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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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雪皚皚的野地裏,一股騎兵呼嘯而來,撲向嚴陣以待的虎林軍,就在距離不到百步時,忽然分成左右兩隊,向著大陣兩翼衝去。

    虎林軍長槍陣不懼任何騎兵直接衝擊,但在側翼的嶺表客軍,就未必了。

    天寒地凍之中,排列成陣的陳氏族兵,看著呼嘯而來的騎兵,一個個麵如白紙,拿著長矛、弓箭的手有些輕微顫抖,也不知是凍的還是嚇的。

    從未見過下雪的陳氏族兵們,看著大批騎兵向自己衝來,說不怕那是假的,在這一望無際的原野上,一旦被對方衝破陣型,跑都沒地方跑。

    這裏的地形、氣候,還有敵軍的戰術,他們在嶺南從未見識過,眼見著騎兵就要衝到麵前,速度卻絲毫未減,許多士兵愈發害怕。

    看著一匹馬向自己衝來,作為一個人,其本能就是想躲過一邊,更別說衝來的是一大群馬,那場麵對於族兵們的心理構成了巨大衝擊。

    嶺南的馬體型瘦小,而眼前的卻是高頭大馬,上百騎兵匯聚一處,衝鋒的聲勢驚人,更別說敵軍騎兵還不停的怪叫,似乎就要策馬衝過來砍大家,這讓弓箭手們心中為之一緊。

    雖然有督將高喊“穩住”,雖然知道要等督將下令放箭才能放箭,雖然敵軍騎兵還沒接近到有效殺傷距離,但還是有弓箭手忍不住手一鬆,將羽箭射了出去。

    而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然後大家都把箭射出去了。

    還未進入七十步距離的敵軍騎兵,熟練的打了個轉,從弓箭的有效殺傷範圍邊緣繞了過去,脫離接觸,掉頭向遠處前進,在百餘步外停下,不走也不靠近,若即若離。

    身處長槍方陣中的田正月,看著左右翼那些輕易就被騙了箭的友軍,心中不由得冒出一個詞,那是西陽王常說的三個字:“豬隊友”。

    平心而論,步兵在平原地區對抗騎兵很不容易,但隻要列陣完畢,短時間內是不用怕對方的,最重要的是弓弩手必須沉得住氣,不要輕易被別人騙得在射程外就放箭。

    步弓的有效殺傷距離大概是七十步左右,騎弓的有效殺傷距離大概是五十步左右,如果步弓手率先被敵軍騎兵騙得提前射箭,殺傷效果差不說,還會被對方抓住這一空擋,衝到五十步左右距離放箭。

    蝟集在一起的步兵,是很好的靶子,敵軍騎兵射來的箭,多多少少都會命中目標,而因此造成的傷亡,會讓步兵愈發慌張。

    敵軍騎兵多來那麽幾下,步陣就會愈發混亂,到最後崩潰,被敵騎追上來肆意砍殺,結局就是屍橫遍野。

    這個道理,田正月反複和馮暄、陳佛智、寧長真強調過,結果一上戰場,這些嶺南客軍的表現之差,真是讓田正月等虎林軍將領搖頭不已。

    豬隊友,真是豬隊友!

    不止一個虎林軍將領如是想,也虧得如今敵騎隻是騷擾不是真的衝鋒,不然這些嶺南客軍真就要完蛋了。

    徘徊在百步外的敵騎,又進行了幾次騷擾之後,毫不猶豫的向東撤離,田正月下令陣中的騎兵出擊,為己方做掩護,然後命人吹響號角,讓將士們放下武器休息。

    他們的使命,是前出光城以東,為己方援軍搭建橋梁運送輜重入城做掩護,順便確認一下,敵軍是不是真的撤退了。

    虎林軍嚴格來說是西陽王的私軍,當然隻聽西陽王的指揮,雖然西陽王如今在懸瓠被敵軍圍困,但事前留下的命令,確是讓虎林軍支援光城而不是懸瓠。

    主帥有令,田正月等將領即便再擔心也得執行,所以在結束休假之後,立刻沿著光黃道翻過大別山,北上支援光城友軍。

    圍攻光城的敵軍,是尉遲氏的揚州總管府軍隊,見有援軍抵達,便開始對峙。

    田正月本來預計會有連番惡戰,但對方居然主動撤退了,留下騎兵斷後,幾名將領一合計,覺得莫非其中有詐,所以特意前出光城以東,探探對方的虛實。

    揚州總管府州治壽春,在光城所在的光州以東方向,光城和壽春之間陸路距離有五百多裏,田正月手頭上的騎兵不足,沒辦法逼近對方主力,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東撤。

    如果對方真的是撤退,那就是不戰而退,田正月等將領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由得心生疑惑:

    到底是怎麽回事?莫非揚州...不對,莫非長江邊上的廣陵出事了?

    田正月知道當前局勢,尉遲佑耆率領大軍坐鎮廣陵,與江南陳國不戰不和,有尉遲佑耆的軍隊在淮南待著,揚州總管府的軍隊有什麽理由放棄光城不管,來個打道回府?

    這種事情想多了頭痛,田正月決定按著計劃來,先解了光城之圍,在大別山北麓站穩腳跟,然後再想辦法北上,試探著解懸瓠之圍。

    解懸瓠之圍,說起來輕鬆做起來難,田正月知道圍攻懸瓠的敵軍實力很強,是奸相尉遲惇親自指揮的主力,騎兵眾多,在這平原之地與對方交戰,己方兵力又明顯處於劣勢,一不留神就是被人全殲的下場。

    從光城北上至懸瓠,距離大概二百五六十裏,途中要經過息州,而息州州治宋安,己方早已棄守,想想這一路上要攻要守,難度不小,田正月可沒那麽樂觀。

    隊伍依舊在警戒,緊靠著潢水,潢水上遊數裏就是光城,而下遊數十裏外,就是潢水匯入的淮水。

    如今是隆冬季節,潢水水位下降,難以行船,而淮水想來也好不了多少,沒有了河流的阻擋,敵軍騎兵在原野裏來去自如,確實令人頭痛。

    而更讓人頭痛的,是友軍,雖然這些嶺南客軍換上了精良的鎧甲,穿著緩和的寒衣,但在平原不適應與騎兵正麵對抗的毛病,恐怕不是一時半會能改過來的。

    陳佛智匆匆而來,和田正月商量接下來該怎麽辦,方才陳氏族兵的表現很差,他作為首領麵上無光,知道這樣下去遲早要壞事,想要亡羊補牢。

    他帶著兵千裏迢迢來到中原,不是來騙吃騙喝的,想著表現一番證明能力,奈何中原地形和戰爭形式與嶺南不同,確實讓陳佛智束手無策。

    “這樣吧陳使君,過幾日若有空,我們來個強化特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