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措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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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霧九連環不再保持連環形狀,赫然化成共工與犬姬兩個身影,僅憑赤手空拳就震開劍招。柳霜還沒反應過來,她和墨雲簫兩人就被從中間打散。
變作實體的的共工魂和犬姬魂,黃金瞳中雖為一片模糊混沌,但又好像什麽都能看清,秒判墨雲簫實力更強一些,像是認準死命一樣對其進行窮追猛打。
寒岐軒和永思剛下樓,就聽到上方不容樂觀的鬥擊聲。永思情急之下想翻上去看看,被寒岐軒極速拽下樓。
寒岐軒道:“計劃不容有失,做好我們的本職,相信他們。”
永思明白,不光是顧念大局,還要將計劃損傷程度降到最低。況且,就連對抗江無邊那麽凶險的戰役都經曆過,沒什麽是柳霜和墨少主聯手解決不了的問題。
墨雲簫引導雙魂一路向上,飛速收劍,不出手,在他們雙擊下頻繁閃躲。
這一係列動作速度太快,柳霜用劍撐著自己,準備找墨雲簫匯合,轉而聽見他一聲高喊。
“別過來,專心找解法!”
為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柳霜也收回劍,按照墨雲簫所說,不斷變換藏身角落,靜下心來觀察陰陽雙魂的一舉一動。
共工與犬姬,跳與擊,不僅速度快,所做動作還出奇一致。準確來說,是對稱狀態下的動作一致。出拳同時,出腳同時,起躍同時,下落同時,沒一人稍快或稍慢。
而剛才她和墨雲簫以劍對人,按道理來說,不可能敵不過。她看的出來,雙魂雖打法奇快,但絕不置人於死地,隻要結合陰陽之道進一步深究,便能猜出克製對方的方法。
終於,在十層樓梯口,柳霜站在一開始的位置,見墨雲簫已經成功將其引過來,開口道:“和他們一樣,對稱式赤手空拳,靠默契比戰力!”
“原地等著,這就過來!”墨雲簫趁空回道。
柳霜卷起長袖,將心提到嗓子眼,但見在雙魂砸下攻擊的一瞬,墨雲簫踏上蹤越神功,立刻閃現到她身旁,並即刻發布號令,“出拳!”
柳霜跟著就是一腳。雙魂動作瞬間愣住,被他們的合力一踹擊飛老遠。
被騙的雙魂惱羞成怒,重新站起向他們打過來。柳霜才不懼,自豪於彼此默契度的雙魂,最錯誤的地方便是小瞧她與墨雲簫兩個人的關係。
你左我右,同上同下,這是他們第一次不動任何器械,隻憑拳腳功夫共同對敵。雖然開始措手不及,但照樣打的雙魂退無可退!
從十層下到五層,文煜與惜瑤早已按耐不住,臨近前,墨雲簫簡單囑托一句打法,和柳霜一起放手。
文煜惜瑤的默契度也非常不差,所以他們很放心,但楚越和顏言不一定。下至四層,他們果然看見楚越和顏言被打的手忙腳亂,於是便當仁不讓地出手,幫助兩人度過難關。
楚越的惱怒強調聲在後方傳過,“我可以搞定的!”
顏言立即拍他一腦瓜,“搞定你個頭,就咱倆那默契,沒死在人家手裏就不錯了!”
楚越更怒了,“沒默契可以培養!”
顏言非常沒信心地道:“屁,養八輩子也比不上閣主和柳霜!”
楚越又啐,“誰要和他們比?那兩根本不是人!”
聽他倆爭吵個沒完,墨雲簫和柳霜邊迎擊邊汗顏。待到近前,墨雲簫再度重複一句關鍵打法,並將剩餘兩層都囑托給寒岐軒。
“放心。”寒岐軒領著永思,當即棄劍,接上上一步的攻擊。
做完接替工作,大家皆到一層等候。寒岐軒和永思成功把雙魂引至隔音結界內,計劃到此圓滿完成。
正逢此時,雙魂腳底猛然結出一層厚冰,接著又蛻化為九連環形狀,可冰凍速度遠沒有它要逃跑的速度快。寒岐軒忽然喊道:“快,男女各站一側,用力堵住前四個環接位置!”
八人紛紛找準自己位置,動手照做,不敢有絲毫懈怠。
隻聽寒岐軒再一次對文漪喊話,“文太子,用永思郡主的封靈鏡反射我們八人的力量!”
寒岐軒話未落,封靈鏡就從永思靈膛中飛出,交到文漪手中。永思用溫柔又堅定的聲音傳達給文漪封靈境的啟用方法,“對封靈鏡自上往下劃一下,即是緣心結。”
文漪相當清楚緣心結,雖是個輔助招式,無傷害力,但一經鏡麵反射,便會使得原力爆發出雙倍力量。他站在碧霧九連環最中間,手持封靈境,劃出緣心結。
可文漪並不是封靈鏡的真正主人,難免存在握鏡不穩的情況。鏡麵一直搖晃擺動,在文漪焦頭爛額時,另一雙手幫他穩住封靈境。
文漪餘光一瞥,看到寒清風少見的嚴肅側臉,一雙桃花眼裏充滿鬥誌。二人不必多說,相互協作將封靈鏡架穩。
八個環接,無一漏下。碧霧九連環被扼住關鍵部位,無法再掙紮,隻能隨著信涼帝師的冰靈一層層上漲,逐漸被完全冰凍。
一顆棋子從墨雲簫手中飛出,快狠準地在冰上戳出個洞,隨即是歸元重水向外泄漏。
結界內部的一切都靜悄悄的,等候地麵上的流水漸漸撐起信涼帝師的人身,眾人大氣都不敢喘。
信涼帝師前腳剛落地,後腳就有一個粉色的嬌麗身影跑來,所有人心神一顫,不妙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滿樓靜謐中,隻聽蘭翩在結界中一聲滿心歡喜慶祝的呐喊,“終於把它降伏了!太子皇兄,恭喜這次碧……”
一股青藍液體從洞中襲出,文漪和寒清風瞬間慌神,手中封靈鏡沒穩住,微幅一晃,液體遇鏡麵反射,直麵寒岐軒。
白賦立即出鞘擋在液體上,寒岐軒的身軀竟被這股輕小的水液猛推至閣樓外。
“殿下!”永思的大腦根本不容她多想,頃刻衝出大樓,封靈鏡重新回到她手中。來不及施法,她的身軀和寒岐軒一同被卷入旋風。
柳霜隻覺腦中陣陣嗡鳴,意想不到的事就這樣發生。她比永思慢一步,也往樓外追去,吟月綢分成兩半,一半纏住寒岐軒,一半纏住永思。但她的一己之力怎能與狂風相抗衡?不出幾秒,連帶著吟月綢,她的身體也被迫離地。
一條黑如墨的綢緞立即席卷住柳霜的腰身,才不至於讓柳霜迷失。墨雲簫連忙去拉手中墨綢,卻沒想到自己也被拽走。盡管他已使出全部力氣扣緊樓門,但這狂風絲毫不給人空隙,一聲呼嘯起,便使人脫力。
信涼帝師在那股液體噴出的一瞬間,迅速冰封住洞口,才沒讓蘭翩的多嘴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剩餘幾人急步追出門外,大風之下,他們隻能隱約看見旋風中有四個人影不斷周旋。信涼帝師立即豎起一道冰牆,抵禦住這一係列狂風怒卷,阻攔這夥小輩去救人,怕他們情緒在激動下把自己也陷入危險。
惜瑤和楚越兩個急脾氣一上來,怒罵蘭翩。
“傻鳥,都怪你,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要是我兩個姐姐和姐夫有什麽好歹,小爺要你的命!”
好脾氣的寒清風也跟著氣急,“不是叫你原地待著不要動?”他明確記得自己出去幫忙時,對她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千萬不要動。
“我……”蘭翩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講,兩眼一紅就要哭出來,“我以為都結束了,沒想到……”
信涼帝師收回碧霧九連環,目光越發沉重。據他所察,那青藍液體絕不是什麽好東西,一旦沾染,後果無所估料。而今外麵風大,出去也是一樣的結果,倒不如保持原地不動,把希望寄托在他們四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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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旋風的席卷中,他們沒有主動權,盡管柳霜被轉的頭暈目眩,也始終不放開手上的綢緞。索性最後忽而一陣猛甩,他們四人終於脫離轉來轉去的命運。
降落的地方是深淵底,剛落地,柳霜急著詢問寒岐軒的狀況。寒岐軒捕捉到她眼底的驚怕,有些疑問,但還是說了“無事”。
永思更著急地說:“殿下,有什麽問題一定要說出來。”
墨雲簫觀了一眼寒岐軒衣衫上已經沾染的青藍水漬,對他道:“自我調息試試。”
寒岐軒坐地運靈一周,沒發覺什麽異樣。四人見彼此相安無事,分頭找最容易上去的位置。
柳霜同墨雲簫相隔半步,小心翼翼觀察他的心情,沒找到想要的答案。找了半天後,見墨雲簫不跟她說一個字,她實在忍不住,上前一大步牽住他的手。
“吃醋了?”柳霜半笑半問。
沒成想墨雲簫猛然攜帶一陣冷風轉身,嚇她眼睛都要凸出來。
“我沒那麽幼稚。”他甩開她的手,冷哼。
柳霜改抓他衣袖,聲音能輕則輕,溫柔的都不像自己,“讓你擔心了。”
墨雲簫強行掰過她雙肩,眸中怒火中燒,“別說是為了他,就算為了我,也不能冒然把自己陷入危險境地。剛才若我不抽空看你,綢緞沒栓緊你,若這下方是不見天日的地獄,你也打算和他們一起跳?”
柳霜抿緊唇,頭一低再低,“是我思慮不周。”
“你是大錯特錯!”墨雲簫訓斥道。
飽含委屈的低咽聲聲不息,這一次墨雲簫沒有管她。
“做錯事,還有臉哭了?”
柳霜幹脆硬氣抬頭同他直視,“那你騙人還有理了?”
說好什麽時候都不會生她的氣,卻出爾反爾。她都認錯了,還是被一頓訓戒。
柳霜心中一橫,連利弊都不顧權衡,雙手用力把墨雲簫往牆邊推,踮起腳尖對準他的唇畔死壓。
她很自然無視牙關緊閉的他,雙手牢牢圈住他的身形,唇角淡勾,杏眼拋除往日的柔軟氣,隻剩朗朗硬氣,“消氣了沒?沒有的話,那就再來一次。”
墨雲簫躲開她的唇,輕吼道:“你瘋了?趕緊辦正事!”
“消氣了沒?”柳霜並不急於那所謂的找出路的正事,保持動作不變,隻是盯著他再度一眼不眨地問。
墨雲簫將頭一偏,作手推開她胳膊,“別鬧了。”
“不是鬧,是認真。”柳霜又攔住他,打算對這個問題糾纏到底。
“我現在沒空跟你掰扯這些。”
柳霜露出勢在必得的一抹笑,“你沒空,我有空。”既然軟的不行,那就霸王硬上弓。她發誓,今日無論如何,都要把他的怒火消弭了。
墨雲簫真急了,“你能不能克製一些!這裏是……唔!”
柳霜隻能將他未說盡的話融進這片炙熱的吻中,情/欲頃刻上漲,舌尖不斷在裏外挑逗,吸取他唇中的淡雅芳香,榨幹他殘餘的怒火。
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原本隻是想通過親吻消滅他的怒氣,結果順勢發展下去,變得越發不可收拾。
柳霜覺得自己要瘋要魔怔。年年歲歲過去,她如何變成了這副模樣?是她思想太無恥下流,還是他實在誘人不自知?隻要一天不靠近他,她就渾身上下難受的緊。可每次在心裏發誓,隻要吻一吻嘴唇就夠了,事發時才發現她想要的遠遠不夠,總得弄得一塌糊塗。
可以說,墨雲簫從來沒抗拒過她,唯有今日,他給她的感覺分外不同。他死抓住她肩膀,將她狠狠一推。
柳霜動作猛然一頓,踉蹌兩下後直接跌地。當她看到他的身子順著牆壁緩緩滑下,似乎觸及到一些不好的回憶,眸中怒火一點點退散,裏麵映著的是叫人不忍觸碰的條條碎骨,她瞬間慌神了。
她承認自己貪戀他身上每一片肌膚,享受他被她一步步撩起情/潮的身不由己,或羞,或惱,或受不住誘惑拉她一起踏入清歡,但絕不是現今這般。
柳霜真被嚇怕了,急上前摸他的臉,“你怎麽了?別嚇我。”
昏暗天地中,他的聲音和冷風刮過的沙響一樣喑啞,“玉輕然,我的過去雖然不堪,但我也是個男人,你也是個女人。”
柳霜放下手,低頭沉寂,餘光瞥見他眼底似有蒙蒙水氣上湧。
墨雲簫對柳霜說:“你的想法我很清楚,你想通過自己把所有缺失的愛補還給我,但還不了的。失去就是失去了。那些所有的血雨腥風和地獄烈火,那些冰冷長夜中數不盡的譏諷謾罵,我都認,可我不希望連你那份也變了樣。”
柳霜猜到墨雲簫想起的是什麽,她不了解那番不愉快的經曆,更不知道他每次聽人提起醉月樓時要殺人的原因,但從他的反應上看,她可以感同身受。就像有些痛在無形中揪緊她的命喉,疼到她連呼吸都要遺忘。
而伴隨墨雲簫不堪回首的前半生傷口,那種記憶猶新的痛,直到剛才,再次被鮮血淋漓地撕裂。
他藏了傷痛,對柳霜道:“我向來不喜歡別人強迫我做事,甚至可以固執到軟硬不吃,我隻希望你看我能像看帝師那樣,把我當成無堅不摧的人,至少我的話,你得聽。”
柳霜抵住他的額頭,忍不住淌下淚,“我聽,我聽,都聽你的。”
突如其來的強勢無疑是對他傷口撒鹽,雖說他平日裏總表現的不痛不癢,但這是他從小的噩夢,當舊夢重溫,他的心緒不可能不觸動。他是個好逞強的人,不會主動示弱,卻願意把自己的脆弱展現在她麵前,即便遍體鱗傷,也不忘提醒她今日衝動犯的錯誤,就為了讓她能好好顧念自己的安危。
她是徹徹底底錯了,錯的嚴重,錯的離譜。用這樣的方式令他消氣,她實在該死。
悔恨交雜在他們之間,仿似一道戳心的坎,柳霜不敢再隨意翻越。
淚與痛交織,墨雲簫緊緊摟住柳霜,在她唇邊每個位置都落下細密的一道吻。柳霜用滿腔愛惜步步迎合,同他交頸。
若非愛到深處,她待他怎會如此小心翼翼,唯恐他受到傷害;若非深到刻骨,他又怎會舍得劃破傷口,唯供她安好?
玉輕然和墨雲簫,一個小傻子,一個大傻子,兩個合在一起,不是剪不斷理還亂的離愁別緒,便是沿途如詩如畫的碧水天青。
“殿下!”
“你別嚇我啊殿下!”
“你醒來看看我……”
淒銳的哭喊貫徹整片深淵,墨雲簫和柳霜各自一怔,從親熱中迅速脫身。<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