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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戌時已過,商鋪相繼打烊,街道上分外安靜。

    回府路上,小冉趕著馬車,綰蘿和玉兒坐在車廂裏,兩人不停地將頭伸向窗外。

    長歌則騎乘追影,緩緩地行在馬車一側,時不時搭上兩句閑腔。

    “老實說,我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沒看到這樣美的夜空了”,綰蘿瞧著頭頂上月明星燦的天空,有感而發。

    玉兒聞聲,也跟著抬頭望了望天,不解道:“嗯?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呀。”

    綰蘿淺淺一笑,緩聲道:“現在看自是沒什麽特別,你又可知幾千年以後,想看到這樣美的星星和月亮該有多難得。”

    “幾千年後的事,你又如何可知?”馬背上傳來長歌清朗的笑聲。

    “你知道些什麽”,綰蘿睨他一眼,笑道:“說不定幾千年以後,這世上不再有皇帝,國家也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而且也沒有等級製度,什麽主子奴才的,眾生皆平等。不論高低貴賤,每個男人隻能娶一個妻子。還有啊,像醉紅樓這種地方,也都會被國家取締。”

    “這麽說,我爹也就不會賣我了對不對?”玉兒聽得出神,語調中帶著些許憧憬。

    “那當然了,買賣人口是犯法的。”綰蘿笑道。

    長歌聞言,亦是粲然笑道,“雖然聽起來有些荒唐,但若真能如此治國,也的確是天下太平了。”

    眾人正忙於談笑間,卻不知何故,那拉車的馬兒卻忽然抬起前蹄,淒慘地嘶鳴了一聲,強烈的震動,險些將綰蘿和玉兒甩出車外。然而就在這一瞬,一隻利箭從窗外飛進車廂,掠過綰蘿的發釵,斜紮在廂體上,若是再正半寸,便足以取她性命。dudu1;

    “綰蘿!裏麵危險,快出來!”車廂外一片兵器相撞的混亂中,夾雜著長歌的喊聲。

    綰蘿和玉兒相扶著逃出車廂,卻見眼前約有十數個手持刀劍的黑衣人,正與長歌和小冉打鬥不停,看起來各個都是高手,不然又怎會半晌分不出高下。

    “姐姐,他們是什麽人?!”玉兒驚慌失措地問

    綰蘿搖頭不答,心中卻早已料定是九玄地宮派人來取自己的性命。再當抬眸之際,卻見一隻飛刀陡然從陰暗處直奔自己的喉嚨飛過來,速度之快讓她來不及閃躲。就在此時,身側忽然襲來的一個力道,卻猛然將她推到在地,雖然摔得全身骨頭疼痛,卻也正因此才得以躲過一劫。

    “小蘿卜,上馬!”話音未落,綰蘿的手臂便再次被用力拉扯,整個人就著蠻力被提上馬背,胳膊脫臼般的疼。

    追影在如漆的夜色中飛馳,待驚恐和不安稍稍退去,綰蘿隱約聽到在她和長歌身後,還有若幹匹馬在追。

    “我們不能丟下小冉和玉兒。”

    “這些人分明是衝你而來,不會傷及他們。”

    “這不是回將軍府的路,我們去哪兒?”

    “去城外的白樺林。”

    不知跑了多久,綰蘿漸漸發覺背上的一陣陣的濕熱傳來,借著月色才發現鮮紅的血已順著抓緊韁繩的衣袖緩緩淌下來。dudu2;

    “你受傷了?!”綰蘿驚問

    “別動,他們快追上來了”,身後是長歌微倦的聲音。

    “再不將血止住,你會沒命的。他們要殺的人是我,放我下來,不然我們兩個都會死。”綰蘿用力大喊。

    “放心,你不會死,我也不會”,長歌的語氣十分篤定。

    說話間,追影已跑進樹林,但速度卻似一點點慢了下來,與此同時,身後緊追不舍的馬蹄聲倒似更近了。

    “他們追上來了!溫長歌,快放手讓我下來!我和你非親非故,不想對不起你!”綰蘿此時已近乎哀求,她已經辜負了上官雲天,不想再因為自己搭上長歌的性命。

    “如果我想放手,又何須等到今日!”長歌一語落下,緊握著韁繩的雙手卻忽然放開,順勢環上綰蘿的腰,用力向下一帶,兩人一起翻落到身旁的茂密的草叢裏。

    落馬的疼痛還未散去,便又聽見一陣馬蹄聲疾馳而過。

    “你要舍棄追影嗎?”綰蘿淺聲道

    “別擔心,追影隻不過是在替我請君入甕罷了”,長歌望著追影離去的方向,凝眸道。

    綰蘿訝然,難道長歌一早就知道今晚有此一劫,已提前在這片樹林裏設下了埋伏?方才那個朝自己射出飛刀之人大概便是青羽本人,如果青羽被抓,豈非要牽出上官雲天。dudu3;

    “我們要躲到何時?”綰蘿看不清長歌傷在哪裏,隻是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料想他傷得不清。

    “再等等,u看書 uansh如果事成,我爹和二哥會派人來接我們”,許是傷口牽痛,長歌翻了個身,仰麵躺在草地上。

    綰蘿借著月色,得以看清他的傷勢,原是那隻射向自己的飛刀,被他用右臂接下,半隻月牙色的衣袖已染成血紅,“你的傷真的沒事嗎?疼嗎?”

    “疼”,長歌淺淺一笑,看著朗朗夜空,啞然道,“但總好過傷得是你。”

    綰蘿低頭,心裏不知是暖是疼,“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你又何須要說這樣的話。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三少爺不必當真。”

    長歌雲淡風輕地笑笑,“相識至今,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你信與不信?”

    “我若欠你性命,尚可以命抵命。可若欠了情債,卻是最難償還。”綰蘿揚了揚嘴角,語氣清冷,“你既已知道方才這些刺客是衝我而來,又怎會不疑我的身份來路,待溫將軍抓到刺客,很快便會真相大白。薑綰蘿,遠沒有你想得那樣簡單。”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無可奈何。事實上你並沒有多壞,我也並沒有多好。”

    綰蘿正思忖他話中的意思,卻忽聽不遠處再次響起馬蹄聲,漸漸的一道火光變得清晰可見。

    “三少爺,賊人已經被抓住了!”來人說罷便翻身下馬,舉著火把走到二人身側,一眼望見長歌血染的手臂,驚道:“您受傷了?!”

    長歌由綰蘿扶著緩緩站起身,許是失血過多至使身體微微晃動,但還是迫切問道:“那個為首的,是青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