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215 此地有銀

字數:9701   加入書籤

A+A-


    李乘風家失竊的時間巧合的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實,  而且那把寶刀也在失竊之列。

    原本大白天的失竊就很奇怪,再說偷什麽不好,偏偏要偷走那把刀?那玩意兒又沉又長,  也不好拿。

    帶著滿肚子疑問,  展昭和白玉堂還是來到了李乘風家門口。

    李家失竊的庫房在後院,衙門的衙役都在,  幾個臨安府的捕快正在逐一詢問李家的下人,還有個師爺在一旁根據眾人的描述畫一幅畫像。

    這時,  李家的管家來了,身後跟著一個穿著考究的中年人,  那人看起來有些陰沉,皺著眉頭。

    展昭和白玉堂猜他可能就是李乘風,果然,經管家介紹,  這位的確就是李家的家主,  李乘風。

    李乘風見到展昭和白玉堂,  第一句話就是,  “都怪李乘德那個混球,無端端招惹什麽江湖人,結果搞得我都遭殃!”

    展昭問了詳細的情況。

    李家管家說,  “剛才有幾個武人闖入後院,挾持了幾個正在收拾庫房的小廝,  問他們刀放在那兒。”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這個發展倒是沒想到。

    “那幫人闖進庫房,拿走了刀,  還順手牽羊拿走了不少值錢的東西。”管家也很憤怒,  “然後翻院牆出去了!”

    “那你們看到那些人的長相了麽?”展昭問。

    “那群人都蒙著麵,  不過為首一個的手好像受傷了,裹著紗布。”

    展昭和白玉堂都愣了愣,手受傷了……

    “為什麽說怪李乘德?”展昭問李乘風。

    “每次闖禍的都是他,這次要不是他去摻一腳那些江湖人選盟主,也不會出這種事。”李乘風憤憤道,“跟他說過多少遍了,那刀是祖上傳下來的,不要亂顯擺,萬一被居心叵測的人盯上了,沒準還要招來血光之災。他倒好,借刀給人比武,結果刀斷了不說,還被那群江湖人給盯上了……”

    展昭覺得李乘風意有所指,就問,“李員外覺得,這幫賊人就是剛才在李園參加打擂的江湖門派?”

    “不然還能有誰?”李乘風沒好氣地說。

    這時,衙門捕快拿著師爺畫好的畫像來,遞給了展昭和白玉堂。

    師爺主要畫了主犯的容貌,雖然蒙著麵,但是從露出來的部分看,有些像莫暮雨。另外,師爺還根據那些小廝的描述畫了那人的手,包紮的方法,應該是傷了小指。

    展昭盯著那幅畫看了許久,也沒說話,將畫還給了捕快,問,“當時有多少人目擊?”

    “總共來參與盜竊的有五個人,當時現場有小廝三人,後來又有李家的十幾個護院追了過來,不過那些人輕功都很好,已經逃走了。”

    展昭點了點頭。

    捕快問展昭,“展大人,要不要畫影圖形緝捕這些人?”

    展昭想了想,將那副畫又拿走了,道,“不著急,我來處理。”

    衙門幾個捕快對視了一眼。

    李乘風聽到了,也抬起頭,似乎有些不滿,“為何不緝捕這些人?好追回我家損失……”

    展昭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麽,問李乘風,“我想去庫房看看。”

    李乘風似乎有些生氣,不過還是勉強示意管家,帶路。

    “李員外也一起去吧,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跟你打聽一下。”展昭讓李乘風一起去。

    五爺跟著他們一起進李府,就見幾個臨安府的捕快和衙役似乎很不解,不懂展昭為什麽不讓他們畫影圖形緝拿犯人。

    之前李園比武的事情鬧的滿城風雨,不少人都知道展昭當了江南盟的盟主。

    而看那張好像,重點懷疑的對象就是莫暮雨,也就是說,是江南盟的人……所以展昭是有意偏袒麽

    但衙役們雖然有懷疑,又不怎麽相信,展昭在開封府那麽久一直都是秉公執法口碑很好的……

    白玉堂看了看那些捕快和衙役,也有些無奈。

    若說之前衙役們對展昭隻有信任,那麽這次他當上江南盟盟主之後,官府的人就對他有了懷疑。同樣道理,江湖人對展昭不信任,也跟他身在公門有關係……

    五爺也知道展昭夾在當中肯定是難做的,該怎麽處理呢?

    展昭似乎並不在意,邊走,邊問李乘風,“李員外失竊的那把刀,與剛才李園打擂時,李乘德拿出來的那把刀一樣麽?”

    “差不多吧。”李乘風道,“我們都不會武功,沒仔細研究過。”

    “李家傳家寶很多麽?還是隻有這把刀?”

    “傳家寶是不少,但我家這幾代都沒有武人的,所以傳下來一把刀就比較特別。”

    “哦。”展昭點了點頭,接著問,“關於租住在你小樓的那個錢老板……”

    展昭還沒問完,李乘風就歎氣,“展大人,我跟衙門說過很多遍了,我也不知道他是幹嘛的!”

    展昭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激動,“我是想問,那個錢老板有沒有見過你家的那把刀。”

    李乘風愣了愣,搖頭,“當然沒有,我家的刀從來沒出過庫房……不過麽……”

    停頓了一下,李乘風說,“沒準他在李乘德那裏見過,也不一定。”

    展昭看了他一眼,問,“他認識李乘德?”

    “我聽手下說過,李乘德沒事老往他那個賠錢的澡堂子跑,誰知道呢。”李乘風冷笑了一聲,“我就說他傻不愣登拿那麽好一塊地皮開澡堂,這裏頭誰知道是搞什麽鬼。”

    五爺聽了就皺眉——和李乘德說的不一樣麽……

    “是李乘德自己要開澡堂的麽?”展昭一臉驚訝,“他說是你讓他開的。”

    “什麽?!”李乘風一聽就來氣了,“他放屁,我怎麽可能去過問他的買賣,再說他也不會聽我的呀!”

    “哦……這麽看來他是有意在誣陷你麽?”展昭繼續一臉的不相信,搖著頭。

    “他說我什麽了?!”李乘風追問。

    “哦,他說你跟那錢老板是同謀。”

    展昭突然直截了當就來了一句,說完看著李乘風。

    李乘風一聽愣了一下,隨後跺著腳,“我找他去!”

    說完就要往外走,展昭也不攔著他。

    管家趕緊上去攔下自家員外。

    李乘風氣的直抖,“他李乘德含血噴人!屎盆子竟然要扣我頭上!荒唐至極!”

    白玉堂背著手站在一旁,看著李乘風。

    跟展昭在一起查案子久了,五爺漸漸也有了一些經驗,尤其是在判斷一個人有沒有說謊,有沒有隱瞞這一點上。

    通常,一個人如果被冤枉了,那麽他最著急的就是為自己辯白,通常滿口都是“我沒有!我不是!”這些。

    而如果其中有點隱情的話,有些人的反應就會大過他說話的內容,特別明顯的情況就是表現的很憤怒,但是又說不出什麽實際的東西,顯得會有些“誇張”。

    這通常都是因為被問到很“突然”的問題,他需要個時間想接下來的對策。但這段時間又不能站在那兒想,所以隻能盡量誇張地表現憤怒……李乘風此時的表現,就特別的符合這種情況。

    展昭微微笑了笑,伸手,一拍李乘風的肩膀,“唉,李員外不用生氣,衙門查案將真憑實據的,不會聽信一麵之詞。”

    李乘風就盯著展昭的眼睛看。

    五爺默默點了點頭——李乘風估計是享受了一把魔王眼的招待。

    展昭“安慰”完李乘風,手從他肩膀上收了回來,回過頭,繼續往庫房走。

    白玉堂注意到展昭微微皺了皺眉,表情還比較嚴肅,估計他是有什麽大的發現了。

    李家的庫房就是很普通有錢人家放東西的那種庫房,牆和門都很厚重,屋頂也加固過,不過根據小廝門的描述,那些賊人是趁他們收拾庫房的時候,挾持他們進入的,所以門鎖並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李家家大業大,庫房裏麵珍寶不少,有幾個放東西的架子倒了,盒子匣子撒了一地。

    從場麵上看,的確是符合凶手來偷刀,然後順手牽羊的情況。

    展昭問管家,“那把刀是放在哪個位置的?”

    管家指了指角落裏的一個架子。

    展昭走過去看了看,“放的很隨意啊。”

    “唉,又不是什麽值錢的寶貝。”管家隨口回答。

    “那你家最值錢的寶貝是什麽?”展昭突然好奇問。

    “呃……”管家也被展昭問的一愣,覺得這位問的問題怎麽冷戳戳的,跟普通衙門捕快不太一樣……

    管家下意識看李乘風。

    李乘風在庫房裏看了看,似乎也拿不準哪樣最值錢,這個狀態倒是跟走進自家庫房的白玉堂有些像。

    “那些小廝,剛才是剛好在整理庫房麽?”展昭似乎並不糾結於問題的答案,換了個問題。

    “哦,對啊。”管家點頭,“最近天比較潮,庫房裏有一些東西怕發黴蟲蛀,所以要經常整理。”

    “那把刀,是連同盒子一起丟失的麽?”

    管家說那幫匪徒打開盒子檢查了一下裏麵的刀,然後連盒子一起拿走了。

    展昭又點了點頭,突然問,“你這庫房有暗門麽?”

    眾人一愣。

    管家直搖頭,“那個,暗門……沒有的!”

    展昭邊問邊走,最後走到了一個架子前,看著架子上一個白玉的花瓶。

    “嗯……”展昭邊說,邊伸手,似乎是要去摸那個花瓶。

    “誒!”管家忙阻止。

    此時,李乘風臉色也有些變化。

    “我家玉堂也這樣。”展昭邊笑,邊握住了那個花瓶,“有時候家裏值錢的東西太多吧,容易忘記掉放哪兒,不過麽,記性再差,也不至於連自家庫房裏有個暗室都忘記。”

    邊說,展昭邊一轉那個花瓶。

    “哢嚓”一聲,隨著花瓶被轉動,一旁一個靠牆的架子隨著牆壁往裏轉了進去,牆壁上出現了一道暗門。

    跟著進來的幾個衙役麵麵相覷,捕快不滿地問李管家和李乘風,“剛才你們怎麽不說有個暗室?”

    “呃……”

    管家張著嘴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李乘風臉色更是難看。

    展昭對幾個衙役招招手,“裏麵第二個架子上,第一層一個盒子,第二層一個黑布的包袱,都拿出來,跟那張失竊單子上的東西對一對,看能不能對上。”

    衙役們都覺得不可置信,不過還是跑了進去,沒一會兒真的拿出了兩樣東西來。

    此時,李管家和李乘風都蔫頭耷腦站在庫房門口。

    捕快打開箱子,裏麵是一把霜刀。

    而包袱打開,裏麵一些金銀珠寶,跟單子上的失竊之物都能對上。

    幾個捕快氣壞了,質問李乘風,“你這算監守自盜麽?竟然敢報假案誆騙衙門!”

    李乘風一臉的尷尬,同時也有些疑惑——展昭是怎麽知道的……邪了門了!

    衙門幾個捕快也都有些不敢相信地問展昭,“展大人,你是怎麽知道……”

    展昭晃了晃手裏那張畫像,道,“這畫,明眼人一看就是莫暮雨吧?”

    衙役們都點頭。

    “荒唐。”展昭一笑,“莫暮雨堂堂暮雨山莊的掌門,怎麽可能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江南十大門派那都是名門正派,正派武林人士是抓壞人的怎麽可能自己去做壞人。”

    展昭說完,就見五爺忍著笑正看他呢——貓兒,你認真的麽?

    “咳咳。”展昭咳嗽了一聲,保持嚴肅,並對衙役們點了點頭。

    捕快命人將李乘風和李家管家以及那幾個作偽證的小廝全部緝拿。

    衙門眾人都一臉欽佩地看著展昭,同時,眾人還有些後悔,剛才還冤枉展昭包庇江南盟的人呢,敢情是他們小人之心了!還好剛才沒有畫影圖形去緝拿莫暮雨,差點冤枉好人了。

    展昭含笑看了看被捆上的李乘風和管家,“去衙門聊聊吧,我可有不少事情想問你們。”

    衙役押送兩人去衙門。

    展昭跟白玉堂一起也出了李府,覺得案件可能會有進展。

    白玉堂邊走,邊問展昭,“貓兒,你用魔王眼看到李乘風藏東西了?”

    展昭點點頭。

    “那一開始看到畫像,你為什麽知道不是莫暮雨?”

    展昭拿著畫像晃了晃,道,“莫暮雨的傷口是公孫處理的,公孫綁的紗布怎麽可能這麽亂糟糟的,他打的結那針腳都是直線,拿尺子比都分毫不差,這個一看就是假的。剛才兵荒馬亂的,沒仔細看公孫處理傷口的人,坑定會想當然地認為是隨意處理一下。”

    五爺點頭——這倒是,公孫不存在“隨意處理”的情況。

    “那剛才給群熊戴的那頂高帽子呢?”白玉堂問。

    展昭笑了笑,拍了拍他胳膊,“你說的麽,能教好的。”

    ……

    而此時,城中的客棧裏。

    江南盟幾個掌門正聚在一起開會。

    鄂明說不同意展昭做盟主。

    其他幾個門派掌門有的支持,有的猶豫。

    鄂明不滿,“他展昭根本就沒看得起我們過,怎麽可能真心實意當我們盟主……”

    話沒說完,就有幾個暮雨山莊的門下跑了進來,“莊主!出事啦!”

    莫暮雨問,“什麽事?”

    “剛才李家庫房失竊,衙門去調查,好些人都說目擊是莊主你帶人去偷的!”

    “混賬!”莫暮雨不滿,起身說要去理論,不過被門下攔住了。

    幾個弟子開心地說,“不用去啦!展大……展盟主抓住誣陷你的人了!”

    莫暮雨一愣。

    其他幾個掌門也問怎麽回事。

    幾個門下剛才跟衙役們打聽了事情的全過程,就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

    莫暮雨一聽就傻坐在那裏,喃喃自語地問,“他展昭,真的說我堂堂暮雨山莊莊主,不會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對啊!”幾個門下都點頭,“他還說咱們江南十大門派都是江湖正派,是抓賊的才不是做賊的!”

    莫暮雨一拍桌子,結果疼的跳了起來,眼淚都痛出來了,捂著手紅著眼圈咬牙說,“好個展昭!從今以後,他就是我莫暮雨的盟主!我暮雨山莊誓死追隨他!”

    其他幾個門派的掌門也都紛紛點頭。

    楊易鷹拍了拍鄂明的肩膀。

    鄂明這會兒也有些錯愕,不過展昭這幾句話,倒是的確聽著挺舒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