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劉壁寒冬征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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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晉西河郡,治所離石城。領9縣:離石、中陽、平周、藺縣、圜陽、圜陰、平定、廣衍、美稷。其中平周因為地理原因,匈奴人和漢人經常交戰,已經成為了一片白地,而且城池已經毀壞,百裏無人煙,平金穀就是在西河郡平周縣境內。

    離石縣去年被鐵血軍占據,在鐵血軍第一次到來的時候,離石城的豪族毛家和林家就雙雙歸順,毛家跟著大軍前往上黨郡,現在毛家家主已經成為了騎兵預備旅的旅長,而林家自願駐守離石城,離石城被林家全力修葺之下,已經恢複了堅城的風采。因為林家的馴服,楚雲也看在眼裏,他任命林家家主林俞為離石縣縣令,協助劉壁。劉壁理順了離石城之後,在天寒地凍的正月,帶著林家給予的向導和數千的大軍,悄悄的出了離石城。

    在冰天雪地之中趕路對軍隊和指揮官的要求是極高的,稍有不慎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不要說是人,在零下一二十度的環境中,就算是動物都知道躲在自己的洞裏瑟瑟發抖。但是偏偏,在西河郡就出現了一隻特殊的隊伍,這支隊伍默然無聲,仿佛一群傀儡一樣默默地行進著,在潔白的天地間形成一道長長的黑線。這正是劉壁和騎一旅的旅長方大山帶領下的二千騎兵和兩千步兵。二千餘騎兵牽著馬默默地走在路上,馬匹身上都掛滿了白色的冰棱,在這種天氣下,想要策馬狂奔是不要命。而他們身後的二千步兵也都緊緊的背著兵器物資一步步的趕路,鐵血軍成軍雖短,但是光著吃苦耐勞的特性,就不差於其他天下強軍。

    而在離石城往南通往中陽縣的道路上,步四旅的旅長房艾也帶著一千餘步兵默默的行軍,他們比起劉壁他們這一支朝北行軍的大軍好多了,因為他們的目標隻是在幾十裏外。房艾大罵著劉壁在這種天氣下行軍的腦殘行為,絲毫沒有一點世家子弟的氣度,他雖然嘴上罵的恨,但是隻是變相的給手下打氣,他也知道稍有不慎,在這個鬼天氣下就可能發生大災難。不過好在他們的目標已經很近了,斥候在一個時辰之前就被放了出去,而且監察司也會幫忙,他們過不了多久就能在屋子裏烤火取暖了。

    “旅長,斥候回來了。”雖然房艾他們這些旅長都被任命為了校尉,但是軍中還是願意稱呼他們都督楚雲為他們取得名字旅長,房艾眉毛上已經掛滿了霜雪,他用袖子擦了一把臉朝遠方看去,幾個赤紅色的身影出現在眼簾,他的嘴上掛滿了笑容。

    中陽縣中匈奴人任命的縣令根本沒有任何防備,中陽縣就被攻陷了。因為中陽縣的位置是西河郡最靠近平陽郡的,因為位置重要,所以匈奴漢國任命了一個校尉擔任中陽縣縣令,他招募了幾百人的胡人,在這裏稱王稱霸。離石城兩個漢人家族太強大,他不敢招惹,但是在中陽,他就是土皇帝,中陽縣令一直認為自己是最聰明的匈奴人,得到這個地盤他洋洋得意,但是沒想到眨眼之間自己就成了俘虜。

    房艾是世家子弟,他對胡人就是一個態度——殺,於是這個自認為的匈奴聰明人連房艾的麵都沒見上,就跟他的幾百個手下一起去見了閻王。中陽縣一夜之間就換了主人,因為距離離石城不算太遠,兩個城互為犄角,防禦力大增。但是這一變故匈奴人還毫不知情。

    而相較於房艾的輕鬆,劉壁和方大山就艱苦多了,他們朝北進攻,不說距離更遠,而且越往北環境越惡劣,再加上越往北城池內的胡人越多,相較於漢人的溫順,胡人就暴躁多了。

    當劉壁和方大山經過長途跋涉來到藺縣城下之後,他們竟然被發現了。看著藺縣的城門關閉,兩個人欲哭無淚,誰讓他們目標更多,距離更遠,更容易被發現呢。

    藺縣不像是離石城漢人占了一大半,這裏胡人為主,雖然不是匈奴人最多,但是不管是哪個民族的胡人對漢人都不是很友好,這裏也是養馬為主,幾個胡人馬場主管理著藺縣,他們聚集了上千人對抗劉壁的大軍,這個天氣,想要攻城簡直就是兒戲。

    胡人派出人接觸劉壁讓他們離開,劉壁眼睛一轉,就有了主意。劉壁就告訴藺縣的胡人,自己是奉劉琨劉大人的命令前往雲中郡的軍隊,不過天寒地凍走錯了方向,希望能夠買一些糧食,城內的胡人雖然有些遲疑,但是也不想貿然跟正規軍作戰,他們拿出了一些食物,劉壁等人吃完竟然真的起軍北上,胡人一直派人跟著他們,劉壁等人足足走出去了三十幾裏,城內的胡人才放下了心。

    當藺縣城門一開,恢複了往日的生活之後,劉壁藏在雪地裏的三百人趁機殺出搶占了藺縣的東城門,胡人這才大呼上當。劉壁也不顧雪地騎馬的危險,他命令方大山派騎兵支援。

    整整半天時間,三百人的突襲部隊幾乎傷亡殆盡,但是方大山的騎兵終於到來了,藺縣城迅速淪陷。藺縣的胡人幾乎都覺得天塌了。雖也沒想到沒想到漢人這麽狡猾,但是四門被漢人占據,他們想跑也沒法跑,在他們看來,漢人肯定會進行血腥的報複。

    當劉壁率領其餘的大軍回來,這種擔心到達了極點,而城內的漢人卻都大喜過望,朝廷終於回來了。但是劉壁回來之後卻沒有大肆殺戮,他隻是把六百多匈奴男女抓了起來,然後親自宴請眾多雜胡首領和漢人有威望的長者,他把所有的錯都推到了匈奴人的頭上,宣布所有人都是被他們蠱惑,此外不再追究,這讓所有人大鬆一口氣。

    他還任命胡人中有威望的一位羌族首領為縣丞,並且在藺縣招兵,很快就招募了一千多人,這些人以胡人為主都精通騎射,劉壁以正規軍的待遇對待他們,這一手讓藺縣胡人迅速歸心。

    他命令房艾手下一位步兵幢主帶領六百人駐守藺縣,並且擔任縣尉,任命一位漢族長者為縣令。然後他帶領大軍繼續朝北進攻,藺縣的胡人紛紛請求為向導,而且為大軍貢獻了上千匹的馬匹,劉壁的軍隊不管騎兵還是步兵幾乎人人有馬,而且他們人數不光沒減少,反而增加了幾百人,四千五百大軍浩浩蕩蕩的殺向圜陽縣。

    圜陽縣沒有多少警覺,半個月後劉壁大軍突然殺將進圜陽,圜陽的人毫無反應,就被劉壁占據。劉壁留下一千大軍駐守,馬不停蹄殺向了圜陰縣,不給圜陰縣的人任何反應時間,短短三天之後圜陰縣陷落。

    劉壁這才鬆了一口氣,這裏已經胡人占據了巨大多數,劉壁使用他在藺縣時候的老方法,利用懷柔的手段對付除了匈奴人之外的其他胡人,胡人迅速歸心,他在當地招兵,因為隻要他們有族人加入了鐵血軍,那麽他們跟鐵血軍就成了一個利益集團,隻能跟著鐵血軍共進退。劉壁大肆擴軍,短時間方大山手下的騎一旅就擴張成為了六千人的超大規模,畢竟胡人沒有不會騎馬的,而他們參軍可都是自己帶著馬匹。

    劉壁卻沒有招納多少漢人,在這裏漢人本來就少,招募過多,這些地方就全成了胡人,不利於他們的統治。

    劉壁在圜陽、圜陰兩個縣待了一個月,讓胡人完全認可了鐵血軍,他們以後為鐵血軍圈養馬匹,鐵血軍都會正常收購,這幾個縣很快就成為了不弱於上黨郡馬場的重要產馬基地。

    當劉壁離開的時候,他留下了二千人分別駐紮在圜陽、圜陰兩縣,就是這樣他手下的人比起出兵的時候還要更多,步兵全部留下了,方大山手下的騎兵卻達到了六千五百多人。

    一個月過去了,雖然天氣依舊寒冷,但是冰雪都融化了,他帶著幾千大軍浩浩蕩蕩的殺向了這一戰的最後一地平定縣,平定縣已經在長城附近了,漢人更少,他在平定縣遇到了激烈的反抗。這些地方的胡人都野性未除,跟內地的胡人仰慕王化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劉壁鐵血的一麵暴露了出來,他在平定大肆屠殺,幾千大軍幾乎人人都陷入了瘋狂,平定、廣衍、美稷三個縣的幾萬胡人被殺戮殆盡,鐵血軍的暴虐震驚了附近所有的胡人,胡人部落紛紛外遷草原,三縣胡人幾乎為之一空。

    劉壁把廣衍、美稷、平定的幾千漢人都遷移到了長城之內,這裏的漢人幾乎不下於胡人的彪悍,他招納了一千漢人加入鐵血軍,另外留下了一千大軍,守衛平定縣,然後趕著上萬匹的良馬和胡人以及居多的騎兵浩浩蕩蕩的南返。

    在平定縣的殺戮,不光沒有讓胡人痛恨,反而讓很多小部落臣服於鐵血軍,鐵血軍騎兵以及達到了七八千人,這還是他每攻下一個縣都要留下上千好手之後的情況。而且這些胡人比起漢人更精通騎術,回去略加訓練就是上好的士兵,這一次劉壁雪月進軍取得了巨大無比的戰果。

    劉壁用了一個冬天二個月的時間,就把西河郡除了西涼張氏掌控的黃河西邊的一片西河郡的領土之外的地盤全部掌控到了鐵血軍的手中。

    另外因為劉壁和方大山屠殺了幾萬胡人,讓北方的生胡大為震恐,揚名於草原,似的草原上的胡人數年不敢越過長城。劉壁顯示出了自己的才幹,楚雲也沒有看錯人,劉壁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反叛跡象。

    就在劉壁占據西河郡的時候,天下其他諸侯也沒閑著,幽州王浚稱帝之心昭然若揭,石勒假裝投靠王浚,不斷地派人奉勸王浚稱帝,王浚派遣手下大臣王子春去襄國石勒處刺探,石勒把他強壯的兵士、精銳的兵器都藏起來,用老弱殘兵空虛的府帳給使者看,鄭重地向北拜會使者接受王浚的信。王浚送給石勒標誌風雅的麈尾,石勒假裝不敢拿在手上,而把麈尾懸掛在牆壁上,早晨晚上都恭敬地向它叩拜,說:“我不能見到王公,見他所賜的物品,就像見到他一樣。”又派遣手下董肇向王浚奉交奏表,約定三月中旬親自到幽州尊奉王浚為帝。

    而王浚的使者王子春也出賣了王浚,他告訴石勒說:“幽州去年發大水,百姓無糧可吃,而王浚囤積了一百多萬粟穀,卻不賑濟災民,刑罰政令苛刻殘酷,賦稅勞役征發頻繁,忠臣賢士從他身邊離開,夷人、狄人也在外麵叛離。人人都知道他將要滅亡,而王浚毫無察覺,若無其事,一點沒有懼禍之意,剛剛又重新設置官署,安排文武百官,自以為漢高祖、魏武帝都無法與自己相比。”石勒按著幾案笑著說:“王浚確實能夠抓到了。”王浚派的使者返回薊地,都說:“石勒目前兵力陣勢孤獨衰弱,忠誠而無二心。”王浚非常高興,更加驕縱懈怠,不再安排防務。

    王浚的驕縱讓他失去了警惕,石勒則磨刀霍霍的準備徹底吞並幽州。

    這個時候漢中發生大亂,氐族人和漢人相互攻訐,最終氐族人失敗,其首領楊難敵被驅逐,而漢中被張鹹把這塊地盤送給也是氐族人的成國國主李雄。成國是占據益州的晉朝附庸,西晉末年,秦、雍二州連年荒旱,略陽、天水等六郡氐族和漢人等不得不流徙至梁、益地區就食。元康六年,氐首領李特率民入蜀。他們入蜀後,由於地方官吏的貪暴和政府限期迫令流民還鄉,流民領袖、略陽氐族李特等利用流民的怨怒,於301年在綿竹聚眾起義。303年李特稱大將軍,李特及其弟李流死後,特子李雄繼領部眾,攻下成都,據有益州,國號為成。

    不過他們還是依附於晉朝,晉朝這個時候自顧不暇,也隻能咬著牙承認了他們,但是這一次成國,又占據了漢嘉、涪陵、漢中等地,實力大增,他們幾乎全據了三國時期蜀國的地盤,這讓他們野心膨脹,不知道還聽不聽朝廷的命令。

    而且成國的國主李雄虛心而喜歡賢能,按照人的才能安排他們職任,他讓太傅李驤在內管理教化百姓,李鳳在外招撫懷柔,刑法政令寬大簡明,監獄中沒有長期不定罪的囚犯。興辦學校,設置史官。成漢的賦稅、百姓中成年男子每年每人交納三斛穀,成年女子減半,病人再減半。每戶的賦僅僅幾丈絹,幾兩綿。事情少勞役很少征發,百姓大多很富裕,新歸附的人都免除徭役。這一係列的舉動,讓成國國力蒸蒸日上。

    長安小朝廷因為楚雲的動作有了喘息之地,他們也不甘心被忽略,拿出了正統的至高道義大肆封官,以西涼張軌為太尉、涼州牧,封西平郡公;王浚為大司馬、都督幽、冀諸軍事;荀組為司空、領尚書左仆射兼司隸校尉,行留台事;劉琨為大將軍、司空,都督並州諸軍事。朝廷以張軌老病,拜其子為副刺史。並且楚雲也有封賞,楚雲的五品破虜將軍被提升為了三品的征虜將軍,雖然也是雜號將軍,但是級別卻大為提升,其餘像是劉演等人具有封賞。

    不過楚雲卻有些輕蔑朝廷的舉動,西涼張軌雖然表現的忠心,但是誰知道他是不是跟司馬懿一樣為子孫鋪路?他的幾個兒子卻都野心勃勃,朝廷這一舉措讓張家父死子繼,這豈不是養虎遺患,荀組和劉琨也還罷了,幽州王浚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竟然還有提升,這算不算自掘墳墓?

    更可笑的是長安朝廷封江南司馬睿為丞相、大都督中外軍事,這豈不是慫恿司馬睿另立朝廷?在楚雲養傷期間,司馬睿得知了楚雲的大名,曾經派人來跟楚雲交好,司馬睿的使者極力的表達了司馬睿英明神武,想讓楚雲投靠,楚雲沒有表態打發了事,但是從這裏楚雲就能看得出來司馬睿的野心。楚雲也很為小皇帝悲哀,聽說皇帝隻有十幾歲,身邊都是一群老謀深算的野心家,這國家不亡才怪。

    劉琨極力推脫了司空之職,隻領下了大將軍,而張軌對太尉的職位也是推辭不受。誰都知道名號不是越高越好,就在楚雲跟蘇錦的關係慢慢緩和,他的傷勢也慢慢康複的時候,劉琨派遣他的三子劉定親自前來,讓楚雲前往晉陽,楚雲實在想不清楚劉琨找自己幹嘛,又不覺得劉琨要設下鴻門宴等待自己,於是就親自率領三百人跟著劉定一起前往晉陽。

    楚雲和劉定是老朋友了,當年要不是劉定和莫含親自前往太行山密林招募自己,自己說不準現在還在那裏晃悠,怎麽有了今天的基業,因此兩人關係很融洽。劉定在劉琨的兒子中很不起眼,劉琨一共有三個兒子,長子劉遵,在代王拓跋猗盧處為質子,聽說很有劉琨的風範。二子劉群是劉琨的嫡長子,也很有才幹。就是三子劉定幾乎沒有存在感,但是因為他招降了楚雲,讓他在劉琨麵前大為露臉,因此劉琨也對他另眼相看。再加上楚雲逢年過節,不光給劉琨送禮,而且還給劉定送禮,讓他在晉陽過起了一擲千金的名家生活,所以劉定對楚雲也很感激。

    “文淵兄,不知道這一次大將軍招我前去所為何事?”楚雲因為傷勢未愈,所以跟劉定做的是馬車。

    劉定掀開門簾讓周圍的護衛都離得遠一些,然後靠近了楚雲低聲的說道:“楚賢弟,這一次朝廷不光封賞了各地的大將重臣,而且還送來了秘密旨意,約定天下諸侯共擊匈奴,這件事幾乎沒幾個人知道,我也沒有資格,不過是恰巧偷聽到的。”劉定說完楚雲雙眼一眯,這倒是個重要消息,看起來劉琨很重視啊,自己監察司竟然沒有收到半點消息。

    “文淵兄,不知道具體計劃兄可知否?”楚雲再次問道。

    劉定笑了起來,神色有些得意的說道:“楚賢弟,如果是別人我肯定不會透漏,但是你不同,我跟你細說一下,你可不要告訴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