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還想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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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天淩一愣,許久了,他終於又見到了那個調皮的精靈了,不由得動情喚道:“敏曉。”
“嗯哼。”段敏曉橫眉撇過,好生貴氣。
“敏曉,隨朕回宮吧。”南宮天淩舊事重提。
剛才還無限溫情的屋子,突然氣氛變得一陣迥異。
一入宮門深似海。
這種感覺,段敏曉已經體驗過了,雖然在皇宮中有著世上數不盡的財富,但是和自由自在的活著相比,段敏曉更加喜歡這段在皇宮外的日子,尤其是來了揚州城之後,這裏發生的事情雖然多,但是卻不用時刻提防著在背後想要害她的人了。
遠離朝堂,是她的最大快樂。
想到這些,段敏曉扭頭朝著南宮天淩望去,彼此的眼眸彷佛想要看清楚對方的心意,隻是可惜看得到那容顏,明眸,卻看不穿彼此的心意。
“皇上。”
自從離京後,段敏曉這還是第一次如此鄭重的來稱呼南宮天淩。
屋內的氣氛變得難堪,充斥著一股不好的預感。
南宮天淩隻覺得渾身無力,四肢有些開始發亮,也許的那個結果,他已經不敢再猜下去,目光從期盼,化為祈求,最後一點點變得暗淡。
“那天女的傳說如果不是蠱惑世人,而我隻不過剛巧卷入了這麽一個謠言之中,如果皇上需要,那麽我可以為你找出十個天女。”段敏曉雖然將南宮天淩看的清楚,但是也仍自強定心神,接著道:“如今怕是揚州城已經不安全了,你是皇上,不隻是有我,還有萬萬千的子民需要你負責,如果你想死在這,那麻煩你離落花山莊遠一點。”
突然,段敏曉抬起頭,望著南宮天淩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不想被你連累。”
此時,風卷春花謝,徒留餘香。
也許不管曾經有多少的美好,她始終最愛的人都不是自己吧。
南宮天淩一點點收緊拳頭,在左側胸腔部位他能感覺到很疼很疼,但是他的驕傲讓他隻能如此挺直身形,利落轉身,再不看那女子一眼。
“如果這是敏曉所願,那麽朕自當準奏。”
最後一刻,他還是妥協了。
大概在他的生命中,在這個女子毫無征兆的闖入他視線開始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注定了他要為她傷透了心了。
如果這是她想要的,那麽剛好他愛她,所以就毫無猶豫的給她吧。
離開了落花山莊,暗影倏然出現,見到了神色憔悴的南宮天淩,不禁心裏暗暗發愁,這皇上一大早出去的時候神采飛揚,怎麽這才大半天的功夫,竟然憔悴的不像樣子了。
“皇上,您這是。”
“不要驚動任何人,放出風聲,就說朕已經秘密回宮。”南宮天淩的眸子有些陰冷。
雖然段敏曉無情,但是他終究不舍。
“是。”向來唯命是從的暗影,也懶得問原因,直接答應了下來。
回到行宮別院後,絲絲就急忙趕了過來,手裏端著一個托盤。
“公子,你今天去哪裏了啊,絲絲一大早就開始熬粥,如今已經熱了三次了,都不見你回來,好好地一碗粥,現在隻有糊糊的樣子,可是醜極了。”
南宮天淩接過那碗粥,隨意用勺子不斷的攪動著,道:“絲絲有心了。”
“絲絲既然是公子的人了,那麽服侍公子就是絲絲的分內之事,公子說這樣見外的話做什麽。”
“也是,那既然如此,絲絲想不想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南宮天淩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看著絲絲那誇張的演技,覺得如果不是自己那日醒來,隻怕要被這女人騙著賣了都要替她數錢呢吧。
“公子還有什麽身份。”絲絲捂著嘴巴,眼珠瞪得大大的,突然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著南宮天淩,痛哭道:“莫非公子是通緝犯吧,嗚嗚,絲絲已經是公子的人了,如果公子真的是通緝犯,那麽絲絲也隻有跟隨公子了。”
“哈哈哈。”雖然明知道是假的,仍然逗得南宮天淩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竟然覺得心口有些發酸。
為什麽那個女人連騙一騙他都不肯呢。
“公子,你笑什麽,可是絲絲說錯了什麽。”絲絲一邊揉著眼眶,一邊問道。
“沒有。”南宮天淩的手輕輕滑過眼前女子的臉蛋,柔情雖好,卻不是那想要的人。
“那公子到底是什麽身份啊。”絲絲巴巴的睜著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男子,恍然間,隻覺得這個男子似乎很心痛,竟然錯覺的想到,如果他不是皇上,該有多好。
南宮天淩的手從絲絲臉上放下,道:“其實我是東陵王朝的淩王爺。”
“王爺。”絲絲一下子愣住了,她還以為南宮天淩打算對她坦白身份,卻沒有想到竟然編纂了一個新的身份繼續來騙她,一時間,將剛才那錯覺頓時擊了個粉碎。
“是啊,淩王爺。”南宮天淩的目光望向窗外,心底暗暗想著,如果自己是個王爺多好,沒有這萬裏江山牽掛,沒有黎民百姓牽掛,是不是就可以和她逍遙一世,從此神仙眷侶與世無爭了呢。
但偏偏,他不是,他是這個東陵王朝的皇上,所以他有他的責任,不可推卸。
“你可願意隨我回京。”南宮天淩一轉身,朝著絲絲伸出了手。
絲絲一低頭,將那抹涼意收入眼底,嬌羞道:“人家既然是公子的人了,那抹自然公子去哪裏,絲絲就是去哪裏的,公子不必問絲絲。”
“恩。”
風中留下一個輕輕的字符,還有一個女人冷漠的嘴角。
落花山莊內,段敏曉換下了衣裙,坐在木桶裏泡著花瓣浴,今天去山上打了一場架,早已經汗臭淋淋,隻不過剛才有南宮天淩糾纏,這會卻是清淨。
清靜歸清靜,卻不知道為何總覺得心口好像空了一塊,那種感覺,就像是生生從心口挖掉了一塊肉。
如此想著,眼淚竟然莫名其妙的掉了下來。
許久沒有哭了,可是一旦掉下一滴眼淚,就很快淚珠連成了線,怎麽擦都擦不幹淨,索性直接將頭埋入了水裏。
被迫在水中窒息的感覺,大腦一片空白,將一切剝離,心口的疼痛漸漸泛起了空白。
再從水裏抬起頭的時候,段敏曉隻覺得整個人都已經虛脫無力。
那個男人,她不是不愛,隻是不敢愛,也愛不起。
曾經她以為她可以愛的轟轟烈烈,哪裏知道自己卻是如此膽小怕事,真的可以就這麽放手嗎。
“少主,少主。”門外,傳來了新月的聲音。
嘩,夜淩兒揚了揚發絲,濺起水珠一片,朝門外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少主,有一位自稱南宮的公子,非要來找少主,屬下讓他在前廳等候,他卻執意不肯,如今已經到門外了。”新月的臉上閃過一絲羞紅。
“知道了,讓他等我。”沒來由的,段敏曉的嘴角勾起微笑,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從聽到南宮兩個字以後,她整個人就頓時開心起來,心口原本深陷的位置,此刻竟然已經豐滿充盈。
急忙擦幹了身子,換了一身月白色的長裙,將長發順手盤起,微濕的發絲調皮的垂落在肩頭,剛剛沐浴完的段敏曉整個人給人一種嬌媚的感覺。
吱呀一聲,門從裏打開。
段敏曉看著眼前的男人,目光微暗,“是你。”
南宮銳苦笑,這一句疑問,分明是失望,“此南宮非彼南宮,讓敏曉失望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段敏曉連忙否認,雖然心底是這麽想的,但是在見到南宮銳無奈的表情,還是忍不住說道:“其實今日裏是與他有些誤會,所以才以為……”
“沒事的,我能理解。”南宮銳點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小院裏的花圃內的石亭,各自分坐了下來,新月忙命人端來了茶點水果。
“你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麽事。”段敏曉開口問道,她可沒有興致談情說愛,還是有話直說的好。
南宮銳點頭道:“卻是有一件事,不知道敏曉可還記得寒冰。”
“那個武功很高的人。”時隔這麽久,別說寒冰姓甚名誰,就是連樣子也記不得了,不過段敏曉印象最深刻的還是要說寒冰的武功,就連南宮天淩都險些不能敵也。
“恩,不錯,就是他。”南宮銳道:“不僅如此,他也住在迎風樓。”
“那他來揚州,可是要對天淩不利。”段敏曉才覺得此事事關重大,新月已經不適合在場,忙轉頭對新月道:“我記得上次一並送來的不僅是有桂花花瓣,還有些荔枝,你也幫我取一些來待客吧。”
“是。”新月依言退下。
新月前腳一走,段敏曉就急忙問道:“寒冰帶來了多少人,他是不是要行刺皇上,他有沒有發現你。”
麵對段敏曉一連問出的三個問題,南宮銳搖頭苦笑:“你這一下問這麽多問題,到底讓我先說哪個呢。”
段敏曉臉一紅,忙坐直身子,強自鎮定,“那就先說第一個吧。”
“雖然我也不清楚寒冰的來意,但是和皇上的安危的確是少不了幹係,皇兄素來對你的話上心,敏曉你還是勸他離開吧。”
南宮銳這話一說完,段敏曉整個人就覺得不太對勁了,不由得脫口道:“你不是一直恨不得皇上死掉,你取而代之的嗎,怎麽會如此好心。”
靜。
非一般的靜。
南宮銳的一張臉如死人臉一般。
“額,我不是那個意思。”段敏曉吐了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雖然南宮銳的心思已經是司馬昭之心,但是說這麽直白,卻還是有些傷人臉麵的。
“我知道。”南宮銳回之一個了然的笑意。
段敏曉道:“王爺,那皇位真的那麽好嗎,為什麽你一定要爭呢,難道你就不能放手嗎,不管怎麽說,你們都是兄弟啊。”
“敏曉。”南宮銳的目光一黯,“如果你要我為你做任何事情,我都是願意的,但是唯有這一件事,對不起,我沒有辦法答應你。”
“也許,你說的沒錯,我們是親兄弟,但是很多時候,並不是親兄弟就能解決的,唯有一爭。”
“王爺。”段敏曉還想再說什麽,卻在南宮銳的眼神下不得不住口,“除非有一天,我死了,所以這江山就一定會爭下去。”
南宮銳在心中默默補了一句,當然,還有你,段敏曉,我也一定會爭。
“好吧。”段敏曉歎了一口氣,知道此事根本就不是自己三言兩語就可以化解的,剛才自己真的是太衝動了,竟然妄想希望南宮銳放下這執念。
“敏曉,我明白你的好意。”南宮銳朝段敏曉投去一個了然的眼神,接著道:“我和他的鬥爭,我不喜歡牽扯別人進來,那寒冰,你轉告皇兄,讓他小心提防。”
“我不管。”段敏曉倔強的一撇嘴,“你既然關心他,那你就去告訴他吧,我和他已經不來往了,他的死活與我何幹。”
乍一聽這話,南宮銳不禁心頭喜悅,就連心跳都忍不住跳得快了,不過很快就按捺下了這股衝動,段敏曉這模樣,分明是故意的,怎麽可能。
“好吧,既然如此,那皇兄一死,我就順利登基做皇帝了,我也不會去的。”
“你。”
段敏曉咬牙切齒,沒有想到這個家夥比自己想象中的更要可惡。
“好吧,好吧。”段敏曉氣的咬牙,一把將南宮銳麵前的幾盤小點心統統拉了過來,道:“既然王爺這麽小氣,那麽我也不是個大方的主,要知道這桂花糕可是極難得的,你吃一塊,我就少吃一塊,不許你吃了。”
“那我出銀子如何。”說著,南宮銳從懷裏掏出一打子的銀票,刷刷一抖,張張麵值一千兩,這一打子少說有個三四十張。
直看得段敏曉嘴角直抽搐,什麽叫土豪,什麽叫炫富。
“土豪,求包養。”
南宮銳腦門劃過一陣烏雲道:“養,什麽意思。”
“額,就是說王爺你好大方,既然如此,那就一塊桂花糕一張銀票好了。”段敏曉的眼裏全部都是白花花的銀票。
“好。”南宮銳將銀票一把遞了過去。
段敏曉笑的眉開眼笑,一邊數著,一邊在心裏偷笑幸好南宮銳不懂這現代的術語,卻不知道在她低頭數銀票的時候,有個男子正一臉寵溺的看著她微笑。
那笑容裏寫滿了縱容,溫暖如陽光。
“喂,南宮銳,你這麽有錢,有沒有興趣做生意啊。”段敏曉的笑容裏寫滿了算計。
這三四萬兩,可算是給他解了燃眉之急了。
開元宗的建立,最需要金錢的支撐,這南宮銳就好像及時雨一樣。
“你需要那麽多錢做什麽。”南宮銳嘴角一抽,他給段敏曉的錢可比給寒冰的多太多了,說什麽做生意,無非就是缺錢了嘛。
隻是她一女子,要那麽多錢做什麽。
段敏曉支支吾吾,一時說不出,忙道:“還不是因為江南風水好,所以我打算買幾條街,就覺得錢不夠了嘛。”
“買幾條街。”南宮銳有些頭疼,連忙吃了幾塊桂花糕,就推辭有事告辭了。
涼亭裏,段敏曉望著盤子裏還剩下的兩塊搞點,朝南宮銳的背影大喊道:“還有兩千兩的桂花糕,要不要打包啊。”
前方的南宮銳險些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頭也沒回道:“不用。”
這個女人簡直是瘋了,下次他再來一定要看看黃曆,南宮銳疾步走著,實在是被段敏曉這個念頭嚇到了。
新月一襲白裙,輕飄飄晃進了涼亭,手裏當真一盤荔枝。
“你坐吧。”段敏曉慢悠悠的吃著桂花糕,笑嘻嘻的看著新月:“猜到我的身份了嗎。”
“是。”新月的目光有些閃爍,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接著道:“少主,既然你身份尊貴,又何必涉足江湖呢,說的好聽,江湖是快意恩仇,說的難聽不過是刀尖上討口飯吃,以少主的身份,何必犯險。”
“嗬嗬。”段敏曉的笑容有些悲涼,果然大家都覺得身在皇室,必定尊榮無雙啊,實際上皇宮裏卻充斥著無數殺人的刀,隻是讓你看不見罷了,隨即搖了搖頭,這些就算說了也是新月不懂的,索性作罷:“人各有愛,而我卻喜歡江湖裏的生活。”
“那兩位公子,也這般由著少主,可當真是把少主放在了心尖上,少主真的不動心嗎。”新月的目光充滿詢問,如果換做是她,有這樣深情的男人傾慕,隻怕是折壽十年,也認了。
段敏曉幽幽一笑,道:“新月若是想嫁人,難道還怕嫁不出去嗎,就是這些日子來開元宗的那些武林高手有哪個不喜歡你呢。”
“少主。”新月跺了跺腳,臉上一片嬌紅,“那些人一個個的粗魯不堪,哪裏懂女兒家的心思呢。”
“這麽說,新月是看上那南宮公子了。”段敏曉的目光落在新月的臉上,隻瞧著一片嬌羞,又伴著羞怯。
如果是真的,她……
新月連忙搖頭道:“沒有,沒有,屬下沒有這個意思。”
“他們一個是皇上,一個是王爺,注定不是隻擁有一個女人的男人,更何況像他們那樣的男子,世間少有,新月不喜歡,我才會覺得奇怪,你不用急著否決。”段敏曉搖了搖頭。
對於新月的心思,她何嚐看不出來。
不過以新月的才貌,就算嫁給皇上,也是可以的。
隻是為何,想到這裏,竟然覺得有些心痛呢,如果新月喜歡的是南宮銳,是不是就好些。
段敏曉的腦子裏開始來回的旋轉著。
“少主,屬下告退了。”新月已經不知道再說什麽了,羞紅著臉龐退了出去。
世間最是情愛折磨人。
段敏曉從涼亭內走出來的時候,月色已經醉人,這等夜,卻是適合出去走走的。
繁華的揚州城,到了晚上依然是熱鬧的很,段敏曉隨著人流不斷的走著,她不知道要去哪裏,也不知道去找誰。
雖然在這裏她可以說是認識很多人,但是她卻隻有一個人,天地之大,竟然沒有人能夠理解她。
想到這裏,段敏曉不禁想到了密室裏的那位前輩,不知道是不是他當初也如自己這般迷茫無助呢,所以剩下的時間就用做了賺錢。
“姑娘,長夜漫漫,不如我們一起月下舉杯如何。”突然一個聲音響起,段敏曉警惕的身子朝後一退,暗罵自己怎麽如此大意,被人近了身都不知道。
順著聲音望去,熟悉的麵孔躍然眼前。
竟然是寒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