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除夕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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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點便是璐瑤郡主的功勞了,這雖是華章訂下的傳統,但往年華夫人卻總是克扣下人的賞錢,惹得不少抱怨連連,她卻隻以壓製來管著下人,自然不能如今年這般事事順遂了。

    華玉菀在席間當真就如同一隻飛在花叢中的花蝴蝶似的,四處招展還試圖要拉上齊念一起,但隻見齊念臉色不是太好,便被華章出言製止了。

    璐瑤郡主雖然全程都在微笑著看她的女兒這樣活潑可愛,但就在華章開口之時,卻還是不免多看了齊念兩眼,麵上的笑意也不禁淡了幾分。

    府上的公子也隻有華琛一人在場,華玹隨同妙嘉公主一起進宮陪伴皇帝宴飲去了,齊府的這場家宴雖然排場很大,能夠在場的人卻很少,倒真是有幾分蕭索之意。

    而三公子華琛也不複當初那意氣風發之狀,畢竟他曾經是養在華夫人膝下長大的公子,在相府中的地位也算是上等了。他所跟的又是同樣意氣風發的三皇子殿下李錦賢,那時令人矚目的風頭無兩,這時便有多寂寥淒涼意興闌珊了。

    畢竟曾經身份尊貴的養母變成了殺害他生母的仇敵,在相府之中無人照拂便也就罷了,在外三皇子卻還受皇帝冷待,連累了他的身份也一跌再跌,如今哪兒還有什麽顏麵可言。

    他曾經初見齊念的那份驚豔之情,後來遇事時的那點兒旖旎心思,也早就被這一連串的打擊,都不知道拍到哪裏去了。

    當然了,因著他與大局利害無關,齊念也從不曾將他放在眼中,倒是沒有什麽困擾的心情,他便自己就熄滅了。

    若是擱在往年的除夕夜,因為璐瑤郡主和華玉菀都不怎麽露麵的原因,這席間的主角自然便是華琛與華玉蓉了。

    隻是今年的景象已然這般清晰,華玉菀才是當之無愧的主角,他已然被拋棄了。

    華琛到底還隻是心高氣傲的少年心性,自然不願意在這樣讓他難受的場合下多待,不過坐下略飲了兩杯酒,便稱自己不勝酒力,兀自回房去自怨自艾了。

    齊念坐在席間雖然也似個局外人似的,但她素來便不將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放在心上,她想要的隻是平平靜靜的過了這個年,然後展開自己籌謀已久之事而已。

    因著華章的阻止,華玉菀倒是不好再向齊念表達自己的親近之意,便也就消停了許多。

    三兩杯薄酒入喉,十幾箸菜肴落胃,有人用的風生水起不亦樂乎,有人吃的食不知味猶如嚼蠟。

    這一夜終究還是風平浪靜的過去了。

    又是一年過去了,齊念於三年前拋開一切來到這座繁花似錦的長樂城,那時年剛及笄,如今卻是二九年華了。

    在未央國中女子年滿十五便可尋覓婆家了,如今齊念都到了十八歲的年紀,卻還是無一人上門來提親,這其中若說沒有貓膩,恐怕誰人都不會相信。

    華章之前站在李錦賢這一邊要支持他登上皇位之時,還張羅著要將齊念的婚事定在他的身上,但被齊念以已有心上人這樣的理由給拒絕了。

    那時她的心上人是七皇子李錦見,如今再看,卻依舊還是他。

    齊念站在窗邊看著院中紅梅白雪的美景,眼角眉梢忽得浮現出清麗的笑意,當真是暗香浮動百媚漸生。

    有人愈是急不可耐,她便愈是淡定自若。

    從前都是見招拆招,如今也該是輪到她來出手了。

    過了年開了春,正月裏的日子最不經過,很快便到了正月十幾,朝堂之上又複了早朝,先前因著年下兵荒馬亂也漸而重新步上了正軌,就連院子裏許久都不見消融的冰雪,也在慢慢的化成流水,汩汩而逝了。

    不過就隻是過了個年,前前後後加起來也才月餘的時光,柔兒的狀況絲毫都不見好轉,病勢反倒愈加沉重了起來。

    因著她久病不愈,開心也不適合與她在一處住了,而且開心到底也隻是個小小孩童,有他在總是會吵著柔兒,倒是於她的病情不好。

    於是丫頭們便在齊念的授意下輪流著照顧他,吃住後與齊念無甚差別。

    這一切華章都不太知曉,畢竟齊念之事他向來都是一種放養的態度,隻要她樂意就好,其他的他便也就全然照辦了。

    對於齊念這個女兒,他不能做到想對華玉菁華玉蓉這樣的漠視,卻也做不到似對華玉菀那樣的寵愛,便也就隻好維持現在這樣的狀態,總比哪一日她便離開了好。

    華章總是覺得她好似華府的臨時客,雖然他努力的維係著他們之間的父女親情,但齊念卻也隻是稍稍回應了他。

    於骨子裏,她終究還隻是個過客,沒有永遠停留一說。

    這日依舊是個大好晴天,齊念手執詩書站在窗下讀的口角生津,但隻聽門外忽得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丫頭道:“小姐,小姐,柔兒姑娘她、她不大好了!”

    齊念心中一頓,放下了手中的書卷,立馬便推門出去了。

    柔兒被她安置在西廂房的暖閣中,隻因著她體弱怕冷,在那邊住著至少不會受凍。

    她疾步奔了過去,卻隻見多日都神誌不清的柔兒此時竟靠坐在床頭邊,雖然麵色依舊蒼白如雪,但眉目之間盡現溫柔之色,雙眸也是清清亮亮的。

    齊念不由輕歎了一聲,忙讓身後跟進來的丫頭將門掩好不讓寒氣撲進來。她先在窗下的暖爐邊將雙手烘得十分和暖,這才走到了柔兒的床前,輕聲道:“你可好些了?”

    柔兒隻微微一笑,她雖看上去精神還不錯,但這聲音卻是幾乎低不可聞,“小姐,我覺得好多了。”

    齊念在丫頭端來的椅子上坐了,伸出手來輕輕按在她手腕間的脈搏之上。

    她雖麵色不變,但心中亦是不禁歎息著,這人怕是不行了。眼前這異於常日的樣子,可不就是回光返照麽。

    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微笑道:“確實好多了。我瞧著你的氣色也比之前好了,今日是不是想吃些東西了?”

    柔兒不由羞赧一笑,“許久都沒嚐過芋頭糕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