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 聚散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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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棧中,小織在韓非和張良走後,便顯得有些悶悶不樂。因為她方才聽到了,韓非不日就能把秘籍全部翻譯完成。那也代表著,她馬上就要被送走了。

    “叔叔,我要走了是嗎?”

    蘇陽呼吸一滯,平心而論,他也不想就這麽快把小織送走,但是羅網就像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利劍。自己帶著小織出去這兩個月,羅網是找不到他的,可是現在自己又帶著小織重新回到新鄭,恐怕他們已經知曉。而且他們又經過這麽長時間的醞釀,應該是已經安耐不住了。如果不出意料,恐怕第二波殺手,不日即將來到新鄭城。

    羅網的殺手都是極其擅長隱匿刺殺之道,而蘇陽偏偏沒有對付這種人的能力,如果他們出奇招,到時自己再一個不注意。恐怕小織就會有危險,所以盡快將小織送走才是對她最好的結果。

    “小織,你忘記叔叔跟你說的了麽。”

    小織咬著嘴唇,雙眼含淚的搖頭道

    “叔叔,小織都記得,隻不過小織不舍得叔叔。”

    蘇陽看見她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勉強笑道

    “放心,不會那麽快的。叔叔還會教給小織如何修煉呢。”

    其實蘇陽這麽說,也隻是在安慰她罷了。因為小織已經服用過無數的提升根骨和天資的靈丹,又經常受天啟之光的溫養,早已經達到了百脈暢通,先天混元的地步。不論什麽武功,在她身上,基本就是一看就會。陰陽家的武學雖然對常人來說晦澀難懂,但是在小織麵前,基本是手到擒來。可是這些小織並不知道,她還以為還能再蘇陽身邊多待幾天。頓時心中的難過少了幾分。

    夜間,紫蘭軒。

    這世上有一種人,天生對酒精的抗性就已經點滿了。而韓非就是這種人,大多數情況下,酒精對於他來說,就是相當於飲料。隻有在心情出現極端浮動的情況下,才會醉酒。

    而張良卻明顯不是這種人,他雖然稱不上沾杯就倒,但是光憑酒量來說,也隻能稱得上是一般罷了。而此時他已經陪著韓非喝了將近一天的酒,幸好他不是那種喝完酒後,會發酒瘋的性格。要不然現在已經把什麽君子風範拋之腦後了,不過現在張良也已經到達極限了。隻見他麵如重棗,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勉強的朝著韓非一抱拳,道

    “韓兄,良實在是不勝酒量,而且也一天沒回家,想必家中祖父也已經著急了,所以恕良先行告退。”

    反觀韓非,喝了一天的酒,依舊是那般神采奕奕,似乎還更加精神了。

    “子房你的酒量實在是還需磨練,不過看在張相國的麵子上,今天我就放過你了,咱們改日再喝。”

    再喝?打死也不和你喝酒了。張良眼角一抽,不敢再搭話,讓一旁的侍女攙扶著,逃似的出了房間。

    韓非見狀,哈哈一笑,大聲呼道

    “紫女姑娘,子房這酒量實在是太差了,不如你來與我喝兩杯?”

    韓非與張良喝酒的房間就在紫女隔壁,她自然能聽到韓非的叫聲。暫時放下手中的事情,端起一旁新釀製的美酒,走到韓非的房間,笑道

    “這世上若論酒量,有誰能和九公子您對飲呢。不若你去找他陪你喝?”

    “你是說衛莊兄?我怎麽沒想到呢,他武功那麽高,酒量應該也不錯。”

    “正好我這裏有新的酒,他現在應該在練劍,你就跟我來吧。”

    說完,紫女便拖著酒壺,在前帶路。韓非也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的順著樓梯,來到了紫蘭軒的後院。衛莊果然在這,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人靠近,衛莊放下手中木劍,冷聲道

    “你們來這做什麽?”

    韓非指了指紫女手中的酒壺,道

    “衛莊兄,你不要這麽冷淡嘛,我當然是來找你喝酒的。”

    衛莊眉頭微皺起,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紫女,而紫女則是裝作一副什麽也不知道的表情,道

    “咱們的九公子突然來了酒興,想要找你喝酒,怎麽?不給他麵子?”

    說著,還把手中的一支酒杯交給衛莊。而一旁的韓非幫襯道

    “是啊,衛莊兄,不會這點麵子都不給吧。”

    衛莊的眉頭皺得更緊,韓非如此無聊可以理解,但是以他和紫女的交情,深知紫女斷然不能這麽無聊。他倒是想看看紫女想搞什麽名堂。

    “帶路。”

    韓非哈哈一笑,道

    “我就知道衛莊兄這點麵子還是肯給我的。”

    而紫女則是朝著衛莊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道

    “正好我這有個僻靜的房間,你們跟我來吧。”

    說完,紫女轉身在前引路,衛莊和韓非跟在後麵,等走到門口,紫女指著那緊閉的門,韓非迫不及待的邁了進去,口中還道

    “來來來,今天啊可要好好的喝一頓,紫女姑娘的蘭花釀好酒,可不是隨便喝得到哦。”

    突然,一把利劍帶著寒芒,從黑暗處隻取韓非眉心,韓非嚇得都來不及躲閃。但是他身後的衛莊眼疾手快,一把擲出手中的酒杯,打偏了劍鋒,同時閃身跟了進去。

    隻見這刺客穿著一身黑色夜行衣,但是從露在外麵那梳起的長發,和那妙曼的身姿,能分辨出這應該是一名女刺客。而且還帶給衛莊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

    “誰派你來的?”

    衛莊都已經出手,韓非自然也就放心了,非常自然的坐到了一旁觀戰,似乎是已經完全忘記了剛才差點喪命。麵對這種等級的對手,衛莊心中隻有無盡的蔑視,非常自然地背過一隻手,示意女刺客攻過來。

    那女刺客一言不發,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一邊向後退,一邊提防著衛莊。忽然,她提起手中長劍,朝著衛莊致命要害處刺了過來。

    這裏的動靜,似乎將周圍的人都吸引了過來,很快房門外就已經擠滿了鶯鶯燕燕。紫女並沒有將她們驅走,而是十分淡定的走了進來,替韓非倒了一杯酒。

    “她急於進攻,已經露出了破綻了。”

    韓非不是傻子,他已經看穿了紫女的小心思,不過他倒是也不著急的拆穿,接過酒杯,愈發的有興趣看著兩人的戰鬥。

    “所有人在衛莊兄眼裏都有破綻,但隻有置之死地,才有活下來的機會。她能以攻為守,是個做殺手的好材料。”

    衛莊也不是傻子,都已經與這女刺客交上手了,他若是還認不出這女刺客就是弄玉,那衛莊也不配稱為鬼穀弟子了。隻不過正是因為認出,衛莊收回全力,可是對手卻抱著一副誓死如歸的心態,全力施攻。竟然將衛莊逼退數步,衛莊眼中寒芒一閃,忽的抬起另一隻手,直接把弄玉手中的長劍卸,反手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這本就應該一邊倒的戰局結束,韓非站起身來,一邊鼓掌,一邊道

    “好身手。”

    衛莊還以為韓非是在說他,哼道

    “製服這種程度的對手,也值得大驚小怪?”

    沒想到韓非真是不給麵子,拖指著地上的弄玉。

    “我是說這位。”

    一時間場麵十分尷尬,紫女也不由掩麵輕笑。為了掩飾尷尬,衛莊背過身去,假裝欣賞窗外的風景。韓非哈哈一笑,一邊伸手弄玉拉起來,一邊問道

    “不過我發現衛莊兄倒是挺懂憐香惜玉的,你說是不是啊,弄玉姑娘。”

    弄玉低下頭,摘去臉上的麵紗,溫婉道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公子你的眼睛。”

    韓非微微聳肩,道

    “你應該慶幸,衛莊兄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否則他也不會這麽久手下留情。”

    濃於文彥有些微微失落,低聲道

    “難道我就這麽容易被識破。”

    韓非這次倒是很給麵子,故意道

    “我可是險些被瞞過。”

    這回又換做衛莊不給麵子了,頭也不回的譏諷道

    “虛偽的鼓勵,隻會讓她更快送命。”

    韓非一挑眉,他沒想到衛莊竟然如此‘小氣’。這時,弄玉沉不住氣問道

    “難道你們就一點都不好奇,我為什麽要這樣做。”

    話音還未落,就已被衛莊打斷。

    “不必說了,不行。”

    韓非也附和道

    “這一點,我和衛莊兄態度一樣。”

    弄玉咬唇,倔強道

    “我必須爭取這個機會!”

    這次,衛莊終於轉過身來,擺弄著手裏的長劍,冷笑道

    “你以為憑這把劍明誌,就能博得同情?流沙不需要弱者。”

    說著,他隨手一甩,手中的長劍便已經插在了弄玉身前的木質地板上,發出嗡嗡的聲音。弄玉失落的將長劍拔了出來,失落道

    “所以,故意讓一隻手”

    一旁的韓非歎了一口氣,勸解道

    “弄玉姑娘,令尊拚盡全力保住你的姓名,不會願意看到你去以身犯險的。”

    紫女也有些安耐不住,朝著衛莊道

    “剛才弄玉可是逼你動用了雙手,你可不能小看她喲。”

    衛莊抱起雙臂,怪不得紫女今天行為有些一反常態,原來是另有所圖。

    “看來主謀是你了。”

    紫女也不再掩飾,朝著門外走去,道

    “聚沙可以成塔,如果散落塵世,隻會被風帶走。每個想要加入流沙的人,都有她們的原因。”

    隨著話音落下,剛才聚在這裏的看熱鬧的吃瓜美姬們,都仿佛變了一個人,在那看似美麗而無害的身體中,迸發出超乎想象的危險氣息。

    韓非瞳孔一縮,目光變得不再像剛才那般堅定。

    “紫蘭軒果然臥虎藏龍。”

    紫女掃視了一番後麵的姐妹,道

    “你說過,要想在黑夜中看清,需要一雙特殊的眼睛。”

    韓非似乎被說動了,進入深深的沉思。

    “流沙的世界,麵對的是無盡黑夜,一旦踏入,就無法回頭了。”

    這時,弄玉突然跪了下去,沉聲道

    “非公子,紫女姐姐,衛莊大人,你們就在這黑夜中保護著我們,和像我一樣更多的人。弄玉雖微不足道,惟願生死相隨,所以請讓我加入你們吧。”

    韓非陳思一陣,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嚴肅道

    “你敢不敢迎接第一個生死考驗?”

    弄玉聞言,頓時麵露喜色。

    “公子請吩咐!”

    剛才還一本正經的韓非忽然道

    “陪我喝酒,一醉方休!”

    “???”

    “哈哈哈哈~”

    “公子,你這可算是以權謀私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