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三十那天,  包大人上完朝回來，就見開封府門口，幾個影衛正帶著小四子小良子他們放鞭炮。

    院子裏熱熱鬧鬧的,  廚房正準備年夜飯。

    “爹！”

    包大人聽到身後傳來包延的聲音,  回頭看,  就見小包延拿著幾大卷紅紙跑進來,  身後還跟著龐煜他們幾個同窗。

    大人挺好奇,  問，“幹什麽呢？”

    “寫春聯啊！”包延跑進院子裏,  龐煜說，“太學好多人都找小饅頭寫春聯，我們幫他搬紙過來。”

    放下紙，龐煜他們幾個都跑回家了。

    小四子和小良子放完了鞭炮,  進來跟包延一起寫春聯。

    包夫人帶著辰星兒和月牙兒剪了好些窗紙,  正在貼。

    喵喵樓大門開著，門口搭了好幾個晾衣架,  正曬衣服被子。

    展昭拿著兩個枕頭在門口拍。

    包大人往房間裏一望，五爺拿著個雞毛撣子，正掃塵呢。

    包大人不禁感慨了一下,  白少俠拿著雞毛撣子都一股子貴氣,  真是不簡單！

    殷候和天尊跟著妖王回百花穀了，五爺本來想回冰原島陪他外公,  不過陸雪兒來信說,  他阿外公和舅公也一起去百花穀過年了。

    五爺就索性留在開封府陪展昭了。

    包大人看到院子裏熱熱鬧鬧的，心情挺好,  今年人齊。

    滿意地點點頭,  包大人背著手,  湊過去看包延寫春聯。

    喵喵樓旁，公孫也在收拾屋子，把小四子和小良子的衣服整理一下，該洗的洗該曬的曬，還有各種平時堆放得亂七八糟的書。

    趙普回王府陪他娘了，說一會兒吃完了晚飯，等他娘休息了再溜過來開封府。

    霖夜火沒在開封府，這會兒跟伊伊在鄒府，跟鄒良一起陪鄒玥將軍過年。

    “玉堂，這是什麽呀？”

    展昭站在一張椅子上，收拾櫃子上的東西，找出來了一個盒子，打開一看，裏麵有個白色的小油燈。

    展昭把油燈拿出來，拿在手裏仔細瞧，油燈底座四周畫著四隻小貓，樣子憨態可掬。油燈樣式有些古樸，看著好似是古董，展昭就想，會不會是白玉堂要給天尊的東西。

    白玉堂鋪完床，過來看了一眼，伸手，摸了摸頭。

    展昭把小油燈放到桌上，五爺就開始發呆。

    天尊剛把小白玉堂領到百花穀的時候，小白玉堂晚上不肯熄燈睡覺，天尊吹了燈孩子就鬧。

    可點著燈天尊又睡不著，沒轍，老爺子去庫房翻箱倒櫃一通找，找到了這一個古董的小油燈，拿回來點上，亮度隻有一點點。

    小白玉堂終於肯安心睡覺了。

    後來五爺長大了點，就不用再亮著燈睡了。

    不過天尊還總是笑他怕黑不敢熄燈睡，說這個小油燈就是證據！

    後來小白玉堂就把燈藏了起來，之後也就忘記了。

    前不久五爺回了一趟百花穀整理庫房，又找到了這盞油燈，就帶來開封府了。

    五爺把燈放到了桌上，準備今晚睡覺的時候點上。

    展昭繼續收拾櫃子，“呼”一聲，櫃子上又落下來一樣東西，展昭本能一伸手接住。

    五爺回頭，就見展昭一個高難度的姿勢站在椅子上，椅子都歪了，四條腿隻有一條腿著地，展昭彎著腰雙手捧著個有點積灰的布老鼠。

    五爺走過去一點，盯著那隻老鼠看了看。

    那是一隻白色的大耳朵胖老鼠……布偶。

    五爺有些疑惑地看展昭——貓兒，你藏了什麽？

    展昭眼神示意，“接一下接一下。”

    五爺見老鼠上有灰，接過來拍了拍，但拍不幹淨，要洗了。

    展昭直起腰，凳子就一晃，隻見他一躍在空中瀟灑一轉身。

    五爺抬腳輕輕一踹那個往一旁傾斜的椅子。

    椅子落了回去，四腳著地，展昭也輕輕鬆鬆落到了椅子上，一甩手……揚起灰塵一片。

    五爺趕緊一轉臉，展昭直接“阿嚏……”

    椅子又一歪，展昭順勢坐到了椅子上，伸手揉了揉鼻子。

    展昭接過五爺遞給他的那個白老鼠的布偶，也開始發呆……

    這是他小時候逛廟會的時候看到的，殷候看他指著老鼠，就給他買了。

    那段時間小展昭特別喜歡這個布老鼠，白天晚上都摟著，當時魔宮老頭老太都笑話他真是貓啊，逮著老鼠就不撒手了。

    前陣子魔宮掃塵，殷候從展昭小時候的一堆玩具裏找到了這個老鼠，就給他帶來了。

    展昭還挺不好意思，總不能說自己小時候就摟著白老鼠睡吧，就把布老鼠偷偷藏櫃子上麵了。

    五爺拿著看了看，覺得還挺可愛的，就是有點灰。

    展昭拿著老鼠出去，到院子裏打了盆水，拿著刷子開始洗老鼠。

    正站在桌邊給包延按著紙的小四子瞧見了，就小跑著過來看了看，隨後又跑進房間去了。

    不一會兒，小四子捧著個黑色的小胖貓布偶出來了，遞給展昭，“貓貓！”

    展昭接過小胖貓，發現也有點積灰。

    小四子說這個是他去年在廟會買的，跟這隻胖老鼠可以湊一對。

    展昭索性把小貓也浸盆裏了，和耗子一起洗。

    洗完了布偶，展昭拿來兩個夾子，在晾衣繩上夾了一貓一鼠曬幹。

    院子裏誰路過都看一眼，點點頭——謔！這一對，看著挺般配。

    ……

    公孫收拾完了屋子，就跑去診堂整理藥材了。

    其實診堂裏比房間裏都亂，桌上各種藥方，公孫正收拾呢，就聞到一股香味。

    一抬頭，有人遞了塊糕點，送到他嘴邊。

    公孫本能地就張口“啊嗚”，叼住之後抬頭看，隻見趙普一手喂他，一手拿著同樣一塊糕點，正啃。

    公孫納悶——你不是回家陪你娘了麽？怎麽跑來了？

    趙普說，“八哥上我家去了，現在人多，我溜出來陪你會兒。”

    吃完了糕點，趙普幫公孫一起收拾桌子。

    桌上擺著之前小四子給公孫買的小墨玉壓方龜。

    王爺拿起來看了看，“我小時候也養過一隻烏龜。”

    公孫問，“後來呢？”

    “放皇宮池子裏了，前陣子還看見了呢，臉盆那麽大了。”九王爺將小玉龜放下，給公孫比劃了一下那龜多大。

    公孫說他小時候也養過，後來放鏡湖裏了，現在估計也很大了。

    趙普就開始摸下巴，“大爺我好像除了烏龜沒養過別的。”

    公孫說他養過可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了，邊說邊要帶趙普去診堂後院看蠱箱，嚇得趙普趕緊擺手。

    正聊著呢，赭影跑進來問趙普，酒帶幾壇子。

    趙普說都裝車上吧。

    公孫有些不解，“什麽酒？”

    “哦。”趙普邊研究兩根藥材，邊說，“過陣子要去趟黑風城，大家回去陪陪老賀。”

    公孫眨眨眼，問，“什麽時候？”

    “初七走，去黑風城過元宵節。”

    “哦。”公孫又瞧瞧趙普，“那我也去吧。”

    趙普瞧公孫  ，“真的？”

    公孫點點頭，“嗯！小四子也一起去，小良子順便回趟家，這孩子一年都不回家怎麽行。”

    趙普摸著下巴，挑著眉看公孫，“哦……”

    公孫臉上微微有些燙，“瞪了他一眼，幹嘛？不歡迎啊？”

    “歡迎！”趙普笑嘻嘻點頭，“當然歡迎了。”

    “這還差不多！”公孫捧著整理好的藥箱子，踹了趙普一腳，“趕緊回去陪你娘，晚上再過來！”

    趙普跟在他身後也不走，“說再待會兒再回去，年夜飯還早呢。”

    ……

    開封大街上，人山人海的特別熱鬧，霖夜火帶著鄒良，提著大包小包正往前走。

    兩人是替無沙大師去南安寺看微塵大師的。

    火鳳帶了好些幹果，還問鄒良，“龍眼算葷算素？”

    鄒良無語，“長在樹上的當然算素的。”

    火鳳總覺得名字聽起來有點葷，不知道大和尚吃不吃的。

    到了廟裏，小和尚們也在掃塵。

    火鳳沒找到大師，就問人去哪兒了。

    幾個小和尚說方丈在藏經樓裏正忙呢。

    放下東西，霖夜火拉著鄒良去了藏經閣，就聽到閣樓裏叮叮咣咣的，跟誰在鑿牆似的。

    “大師幹嘛呢？裝修房子？”霖夜火有些不解，進了閣樓發現漫天白灰，捂著口鼻進去一看，微塵大師正拿著錘子鑿子，做石雕呢。

    火鳳抱著胳膊在大師身後站著看了一會兒，說，“這是天尊麽？”

    大師這邊正叮叮咣咣忙活，冷不丁身後一個人說話，老和尚一驚，哐一聲，鑿了個窟窿。

    “哎呀！”和尚急了，回頭就要找火鳳算賬。

    火鳳拉著鄒良就跑，還說天尊鑿胖了！他家和尚鑿瘦了……

    鄒良也瞧了一眼，老和尚還有點手藝，似乎是想鑿天尊殷候和無沙大師的雕像，跟妖王的像放在一起。

    “我家和尚一點都不像，肚子都沒了！”火鳳跑到院子裏，給微塵大師比劃，“肚子啊肚子！一般懷胎七八個月就是我家和尚的尺寸。”

    “你個熊孩子啊！”微塵直喊彌陀佛。

    火鳳拽著鄒良，搗完亂就跑了。

    大和尚搖著頭，見院子裏幾個小和尚們正分吃的呢，瞄了一眼，湊過去，拿了幾個龍眼吃。

    ……

    百花穀裏，也比以往熱鬧不少。

    妖王正準備年夜飯，今年不止天尊殷候在，陸天寒、夭長天、無沙大師和白龍王、錢添星他們幾個老朋友都在。

    錢添星幫妖王做菜打下手，本來妖王指使醬油組掃塵的，不過妖王一走，醬油組就開始指使其他人，最慘的是白龍王，負責給七隻小狐狸洗澡。

    老爺子邊洗邊打噴嚏，鼻子都紅了，夭長天還說他洗的不幹淨。

    魔宮裏，今年龍喬廣帶著唐小妹一起，陪著師父師娘一起過年。

    陸雪兒和殷蘭瓷則是兩家一起到陷空島過的年。

    ……

    忙了一下午的眾人，迎來了除夕夜。

    華燈初上，年夜飯擺了起來。

    百花穀裏，天尊把他珍藏的幾壇子三杯醉都拿出來了，陸天寒和白龍王都對這酒耳聞已久，拿著杯子說要試試。

    妖王摟著幾隻蓬蓬鬆鬆的小銀狐，看幾個過百歲的“小孩兒”鬥酒。

    皇宮裏，趙禎在禦花園擺了家宴，太師一家子也來了，龐煜帶著香香放起了煙花。

    開封府裏更熱鬧，小四子和小良子掛了好些燈籠，大家猜燈謎。

    在家陪家裏人吃飯的趙普和歐陽也都開小差跑來一趟，送了點家裏的好吃的來，拿了點開封府的好吃的走……

    眾人鬧騰到半夜，五爺拿了好幾個巨大的煙花，擺在開封府門口。小四子捂著耳朵躲在小良子身後，小良子拿著根香點煙花。

    喵喵樓頂上，幺幺仰著臉，看著頭頂滿城的煙花綻放。

    喵喵樓裏，桌上擺著那盞點著的小油燈，床上擺著兩個幹幹淨淨的布偶，一隻胖胖的白老鼠，一隻胖胖的小黑貓。

    包夫人走進屋子，放了幾個紅紙包在桌上，這是妖王和醬油組出門前讓她幫忙給孩子們的壓歲錢，紅紙包挺精致，上麵用金字寫著“身體安康”“萬事如意”“平安喜樂”“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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