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軌跡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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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一算這已然是回到長樂城的第三年了,這三年間齊念也算是經曆過生死有過成敗,從剛來時借著齊姝的身份才能站穩腳跟,直到現在那些故人全都魂歸離恨天,曾經來長樂城投身新一輪戰場的目的也已然圓滿解決,如今再繼續待在這座與她前世今生都緊密相連的皇城之中,好似也沒甚意思了。
不過華七小姐的身份做的久了,倒讓她產生一種錯覺,仿佛她本來就該以這樣的麵目來公布於世,曾經十分渴望的解脫與自由,倒是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朝中李錦見的呼聲越來越大,若不是皇帝對先照仁皇後的承諾依舊生效,恐怕李錦淵這個太子之位早就坐不住,該讓賢了。
齊念很清晰的認為,這都不過隻是皇帝故意拋下迷惑眾人的煙霧彈,畢竟在前世最後能坐上帝王寶座的可是如今的太子李錦淵,當時能讓人出乎意料之外,如今便依舊也能。
她如今離不開長樂城,隻是因為李錦見他也離不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就在最初李錦見還不願攪入奪嫡的渾水中時,齊念便知道,他身為皇子,對那萬人之上的座位是絕對不可能沒有半點兒宵想的。
那時她無法幫他,如今卻也無法阻攔他。
如今她所能做的便是盡力去保護他,就算皇帝要將他鋪成李錦淵登基上位的墊腳石,也得先問過齊念,看她答不答應。
隻是皇帝如今這態度當真是叫人越來越捉摸不透了,因著李錦賢在朝堂之上三番兩次的出錯導致他的威信大不如從前,在後宮裏都說母憑子貴,皇帝漸而瞧不上三皇子殿下,便也就對皇後頗有些冷眼相待了。
而大皇子李錦晟呢,自從在舉辦婚事當天失了心愛之人後,他便愈發的一蹶不振,不僅甚少在皇帝跟前露臉,就連日日都去的早朝也隻推說病了,都沒怎麽去過了。
皇帝遣了太醫去瞧,隻說殿下這是心病須得心藥才能醫治,否則便也就隻好等待著時光流逝而逐漸愈合了。
如此,前朝不再是大皇子與三皇子分庭抗禮勢均力敵的天下,後宮也沒了皇後與楊賢妃爭鋒相對明爭暗鬥的步步驚心,原先讓眾人都不看好的田淑妃倒是複又成為了皇帝的寵妃,而她的兒子七皇子這身份自然便也跟著水漲船高,甩一眾兄弟們老遠去了。
眼下這個境況,倒是所有人都預料不到之事。
華章原本還想著要將齊念嫁給李錦賢為妃,圖的也不過就是李錦賢在朝中的勢力更加廣泛,也更得皇帝青眼些。
但如今不過才過去大半年,他曾引以為傲的優勢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倒是令人不由感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哪。
這本來就已經讓華章深覺沒趣了,畢竟他也在官場上混了半輩子已然是老江湖了,他可自詡看人從來都不會出錯,如今卻是在陰溝裏翻了船,隻幸好當初齊念並沒有看上李錦賢,否則便當真哭都沒處哭了。
這也讓他對這個女兒的信任又深了一層,畢竟當初她的選擇是李錦見,如今便隻見李錦見這順勢而起的勢頭,當真是勢不可擋。
華章本就是自私涼薄之人,於情於理都會先掂量掂量是否對自己有利,方才決定要不要去做。
華玉蓉的終身已然是注定要常伴青燈古佛,將她送去庵堂時華章那是毫無手軟,甚至還鬆了口氣,終於要將這樣丟人的事情擺平了。
而華玉菁的死也不過隻給華府蒙上了月餘的陰影而已,在確定了她所中的毒確實如同齊念所說之後,她的遺體便經過簡單的靈堂吊唁,就匆忙的下葬了。
皇帝聽了刑部尚書的匯報之後也深表遺憾並且很是震怒,勒令京兆府尹盡快破案,以告慰國相與大皇子的失親之痛。
然後那位戰戰兢兢好似隨時都行走在刀尖上的京兆府尹便成了上一任的,獲罪被調派去窮鄉僻壤之處當父母官了。
此事雖說在華章的眼中不算什麽,但皇帝這樣遷怒於京兆府尹,倒是令人不得不心生疑竇,他難不成是為了掩飾什麽?
這樣的想法齊念也不是沒有思量過,畢竟能將事情做的那樣出其不意幹脆利落,這幕後之人定然手腕過人,就不是尋常人。
但她即便是這樣想,也從來都不曾對李錦見這樣說過。
畢竟他們倆雖然是同心同德兩相許,但到底都有著不同的目標,自然也會去做不同的事情。
華玉菁之案原本也與李錦見無關,齊念卻是從來都不曾放棄過找出那個幕後凶手。
盛夏的天最是炎熱難熬,早晚倒還好,屋裏有用冰便也不覺有多熱,倒是清涼好歇。但一到了正午時分,這屋裏便是再多放置一個冰盆都不怎麽管用了。
原本齊念每日午膳過後都會小憩片刻,若是覺著困倦了,便直接就睡個午覺了。
但自從夏日酷暑到來,一到了午時這屋裏便格外的沉悶炎熱,就連丫頭扇出的清風都變成了暖風,一招在身上便更覺大汗淋漓黏熱難受,倒還不如不扇。
說屋裏熱得讓人受不了,但院中沒有遮擋的太陽暴曬之下,卻是都要死人了。
齊念坐在窗下往外看去,原本茂密蔥鬱的大樹枝葉都好似打了蔫兒半死不活的,地麵被曬得焦黃,都有一股冉冉升起的青煙,當真是丟顆雞蛋出去都能燙熟了。
因著天氣實在暑熱,是而她近日裏用膳食欲便也減退了許多,眼瞧著人都有些消瘦了。原本少女略帶著嬰兒肥的麵頰也清減了幾分,倒是隱隱可見成熟了些。
姣梨手捧著托盤推開門進來時,不由舒服的輕歎道:“還是小姐這裏涼快,外麵可要惹壞人了。”
齊念輕笑著瞥了她一眼,“那你便晚些再出去,就在這裏乘乘涼先。”
姣梨邊舉手攜著帕子輕拭著額頭的汗珠兒,邊走了過來將手中的托盤放在了桌上,“這也不成,這是規矩,若是小姐的閨房誰人都可以待著不走,那還人人都往裏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