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金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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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府的清晨,一如既往的熱鬧。
今天城東圍場有武試的馬術考試,一大早,軍營拉了上百匹戰馬去圍場,再加上圍觀的百姓也多,整個城東比以往更擁擠。
本來就夠亂的了吧,趙禎還添亂,今天也不用上朝,這位閑不住的皇帝吃過早飯在禦花園轉了三個圈之後,對南宮紀打了個響指,“朕要去看武試”
南宮也沒多說什麽,答應一聲,就找歐陽少征準備去了。
趙禎倒是有點不習慣了,問陳公公,“南宮今天怎麽了竟然一點也不嘮叨,這麽乖”
陳公公也覺得挺奇怪,的確是有點反常,照以往,肯定是要勸兩句的。
趙禎跑出院子,一把拽住準備送趙蘭去太學的戈青,“南宮今天怎麽了心情很好的樣子。”
戈青想了想,“哦南宮好像有個侄兒參加武試。”
趙禎一愣,“真的假的朕竟然不知道”
戈青笑眯眯,“是南宮堂哥家的兒子,比我小兩歲,好像叫南宮欽,我昨天瞧見南宮帶他去吃飯,考了四科全部紅章。”
趙禎眼睛都亮了,“謔謔,有點兒意思,那小孩兒好看麽個兒高麽”
戈青小聲說,“跟南宮一個餅印。”
趙禎正樂,就見外邊南宮回來了。
“咳咳。”趙禎趕緊收了笑容,佯裝吩咐戈青,“這幾天街上人多,送公主去太學的時候多帶些人手。”
南宮跟趙禎說已經追備好了,趙禎樂嗬嗬去換衣服。
南宮心情也不錯,正好去看看侄兒的武試。
皇城軍那邊,歐陽少征邊點人馬邊罵街早晨剛運完一趟馬,這回還要送聖駕,比在邊關還鬧心
展昭和白玉堂去三家弄找黃萬,好在三家弄是在城北,比較清靜。
展昭還挺著急,拉著白玉堂一路小跑。
五爺也挺無奈,“貓兒,開酒莊的都起得晚,別急啊。”
展昭有些幽怨地看了白玉堂一眼。
五爺瞅著他挺委屈的樣子,不解,“幹嘛”
展昭“嘖”了一聲,“你猜那黃萬還活著麽”
白玉堂看展昭。
“以貓爺我一貫的運勢”展昭抱著胳膊一撇嘴,“沒準今天又多一具屍體”
說到這裏,展昭垂頭,“有點對不起人家的感覺。”
白玉堂心說,你剛才不還挺硬氣說自個兒時來運轉了麽
三家弄並不難找,兩人穿過兩條弄堂拐了個彎,就看到了前方大大的招牌西北酒莊。
然而
酒莊大門緊閉,門口擺了兩排花圈,屋簷下還掛了兩個大大的奠字燈籠
“不是吧又來”展昭一扭頭靠身旁的牆上了,抬腳哐哐踹牆麵,瞬間自閉。
五爺安慰了他兩句,“沒準是家裏老人走了呢”
展昭幽幽地瞄了他一眼你也就嘴上說說,心裏肯定不是那麽想的
白玉堂伸手拽住鬱悶的展昭去敲酒莊的門。
沒一會兒,門開了,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將門打開了一條縫,往外瞧了一眼,看到白玉堂,問“找誰”
“黃萬在麽”白玉堂問。
“我家老爺昨天剛過世。”
管家話說完,五爺默默回頭看了看展昭。
展昭歎了口氣,湊過去門口,問那管家,“你家老爺怎麽死的”
那管家將門開大一些,看著展昭問,“您是開封府的展大人”
展昭點點頭,再一次鬱悶得以後估計敲誰家門誰都不敢開了他不是從小到大人見人愛的麽為什麽長大後走哪兒哪兒死人啊
管家突然鬆了口氣,摘下頭上的帽子,“展大人我就是黃萬啊”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
“裏麵請裏麵請”管家讓兩人進屋,然後小心翼翼地關了門,還上了門閂。
展昭和白玉堂走進院子,才發現院子裏並不像是在辦喪事的樣子。
白玉堂問那人,“你是黃萬你不是說黃萬昨天死了麽”
黃萬擺了擺手,“我是聽說太尉叫人滅門了,擔心惹禍上門,所以趕緊裝死,您二位幸虧今天來,我準備明兒個就舉家搬回西北去避避風頭,過半年再回來了”
白玉堂伸手拍了拍展昭貓兒你看人家隻是裝死時來運轉
展昭也有些無語,難怪郭天說這黃萬油滑得很,也虧他想得出來這種招數。
但是既然他聽到太尉的死訊覺得自己有危險要去避難,那表示他知道些什麽
黃萬帶兩人進了屋,關上門,還沒等展昭和白玉堂問,就自個兒開口說了,“二位爺,我這人平時就賭賭錢,偶爾幫人買點西北特產,我可沒幹什麽壞事哈太尉的死跟我沒關係啊”
展昭和白玉堂跟他一起在桌邊坐了,問,“那你幹嘛裝死”
“嘖。”黃外直撇嘴,“也怪我平時喜歡吹牛皮,說得街坊鄰居都知道我跟太尉有交情,這不是怕惹禍上身麽”
展昭和白玉堂都挑眉看著他就這麽簡單
黃萬“嘿嘿”笑了笑,“我就平日幫太尉買點兒東西。”
展昭問他,“先問你個事情,你跟太尉是老鄉你確定他是西北人”
黃萬搔了搔頭,“這個麽,我覺得他應該是西北人吧,雖說我也不是太確定。”
展昭和白玉堂都等著他往下說,
“就他對西北一帶比我還了解呢,而且他在西北買地賣地,另外他講一口流利的西北話,總之我覺得他就我老家那邊的人啊。”
“你說他在西北買地賣地”白玉堂疑惑,“他托你在西北買東西,難道是買地皮”
黃萬點頭,“是啊買些宅子啊、荒地啊、買了也不住也不蓋房,就挖地。”
“挖地”展昭和白玉堂都想起了之前胭脂鋪裏的情況,那胭脂鋪地底下挖那麽老些坑。
“那位太尉啊,可能是尋寶呢。”黃萬給展昭和白玉堂詳細解釋了一下,“他通常會給我張地圖然後銀子,讓我去西北買地圖上的宅院,有些都已經廢棄了。總之我就拿著錢去,花錢雇人挖空地下。不管挖出來的是什麽,把泥巴篩掉,剩下的全部裝箱給他運過來,然後地填平,再低價賣出去。”
白玉堂疑惑,“他是讓你盜墓麽”
黃萬樂了,“那倒也不是,哪兒有什麽墓啊,他挖的都是些普通的地皮,挖了半天,偶爾有鍋碗瓢盆,大多都是石頭瓦塊,還有些爛木頭,嗯還有些骨頭什麽的,他都要的。”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
“你替他挖了多久了”展昭問。
“嗯十多年了吧有。”黃萬道,“我一年跑兩趟西北,每次回來都能給他帶輛車廢品回來,而且據我所知,不止我一個人幫他挖地,他還雇了其他人的。”
“你不好奇他再找什麽麽”展昭和白玉堂都覺得這事情蹊蹺,曹魁究竟在幹嘛呢
“唉,人家是大人物,而且挖些爛木頭也不犯法,又不是盜墓,也許是什麽嗜好唄。”黃萬一攤手,“太尉出手闊綽,這銀子好賺,所以我也沒多問。直到聽說他出事,我就覺得沒準跟這有關係,所以想先避避風頭。”
“出事之前,你給他挖到過什麽東西麽”白玉堂問。
黃萬搖搖頭,“沒有。”
展昭和白玉堂都盯著黃萬看。
展昭突然笑了,“我說黃掌櫃的。”
“嗯”黃萬笑眯眯。
“你是不是有什麽沒說”展昭提醒他,“知情不報可是罪加一等。”
黃萬一個勁搖頭,說自己都說了,沒有隱瞞。
展昭點了點頭,“你挖了這十年的地,破銅爛鐵挖了多少暫且不說,你挖到過棺材麽”
展昭一句話,黃萬臉色就微微一變。
白玉堂觀察他的神情,心中也有數了,問,“地是他買的,挖出來金銀珠寶又如何,需要你詐死曹魁是出錢,讓你替他挖棺材吧”
黃萬還想狡辯,讓五爺瞪了一眼,也蔫了,搔搔頭,“二位爺實在聰明人唉我是替他挖了幾口棺材,太尉主要要找的,就是地底的棺槨,挖到之後不準看,整個運回來給他,他有重賞。”
“他讓你找誰的棺材”展昭催促黃萬,“你痛快點兒說行不行再知情不報抓你回開封府”
“哎哎哎”黃萬連連擺手,“我說具體我真不知道太尉找誰的棺材,但他找的應該是口古代石棺,然後我在挖地的時候,聽到一些西北那邊的傳說覺得太尉好像是在找某個公主的棺槨。史書上都沒有的,好像是傳說裏的某位。”
展昭和白玉堂不約而同,就想到“鹽棺公主”的傳說,再追問,黃萬也不知道細節。
開封城東的滿記分鋪裏,公孫和霖夜火正喝茶。
兩人本來是打算到劉記金鋪給小四子買金豬的,但到金鋪逛了一圈,發現金豬款式都不太可愛,於是公孫也就沒買。
兩人出門,見街上人潮湧動,霖夜火就拉了公孫到路邊的滿記喝杯茶。
滿記的夥計自然認識公孫了,那是他們少東家的爹,趕緊就往樓上請。
夥計給兩人準備茶點,一聽兩人想買金豬,就介紹他倆去陳家金鋪買,陳家的金器比較精致。
“不過啊,最近開封不是全,好些金鋪都不往鋪子裏放好東西,前幾天還有家金鋪被搶了呢。”夥計跟公孫和霖夜火聊天。
公孫驚訝,“金鋪被搶怎麽不去開封府報官”
夥計嘿嘿樂,“先生啊,開金鋪的大多是有江湖門派背景的,這種事兒自然是私了啦,報官多沒麵子呀。”
霖夜火也覺得奇怪,“開封府的金鋪基本都是有大門派照顧的,這也敢搶”
夥計壓低了聲音小聲說,“聽說啊,是武生幹的呢”
公孫眉頭都皺起來了,“應考的武生不怕被抓罪加一等麽”
夥計搖搖頭,“先生啊,每年來開封考試的武生好幾千人呢,能中的才百來個,大部分其實都是沒戲的,好些更是渾水摸魚來的,這裏頭水可混啦。這幾年展大人坐鎮開封府,那些江湖人已經收斂不少了,往年還亂呢。”
公孫那股書生氣又上來了,覺得不滿,“練武之人不去保家衛國除惡懲奸,竟然為禍鄉裏,真是豈有此理”
霖夜火給公孫倒了杯茶讓他消消氣,提議一會兒去陳家金鋪瞧瞧,要是還沒好款式,幹脆畫個可愛點樣子,找好的金器師傅給做一個得了。
公孫也為難,“你會畫可愛的金豬款式麽”
火鳳一攤手,“那還用得著畫麽就按小四子的樣子做一個,裝個豬鼻子就成了,那個款式最可愛”
公孫一想到兒子戴個豬鼻子的樣子,也忍不住眯眼那個款式是可愛
太學門口,龐府的馬車停下。
車簾一挑,龐煜拿著課本跳下馬車,對迎麵走來的江南三大才子招招手。
謝炎他們幾個也對他招招手,身後,開封府的馬車剛到,包延也正好下馬車,瞧見龐煜就跑過來問,“小螃蟹,展大哥說你昨晚又撞鬼啦”
林霄和歐陽淳華他們也都過來了,“還說刺客變成鹽了”
安樂侯望天翻了個白眼,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龐煜伸手幫挑了把車簾,馬車裏,小良子拉著還犯困的小四子也出來了。
小四子昨晚叫龐煜一嗓子嚇醒了,然後又目睹了人變鹽的過程,回去之後就沒睡好,做了一宿奇奇怪怪的夢,剛才在馬車裏眯了一會兒,這會兒還沒醒呢。
小良子一躍跳下馬車,剛想拉他一把,小四子下馬車時也沒留意,一下子踩了個空。
小良子一驚,龐煜和包延也都撲過去接,這時小四子卻好像是被人拽了一把,飛了起來。
等眾人明白過來,小四子已經被一個人接住了。
小四子眨了眨眼,瞌睡也醒了,抬眼一看接住自己的人,就笑了,摟住那人脖子蹭了兩下,“妖妖”
包延他們幾個也鬆了口氣,小四子叫銀妖王給接住了。
小良子跟妖王講昨晚他們怎麽撞的鬼怎麽人變成鹽,太學眾學生跟在後頭,聽得都張大了嘴這麽邪乎
妖王聽了,問,“當著小貓崽和小白堂的麵變成鹽了”
小良子和龐煜都跟著點頭。
太學朝課的鍾聲想起,學生們都跑進學堂裏去了。
妖王早晨沒課,小良子就問他要不要去看武試,妖王似乎是有點興趣。
這時,就見小四子又打了個哈欠,歪過頭眨眨眼。
妖王戳了他一下,“怎麽的了看到什麽了”
“沒看到什麽,但是我昨晚上做了個好奇怪的夢喔”小四子撅個嘴。
妖王戳了戳他鼓鼓的腮幫子,“夢見什麽啦”
小四子小聲說,“我夢到爹爹掉進豬圈裏了,裏頭都是小豬喔圍著爹爹叫”
小良子好奇問,“叫先生什麽”
小四子一扁嘴,“圍著爹爹叫爹爹。”
妖王被小四子逗得哈哈大笑,小良子也搔頭,“先生為什麽會掉豬圈裏為什麽小豬仔要叫先生爹爹”
小四子瞄了小良子一眼,見小良子正笑嘻嘻瞧他,就一扭臉討厭啦
“說道小豬”妖王突然說,“要不也去給醬油組買對小金豬戴吧”
“小金豬”小良子和小四子都看妖王。
妖王微微一笑,一手抱著小四子,一手拉著小良子,帶著倆孩子逛金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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