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永遠是一件煎熬的事情。

    可是今天的時間仿佛過得很快，轉眼間，天色竟然黑了。

    齊閻最終沒讓包馨兒再這樣繼續等待下去，帶著她離開醫院。

    汽車在月光下前行，這條路卻不是通往龍景莊園的。

    “這是要去哪兒？”包馨兒從坐上車，一直處於失神狀態，汽車顛簸了一下，視線滑向窗外的一瞬，這才發現路線不對。

    “怕我把你賣了嗎？”齊閻試圖緩和沉悶的氣氛。

    包馨兒仔細觀察了一下外麵的路，有一點點熟悉，一時想不起來這條路是通往哪裏的。

    路燈縹緲的光斑，從包馨兒臉上閃過一道道虛幻的光影，臉色的蒼白與無力明明暗暗地交映進齊閻的眸底。

    見她沒應聲，又低下了頭，齊閻輕歎一聲，“馨兒，該說的話，我已經說了，我相信你聽進去了。”

    包馨兒點了下頭，還是沒有言語，不過她的小手卻伸向了齊閻。

    蔥白的手指覆在齊閻寬大的手背，冰冰涼涼的感覺形如一道寒流躥入齊閻的心髒，他真真實實地感受到她心底的蒼涼與無助。

    在醫院，他的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嗎？她明明表現得很堅強！

    伸出的另一隻手按開了車內的燈，光線明亮，映出她複雜而痛苦的眸色，她看著齊閻，嘴唇顫了顫，才發出聲音，“我隻是想活的清楚明白一點，不想到死也稀裏糊塗。”

    齊閻心口一滯，她難道發現了什麽？

    有些事情他打算瞞她一輩子的，所以……

    “所以馨兒——”齊閻頓了下嗓音，神情有那麽一絲緊張，不過被他掩飾得很好。

    “我也許無法知道害我們的人是誰，因為你也不知道，否則你也不會這麽被動，可是我有權利知道包伯父是不是也參與了一些事情，因為我，你對他一再寬容。”

    原來她糾結的是這個問題，齊閻暗自輕舒了口氣，笑了笑，“既然你已經猜到，我也就不瞞你了。不錯，從我們六年前相識到現在的遭遇，多少與他有些關係，不過他為人一向謹小慎微，並沒有做出多麽惡毒的事情。”

    齊閻試圖輕描淡寫，一筆帶過，包馨兒卻不依不饒。

    “六年前我被送至你身邊是包伯父而為？”

    “包傅舍的確起了些推波助瀾的作用。”齊閻說得籠統。

    “你我是兄妹的傳言也是他製造的？”

    齊閻點頭，並不多言。

    “你是什麽時候察覺他有問題的？”回想種種，包馨兒反倒是頭昏腦漲，理不出頭緒來，她隻好詢問齊閻。

    “從我知道你不是我妹妹開始。”齊閻照實說，想了想解釋道，“我被情所困六年，這六年來，在情感方麵，我努力讓回憶充塞記憶的空隙，隻有這樣，才不會感覺活得那麽痛苦，除了在商場上，我的情傷與智商基本為零。”

    男人眸底的深情令包馨兒感動，其實她何嚐不傻呢？衛欽說她就是一隻鴕鳥，總在逃避現實，曾經他提出送她回齊閻身邊，可是她拒絕了。

    “你就不恨包父嗎？”其碼這一刻，包馨兒心中有了恨！

    齊閻大手反握住她的小手，輕輕攥了攥，“恨！”咬重這個字眼後，見包馨兒眼神泛冷，他眸光沉了一下，馬上揚起淺笑的臉，風輕雲淡地說，“可恨他又能怎麽樣？殺了他？換作之前，我會毫不猶豫要了他的命，可是人在經曆了真正的痛苦之後就不會怕疼了，所以當我知道真相的時候，我沒想過要拿他怎麽樣，看著你所在乎的人都好端端的，他們做過些多麽可惡的事情已經不再那麽重要了。尤其當我感覺你還活在這個世上的時候，我覺得對包家一切隱忍與做法都是對的，直到現在，我還願意無條件的包容他們，隻要他們別太過分就行。”

    包馨兒看著他，有一瞬間，感覺齊閻是陌生的，因為她根本就不相信齊閻的心胸會那麽寬厚，他是睚眥必報的人，可是他的話那麽真誠，真誠得令她深深信服。

    “為了我？因為我？”包馨兒眼睛染上霧氣。

    “感性的小東西。”齊閻伸手刮一下她秀挺的小鼻梁，“這就感動了？將來我還要為你補辦一場更加盛大的婚禮，你是不是要提前哭上三天三夜？畢竟，我可不想看你結婚當天哭花妝容、一副小花貓的樣子。”

    齊閻的話逗笑了包馨兒的同時，也令她心頭閃過一抹驚訝，“你要為我補辦婚禮？”

    “呀，不小心說漏嘴了呢。”齊閻一臉神秘，“我相信很快，你可以期待一下。”

    “不用了，我不喜歡。”包馨兒抽出小手，坐正身子不看齊閻。

    哪句話說錯了嗎？齊閻不知包馨兒為何前一秒還嗬嗬笑著，下一秒竟然板起臉轉向了一邊。

    不過現在不是他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順嘴說了句，“你不喜歡，就不辦了，隻要你高興就好。”

    包馨兒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撐著身子向一邊靠靠，似乎離齊閻更遠了些。

    齊閻正欲一把將她拉過來，摟進懷裏，衣袋裏的手機響了，掏出一看是龍景莊園打來的，直接扔給包馨兒，淡淡道，“太太，替我接。”

    包馨兒一愣，愕然地看了看齊閻，再一看手機屏幕上的稱謂，咽了下口水道，“我不接，外祖父應該是找你的。”

    “我不想接，每天一到晚上就催著我要孩子，我又不是種馬。”說完，齊閻又哼了一聲，雙臂環於胸前，雙眸一閉，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這下為難了包馨兒，手機在響了一痛後，包馨兒馬上拿起來準備直接關機，電話卻又打了進來，手指就那樣好巧不巧地按了下去。

    “喂，外祖父，您找齊閻嗎？”包馨兒隻好硬著頭皮接聽。

    “他人呢？你們今天晚上還回不回來？昨天的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給我一個解釋！還有機場發生的槍戰，別以為不說，這些事就算是過去了！”齊譚的問題像炮珠似的連連發出，從他的嗓音可以聽出，老人是又氣又擔心。

    包馨兒手指堵著話筒，低聲向齊閻發出求救，奈何齊閻坐在那邊閉目養神，像個雕塑。

    “齊閻，你說話！”包馨兒幹脆傾斜過身子，將手機放在齊閻耳畔。

    齊閻一動未動，齊譚卻不耐煩了，“馨兒，你啞巴了？”