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五章 毛茸茸的黑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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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姑看了看二人,歎息一聲道:“公主說這些做什麽?我們姐妹既然決定了要做,少不得也就不去想那些沒用的了,真出事能不能摘幹淨也不是你我說了算的,想做就做吧。”

    雪娃性急,一邊聽姐姐說話,一邊將馬車繞到趙府的後門。後門雖然也貼有封條,但不像前門那麽惹人注目。後門的巷道裏,以前住的都是趙府的老家人,趙府出事,他們也被牽連,現在全部都人去樓空,不知到什麽地方去了。

    空空的巷道即便在這炙熱的陽光下亦顯出幾分陰冷,李桃夭下了車,看著人去樓空後迅速破敗的房屋,對身邊的紅姑說道:

    “紅姑,你覺得這些人都去哪裏了呢?如果死了,為什麽沒有聽到行刑?如果被流放,那麽多人一起被流放的話,怎麽說也不會靜悄悄的。”

    就在這時,隻見從趙府後門的下水口處突然鑽出一人,蓬頭垢麵,衣衫襤褸,像是一個乞丐。

    雪娃上前一把抓住那人,那人“啊嗚,啊嗚”的叫起來,聲音尖細,竟是一個女人。“你是誰?”雪娃厲聲問道。

    那個女人更大聲,更淒慘的叫起來,仔細分辨,聽到她叫的是:”別殺我啊,別殺我。“

    李桃夭連忙示意雪娃鬆開那女人,嚇唬她道:“你不想死的話就靜一靜,被人聽到會殺你的。”

    那個女人急忙用手捂嘴,惶恐的看著四周。李桃夭見這女子麵黃肌瘦,顯然是沒有東西吃的樣子,讓紅姑拿出一些點心來給這個女人吃。

    那女人一看到吃的東西,眼睛都發亮了,奪過來就往嘴裏塞,連嚼碎都沒有嚼碎,就囫圇著咽了下去,噎的直打嗝。

    那女人吃到最後,把剩下的揣到懷裏,要從下水口再鑽回去。雪娃急忙拉住她,說道:“走這裏。”

    說著,她從頭發上拔下一根細細的金耳挖,輕輕的伸到門上的鎖眼,把鎖打開,又從靴子裏掏出短刀,順著封條風化的裂口,輕輕的把刀子伸進門縫,撥了幾下,後門打開了。

    那女人開心的“啊嗚,啊嗚”的叫著,跑進門去。李桃夭三人在後麵緊緊跟著她。

    院子裏荒草幾乎齊腰,時不時的有黃鼠狼竄出,嚇人一跳。跟著這個女人,三人一直跑到了一間看起來原來應該是臥房的地方,這裏家具早已燒焦,隻零零散散的在地下扔著一些打碎的瓷器,還有幾塊看不出顏色的焦布。荒涼的讓人喉頭發緊,隻想大哭一場。

    女人飛快的跑進裏間,那裏原來應該是個裏間,但現在門已經不知去向,原來應該放屏風的地方,現在也是空空如也。

    在黑暗的牆角裏,有一團毛茸茸的黑東西蠕動了一下,卻看不出是什麽動物。

    正在三人疑惑不敢上前時,那團東西卻說話了:“寶兒,是你來了嗎?”聲音雖然虛弱嘶啞,可李桃夭依然聽出了這個人是誰。

    李桃夭心頭巨震,又悲痛莫名,她激動的哭出聲來,喊了一聲:“翾飛哥!”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聽到聲音的趙翾飛猛地回過頭來,“桃夭!”他有些驚懼而又警惕的看著麵前的三個女人,又往她們身後看了一眼。見她們身後無人,略略放心。

    可隨即又想到不要說麵前有三女,即便是隻有李桃夭自己,他也隻有任人擺布的份。

    李桃夭明白趙翾飛的心情,安慰他道:“翾飛哥,你不用怕,我們不是來抓你的。”

    李桃夭的眼睛漸漸能適應這裏的黑暗,她原本就知道趙翾飛的情形不會太好,可眼下看到的趙翾飛依然嚇了她一跳。

    眼前的這個“人”根本就看不出人形,披頭散發,頭發上又是血汙又是泥水,如一團亂麻一般披在臉上,看不出此人的模樣。

    他的身上蓋著一塊髒汙的看不出顏色的布,隻是到了原該是腿的位置,那塊布就平鋪了下去,兩條腿憑空消失了。

    李桃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如果不說話就看不出是個“人”的怪物,就是以前那個長身玉立豐神如玉的趙翾飛。

    她心如刀絞,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大滴大滴的落下。雖然她一直對趙翾飛說不上有多麽的喜歡,可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竟然落到這步田地,李桃夭覺得整個天地都黯淡無光。

    李桃夭難以置信的掀開那塊散發著奇異的臭氣的布,不死心的去查看趙翾飛的腿。她希望這依然是小時候趙翾飛的惡作劇,最後他的腿又突然長出來了。

    趙翾飛自然明白李桃夭的心思,他們兄妹一起長大,熟悉的就好像是左手摸右手,熟悉的隻需要一個族徽,李桃夭就知道趙翾飛要約她在哪裏見麵。

    “沒有了。”

    趙翾飛用嘶啞的聲音波瀾不驚的說出這三個字,就好像沒有的隻是一件衣服,而不是自己的血肉之軀。

    這個屋子鴉雀無聲,隻有李桃夭輕輕的飲泣聲。

    “表哥……為什麽會這樣呢?”

    趙翾飛沒有說話,他抬起頭,將亂草一般的頭發拂到腦後,露出滿是血痂的臉。隻是有他一雙斷腿在前,這張臉已經不顯得那麽恐怖了。

    趙翾飛看了一眼紅姑和雪娃,二女明白他的意思,要知趣的走到一旁,由著他們兄妹二人說話。

    李桃夭卻阻止二人道:“表哥,她們都是我的好姐妹,事已至此,表哥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趙翾飛苦笑一聲道:“你說的是,沒有什麽好怕的了。桃夭,你要小心啊。那個米粒兒,是個比所有巡防司副使都要可怕的惡魔。”

    “米粒兒?”李桃夭聽到這個名字,亦是頭皮一緊,可隨即她又心裏一動,問道:“表哥,你是怎麽出來的?是米粒兒放了你嗎?剛才那個女人又是誰?我聽你叫她寶兒……”

    趙翾飛一愣,旋即笑道:“是啊,她是趙府以前的一個侍女,家裏是在船上做船娘的,從小會遊水,出事那天晚上,她跳進了院子裏的花池,用一根麥稈呼吸,才躲過這一劫,隻是嚇得有點半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