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言用著小知所提醒的午餐借口掀開簾子, 隻見店裏新來的兩位他都認識——一個是比他小幾歲的小冰, 另一個是西市那個四十來歲的大叔。

    同時, 在看到兩人之後, 趙子言也看到了季梅引旁邊站著的人——眼角沒有淚痣。

    最開始趙子言判斷後院那人是小和, 就是因為他眼角的標誌，後來從他與小和表現出來的性格有所不同，且明白淚痣是可以添上去的，就將他當做了小知。

    隻是現在看來……剛才是他想多了？小和其實性格挺多樣的？

    一邊這樣想著, 趙子言在小冰的眼神裏走到了溫雅的後麵詢問：“先生, 中午吃些什麽？”現在時間差不多, 其實問這個也可以。

    至於那位大叔和小冰為什麽會在一起，想想齊峽山的風格，再想想那一屋子老弱婦孺, 就很好理解了。

    而在溫雅回複之後, 小冰就說到：“既然事情還沒談攏, 我們就不便立時走了——不知溫先生是否容得下我們留下叨擾一番？”

    溫雅正打算說話的時候袖子被安靜站在一旁的季梅引拉了下, 然後說：“當然, 不過既然人這麽多，還是讓他來吧。”溫雅扯了季梅引往後麵走, 然後說, “勞煩宋大哥來後麵搭把手了。”然後那名大叔也跟著去了。

    此時, 店鋪裏還剩下趙子言、小冰和“小知”。

    然後門簾拉開，“小知”又從後院走來——趙子言來回看兩人，引得小冰也跟著看了幾眼。

    “左右護法, 久仰。”不明所以地看了兩眼之後，小冰開口說。

    不知是小知還是小和的兩人同時說：“久仰。”然後退到牆角，不再做出反應。

    是小冰沒發現淚痣這點，還是這兩人本來就是這般模樣？趙子言這樣想著就看了雙胞胎幾眼，沒了那淚痣之後，若是忽略來兩人身上衣服的幹濕區域，竟是找不出一絲不同。

    不知剛才小冰所說的“談攏”是指什麽，也不清楚目前正道齊峽山的小冰兩人和魔道引月教的季梅引三人會發生什麽，趙子言掃了三人幾次之後，就不再多看，隻站到櫃台後麵，翻看著賬本。

    而在趙子言離開小桌子範圍之後，小冰一個人在那裏坐得更端正了。

    眼見這三人就這麽待著，又不知道後院裏的情況，算完賬之後，趙子言垂目，拿了兩本書走到小冰旁邊坐下。

    不等他開口，小冰就先說話了：“好巧啊，沒想到在城外分開之後，我們還會再見麵。”

    “是啊，好巧~”趙子言說，“當日受恩之後隻當世界之大再不相見，沒想到這麽快就在這裏又重逢了，緣分真是奇怪。”

    小冰知道他跟齊姑娘說的事情嗎？剛才想到這個，趙子言就走了過來，因為雙胞胎還站在牆角，不方便直說，就隻說離開之後就是今天見麵。

    小冰說：“是啊，真是奇怪，前些天你還隻是落魄街頭的樣子，沒想到十幾天一過，不但溫飽解決，還跟引月教有了牽連，真是世事無常，人、生、難、測。”原本還算平靜的話語，在後來“引月教”三字出來之後，添了幾絲咬牙切齒。

    趙子言自省覺得小冰所說其實挺符合他所表現出來的狀況，也從小冰的語氣裏推斷了下覺得他應該不知情，就鬆了口氣，隻一會了才打算說話，就聽小冰“哼”了一聲。

    “這麽看不起我們引月教，就別賴著不走啊，隻等你們名門正派的弟子一個個從外麵慢慢來給你——”不知是雙胞胎裏的誰開口說，“安葬~”

    “你！”小冰怒而出聲。

    “沒事沒事，我們小孩子之間鬧矛盾而已，不用認真，不用認真~”溫雅不在，季梅引也不在，趙子言不知道小冰和雙胞胎會不會給他一個麵子，又或者說順著這個台階走下去，卻也知道這時候不出聲，等兩邊掐上了就好玩了。

    但是趙子言卻不知道，之前在後院的時候，雙胞胎任一跟他說話的時候都是正常音量，唯獨那一句無厘頭的“不要給那些人準備午餐”聲音很輕。

    ——在這麽短的一段距離裏，小冰的武功足夠他分心聽了清楚前麵，卻因為音量的原因聽不清楚後麵那一句“提醒”。所以在趙子言進來的時候，小冰已經把他擺在了引月教一方，而剛才趙子言調解的幾句話，也被他當成了聯合雙胞胎趁機欺負。

    恨恨地看了一眼趙子言，小冰“哼”一聲，不再說話，隻端端正正坐著，眼睛緊盯桌麵：有些人真是忘恩負義！不想做好事了，誰知道會不會再遇到白眼狼！

    對此，趙子言莫名其妙，雙胞胎不再回應。

    一會，宋大叔端著菜來了前麵，後麵溫雅和季梅引分別拎著一個和兩個板凳過來。

    一行七人在繼承了剛才尷尬場麵的氛圍吃飯，一個個全當其他人不存在，隻有溫雅偶爾讓趙子言和小冰顧好自己，又或者是季梅引眼巴巴地望著溫雅不說話。

    飯後因為小冰和宋大叔還堅持在那裏不走，溫雅就讓趙子言在前麵招待一下他們，然後拉了季梅引和雙胞胎去後麵。

    等到溫雅再出來的時候，他說：“引月教可以臨時派出人手，隻是相應的，你們也要做出一些表示，以防將來正道中人來了，不顧情勢就趁機除魔衛道。”

    小冰看了一眼宋大叔，然後說：“可以。”

    “你不問我是什麽條件？”溫雅問小冰。

    小冰說：“我信你的為人，一定隻是基於此做出防範。況且以目前的情況看，不論引月教需要什麽珍寶，隻要不違背江湖道義，不違反人倫道德，不對群眾造成巨大危害，齊峽山都會答應。”

    “這一下不就把條件縮小了範圍嗎？隻能要死物，還不能違反你說的三個條件，”季梅引笑了，然後說，“不過還好我師父就是這樣的人！所以不會被這三項影響~”

    在溫雅答複之前，季梅引先說了這麽幾句，然後溫雅才繼續說。

    “第一是，引月教派出人手之時，你必須待在我這裏。”

    “可以。”

    “第二是，此行耗費的損失，需要齊峽山來承擔。”

    “沒問題。”

    “第三是，對於不肯走的人，我們隻勸說兩次，兩次之後再不理睬。”

    “確實會有人故土難離，重複勸說詢問隻會耗費大量時間精力——沒問題，遇到這種人就由宋大叔接手。”

    “最後一項就是，在情況最糟之前，我們會離開啊。”

    “……可以，不過需要是真的‘最糟’之前。”

    哈？

    聽到溫雅這句話，趙子言瞬間目瞪口呆……他還以為、以為在季梅引來了之後，溫雅打算放棄之前“天塌下來高個子撐”的想法，轉而奮戰到最後一秒orz

    現在想想，溫雅也沒說過這類話，隻是對外麵關心一些，然後說了會讓他先走而已，是他自己誤會了溫雅的意思。

    而在趙子言的驚訝之中，溫雅說：“嗯。”

    解決完問題，小冰向眾人行禮之後就帶著宋大叔一起走了。

    然後雙胞胎之一說：“別人家的小孩，嘖嘖嘖~”

    趙子言心想“我不是小孩，我不是小孩……”，但還是感覺中了一槍。

    雙胞胎之二說：“別人家的少主，嘖嘖嘖~”這好像是在說季梅引……

    不過真是，在沒了那淚痣之後，趙子言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雙胞胎說完之後，就在季梅引反應之前先說：“既然如此，令知/令和就先去布置人手了。”

    季梅引說：“去吧——別以為去了印記我就不知道你們倆誰是誰，你們的內力多少可不同~”

    雙胞胎動作快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