠我就排擠我吧，反正我從小就是個廢物，所有人都這麽認為的，隻有娘親才是真正關心我的人。

    換下平日裏穿著的錦衣衛官服，換上了黑色的夜行衣，又看了一眼一旁的繡春刀，想了想還是沒有帶在身上，如果是那個大明第一判官郭達郭大人查案，很可能從刀傷上看出這是錦衣衛平日裏佩在腰間的佩刀。從一旁的箱子裏取出了一把匕首，這是娘親的遺物，也是娘親當年陪嫁過來的匕首，據說以前娘親也學過一段時間武藝，用的就是這把匕首。今日我就用娘親這把匕首斬殺仇人。

    抬頭向窗外看了看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這時候耳邊傳來鍾樓的鍾聲，應該是戊時了，再等一個時辰便出發。

    張強坐了下來，想到了自己在翻閱卷宗的時候知道了張氏竟然做過這樣的局坑自己和娘親，雖然時隔多年，心底還是有一股怨氣想要發泄。不過也幸好自己在買下這三合院打掃房間的時候發現了床頭隔層裏的一本武功秘籍，不然就是知道了仇人是誰也沒能力去殺了。

    打開一個錦盒，裏麵整整齊齊裝著四支無名指，張強笑了，今晚殺了張氏之後，將她的頭和無名指一起割下，放到另一間房內自己特意布置好的娘親的靈堂內，用這些不潔之人的鮮血來告慰娘親的在天之靈。

    不過這武功秘籍上最後寫的也太奇怪了，好端端的要喝自己的血去喂養自己體內的蠱，管他呢，自己自從第一次練這個功法的時候，體內就突然出現了一個蟲蠱一般的東西，隨著自己越練越久，武功變強的同時，總會在晚上有一陣子失憶，不知道自己在這段時間幹了什麽。幸好沒有出去亂殺無辜，我殺的都是應該殺的人，是不潔之人。

    再練會功就出門吧，張強這麽想著，閉上眼睛運功練習起來。屋內隻有桌上一直蠟燭在一閃一閃，閉上眼的張強顯得有些陰冷。在他運功氣行周天的時候，小腹處有一個細微的凸起，緩慢的開始移動，一邊移動一邊吸取張強體內的血液。

    ……

    亥時，京城宵禁，大街上隻能看到巡夜的兵丁和打更的更夫。

    張強覺得剛剛練功練的有些猛，體內血液被那個蠱蟲吸的有些多，它顯得有些躁動，而伴隨而來的是自己也跟著躁動起來，強行壓下自己的怦怦狂跳的內心，帶著桌上放著的娘親的匕首，又整理了一下夜行衣，翻身上房。

    熟門熟路的來到了張府，幾個縱越便進了張氏所住的小院子，輕輕一蹦，又來到了張氏廂房的屋頂，看到屋裏燈已經熄滅，張強準備在屋頂上聽一下周圍的動靜後，進去動手宰人。

    側耳一聽，張強好像聽到屋內傳來說話的聲音。

    “川郎，你說我們明早出了京城先去哪裏好呢？”這是張氏的聲音，張強一聽到這個語氣就知道今晚張氏的情夫宋小川也在房間內。正好，省的我再去找你了，今晚將你們這對狗男女一塊兒宰了，不知道明天爹發現這兩具屍體臉上會是什麽表情呢，想想就很有意思呢。張強一想到明日張玉明看到自己寵信多年的小妾竟然偷男人，臉上就不自禁的露出了邪笑。

    “心兒，你說我們去哪就去哪，這京城我是待不住了，前天晚上我在秀兒那邊已經給你弄到了引產藥，等你將這肚子裏那個老不死的孩子流掉，我們生一個自己的孩子，怎麽樣。”宋小川的聲音十分低沉，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是這麽想的。

    “今晚在我這還敢提秀兒，你說，是不是你不想跟我一起私奔了，去找耿家的大小姐私奔了？還是你對每個人都是這麽說的？”張氏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生氣起來，語氣也變得冷漠起來。

    “怎麽會呢，你看看玲兒，她的肚子被我搞大了想生下來，又怕程大人發現，以探親的名義都躲回山東老家了。”宋小川好像是真的喜歡上了張氏，連這麽私密的事情都告訴了她，接著說道：“但是我對她根本沒有任何感情，她那都是一廂情願罷了。你看，從她離開京城之後，我不是還是留在了京城，留下來陪你。”

    “你留下來是陪我一個人嗎？”張氏再次開口，不過這次倒是沒有剛才口氣那麽冷，繼續說道：“不是還有秀兒和琴兒呢麽，你這是為了三個女人放棄一個女人，生意到做的挺好。”

    “我這不是沒辦法嘛，而且你知道我很花心的，多喜歡幾個女人又如何，最後我還不是決定和你遠走高飛，你要看將來，不要追著過去和現在。”宋小川笑著說完，準備在天亮和張氏一起私奔前，再和張氏親熱親熱。

    “討厭，就喜歡你這壞壞的樣子。”張氏雖說一把年紀了，但當初也是青樓紅牌，什麽樣的男人沒見過，不過這宋小川也確實有過人之處，花心成這樣也把張氏迷的死死的。

    ……

    房頂上的張強是在聽不下去了，上次自己就在這裏聽了一夜兩人的情話，那叫一個肉麻，從懷中拿出匕首，翻身下來，準備開門進去殺了這對奸夫。

    另一邊的郭達和雲靜修三人在屋頂上看到張強翻身下來了，便也準備從另一邊的房頂下來，來個捉賊當場。

    郭達回頭對遠處一直看著這裏的李百戶做了個手勢，李百戶點點頭，順勢下了房，去將安排好的在兩個街道外的錦衣衛伏兵調集過來，包圍張府。

    下來的張強知道，如果今晚張氏的姘頭宋小川來的話，張氏會將院子裏的人都趕走，所以自己隻要手腳麻利點，根本不會有人發現。

    一腳踢開房門，衝進了裏屋的床邊，準備先殺了會武的宋小川，然後慢慢的和自己這位四姨娘張氏好好說道說道。

    宋小川畢竟是成名的采花大盜，聽到門被踢開的聲音立刻從張氏的身上跳了起來。因為自己這是和張氏私會，並不是平日裏去良家家裏去采花，所以他今天沒有帶著兵刃，有些手足無措的摸了半天，也沒摸出個可以當做兵刃的東西。

    “強兒？”張氏聽到踢門的聲音嚇的花容失色，以為自己的事情被張老爺知道了，剛準備裝作被侵犯的樣子，眼角瞥到進來的不是張玉明而是很久沒有回家的張強，便愣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表演了。

    “四姨娘，多日不見，甚是想念。”張強看到宋小川光著身子，又找不到防身的兵器，反而笑了，先跟四姨娘打個招呼吧。

    “久仰一枝花老宋的大名，今日得見，果然生得一副好皮囊！”張強又轉頭將站在床上的宋小川從上到下反反複複看了幾遍，雖然是個采花賊，但是確實長得十分秀氣，五官也相當好看，所以張強又調侃了一下宋小川。

    “心兒，他是誰？”宋小川雖然常來張府，不過一次也沒遇上過張強，所以他並不認識，便想問問張氏這人是誰。

    “別心兒了，沒見過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叫三十多歲的女人心兒的。”張強心道不看現場還以為你們有多般配呢，打斷了即將開口的張氏，自我介紹道：“我是張強，”用手一指張氏，說道：“她是我殺母仇人，我是來報仇的。”

    “強兒，你娘是被你爹打死的，怎麽我就成了殺母仇人了？”張氏強壓下心中的慌亂，故作鎮定的問道。

    “這個事情等會再說，我先將你這奸夫殺了，我們好好聊聊。”張強說完直接閃身用匕首直刺宋小川的胸口。

    嗖，破空聲傳來，感覺到危險的張強強行停下了腳步，側身躲過了從身後飛來的暗器。

    叮，暗器打在了牆上，擦出了火光，可見丟暗器的人手勁之大。

    “誰！”張強心道不好，自己今晚殺人的事情可能懸了。

    “張大人，我們在這裏恭候多時了。”雲靜修怕張強突然暗算郭達所以站在了最前麵，但是聲音是從雲靜修身後郭達的口中發出來的。

    “郭大人？”張強愣住了，這個郭達真的有傳說中的那麽神？這才一天多就已經查到凶手進而在這裏等我了？

    “張大人，人賤自有天收，你何必非要親自動手呢？”雲靜修也開口勸道：“把匕首放下，郭大人會根據你的實際情況給案件結案的。”

    郭小睿和柳傾雪原本是站在郭達身後警戒的看著張強的，無奈床上的宋小川是在太搶戲了，兩個人都不由分說的臉紅起來。

    “還有你，一枝花老宋，能不能穿件衣服。”雲靜修對一直光著身子的宋小川說道，這人也太沒羞沒臊了吧，也對，要臉的人就不會幹采花這個行當的。

    “哎哎，好。”宋小川知道自己短時間內是死不掉了，忙手忙腳亂的穿衣服。可是被窩裏的張氏也想穿衣服，無奈在場的男人太多，她實在拉不下臉來掀開被子去旁邊凳子上拿自己的衣服，隻好繼續在被窩裏光著。

    “哼，不愧是大明第一判官，郭大人這麽快就知道前麵四起殺人案是我幹的了？”張強冷哼一聲，一邊開口對郭達說道，一邊找尋可以逃跑的出口。

    “張大人，其實這個案子並沒有那麽難，隻是經手的幾位主要官員不敢像郭某這樣一查到底罷了。”郭達此時從雲靜修身後站了出來，繼續說道：“你也在錦衣衛，要是沒有這個連環殺人案，恐怕有些秘密一輩子都不會傳出去，蘇胤兒和謝雨嫣或許還會在各自的牌樓裏繼續當紅牌，李大人的小妾和耿府的小姐也就不會死了。”

    “哼，我要是不殺這幾個不潔之人，錦衣衛恐怕也會像以前一樣將這些事作為資料歸檔，而不會通知受害者的吧。”張強想到自己被父親打死的母親，冷聲對郭達說道。

    “什麽？秀兒和芸兒死了？”宋小川聽到李大人的小妾還有耿府的小姐，立刻想到了自己的這兩位愛慕者。

    “不殺他們怎麽將這些秘密公開呢，我就是要看著這些道貌岸然的人聲名狼藉的樣子。”張強的語氣漸漸變得瘋狂起來。

    “這是錦衣衛的職責，至於要不要告知受害者，那是陛下的事情，我們錦衣衛隻負責收集情報。”郭達重申了一遍錦衣衛遍布天下的密探的行事原則。

    “所以我恨錦衣衛，我恨我爹，我也恨她。”張強感到自己體內的狂躁快要壓製不住了，他想殺人，想發泄！

    “我更恨我自己，要是自己不是那麽沒用，或者我早一點學會那本秘籍，我或許不會讓娘親就這麽冤屈而死。”張強一雙眼睛變得血紅，像一隻嗜血的野獸，看著在場的眾人。

    “你的武功是哪裏學的？”柳傾雪問道：“她一直覺得張強有些問題，體內氣息非常混亂，對內息的控製完全不像一個高手應該有的樣子，可是白天那種撲麵而來的壓力，又讓她警惕。”

    “怎麽，你想學嗎？”張強看了看柳傾雪，說道：“我也不知道是誰放在我買下院子的床頭隔層裏，不過學了之後我變強了不是嘛，能報仇就行。”說完再次扭頭，看向張氏。

    張氏被看得心裏直發毛，已經穿上衣服的宋小川也不敢直視那雙充滿血色的眼睛。

    “今晚我隻想殺他們倆，”張強指著床上的兩人，對郭達說道：“殺了他們我就跟你回北鎮撫司認罪，郭大人請你不要攔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