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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尼芬將軍,我必須正式抗議,抗議你的軍法官對我的愛爾蘭士兵進行慘無人道的虐待!”
烏雷利亞站在多尼芬的桌前,舉止端正,態度坦誠,他希望這位美國名將真如傳說的那樣講理。可現在的多尼芬,哪裏還有半分那種所謂儒將的風采,他端坐在桌子後麵,雙手交叉,一臉得意地說:
“我們正在向墨西哥城推進,很快,墨西哥就是我們的了。你們連主權都沒有了,哪什麽來抗議我們?”
多尼芬絲毫不加掩飾的威脅和嘲弄,讓烏雷利亞心中一陣難受,是啊,國家都沒有了,還抗議個什麽?可他又不得不繼續抗爭下去,如果任由多尼芬對他的部下搓扁柔圓,那他才真是注定背上一輩子恥辱的亡國將軍了。
他不談國家不國家的,這不是他的目的,他也沒資格談,他隻是想談這些愛爾蘭人的命運。
“他們是戰爭中的俘虜,是我們墨西哥的公民,如何懲處他們應該由我國政府,還有世界其他國家來決定!因為這是一種殘酷的、野蠻的行為,將軍。”
烏雷利亞不是愚昧的村夫,因為美墨戰爭,美國和歐洲幾個大國的關係搞得很僵,尤其是西班牙和法國,他們對於美國入侵一個主權國家的行徑表示強烈譴責和抗議,就連和美國最近關係特鐵的英國也開始轉變風向,任由美國人吞並墨西哥,不符合大英帝國在美洲的利益,誰知道下一個會不會是加拿大呢?
“改變這些判決不在我的權利範圍之內,而且太晚了,斯科特將軍已經從東麵向墨西哥城發動了攻擊,你們的總統閣下是一個言而無信的小人,同時,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你認為他會為了這些愛爾蘭人出頭?”
“將軍,我隻是想知道。你會怎麽處置他們?”
“絞刑!就在要塞西門,絞刑架已經搭建好了,罪犯們將被套進套索中,麵向北邊。他們的最後一眼,也隻能看到美利堅的國土!”
烏雷利亞扶著頭盔的手在顫抖,這就是美國人,驕傲自大的美國人,他曾經是向往過美國那個民主國家的。他也想將墨西哥變成美國那樣的國家,可現在,他發現自己就是一個傻瓜,無論在哪裏,在那種製度下麵,這些大官的心中早就舍棄了對人性、道德、信仰的尊重,他們都是撒旦的門徒,是罪惡的本源!
烏雷利亞咬著牙,決定不再忍讓,忍讓下去又能換來什麽呢?隻不過是更大的屈辱罷了!
“好極了!將軍。我的政府正式通知你!這個刑罰將是一個你們對戰俘進行恐怖折磨的例證!與這個文明時代格格不入!尤其是你們這個崇尚輝煌卓越和人道主義名號的國家!”
“我做了記錄,先生。”
多尼芬對他的威脅嗤之以鼻,曆史從來都是被勝利者書寫的,對於這種幼兒園級別的威脅,他完全可以隨時讓它消失掉,甚至永遠不曾出現過。
“這就完了?”
烏雷利亞的眼眶中已經滲出了淚水,哽咽著問道,他不明白,為什麽這種人連基本的憐憫和正義都不曾出現在心中過,也許。這也正是他為什麽無論如何都不是多尼芬對手的原因吧。
“是的,中將,這就完了。”
自始至終,多尼芬都沒有離開過他的座位。就像上麵有強力膠一般粘住了他的屁股,以一種藐視的姿態回答完了烏雷利亞的質詢,烏雷利亞終於見識到了一名高傲自大甚至狂妄的美國將軍是如何對待敗軍之將的,他戴上自己的頭盔,也不告辭便離開了多尼芬的宅邸,他對美利堅不再抱有任何期望。當他走出那些執勤的美軍士兵視線後,拐了好幾個彎,在部下的掩護下,走進了一間小小的民居。
“怎麽樣,將軍?”
約翰、巴托菲爾德和他的幾名親信軍官們全都聚集在這個小房子中,他們對於愛爾蘭人的遭遇非常同情,他們希望自己的將軍能夠獲得一個赦免的機會,不要再發生像那些掛在城牆上的印第安人一般的慘劇,那已經不能算是正常人能夠做出的決定了,完全是對軍人這個職業的一種莫大侮辱。
“他們要絞死愛爾蘭人。”
“。。。。。。他們就不怕其他國家的譴責嗎?”
“他們不怕,他們根本就不是基督徒,他們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烏雷利亞臉色平淡地說著這些話,他決定了,要反抗,哪怕在昨天剛剛投降,他也必須要反抗,現在,他們肆無忌憚地屠殺愛爾蘭人,明天,說不定就會把屠刀揮向墨西哥人,與其閉目等死,倒不如睜開雙眼,堂堂正正地死在美軍的槍口下!
“斯密特少校,我需要你藏起來的大炮幫我轟掉多尼芬的指揮部!”
“是,長官!”
黃厲臨走前,把2門倫敦小妞和炮兵托付給了約翰,他並沒有希望約翰利用他們做什麽,但他知道,安插下來的兩個棋子一定能夠對約翰有用,隻是沒想到,竟然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我會聯絡多明戈,將那些藏起來的槍支全部取出來,先生們,這不是一場正規的戰鬥,這是關乎我們的信仰和道德的戰鬥,願瑪利亞保佑我們。”
“上帝與你同在,將軍!”
密謀、陰謀、戰略、戰術,一切都在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進行著,特拉維斯投降後的第二日,當斥候們跑回來報告,原本駐紮在山口的印第安士兵們消失之後,多尼芬才肯定自己勝利了,他很高興地宣布了對愛爾蘭人的判決,那些逃跑的軍官將被執行僥幸,士兵全部抽打20鞭,並有幸參觀絞刑的執行過程。
特拉維斯的西門外,一輛馬車正拖著身受重傷無力起身的詹姆斯朝著絞架而去,路上的愛爾蘭士兵們失魂落魄地排成兩隊,被美軍押送著前去觀摩這場絞刑,受到審判判處死刑的軍官從軍士長一級開始,一共有26人,特拉維斯的教堂鍾樓翹起了喪鍾。墨西哥人被勒令不準出城,由美軍分片區進行看守,他們隻能聽著喪鍾一聲聲地響起,卻無助地望著湛藍的天空。好像聖母聖子離他們遠去了一般。
26具絞索上套著25名愛爾蘭軍官,考恩斯、科波菲爾、帕蒂這些家夥都有幸地登上了絞架,他們腳下踩著馬拉的平板車,隻要架著的美軍士兵催催馬鞭,他們腳底下的平板就會被抽走。讓他們成為25個吐著舌頭的倒黴蛋。
士兵把詹姆斯從馬車上扔下來,拖著他朝絞架走去,軍法官拽拽地朝他走來,曾幾何時,這些討厭的愛爾蘭人成為了軍隊中最大的難題,現在,難題將一勞永逸地解決了。
“偉大的聖母瑪利亞,請你寬恕我們,我們是你的孩子。。。。。。”
耳根不清淨啊,軍法官停住了腳步。用手指著掛在絞索上的一名愛爾蘭少尉,瞪圓了眼睛喝道:
“不要再做無畏的祈禱!”
可少尉隻是頓了一下,聲音反而更大了。
“偉大的聖母瑪利亞,請你寬恕我們,我們是你的孩子。。。。。。”
“該死的,把鞭子給我!”
軍法官決定讓這名少尉閉嘴,可一旁的執刑官卻緊握著鞭子不給他,口氣中沒有半點的商量成分。
“這不符合法律,長官!”
“我就是法律!給我鞭子!”
“沒有人敢說自己是法律!你想要鞭子,除非你掏出你的手槍。現在就衝我腦門上來一槍!”
這名年紀也不算小的執刑官根本就不鳥軍法官,軍法官這幾天的所作所為讓他們這些同僚齒冷,這個老家夥就像剝掉了偽裝的食屍鬼一樣讓人作嘔,他能變著花樣的折磨這些愛爾蘭人。這不僅僅令愛爾蘭感到恐懼,也讓他們自己的士兵感到恐懼,士兵們在他背後罵他“爛掉的查普斯”,他還得意個屁!早晚被人在戰場上打黑槍的下場。
“好吧,你要按照法律來是吧,林克。你小心點,別落在我手裏。。。。。。把那個死鬼帶上來!讓他再最後看一眼自己的部下,詹姆斯,我會讓你單獨被處以絞刑,在你的部下被處決後!我要你親眼看著他們被吊死!”
詹姆斯被士兵拖了過來,並不急著給他上絞索,查普斯軍法官要讓他在行刑前接受更大的心理折磨,士兵們無可奈何,他們可不像林克那樣的老資格,如果一旦被查普斯逮到小辮子,想想他這兩天層出不窮的折磨人的手段,他們就感到背脊發涼。
“你們要堅守陣地,你們是軍官!是愛爾蘭人的脊梁!”
詹姆斯的雙手被綁著,他想要掙紮,卻被士兵按在了地上,他隻能隔著幾米衝自己一手帶起來的士官團體們大聲喊著,那聲音,充滿了不甘和倔強,他的士官們,人人都盯著他,終於,考恩斯不再思考自己該如何保持一個漂亮的死法,大聲衝同僚們喊道:
“站直了,夥計們,我們依然是愛爾蘭最偉大英雄,詹姆斯軍士長的士兵!”一陣悠揚的橫笛聲從空中飄來,愛爾蘭士官們齊齊地朝著天空中望去,天空中,除了在日頭下飛翔的禿鷲空無一物,連雲彩都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這聲音難道是聖母在天堂中召喚我們嗎?
“發生了什麽?誰在吹笛子!”
查普斯循著聲音望去,站在外圍的美軍士兵和他們看守著的愛爾蘭人也在東張西望,很快,他們的臉上出現了不同的表情,美軍士兵是難以掩飾的驚恐和啞然,而愛爾蘭人則都微笑、欣慰的點頭、哈哈大笑起來,詹姆斯趴在地上,看向那麵迎風招展的天藍色旗幟,衝一臉錯愕的查普斯軍法官吼道:
“我就知道,他們一定會回來的!軍法官,我已經見到了我的地獄,而你的地獄,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