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陳慕華心道我當年也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怎麽生了個兒子連和姑娘說話都說不出來的。

    “你別和你娘說是我說的，我給你支個招。”陳慕華看著兒子也到了適婚的年紀，而且因為之前在廣州府“聲名遠播”，所以從今年開始上門說媒的人陸陸續續的多了起來。

    “爹您能有什麽好招，您要是有好招當年至於跟著我娘回廣州府五仙觀麽？”陳旭東雖然看到美女心裏也癢癢的，不過因為交流障礙，所以至今沒有和任何一個姑娘說上完整的一句話。對老父親的支招也是嗤之以鼻。

    “你個小混蛋……聽好了。”陳慕華真想抬手抽自己兒子一下，想想還是算了，便繼續開口說道：“我這個招很簡單，就是瞧，瞧到她臉紅為止。”

    “這是什麽奇怪的招數，人家非抽我不可。”陳旭東對自己老父親的這個主意趕到難過，感情這不就是盯著別人看嘛。

    “非也非也，”陳慕華對兒子搖了搖頭，開始拿自己舉例子：“你爹我出門看美女，盯著別人瞧就會被打或者被當成下流公子。但是你不一樣，你是廣州府第一美男子，你看誰誰會覺得臉上有光，說不定還拚命衝你笑呢。總之一句話，漂亮的人會把下流的事情變得純潔起來。”想想自己當年的那些所作所為，陳慕華一聲暗歎自己就是長相太一般，要是個俊俏公子就不會背著這麽難聽的名號走江湖了。

    “歪理邪說，我回屋了。”陳旭東對父親陳慕華的這套理論一點也不感興趣，也不會出去嚐試的，扭頭走向後院自己的廂房。

    ……

    門外的丁秀直到家裏的下人來催著回家才悶悶不樂的離開了五仙觀門口，今天又錯過了和陳公子說話的機會。

    在屋子裏看了一會兒書之後，陳旭東對外出遊曆的向往更強烈了。自己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出過廣州府，也不知道傳說中的三大派到底有多厲害。不過看峨眉派是南千樹師叔掌權，自己回趟峨眉派去轉轉應該不會被太過為難了。

    “為難也不怕，學武十二年，我也不是吃幹飯的，而且我就是去看看峨眉派下一代裏有沒有比我厲害的。”陳旭東這麽想著，出門去和父母吃晚飯了。

    吃完晚飯，在陪著父母說了一會話之後，陳旭東委婉的表達出自己想外出遊曆的想法。

    “東兒，你為什麽會這麽想？”母親餘可青先看了一眼相公，開口問陳旭東。

    “雖說父母在不遠遊，但是我學了一身的本事，不出去見見世麵不是白學了嗎？”陳旭東把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你準備去哪遊曆？”陳慕華直接問道。

    “峨眉！”陳旭東脫口而出，說出來就後悔了，他擔心自己的爹娘會因為怕自己去峨眉派遇到危險而不讓自己出門。

    “夫人，我看行。”陳慕華看了一眼餘可青，緩緩的點了點頭。

    “行吧，既然東兒你想走，我們強留也沒有意義，不過娘有言在先，出門在外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餘可青開始碎碎念念起來。

    “對了，既然你要離開廣州府去峨眉派的話，爹就要告訴你現在武林的局勢了，防止你一問三不知走彎路。”陳慕華開始將武林的主要門派都給陳旭東講解了一遍。

    “不過最近的武林可不太平啊，”陳慕華感歎道：“錦衣衛不知道發了什麽瘋，在整個北方和西南兩地大肆清繳武林中人。萬幸的是廣東和福建這些地方都沒有動靜，當時我和你娘聽到風聲之後都已經做好了逃亡的準備，這次的清繳很多武林中的小門小派都消失了。”

    “什麽！”一直生活安逸的陳旭東才知道中原武林已經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有些憤慨的說道：“錦衣衛不過是朝廷的鷹犬，中原武林為什麽不反抗？”

    “反抗什麽呀，你也太衝動了，在軍隊麵前我們這些所謂的武林高手隻算個屁，”陳慕華不小心爆粗口被餘可青瞪了一眼，縮了縮脖子接著說道：“大明的神機營裏麵都是火器，我們武功再高也架不住人家用火銃一輪齊射。”

    “爹，那三大派是不是都被朝廷給剿滅了？”陳旭東聽到神機營這麽厲害，心下有些害怕，也擔心父母會不讓自己出門了。

    “這到沒有，據我打探到的最新消息，現在中原武林幸存的人們都聚集在峨眉派，成立了一個什麽武林盟，由武當派掌門華予真人當盟主。你要是真的到了峨眉派就等於見到了中原武林幾乎所有有名的高手了，還省的你到處亂跑。”陳慕華知道兒子既然心中有了執念就要讓他自己去開解，反正又不是什麽特別危險的事情，據說錦衣衛已經不在監視任何一個武林中人了，也突然停止了對武林人士的清繳，想必是被高層人員叫停了這個行動了吧。畢竟得罪了一群可以飛簷走壁的武林高手，並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

    “好！那我現在就回去收拾收拾，明早一早開城門就直奔峨眉派。”陳旭東趁父母沒有拒絕自己遊曆的想法，趕忙把這件事確定下來。

    等陳旭東離開之後，餘可青看著自己的相公，問道：“你還是放不下嗎？”

    “夫人呐，我要是放不下就會自己上峨眉派而不是讓東兒去了。”陳慕華搖搖頭，接著說道：“不過說到底，這些年沒有聯係二師妹，我也是心底有愧。我聽說她至今未婚，想必是因為自己的掌門身份沒法結婚吧。”

    “你管的倒是挺寬，一會兒我去帳房那裏支兩千兩銀子，給東兒帶上，另外給他三個月的遊曆期限，到時候了就要回來，現在外麵比你剛剛講的亂多了，你倒是真舍得讓你的寶貝兒子出門遊曆。”餘可青瞪了陳慕華一眼，說道。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再說你從小培養他就把他培養成了一個見了姑娘都說不出話的孩子，這將來別說接手峨眉派，就是我們這小小的五仙觀，也不能讓一個不能和女香客說話的人當觀主吧。”陳慕華覺得是該讓自己兒子出去鍛煉鍛煉了。

    “哼，那我以後不管了，你的兒子你自己看著辦。”餘可青聽到自己丈夫埋怨自己管兒子管的太嚴厲，心道我不是怕他像你一樣留下不好的名聲麽，怎麽還怪起我來了。

    一夜過去，陳旭東迎著朝陽，離開了廣州府。

    ……

    河南，開封府，九王爺府邸。

    今日的九王爺府人聲鼎沸，因為已經準備成熟的九王爺朱立仁準備在今日正式起義造反，推翻自己哥哥正德皇帝的政權。

    整個開封府已經被劉樂的宣武衛留守官兵和九王府的私兵共六千人給控製了起來，城中的承宣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使司兩個衙門都被起義軍占領。布政使王廷讚被俘，而聽聞風聲不對的按察使王皓已經於昨天逃出開封府，不過對於九王爺朱立仁來說，起義軍大軍開撥一個王廷讚祭旗足矣。

    朱立仁帶著二皇子朱元啟還有手下眾人來到開封府外的校場上，布政使王廷讚已經提前被人綁好帶到了點將台上，麵對著台下六千起義軍跪在那裏。

    自知將要被祭旗的王廷讚低著頭，沉默不言。

    “王廷讚，你看本王這六千精銳，如何啊？”朱立仁走到布政使王廷讚身旁，問道。

    “九王爺，陛下待您不薄，為何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呢？”王廷讚還想做最後的掙紮，可是他不知道的是為了今天九王爺朱立仁已經整整籌備了十年。

    “陛下？哼，整日不理朝政，隻知道在禦花園和豹房玩耍的陛下，憑什麽這樣的人能坐擁天下，而我拚命努力也隻能當一個王爺。今天我就要讓天下人看看，那個位置我來坐的話，我可以做的更好！”九王爺朱立仁貼著王廷讚的耳朵，低低的說道。

    “唉，希望九王爺能不要牽連下官的家人，下官沒有什麽可說的了。”王廷讚知道，九王爺這是將真心話告訴了即將被殺的自己，便也不在勸說九王爺，國家正統不可廢，道不同不相謀。王廷讚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引頸就戮。

    九王爺朱立仁看王廷讚一臉從容的等死，心底也暗暗讚歎了這位布政使的慷慨赴死。

    “你放心，我不會牽連你的家人的。”九王爺朱立仁答應了王廷讚最後的請求。

    說完挺直了身板，九王爺朱立仁向前走了兩步，在六千起義軍的麵前站定。

    “大明的子民們！”九王爺開始了自己祭旗前的一番動員，運足了真氣，大聲說道：“當今陛下春秋正盛，卻被奸人劉瑾蒙蔽，以致如今天下民不聊生，官官相護。我，九王朱立仁，在此立誓，清君側，殺劉瑾，不達目的，誓不歸！”

    “清君側，殺劉瑾，不達目的，誓不歸！”下麵六千起義軍跟著一起高喊，聲音震天。

    “河南布政使王廷讚，貪汙受賄，橫行官場，本王今日，殺之祭旗！”說完拿過一旁案子上早就放好的大刀，猛地向王廷讚劈去，屍首分離，死屍倒地。

    手中抓著王廷讚的頭顱，將鮮血滴落在起義軍的大旗上，原本紅色的大旗被鮮血浸透之後顏色變得更暗了一些。

    “清君側，殺劉瑾，不達目的，誓不歸！”九王爺朱立仁再次高呼口號。

    “青雲側，殺劉瑾，不達目的，誓不歸！”起義軍也再次跟著九王爺一起高呼口號，起義軍的氣勢達到了定點。

    “傳我軍令，大軍出發！”九王爺朱立仁眼見起義軍氣勢如虹，便大手一揮，全軍出發。第一站，北直隸的大名府，劉樂已經提前帶著自己的宣武衛在大名府邊境不遠的地方駐紮好了，等自己這六千人與之會合，起義軍便有了一萬人的規模。區區一個隻有不到一千守軍的大名府，正好用來打響第一槍。

    與此同時，河南境內的另外十一衛也一同舉旗響應九王爺朱立仁的清君側號召，同時響應的還有山西南部的四個衛，山東五衛共二十一個衛起兵造反。每個衛約五千六百人，共計十二萬多起義軍，按照之前九王爺朱立仁的部署，全部向北直隸的大名府集結。

    等大軍集結完畢，九王爺就帶著這十二萬起義軍直奔京城，實現自己多年的夢想。

    石文義此刻剛剛和二師兄熊人傑在京城碰麵，得知熊人傑是來勸降張玉明之後，表示將錦衣衛掌握的全部關於張玉明的消息轉抄一份交給二師兄，希望二師兄熊人傑能圓滿完成大師兄九王爺的任務。

    “東西都在這裏了，二師兄，今日就是大師兄起兵的日子，我也該將錦衣衛內部整頓一下等到大名府被大師兄攻下，便帶著錦衣衛北鎮撫司的一部分核心官兵去投靠大師兄，正式和朝廷對立。”石文義意味深長的對熊人傑說道：“至於能不能勸降張玉明，就要靠二師兄這一張三寸不爛之舌了。”

    “嗯，隻要他有弱點就可以利用，如果他油鹽不進，到時候先叫大師兄把京城一圍，看他還會不會負隅頑抗。”熊人傑捋了捋胡子，微微一笑。

    “那今日便先到這裏吧，如果二師兄有什麽需要用到師弟的地方，還請盡管開口。”石文義將手中的卷宗交給了熊人傑，轉身離開包廂，出了春夏秋冬酒樓。

    熊人傑拿過張玉明在錦衣衛的卷宗，慢慢的翻看起來。

    “喲，唯一的兒子自殺了？”熊人傑看著看著，笑了起來。

    ……

    甘肅鎮，總兵官府邸。

    平羌將軍葉問寒知道今天是九王爺起兵的日子，看著在後花園房頂上竄來竄去練功的女兒葉圖楠，歎了一口氣。

    葉問寒從一旁的兵器架上取下自己的長槍，開始揮舞了起來。

    這太平盛世，已經結束了，葉問寒一邊練功一邊想著。

    亂世，已經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