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英雄救美,夜郎通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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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黛翠的聲音格外尖銳,打破了箜篌營造出來的美麗氣氛,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齒斯年竟然也跳了下去。這場景實在是有些愕然,眾人抬頭間,隻見鬱柔臉色煞白,?。

    楚雲暖萬萬沒有想到,趙黛翠會這種辦法來吸引齒斯年的注意力,雖說俗,可好歹也有用,英雄救美,可就是不知道齒斯年是被誰給推下去了。她的目光逡巡在眾多公子之中,趙毓璟胸有成竹,輕輕勾住楚雲暖柔軟的手指,她隻覺得手心一熱,不解的瞧著趙毓璟。趙毓璟右手手指微微一動,朝著最右邊指去,那是一個十五六歲,唇紅齒白的小公子,此時他正害怕地往人群裏躲。

    齒斯年既入了水,便也不好獨自一人爬起來,隻地向前遊著將池裏的趙黛翠給撈了起來。

    趙黛翠衣衫盡濕,又被一個男子給樓在懷中,怎麽說,名聲也是壞了的。隻見她才從水中起來,就見有婢女急匆匆的將一件披風披到她身上

    原來是有備而來,楚雲暖心中暗曬。

    趙黛翠將自己裹在披風之中,隻露出一張白瓷臉,一麵嚶嚶哭泣,一麵踉蹌著朝齒斯年道謝,她姿態十分嬌弱,就像一朵迎風招展的小白花,又撫媚又動人。

    眾人都不曾想到,原來要高於頂的福壽公主還有這樣一麵。

    齒斯年擦著身上的水漬,說起來他這人最是憐香惜玉,否則當初也不會因為看到鬱柔被人欺負,就替她出頭。趙黛翠哭得好不可憐,尖尖的下巴上一滴圓潤淚水似落非落,那副那姿態,美得驚人。

    齒斯年目光一閃。

    未免殃及池魚,楚雲暖往後退了幾步,側頭和趙毓璟低聲說著話,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趙毓璟唇畔笑意氤氳,似水光瀲灩,眉目溫和如新日。

    那邊趙黛翠正在和齒斯年互訴衷腸,好半天才將目光落到鬱柔身上,搖搖欲墜的,指責道,“你我無怨無仇,你為何要推我!”

    這句話幾乎就是把鬱柔給推到萬眾矚目的位置了,玉柔嘴笨,不知如何辯解,隻能不停重複著,“我,我沒有……”

    可此時又有誰能聽到她這樣的話,趙黛翠還在一聲一聲地哭泣著,雙手掩麵,渾身顫抖,“我都已經做切給你陪嫁了,你還想怎樣,就不能放我一條生路嗎?”

    她哭得不能自已,楚雲暖卻是側目。不愧是宮廷出身,裝腔作勢的的本事數一數二,心也夠狠夠毒,不僅要嫁夜郎太子,還想把鬱柔也給整死,給她騰位置。

    趙黛翠畢竟是皇帝的女兒,若是出了大齊,鬱柔想怎樣磨搓就怎樣磨搓,可現在還是在大齊的土地上,她就算是有千般不對,也輪不到一個大臣的女兒來對付她。趙黛翠的心可真狠,不過真是可惜了,鬱柔,是她要保的人。

    平陽郡主剛到,就聽說水榭這邊出了事,緊趕慢趕的過來才到就聽見趙黛翠說唱俱佳的話。她二話不說,趕忙讓藍亭把趙黛翠給帶回去換衣服,免得在這裏丟人現眼。平陽一見鬱柔煞白的臉,心裏就歎息,真是個可憐的女孩子,平陽心腸說不上好,可沒有到為難其他小姑娘的地步。趙黛翠也夠不要臉的,先是設計人家與愛人分離,做了和親公主,現在又嫌人家礙眼,想要除之而後快。

    藍亭態度強硬的扶著趙黛翠,趙黛翠卻不允,又哭又喊,活像別人要怎麽她一樣。

    平陽郡主臉上的笑容都淡了許多,幾乎說是咬牙切齒,“藍亭,把她的帶下去。”

    趙黛翠哭天喊地都不願意,隻差說平陽會虐待她。平陽努力克製著心中怒火,麵上笑容十分僵硬,幾乎快噴出火來,蘭亭看出主子心情不好,慌忙招手讓旁邊兩個婆子把她給帶下去。可趙黛翠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竟然就撲到了齒斯年懷中,渾身瑟瑟發抖,“你別抓我我我,平陽姐姐你看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別這樣對待我,我給您磕頭了。”

    給她磕頭,她受得起嗎?

    平陽郡主氣得渾身發抖,滿天京誰不知道,趙黛翠自從沒了公主身份後,就一直住在這裏,她這樣說,別人還以為她在陽婀公主府受了多大的委屈。

    趙黛翠嬌弱異常,額間的發絲微微垂落幾縷,襯的她愈發膚白如玉,眉目秀妍?,隻瞧著看了一會兒,齒斯年就垂下了眸子,目中無甚波瀾,語氣卻是十分於心不忍,他探著將人護在懷中,“孤在這兒沒人能動你!”

    這可有意思了,楚雲暖玩味極了,別人沒看到,可從她這裏能清楚看到齒斯年麵上的不耐之色,偏偏趙黛翠還以為自己稱呼吸引了人家的注意力。

    趙黛翠頓時感激涕零,睜著一雙懵懂的大眼睛崇拜地望著齒斯年,“太子……”

    一個的你從前高貴冷豔的公主,現在卻變成一朵嬌弱的小白花,這落差實在是叫人覺得不可思議。

    兩人旁若無人的相擁半天,趙黛翠方才緩過來,似乎仗著齒斯年在身邊一樣,顫顫悠悠地指著鬱柔,“她,她好可怕……”

    齒斯年將目光落到鬱柔身上,沒有一絲波瀾。

    白蓁蓁從一群貴女中鑽出來,指著鬱柔,憤憤道:“表姐,是不是她推得你!”

    趙黛翠欲言又止,白蓁蓁衝上去就要動手打人,她看鬱柔不順眼許久了,一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和她搶心上人就罷了,後來還讓她丟了這麽大的麵子。白蓁蓁覺得,在枕霞亭的時候,鬱柔分明知道裏頭的人是楚雲暖,故意引她過去,好叫她倒黴。

    眼看拿一巴掌就要落到鬱柔臉上,她卻躲也不躲,整個人呆呆的,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平陽郡主怒喝:“住手!”

    一個陛下親封的和親公主在府上受了傷,於情於理陽婀公主府都難辭其咎,平陽再一次埋怨母親要接下這樁棘手的事情。

    趙黛翠眼睛裏似乎有淚光,“平陽姐姐,你也不幫我麽?”

    楚雲暖十分冷淡的望著眼前的鬧劇。

    平陽目中都快噴火了,“白小姐這裏是公主府,怎麽也輪不到你在這裏教訓人!趙黛翠,是不是福安公主推你的,這還沒有定論,你跟她站得那麽遠,她上哪兒推你去。”

    平陽的話就很公道了。

    回想方才,福安公主和趙黛翠之間還隔了一段距離,楚雲暖和宋茜雪就站在兩人中間,福安公主是怎樣繞開這兩人將她推下水的。

    眾人眼神有些微妙。

    趙黛翠眼珠子一轉,楚楚可憐,“鬱柔她和楚雲暖交好,是楚雲暖推我的。”

    她推你?”

    趙毓璟壓唇而笑,蘭芝玉樹,風蘊倜儻,無端端叫人膽寒。

    趙黛翠的聲音也漸漸弱下去,卻還是清楚的將心裏的意思表達清楚,“可楚雲暖她是世家家主,我一個民女,哪敢說她不是。”

    最這句話就是十分玩味,令人琢磨了,傳出去,外人指不定得怎麽編排她,說她囂張說她跋扈,把帝女都不放在眼睛裏。

    既然這樣,那她還不如就坐實了這件事!

    楚雲暖朝後勾了勾手指,夏妝會意,一把將趙黛翠從齒斯年懷裏領了出來,往水中一扔,齒斯年很明顯的鬆了口氣。

    池水不深,隻不過沒腰而已。趙黛翠卻在池塘裏撲騰著,完全沒有一絲優雅美麗,她好半天才站起來,隻是滿身滿頭都是泥水,格外滑稽可笑。

    楚雲暖居高臨下,“你既然說是本家主推的,那我就真來推了一次,免得白白擔這個名!夏華看著她,若她不在這水裏呆夠一個時辰,休想上來!”

    正午的陽光十分灼熱,在池塘裏的趙黛翠卻渾身冰冷,瑟瑟發抖,眼見著一個個人走時都用一種十分諷刺的目光看著她,叫她憤恨不已,尤其其中還有幾個是被她罰過的貴女。人都走光以後,好幾次要爬起來,都被夏華用劍鞘給敲了回去。

    這一次事情過後,眾人也都意識到這位楚家主是多麽的小心眼,見到她都不自覺的紛紛繞道,隻有百裏娉婷瞧著她的眼神裏亮晶晶的,崇拜異常。今日公主府太亂,百裏水溶不想繼續停留,和平陽郡主告罪一聲後,帶著妹妹離開。

    眼見今日宴席不歡而散,平陽隻能強自微笑,努力把對公主府不利的言論壓下去。

    宴會上發生的事情,有奴婢一五一十的告訴丹陽,她聽後沉默不語。

    郡主,您別怪奴婢多嘴,奴婢瞧著趙小姐壓根就是在利用你。您瞧,她在府上這些日子,大郡主什麽好東西沒送過去,她現在竟然還說郡主為難他,這話要是傳出去,公主府那是麵上無光,說不準還連累得您在夫家不得看重。”

    丹陽沉默,直直地躺回床上,扯過被子蓋在臉上。

    齒斯年在花園裏踱著方步,姿態十分隨意,好似方才的事情沒有影響到他一般,他打了個響指,一個黑衣侍衛飄然從樹上落到他麵前:“主子。”

    查到了沒有。”

    方才推太子下水的人是白國公府旁係的小公子。”

    白國公府?齒斯年揮手叫他退下,慢慢朝前走著,心裏琢磨在大齊這幫人到底在打什麽主意,難不成推他落水,就是為了救那個矯揉做作的女人?

    齒斯年心裏遊移不定,慢慢穿過走廊,正巧見到秋桂匆匆走過,順著那視線望去,在對麵一座玉帶橋上看見了楚雲暖和趙毓璟。

    日頭太烈,楚雲暖將一柄繡著鴛鴦貓兒的團扇遮在頭上擋陽光。“你是說,推夜郎太子的是白家人?”

    趙毓璟貼心的替她舉著扇子,一麵吩咐身邊近侍施欽北去取一把傘過來。“不過是旁係不成器子孫而已。”

    再不成器也是白家人,看來白皇後是真心實意要幫趙黛翠。”

    趙毓璟搖頭,“這一點你可猜錯了,白家的行為不一定能代表白皇後,她白家人的關係,可沒有你想的那樣好。”

    楚雲暖洗耳恭聽。

    你原也知道大齊是有三公的,裴家和蔣家不是開國之初就流傳下來的家族,另外一個位列三公是齊家,齊家子孫不成器,敗落的較早。現在的白氏一族,如今的地位全是仰仗白皇後,否則他們還是一個七品小官。白皇後是現在當家做主的白家人的庶女,她自小在白家過的可不舒心,若不是為了太子能有人支持,她壓根兒做不會扶持他們。”

    其餘的話,趙毓璟沒有說,可其中意思顯而易見。

    白皇後為了趙毓宸,可以扶持跟自己有仇的家人,現在兒子已經死了,扶持白家也沒有多大的意思,反而會叫他們在頭上在自己作威作福。反正白皇後的榮耀,都來自於永樂帝的恩寵,而且她是皇後,將來無論誰登基,她都是言順的太後。

    白家那小公子呢?”

    他,你別看他年紀不大,吃喝玩樂可是樣樣在行,前些日子還被——”

    趙毓璟突然住了口,“夜郎太子過來了。”

    楚雲暖回頭,齒斯年拾階而下,腳步匆忙,寶藍色衣擺飛揚,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張揚耀眼。

    楚家主,等等。”齒斯年見楚雲暖隻是回頭一眼,就繼續朝前走,他趕忙叫住。

    這下子楚雲暖確定,齒斯年的確是在找她,她在碧玉橋上略微駐足。趙毓璟從施欽北手裏接過傘,在楚雲暖身後撐著一柄豆綠色蟲草花紋傘,遮住濃烈的陽光。

    太子殿下有事?”

    齒斯年開門見山:?“敢問楚家主是何時的那架箜篌。”

    箜篌?”楚雲暖斂眉微笑,“我見過類似的。”

    前漢時期,箜篌風靡一時,楚家就曾收藏過幾架,她母親曾經也十分喜愛這種樂器,故而她也會上一些。

    早年父皇在大齊遊曆,曾於南堂地界得到這架箜篌。”齒斯年笑得十分爽朗,“當年留下這架箜篌的人曾與父皇說了一些道理,父皇對此大為受用,而後勵精圖治才統一的夜郎。父皇十分仰慕你們中原文化,熟讀中原書籍,孤的名字便是出自你們《詩經》——於萬斯年,受天之祜。”?

    楚雲暖隱約感覺到,齒斯年說的故人應當是她的母親。

    父皇命我出使大齊,也叫我將箜篌送到中原,尋找一下當年點撥他的恩人。你們中原人常說傳道授業解惑乃為恩師,父皇遠在夜郎無法離開,不能來拜見恩師,隻好命孤前往。不知,楚家主可否為我引薦他一番。”

    楚雲暖確定齒斯年口中說的人就是她母親。

    她輕輕搖頭,“我母親她已經去世。”

    齒斯年十分惋惜,而後卻有拱手行了個大齊的禮,“孤實在是不知此事,冒犯楚家主了。”

    按照大齊的禮儀,人死為大,貿然提起人家去世的親人是為不尊敬。齒斯年搖頭,十分惋惜,原本他這次來大齊還為了當年促成當年那人所提的蜀地通商之事,可惜那人已經去世。

    楚雲暖看著齒斯年的表情,“太子可是還有事。”

    齒斯年心中一動,要說如今天京風頭最盛的人是誰,非楚雲暖莫屬,她來天京時日不長,說起來比他還要晚上幾天,就是這短短月餘就攪得天京攪的風起雲湧。當初風頭無二的神女,都被她以妖女之名處以火焚之刑,死的不能再死。且他又聽說,她是執掌南堂楚家的家主,南堂之富庶是有目共睹的。

    蜀地通商,不正是要這些人的支持。

    令慈當年曾父皇承諾,以箜篌為媒,促蜀地通商,楚家主不知還有何印象?”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是有三分不確定的。楚雲暖的母親當年給父皇的構想太過完美,讓父皇多年戀戀不忘,夜郎一統一後他就迫不及待地派人出使大齊。在夜郎很多皇子都不願意來,而他太子之位不穩,不吃還想來大氣,碰碰運氣,一旦成功他的太子之位將無人可以動搖。

    通商?”楚雲暖不曾聽過這件事,可若真的能通商,這倒是一件好事。

    齒斯年略有些失望,要說夜郎物質匱乏其實也不盡然,相對來說,夜郎與大齊各有各的長處和短處,夜郎講究以物換物,商業畢竟不如大齊這麽繁盛。他最希望的的事情就是能夠和大齊通商,借助大齊的經驗從而讓夜郎能夠繁榮昌盛!

    這倒是一個好機會。

    趙毓璟知道夜郎不僅有許多特殊的藥材和毒物,更有著大齊沒有的礦石,他手下的一個小世界,借助阿暖手上精鐵鑄劍的方子,研究出了另外一種更加能使寶劍銳利的方法,那就是在鐵水中加入碳粉和錫礦石。這樣不僅能使武器更加鋒利,在遇上磁石之後不會被吸引。

    能與夜郎通商,大齊榮幸之至。”趙毓璟麵露笑意,直起身子,走到齒斯年麵前,“本王立刻同父皇上奏,定然讓禮部清吏司官員準備。”

    瑞親王此話當真。”

    趙毓璟很嚴肅,“本王絕無虛言。”

    齒斯年頷首,捧杯笑道:“祝我夜郎與貴朝永結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