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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後繃著冷臉:“可惜在本宮看來,寧可讓瑾君娶了她,也絕不能讓她嫁給你。 ”
韓秋蹙眉:“本王與娘娘並無過節罷?何故娘娘對本王卻頗有成見?”
唐後冷冰冰地回答他:“是,在本宮看來,你比瑾君還不如。”
不是她不阻止這樁聯姻,而是唐芫芫從來沒有拒絕這樁親事。
早在很多年前唐芫芫就已經看清韓瑾君對姐姐唐芊芊的感情,所以她可以平靜地看待這個人,看淡這段聯姻。她之所以從來沒拒絕,是因為她從來沒有動過真正的感情,她甚至不覺得成親是件人生大事。在唐芫芫心裏,隻要能夠住得舒服、吃得開心,嫁給誰都無所謂。
唐後偶爾也會反省自己懷胎十月是不是撞過肚子,怎就生出芫芫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孩子?其實芫芫對許多事並不是釋然,而是沒有心。看似什麽都看開了,其實隻是什麽都不在乎。
有時候無知無畏也是一種幸福。
這些年瑾君的變化有目共睹,瑾君不再是小時候任性的孩子,他已經逐漸蛻變得成熟穩重,有擔當也有思想。估且不論韓皇肯不肯,要不是芊芊壓根不喜歡他,唐皇唐後指不定還真的能勉強收他這麽個女婿。
要說瑾君唯一可取之處大概就是長情,隻可惜這份長情卻表錯了人。沒有感情就沒有傷害,瑾君和芫芫的婚事唐後其實也看淡很多,或許他不是個可以托付終生的良人,但他是能夠讓芫芫賴以倚靠的臂膀。
可以的話唐後一點都不想讓芫芫嫁到西韓,芫芫要是這麽不想嫁給瑾君,那就不嫁唄。可她絕對不讚成芫芫嫁給韓秋。
“芫芫倘若真的不願嫁給瑾君,本宮身為她的母後也斷不會逼迫於她。本宮知道芫芫對你動了真情,但如果你隻是利用她對你的感情,倒不如讓她趁早抽離,本宮不希望看她日後傷得更深。”
韓秋沉吟:“娘娘對本王的態度實在蹊蹺,本王為何要利用她的感情?”
“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事情一旦發生就一定有跡可循,想要粉飾太平絕不可能的。”唐後冷冷地看著他:“你要本宮把話挑明,本宮也不怕實話直說。”
韓秋緩緩眯起寒眸,心中更加篤定唐後是知道什麽的:“哦?不知唐後娘娘此話何意?”
“曾經本宮與勾珍兒也算熟識,關於她的舊事本宮還是知曉一二的。”唐後重整情緒,冷靜道:“你們西韓的事東唐並不願摻合,本宮隻是不想讓芫芫因為你而牽扯入紛爭之中。”
聽見遙遠記憶中的名字,一抹晦色在韓秋眼底隱去:“娘娘口中所提及的是您的故人,與西韓有何關係?西韓如今國泰民安,又何來紛爭?”
唐後盯著韓秋,他的神情太自然,看不出一絲端倪,一時令她有些說不上話來。
韓秋驀地笑了起來:“若娘娘對本王的不信任緣於誤解,本王很樂意為您化解這個誤會,爭取盡早迎娶芫芫過門。”
唐後木然:……這孩子是不是思維有問題?
“等等,誰說芫芫能嫁給你了!”唐後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路:“別說得這麽輕巧,若這樁婚事真的不成,本宮哪還有讓她嫁到西韓的道理。”
“待她和瑾君解除婚約,男未婚女未嫁,有何不可?韓秋挑眉:“還是說,唐後嫌棄我西震王妃的名銜,比不上太子妃所以瞧不上眼?”
看他端著一副‘原來你是這樣的唐後’的眼神擠兌她,唐後嘴角一抽一抽:“芫芫是未出閣的淑女,未成親就解除婚約,讓西韓子民如何看待她?”女子最重名節,尤其唐芫芫外在條件不夠好,解除婚約對她的影響分分鍾就等同退婚,在沒有妥善解決的方法之前唐後哪肯讓他胡來破壞芫芫名聲!
“娘娘的擔憂確在情理之中,若論及芫芫名節,可以由東唐主動提出解除婚約,再由本王親自前往東唐提親。本王一定以比太子成親更隆重的形式風風光光迎娶唐芫芫入門,並且保證她隻屬於她的唯一地位。這是西韓對東唐的虧欠,太子瑾君對芫芫心中有愧,往後必對其謙讓三分。”韓秋鄭重道:“此事本王已向皇兄稟明心意,近日正在竭力說服他,隻有能夠令他改變主意,此事便水道渠成。”
唐後錯愕:“你是認真的?”
“本王之心從未虛假。”韓秋鄭重道:“本王可以在此對天發誓,將來必定護她一世周全。”
“好話誰都人會說,可誰知道這是不是你的片麵之辭。”他的表現得太過自然坦蕩,唐後漸漸沉默下來,“再者依你之言,韓皇陛下尚未同意吧?”
韓秋斬釘截鐵:“本王曾許諾芫芫定會娶她。言出必行,本王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會依言兌現。”
唐後哪是他隨便發誓保證就能忽悠過去的人?她對韓秋可沒什麽信心,狐疑的眼神來回掃過韓秋:“不必在本宮麵前大放厥詞,你要能夠令韓皇鬆口,本宮估且還能考慮一二。”
韓秋莞爾:“娘娘放心,本王不會讓芫芫久等的。”
麵對溫情款款的韓秋,唐後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半晌雞皮疙瘩下不去。
他們就在馨和宮外耽擱太久,已經有宮人出來詢問,韓秋側身主動讓出路,唐後瞅了一眼,突然說:“王爺,您是西韓賴以仰靠的大山,是西韓百姓不可或缺的精神仰賴。”
韓秋默了默,衝她微笑:“娘娘這是對本王的誇讚嗎?”
唐後冷冷道:“本宮並無他意,隻是希望你能對得起自己的身份與位置。”
韓秋靜靜地看著徐徐離開的唐後,緩緩斂目,轉身徑直往皇宮最高的觀星閣走。
等他上了觀星閣,從窗口往遠眺望,白雪覆蓋的皇宮幾乎盡收眼底。他凝神掃過剛剛出來的馨和宮,還有韓皇的清和殿,太子東宮離得稍遠些,再來就是他曾經居住的秋和宮,隻離清和殿差那麽一點點。
那裏曾經滿載許多回憶,如今已經沉澱在腦海深處,再不想翻出來回首,所以韓秋自從搬出秋和宮就再也沒有回去過。如今秋和宮也已經徹底空了,知情的宮人早被韓皇消抹幹淨,按道理應該已經什麽痕跡都沒有了。
韓秋沒料到今天會在唐後口中聽見勾珍兒的名字,萬幸的是唐後知之並不如她以為的多,至少……唐後還當他是先皇與勾珍兒所生的孩子。
他那位‘皇兄’隱藏得這麽深,絕不可能輕易就讓一個外人知道個中秘|辛,可為何會被勾玨發現呢?韓秋思忖,當初勾玨潛入韓宮盜圖,他是從哪裏發現這個秘密?難道他曾經去過秋和宮?
不論如何,勾玨必須盡快鏟除,絕不能留。
韓秋輕籲一聲,麵上有些疲色。回到這座皇城並不能夠令他開懷與放鬆,反而伴隨舊事令他心中越發沉鬱,這是他寧可駐守西北經年不歸的原因。
他抬眼掃過馨和宮,再望向巍峨宮牆之外,突然有些懷念和圓圓在外鬧哄哄的日子,雖然時常被她氣得跳腳,但心中卻沒有那麽多的煩憂,每一天似乎都能夠找到樂趣無窮。
韓秋孤寂地站在觀星閣上,冷清的麵容卻染上了柔和之色。
真的有點想念她了。
*
唐芫芫不知是被思念繚繞,還是被寒冷欺負。她猛地打了個噴嚏,苦大仇深地瞪著眼前的人,特麽這人還是慣犯熟人。
“不必這麽瞪著我,沒看我也動不了麽?”勾玨懶洋洋地倚靠牆壁,看起來姿勢確實不太自然,僵硬得有些古怪。
“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裝模作樣誑我的。”唐芫芫虎著臉:“你膽子太肥了,居然敢跟隨韓京來,還在秋秋的王府裏作案,等他回來你就死定了。”
勾玨失笑:“咱倆一路前後車來到韓京的,就你傻什麽都沒發現。”
唐芫芫愣了愣:“前後車?”
見她還一臉懵懂,勾玨實在懶得跟她解釋,閉上雙眼休眠養神。
唐芫芫等了等,不見他說話,又忍不住寂寞:“你怎麽不說話?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麽跟我前後車呢。”
“就在你跟韓秋恩恩愛愛的時候,我可是孤單寂寞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呢。”勾玨調侃。
唐芫芫皺眉,半晌才重新道:“秋秋把你帶到韓京來的麽?”
勾玨不答,也算默認了。唐芫芫撇嘴嘀咕:“你們怎麽老是誰也不跟誰對付,坐下來好好喝杯茶就這麽將從前的事一筆勾消不成麽?老是折騰我多麻煩啊,你說你都綁我幾回了?”
“……”
唐芫芫緊張兮兮左顧右盼:“你把青仙姐姐弄哪了?她可是無辜的。”
“也就你以為她是無辜的。”勾玨冷笑:“你以為我們被關在這裏,是誰幹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