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再生嫌隙
字數:3573 加入書籤
那些侍衛顯然都大吃了一驚,他們原本哪對這位嬌嬌弱弱的華七小姐抱什麽希望,沒想到她竟還真是醫者聖手,說將人治好便治好了。
當下他們不免都忙成一團,便也沒人顧得上眼前的這兩位了。
李錦見最是了解齊念,此時見她好似心神不定的樣子,便也沒說什麽,隻將人帶回了馬車裏,吩咐車夫駕車回府。
畢竟皇帝的口諭可是讓他來請華七小姐,此時事成再將她送回去,也是名正言順。
在馬車裏,李錦見終於是忍不住,還是將心中的話問了出來,“念兒,你為何要放他一馬?”
坐在車轅邊駕車的是路石,所以他們盡可以放心大膽的說話,倒是不怕讓有心人聽了去。
齊念沉默了片刻,方才淡然道:“看他也這麽大歲數了,被蟲蠱折騰的隻剩下最後一口氣,倒是讓我看著隻覺於心不忍。”
“隻是因為如此?”
“那你覺得為何?”
這兩句話二人顯然都是沒經過腦子說的,語氣都有些衝,帶著些情緒,倒是讓他們都有了瞬間的怔愣,複又都沉默了下去。
路石在車外都感覺到了他們之間仿佛有種莫名的隔閡在靜靜的流淌著,他是感激齊念將他妹妹阿瑤放出去過自己的生活,但此時他卻亦是無能為力。
到底還是李錦見先說了軟話,他輕歎了口氣,道:“我隻是看你之前那樣處心積慮的去做這件事,而事到臨頭時卻又鬆了手。不免覺得你之前的心思都浪費了,挺可惜的。”
齊念也知道是自己的情緒不好,說話才這樣的衝。她與李錦見素來便心意相通話語相投,從未有過這樣疾言厲色的模樣,心中便也很覺不好。
是而她也放軟了態度,緩聲道:“他已然答應了會退出朝堂去過雲遊四處的日子,咱們放他這一馬,於大局之上無礙,也算是行善積德了。”
李錦見隻深深的看著她,沉聲道:“你以前從不說這樣的話。”
前世的她或許還是個善良天真的單純女子,但有了那樣不堪回首的往事之後,她雖不至於變得憤世嫉俗自私自利,卻也再不見往常那般不過腦子的良善了。
她的好心都包裹上了尖銳的利刺,是不會輕易施舍給敵人的。
在李錦見的眼中,那個想致他於死地,用蟲蠱控製了他的母妃,並且曾想以幻境永生永世的困住齊念且還惡意挑撥他們之間關係的那個國師,絕對是當仁不讓的首要仇敵。
如今卻被齊念輕飄飄的一句看他可憐,便將他給放了。
這樣的結局,他是無法接受的。
這也是他們在一起這麽久以來,李錦見第一次對齊念所做之事全然不解,且她還一副不想解釋的樣子。
當然了,她也並非是不想解釋,而是無從解釋。
這要她怎麽說,是徑直便說你放棄想做皇帝的念頭吧,因為你以後會是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暴戾帝王。還是以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隨意搪塞著,先安慰了他再說?
前者她不忍心直說,後者她沒心情來說。
這時二人之間的裂痕已然愈來愈深,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了。
李錦見將齊念送到了國相府後,親自下車將她送到了門口。
他原本還有許多話想與她說,但沉默了一路都不知該從何處開口,臨了到了該分別之時,他欲言又止了許久,方才幹澀的隻道了一句,“對不起。”
齊念隻頗為無奈的笑了笑,輕聲道:“不要道歉,你並沒有錯。”
那究竟是誰的錯呢?她也有些糊塗了。
齊念情緒低迷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她此時腦海中盡是國師給她看見那副場景,當真是神佛所見也不禁為之驚怒,什麽叫做人間地獄,那便是了。
她雖是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但多年行醫不免也讓她很是體會民間疾苦,就連一個人在她的麵前痛苦呻吟她都不能不管,又何況是普天之下黎民眾生。
她自知不能成為救世主,但如今這事兒,卻是她力所能及的。
如此便是讓她最為糾結困惑的源頭。
是而她眼下最不想看見的人,便是李錦見。隻要一見他的麵容,便讓她腦海中那個奇怪的念頭止不住的想往外冒,讓她根本就無法控製。
所以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便是李錦見,她想逃避這些難纏的事情。
回到自己的臥房之後,這一整日齊念都再也沒有出來過。
丫頭們都知道小姐的心情不好,行為也很反常,但她們實在是沒這個膽子前去打擾,畢竟從前負責蹚雷的阿瑤已然不在了,此時若是再有個什麽好歹,她們當真是要把自己給嚇死了。
所以齊念難得耳根清靜的獨自在房中坐了半日。
平日裏在這個時候,角落裏總悄無聲息的站著一個阿瑤,她雖不會多說什麽,但總是靜悄悄的就站在那裏,齊念一眼便能看見她,倒是格外的安心。
這人總是等到失去後才發覺曾經擁有過的東西多麽重要,所以在這世間多的是人想吃後悔藥,可又哪會有什麽後悔藥呢。
外邊的消息很快便傳了來,都說國師忽然間便染上了要命的重病,整個長樂城的醫者全都束手無策,眼看著這位命運通天的長者便要因此喪命了,舉國上下誰不心有淒淒然,幾乎誰都惶恐不安。
但很快便有了逆轉的好消息,就是相府的那位華七小姐,不過奉皇帝的旨意去看了看國師,竟很快便讓她醫好了國師的不治之症,當天原本昏迷不醒的國師便得已神誌清醒,隔天就可以下床走路了。
這樣的好消息就如同插了翅膀似的很快便飛遍了全國各地,就在酷夏過去涼秋來臨之際,舉國上下便都如同年節似的那般熱鬧,人人口口相傳那位華七小姐的醫德美名,當真是一時之間炙手可熱勢絕倫。
但齊念本人在這段時間裏,過得卻是無比的消沉,整日裏都不怎麽出門。
長樂城中對她趨之若鶩之人頓時便數不勝數,但她始終都不曾邁出華府大門,全都請華章將人請了出去,誰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