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和天尊帶著小四子一起出了皇宮。
    三人要去找鄒玥, 就得先去找鄒良……五爺尋思著去哪兒找，鄒良如果有空的話，估計跟火鳳兩個玩兒去了, 可能並不在球場……
    五爺邊走，邊回頭看不緊不慢走在後麵的天尊跟小四子……
    剛才他們出春堂閣的時候，陳公公帶他們走了條近路，這條路以前小四子沒走過，比較荒僻。穿過一條巷子，路過了一座看起來已經荒廢的宮殿。
    小四子瞧見那座破敗宮殿, 就問陳公公，“這裏是誰住的呀？”
    陳公公看了一眼，就跟小四子說，“這裏是春華殿。”
    小四子一歪頭，“春華殿是個什麽殿？”
    陳公公小聲說, “以前, 太後住過。”
    小四子似乎有不少問題——宅子看起來還挺好的呀，為什麽荒掉，風水不好麽？
    陳公公見小四子一臉疑惑, 就低聲說，“就是冷宮。”
    “哦……”小四子立馬明白了，拉著天尊的手往前走, 邊走, 還邊回頭看那座宮殿。
    出了皇宮，小四子也不說話，似乎心不在焉的。
    天尊低頭看了看他, 伸手把他撈起來, 問他, “餓不餓？要不要先去吃個飯？”
    小四子搖搖頭。
    老爺子眯起眼，伸手戳了戳他臉蛋，“怎麽啦？”
    小四子歪著頭，“尊尊。”
    “嗯？”
    “你有喜歡過什麽人麽？”
    小四子問出口，前邊五爺就往後瞄了一眼，同時放慢了腳步。
    天尊瞅著打聽八卦的小團子，反問，“多喜歡?”
    小四子雙手摟著天尊的脖子掛住，問，“有多有少的麽？”
    “那是自然。”天尊給小四子舉了個例子，“你喜歡吃杏仁餅還是綠豆糕呀？”
    小四子想了想，“綠豆糕。”
    “那你討厭杏仁餅麽？”
    小四子搖搖頭。
    “所以你都喜歡，但是喜歡綠豆糕多一點，對吧？”
    小四子摸著下巴，“對哦……”
    “那尊尊你有喜歡多一點的人麽？”小四子繼續打聽。
    “多一點是多多少？”
    “喜歡到想娶那個人那麽多。”
    前邊，五爺越走越慢。
    天尊搖了搖頭。
    “一個都沒有麽？”小四子還戳戳天尊，“尊尊要認真說哦，不好敷衍。”
    天尊讓他逗樂了，“我還真想過這個問題。”
    “想過麽？”小四子睜大了眼睛看著天尊。
    天尊繼續那吃的給小四子打比方，“讓你一輩子隻吃綠豆糕，你樂意麽？”
    小四子一噘嘴，“尊尊，這樣打比方會被當成渣男的哦。”
    天尊讓團子逗樂了，“這比方可不是我想出來的，是老鬼跟我講的。”
    小四子一歪頭，“殷殷麽？”
    天尊“哼”了一聲。
    小四子瞧瞧天尊的表情，就笑眯眯問他，“尊尊，你是不是以前跟殷殷討教過喜歡不喜歡的事情？”
    天尊瞄了小四子一眼——你個小團子還挺機靈，畢竟那老鬼經驗豐富。
    五爺在前邊聽著，邊點點頭，覺得他師父問的人也挺對，那殷候有好好教他師父麽？怎麽扯到綠豆糕上去了？
    “這個比方的關鍵其實並不在於，你能不能一輩子隻吃綠豆糕……”天尊接著跟小四子聊。
    小四子則顯然已經糊塗了，一歪頭，“那關鍵在於什麽呀？”
    “在於，如果這世上沒有了綠豆糕，你還吃不吃別的東西了。”天尊戳了戳小四子的鼻頭。
    小四子眨巴眨巴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著天尊。
    天尊微微笑了笑，“老鬼當年給我舉例子的時候說，有很多糕點讓你挑，你挑了一塊綠豆糕，這是一種喜歡。有很多糕點給你挑，唯獨少了塊綠豆糕，你就什麽都不想吃了，這也是一種喜歡。”
    五爺走在前麵，嘴角不自覺就帶笑，殷候小時候想事情的角度和展昭不能說是十分相像隻能說是一模一樣。
    “你是想問為什麽會有冷宮對不對？”天尊問還在走神的小四子。
    小四子瞧了瞧天尊，點點頭小聲說，“我懂了。”
    天尊一挑眉，前頭五爺也有點好奇——團子懂什麽了？
    小四子靠著天尊捏著他一縷銀發晃啊晃，“會有冷宮，是因為隻有第一種喜歡或者從第二種喜歡變成了第一種……對不對？”
    五爺默默點了點頭。
    “但是殷殷當時給尊尊舉著個例子，還有尊尊今天跟我說，真正想說的是，也有一直是第二種喜歡，或者從第一種喜歡變成第二種的，對不對？不是所有喜歡，最後都會變成冷宮。”
    天尊滿意地呼擼了一把團子的腦袋——孺子可教。
    五爺也覺得殷候說的挺有道理的，回頭瞧了一眼摟著天尊蹭來蹭去，心情變好了的團子，突然想到——他師父還是沒回答喜歡過誰沒有的話題，被糊弄過去了呢……
    ……
    展昭憋了一肚子氣，和殷候一起離開了太傅府，一抬頭，心情瞬間陰轉晴……前方一個熟悉的白色身影正在朝他走來。
    五爺也一抬頭……
    “玉堂！”
    “貓兒！”
    殷候就見外孫一個勁對著前方揮手。
    天尊和小四子也瞧見五爺快步往前走。
    天尊和團子對視了一眼——他們不是去找鄒良和火鳳麽？怎麽跑太傅府門前來了？小白堂帶路竟然夾帶私貨！
    殷候也無奈地看著揮著手往前跑的外孫——這才分開了小半個時辰，用不用跟分開了大半年似的啊……
    小四子伸手一指不遠處一座茶樓，天尊和殷候也對黏在一起的展昭白玉堂招了招手——找個地方坐下說。
    展昭一路白玉堂吐槽太傅，聽得五爺也直皺眉，這老頭太不像話了。
    ……
    一行人進了茶樓，小四子說要上三樓。
    夥計說三樓讓人包了呢。
    五爺本想說那就隨便要個雅間，結果小四子指著三樓說，“熟人來的。”
    夥計似乎也不覺得不妥，一聽是一起的就也不攔著，忙別的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小四子——這一片兒他們也不老來，確定是熟人麽？
    小四子就拉著天尊殷候上樓。
    結果跑到三樓一看……正瞧見霖夜火拿著塊綠豆糕喂鄒良呢……
    火鳳拿著綠豆糕，鄒良張著嘴，都扭頭瞅著杵在樓梯口的展昭和白玉堂。
    狼鳳那眼神——怎麽哪哪兒都有你們啊，都已經跑那麽偏的茶樓來喝茶了……
    展昭和白玉堂瞅著他倆也挺來氣——你倆用不用跑那麽遠來喝茶啊？衙門附近那麽多茶樓是不夠你們喝的麽？
    兩人身後，天尊和殷候也上來了，探頭瞧了一眼，都看團子——的確有熟人。
    小四子對著二老眨眨眼——綠豆糕呢！
    天尊也有些想笑，一旁殷候則是納悶——什麽綠豆糕？
    眾人跑去桌邊坐下，跟兩人講了鄒玥和瓊家的前緣，以及塞肖可能的身份。
    一番話停下來，鄒良可不淡定了——從來沒聽他爹說過……
    鄒良越想越不對勁，他帶塞肖回來的時候，明明跟他爹詳細講了塞肖的身世來曆的，他爹當時沒有聯想到麽？
    五爺和展昭都表示——可能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吧。
    天尊瞄了倆小的一眼——內涵誰呢？
    展昭和白玉堂還都挺無辜——不要這麽敏感麽！
    殷候也瞧了天尊一眼——這哪裏是內涵啊，分明就是明涵！
    鄒良有些坐不住了，眾人就離了茶館，跟他一起回了鄒府找鄒玥。
    ……
    鄒府裏，鄒玥正在院中坐著，逗一條大狗……
    展昭和白玉堂剛進門就被那條狗給吸引了……這狗一身黢黑的小卷毛，個頭有小馬駒那麽大，而且還有劉海……那厚厚的黑劉海把眼睛都遮住了。
    展昭對著它揮揮手，想研究一下它能不能瞧見，結果大狗還朝他搖尾巴。
    火鳳進門就衝那狗奔去了，喊著，“大黑！”
    那狗子搖著尾巴撲火鳳。
    五爺無奈搖頭——都是起名廢，誰也別笑話誰。
    鄒玥先起身給天尊和殷候行了個禮，讓到院中落座喝茶。
    鄒良拉著他爹，就問了他當年古部瓊家相關的事情，還有塞肖的生事。
    鄒玥點了點頭，“塞肖的確是瓊矜之後。”
    眾人瞧著老頭兒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可見是早就知道了。
    鄒良看著自家爹——什麽時候知道的？
    鄒玥說，“之前不是讓你給你哥買衣服麽，他胳膊上是有瓊家的瓊花燙印的，錯不了。”
    鄒良還愣了愣，看火鳳。
    霖夜火摟著大黑回想了一下——塞肖剛到開封的時候，鄒玥的確讓鄒良給他哥買點衣服來著，還讓裁縫到鄒府給量過尺寸。敢情老頭早就懷疑了啊，當時讓做衣服就是為了看什麽燙印確定一下麽？
    見眾人不解。
    鄒玥解釋說，“古部的孩子都是部落子，就跟牛馬羊似的，不同部族的孩子會在身上留下點印記，瓊家的孩子都有瓊花印，是一個燙在胳膊上的燙印。”
    鄒良想了想，他哥胳膊上好似是有塊兒傷疤，像是燙傷的。
    “那……”鄒良有些不解地看著自家爹，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麽不說，好歹讓他哥認祖歸宗啊。
    鄒玥卻聳聳肩，“我告訴他了啊。”
    眾人一驚，都看鄒良。
    鄒良更懵了，霖夜火也問，“所以塞肖也是知道的？”
    “嗯。”鄒玥點頭，“我那天看到他身上有瓊花印之後，就告訴他了。
    見鄒良滿臉的不解，甚至還有點小失落，感覺他哥有什麽事情都不跟他說，鄒玥擺了擺手，“唉，他不說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而且據我所知……古部的情況相當的複雜，謹慎一些比較好。”
    展昭他們都好奇詢問鄒玥，知不知道當年瓊矜是替先皇拿的什麽東西。鄒良還拿了那兩件從古墓裏找出來的東西給鄒玥看。
    鄒玥無奈搖頭，說自己隻是接到命令去古部救瓊家人，當年那個案子他真一點兒都不知道，跟瓊矜連麵都沒見過。
    拿著盒子和空羊皮書研究了一會兒，鄒玥也是一頭霧水。
    最後，小四子拿出了那個破壺把。
    當看到月蛾標誌的時候，鄒玥老將軍終於是皺起了眉，“這個我可認得。”
    “月蛾坊？”天尊和殷候聽了這半天，可算發現一個真正接觸過月蛾坊的人了，也打起了精神。
    “這幫人就是去古部搞襲擊的那群人，但是他們似乎不是去殺人的，主要的目的，感覺是去找什麽東西的。”鄒玥說，“而且他們還沒找到。”
    眾人下意識地看向那兩樣東西——是找這些麽？
    鄒玥卻搖了搖頭，“我覺得他們應該是在尋找信件、或者紙張之類，薄片的東西。”
    “薄片的東西？”
    “嗯。”老爺子點點頭，“因為他們首先進入的是書房、書庫之類的地方，然後幾乎所有書都被翻過。可惜後來沒有抓到活口……這幫人訓練有素，感覺，像被什麽東西操控了一樣。”
    “操控？”殷候讓他詳細說說。
    “有幾個直到死前那一刻都還在翻書，特別的詭異。”鄒玥現在想起來依然記憶深刻，“明明馬上就要死了，但一個兩個眼裏一點恐懼都沒有，就是發瘋一樣翻書找東西……那種狀態，明顯是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