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和殷候甩了一手好鍋, 展昭和白玉堂根本就沒察覺，隻當是跟平日一樣正常發揮，出門撿到屍體了。
    再加上屍體還正是他們尋了許久的劉麻子, 兩人都皺眉——找荷花的唯一線索斷了！
    觀察了一下現場，展昭撓頭——怎麽這麽怪呢？這屍體是從哪兒漂到這裏來的麽？岸邊那一坨白色的衣服是什麽情況？劉麻子怎麽就穿了件裏衣？還有啊，他不是跟另一個人替荷花去“沉”人的麽？怎麽自己沉了？
    展昭發現白衣服旁邊還有一根棍子, 仿佛是有人拿來挑過衣服似的。
    五爺也有點看不懂這個現場。
    後頭路上, 天尊和殷候依然心虛, 霖夜火和小四子都瞧著倆老頭。
    團子眼神控訴——殷殷尊尊怎麽可以這樣？！
    天尊和殷候也犯嘀咕。
    天尊小聲問, “那女鬼的事兒說不說？”
    殷候對著他努努嘴——你去說。
    天尊不滿，“憑什麽我說？”
    “那不是你發現的麽, 鬼是你撈上來的屍體也是你。”殷候搖頭啊搖頭——你看看你！
    展昭和白玉堂聽到後頭嘻嘻索索的, 就回頭看，隻見小四子和霖夜火都悄悄對著他倆使眼色, 指著一旁拌嘴的天尊和殷候。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該不會……
    天尊和殷候自顧自吵架，可沒發現鮫鮫已經蹦到他倆當間兒了。
    小鮫鮫往天尊肩膀上一坐，就聽倆老頭吵什麽。
    聽完五爺一臉的無語, 跟展昭小聲一說。
    展昭就炸毛了, “你倆竟然栽贓我！”
    天尊和殷候轉身就跑。
    等展昭追上大路，醬油組早就跑沒影了。
    “太不像話了！”展昭不滿，跟一旁霖夜火和小四子抱怨，“加起來都兩百多歲了, 仗著沒人打得過他倆胡作非為的。”
    小四子和霖夜火邊點頭邊琢磨——妖王還是收拾得了他倆的。
    但轉念一想, 覺得妖王本質上根本不是管著醬油組，而是給他倆撐腰的……這倆熊成這樣, 妖王負主要責任。就算跑去跟妖王告狀, 最多就掐掐脖子捏捏耳朵, 吐槽兩句，跟擼貓似的，他倆才不怕。
    展昭越想越氣，就沒人收拾得了那兩人了？！
    想了一圈，展昭就想著他娘什麽時候能來趟開封城就好了，他要找他娘告外公的狀！
    五爺看看展昭——你還能跟你娘告狀，我這兒幹脆就沒人能管。
    展昭和白玉堂同時看霖夜火和小四子，那意思——你倆有招沒招？
    火鳳一撇嘴，瞧著兩人，“他倆被寵成這樣，責任也不是隻在妖王一邊。”
    白玉堂和展昭還尋思——還有其他人的責任？
    霖夜火小聲跟小四子說，“他倆也有至少一半責任。”
    小四子讚同地點頭啊點頭。
    ……
    火鳳和小四子大致給展昭白玉堂講了他倆看到的情況。
    “所以屍體是天尊從河灘的淤泥裏翻出來的？”展昭問。
    火鳳和小四子都點頭。
    白玉堂有些疑惑，這倆來翻河灘的淤泥幹嘛？
    展昭又瞧了瞧河邊的衣服，問白玉堂，“剛才鮫鮫說他倆在吵鬧水鬼的事情？”
    五爺點頭。
    展昭瞅著那聲衣服，撿起樹枝挑起啦，“莫不是跟開封大堂上的情況一樣？”
    “水下好像還有個東西。”霖夜火指著水裏一個白色的東西。
    展昭拿棍子扒拉了一下，是個破酒壺。
    將酒壺在水裏涮了涮，拿起來看……就是一個普通的瓷酒壺，碎了，剩下的部分也沒什麽特別，就在把手上，有一個月亮的圖案，月亮裏還有一隻蛾子。
    展昭覺得這個圖案略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就問白玉堂。
    五爺看了一眼，搖搖頭，表示自己肯定沒見過。
    “泥裏還有東西誒！”
    這時，霖夜火拿著棍子，正在小四子的指揮下，劃拉河灘邊的淤泥，感覺泥裏似乎是有什麽東西掛住了樹杈。
    霖夜火往上一拽……拽起來了一大塊髒兮兮的布料，是一個灰色的大布兜子。
    展昭一眼就認出來，就是那天晚上用來裝人，被劉麻子他們抬上車的那個大布兜子……
    但是這布兜子是空的，裏麵並沒有人。
    展昭接過霖夜火手裏的棍子，把附近的河灘都劃拉了一遍，想找找有沒有其他屍體。
    可找了好一會兒，並沒有其他發現。
    這就有些奇怪了……
    展昭納悶，“是中途出了什麽岔子麽？袋子裏的人逃跑了，劉麻子被殺了……那個跟劉麻子一起的人呢？也死了，被水衝走了？還是跑了？”
    劉麻子手裏還攥著一朵荷花，看著跟留在開封府衙門裏的荷花做工一致，都能以假亂真的程度。
    白玉堂覺得這花不像是一般手藝能做出來的，如果實在沒線索了，沒準能從這花身上下手找找。
    霖夜火和小四子拿竹竿戳了半天河泥，騷擾了各種螃蟹螺絲，一起抬頭看展昭和白玉堂——你倆怎麽跑來南安寺了？也是來廟裏打聽水鬼的麽？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無力地瞧了瞧小四子，這會兒也不用找團子幫忙了，劉麻子和水鬼，都沒了。
    不一會兒，王朝馬漢帶著衙役們趕來了，趙普騎著黑梟，把公孫給送了過來，估計是天尊和殷候回去給報信了。
    公孫去檢查屍體，趙普告訴展昭和白玉堂，說天尊殷候回去跟他說了看到水鬼然後發現屍體的全過程。
    當然了，倆老頭省略了栽贓展昭那一段。
    聽完之後，五爺更困惑了，“我師父和殷候都沒發現什麽破綻？”
    趙普搖頭，顯然九王爺也比較好奇這一點，“他倆說四周鐵定沒人，水裏也沒人，一點內力沒感覺到，是什麽機括也看不出來。”
    白玉堂直皺眉——竟然連他師父和殷候都沒看出問題？邪了門了，莫非真是水鬼？
    公孫初步檢查了一下屍體，讓衙役將屍體抬回去，過來告訴眾人，說人看著是溺水死的。
    展昭搖了搖頭，“劉麻子是碼頭的力工，水性很好。就這麽條河，想淹死他也不容易。”
    聽了展昭的疑惑，公孫臉上露出了一個略有深意的笑容，示意眾人，“來看！”
    這時，正好兩個衙役抬著劉麻子的屍體從後頭經過，公孫伸手，將擔架上劉麻子屍體的褲腿拽起來一些，讓眾人看。
    隻見他右腳腳踝上，有一個清晰的青紫色手印。
    眾人盯著那個因為長久浸泡而泛白腫脹的腳踝上，清晰得有些刺目的手印，都沉默了。
    良久，霖夜火問，“是被拽下水的麽？”
    “不止，這是被長時間拽住之後，產生的淤痕。”公孫見眾人臉上驚異的目光，就擺手，“唉，也不一定是什麽水鬼，等我回去把他剖開看看死因再說。還有啊，這種淤痕，也可能是在淹死前造成的，回去搞幾個豬蹄試一試，你們誰要幫忙麽？”
    公孫問完，除了小四子之外沒有人舉手。
    公孫背著手笑眯眯又問了一遍，“有人要幫忙麽？”
    小四子努力舉手，其他人努力望天……
    四周圍一片安靜，就聽到幾聲蟲鳴。
    “對了，關於水鬼……”霖夜火打破沉默，“要不要去問問我師父？”
    “對啊，是應該請教一下聖僧。”
    眾高手趕緊往廟裏跑，公孫“哼”了一聲，低頭看看兒子。
    小四子拉著他的手跟著眾人一起走，“爹爹我們先去廟裏，回去再捏豬蹄！”
    來到南安寺，廟裏正準備開飯，桌上擺了素餃子素包子，幾位大師瞧著呼啦啦進來的一群人，瞄了一眼桌上——不夠吃啊……要不然再下點兒麵條？
    ……
    太學裏，妖王結了課出了書齋，就見醬油組在院子裏坐著呢。
    兩人一人拿了一張紙，正畫畫。
    妖王覺得這倒是新鮮，就背著手湊過去看了一眼。
    老爺子先看了天尊畫的，默默點了點頭，小遊大概想吃湯圓了。
    又看了一眼殷候畫的，繼續點頭，醬醬看著是想吃煎餃。
    為了確保明早早飯不會做錯，老爺子就問，“你倆畫的什麽呀？”
    “水鬼啊。”天尊和殷候異口同聲。
    銀妖王默默地看了看醬油組，嘴裏嘀咕了一句——狗爪子！
    妖王手裏正好拿著林霄畫的那張水鬼圖，就遞過去說，“這才叫水鬼。”
    天尊和殷候湊過去盯著圖看。
    妖王嘴上說著笑，卻認真觀察醬油組的表情。
    天尊和殷候都眨巴眨巴眼睛看著那張畫，兩人一歪頭……林霄畫的這張的確看著很像水鬼，但這是張正麵圖，他倆剛才瞧見的是個背影。
    正麵和背麵這要怎麽比較呢？
    兩人還把畫紙翻過來看了一眼背麵。
    銀妖王瞧著兩人的表情，略微鬆了口氣，伸手把畫收走了，問他倆吃飯了沒？不是去南安寺了麽？怎麽和尚不管飯？
    醬油組就說想吃餃子，要吃肉餡兒的不要吃素的。
    妖王點點頭，果然是想吃餃子，就帶著兩人出門去買菜了，準備晚上剁餡兒包餃子。
    師徒三人來到菜場。
    發現街上討論水鬼的人已經比中午少多了，這會兒好些人都開始討論馬上要開踢的梅花鞠排位賽了。
    銀妖王點了點頭，開封百姓果然是心大。
    其實要說這水鬼嚇不嚇人？要放在別的地方，估計早搞得人心惶惶了，但開封百姓屬於“吃過見過”，這幾年什麽怪事沒出過，最後開封府都是能擺平的，也不用操心。
    妖王買好了餡料，就開始找鴨血，說想做個鴨血粉絲湯配著煎餃一起吃。
    天尊和殷候美滋滋跟在後邊，心疼無沙出家了吃不到鴨血粉絲湯。
    可逛了一圈，別說鴨血了，連豬血都沒有，最後逼得妖王沒辦法了，隻好買豆腐代替。
    天尊和殷候嘀嘀咕，一下子從鴨血粉絲湯變成了豆腐粉絲湯……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無沙也能喝上一碗了。
    妖王買豆腐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為什麽今天鴨血豬血都沒有了，每天這個時候來都是能買到的啊……”
    賣豆腐的夥計說，“今兒個都邪門了，來了一群江湖人，一大早去屠戶那裏把所有的血都買走了，搞得今天菜場裏血髒血腸一樣都沒有。”
    妖王微微一愣，似乎有些在意，“一大早去屠戶那裏買的？”
    “對啊！”夥計點頭，“我早上去的就夠早了，結果都賣完了，而且啊……”
    夥計還挺八卦，小聲跟妖王說，“聽說那幫人出手很闊綽的，還讓屠戶多殺了兩隻豬，買走了幾大桶血，聽說還往血裏加藥粉防止血凝。”
    “什麽顏色的藥粉？”妖王問。
    天尊和殷候對視了一眼，有點納悶，豆腐粉絲湯就豆腐粉絲湯唄，妖王幹嘛對買血的事情那麽較真？
    “說是黃色的粉末來的。”夥計回憶了一下，“對了！我聽張屠戶說，那幫人都不是本地口音，而且很著急的樣子，仿佛見不得光似的。”
    妖王微微皺了皺眉，就接過豆腐走了。
    醬油組提著菜籃子跟在後頭，覺得前方妖王似乎是有點心事。
    出了菜場，妖王說肉不夠，再去湯屠戶那兒買點。
    天尊和殷候一臉懵——還不夠？是要買隻整豬回去包餃子麽？
    但也沒辦法，隻好跟著妖王走。
    妖王走得還挺急，直奔張屠戶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